22、【行動】
回到家中,張雲清洗了個澡,就給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盤腿坐在沙發上發呆。房間裏沒有開燈,張雲清就這麽靜靜地坐著,桌上的咖啡涼了也渾然不覺,老式的低層建築樓隔音效果並不好,周圍鄰居家有電視和鍋碗瓢盆的聲音傳來。
這短短兩天時間經曆了太多的事,幾件案子也留下了很多的疑點,張雲清需要一個安靜的獨處的空間來思考。
剛開始大家都以為一號凶手是因為李剛複查積案才跳出來作案的,案件調查到現在張雲清才發現這個一號凶手一直都在從事著犯罪,他或許不自己動手,而是操控一個或者幾個心理有缺陷的人作案,他的危險程度可見一斑。
“他把罪案當作一門藝術,三號凶手隻是他藝術品中的一件,而且是件不太成功的失敗品……不過之前的推論沒錯,在三十五件積案之中必然有一件是一號凶手當年犯下的,並留下了足以令他暴露的證據……他將新的案子暴露在人前,延緩警方調查積案的進度,而這是一個惡性循環,一號凶手的殺人計劃永遠不會終止……他冷靜、果斷、敏感,且控製欲望極其強烈……他並不針對某一個人,他還不知道我的存在,而是在用何琳案試探警方如今的破案能力……”
白天發生的事,大家所說的每一句話張雲清都曆曆在目。當他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手中抓著一張手帕,而他身下的這張茶幾已經被他擦得可以透出人影來了。
張雲清自嘲一笑,他有個壞習慣,在家裏思考案情的時候雙手總是閑不住,不幹點什麽都不行。他隨手將手帕扔到一旁,回了臥室。
躺在**張雲清又開始發呆,但這一次他什麽也沒想,他要完全放空自己的思想,強迫自己不去思考任何的東西。
忙碌了一天,又沒有怎麽休息,張雲清的身體已經很疲倦了,但他翻來覆去睡不著。他不知想到了什麽拿起在枕邊充電的手機看了看上麵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過了。
張雲清聽劉思媛說起過,她在電台的節目正好是晚上十二點,反正現在也睡不著,張雲清決定聽聽劉思媛的節目。
打開手機上收音機的APP軟件,張雲清將頻率調整到劉思媛的電台。
在經過一陣雜音之後張雲清聽到了一個溫柔而富有磁性的男聲:“好了各位聽眾,《老李夜話》的時間結束了,歡迎跟老李投稿,分享你的心情故事,老李的聯係方式不變。感謝各位聽眾朋友這十年以來的相伴,我們把接下來的時間交給思媛。諸位聽眾明天見。”
“各位聽眾朋友們大家好,歡迎大家收聽調頻777·7MHz每天晚上十二點思媛為大家帶來的《飲水思媛》節目……”
劉思媛的聲音雖然通過電台放出來有一點變化,但張雲清還是能夠聽出是她本人,而且聲音比平時還要空靈悅耳,直達人心。
“一天不見,不知道各位聽眾朋友今天過得怎麽樣?今天思媛沒怎麽休息好,上午就被家裏人逼出去相親。和思媛相親的那個男生,各方麵條件都挺不錯的……”
張雲清聽劉思媛提到了他,臉微微發燙,自嘲地笑了笑,心說:“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男生。”
“不過呢就是人木訥了一點,都是我在找話題跟他聊,他就隻知道坐在那裏傻笑,又不主動又不幽默,像頭豬似的,這方麵哪有女孩主動的……”
“我有嗎?我一直在說話好吧。”張雲清有點哭笑不得。
“不知道這個男生有沒有聽思媛的節目,如果你有聽,一首老歌,《豬之歌》送給你和其他聽眾朋友。”
劉思媛話音一落,收音機裏立時響起了一首傳唱度較高的老歌。一曲放完,劉思媛接著說道:“好了,思媛不聊這個男生了。又到了我們接聽聽眾電話的時候了,首先我們來接聽聽眾的第一通電話,不知道他有什麽心情故事會給我們大家分享……”
張雲清靜靜地聽著劉思媛的節目,不知道是不是劉思媛的聲音聽著太舒服,舒服得讓人想睡覺,還是張雲清實在太累,他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六點了。
上午,刑警隊會議室內座無虛席。張雲清趕到時,張思琪和張昊已經坐在裏麵了,兩人的精神看上去很不錯,張思琪還笑著跟張雲清揮手打招呼。張雲清在圓桌的末端還看見了王羽佳的身影,還是老樣子,臉色清冷,端坐不動,也不和身旁的人說話,整個人的狀態和會議室裏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
張雲清剛想上去跟王羽佳聊幾句就被陳江拉到一旁,介紹刑警隊的同事給張雲清認識。雖然很多人都知道張雲清是新來的,也知道張雲清的身份,但這卻是他們和張雲清第一次正式接觸,一個個都很熱情。張雲清強迫自己記住了很多陌生的名字,倒是這些名字所屬的麵孔他已經見過幾次了。
待得王強來到會議室後,眾人這才安靜下來。昨天晚上的案情分析會王強就把今天上午開會的事告知了眾人,雖然沒有涉及到具體內容,但大家都猜到了幾分,可能是有行動。一些和王強共事時間長的警員一見王強那嚴肅的樣子就知道了。
會議開始,王強說了幾句開場白,就拋磚引玉把接下來的時間留給了張雲清,讓張雲清給出三號凶手的犯罪畫像。
張雲清接過話筒,沒有多餘的話,開門見山道:“一會兒大家在工商學院走訪調查時我希望你們能注意到這樣一個學生,男、二十歲出頭,身高一米七五,體重在50公斤左右,身材很瘦。這人念中學時留過級,年紀要比同級學生大一兩歲,短頭發、性格孤僻,人際關係不是很好。他的右手可能有不易被人看見的刺青,兩隻手的小臂內外可能留有以前的刀痕,在上大學之前,在他家鄉的派出所可能有他打架鬥毆留下的案底。他在大學和寢室樓下生活老師的關係最差,可能威脅恐嚇過生活老師。”
在對三號凶手進行犯罪心理畫像時,張雲清的腦中也有各種畫麵交替出現,有三號凶手劈砍女死者頭顱的場景也有女死者傷口截麵的情景。張雲清已經盡可能地將這個人的側寫細化到了他的身體特征上。
前麵幾句大家都聽得明白,是足跡鑒定給出的結果,然而張雲清後麵的描述,大家隻感覺像在聽天書,張雲清竟然可以把這個凶手的身體特征描述出來,是在吹牛吧?就連張思琪和張昊都有點半信半疑。
不過大家都沒出聲打斷張雲清,張雲清才是這方麵的專家,專家說什麽就是什麽唄?大家隻管照方抓藥就行了。
犯罪畫像分析結束,張雲清將話筒遞還給王強,王強接過話筒就說:“雲清的話大家都記住了吧。我再次重申一遍,今天我們雖然表麵上是正常的走訪調查工作,但實際上是一次非常隱秘的抓捕行動。今天早上我已經和校方的領導打了招呼,大家到了學校之後先聯係工商學院的校方領導,再開展工作。雲清剛才也提到過了,學校正在放暑假,留校的學生不多,再加上雲清給出了非常詳細的犯罪畫像,我們要找到這個犯罪嫌疑人的問題不大。一旦發現這個人不在學校,千萬不要打草驚蛇,散會後按老規矩把自己的手機交上來。一會兒的行動就由陳江和雲清做現場指揮。陳江、雲清,你們還有沒有什麽要補充的?”
“沒有。”張雲清和陳江異口同聲。
“那好,散會!”
去工商學院的路上,車上多了一個人,這讓張思琪感覺有點別扭,短短兩天時間她已經習慣了她和張雲清、張昊這個組合。
張思琪穩穩地控製著方向盤,頭也沒轉地對後座的陳江說道:“我敬愛的陳副隊長,局裏不是有車嗎?怎麽不坐局裏的車,偏要上我的車。你要知道我這可是私車,我不高興可以把你趕下去的。”
陳江聞言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坐在他旁邊的張雲清,笑道:“思琪妹子,好妹子,不要拒人於千裏之外吧。雖然頭兒現在失蹤了,但我依然是你心靈的歸宿,人海中有太多茫然癡心的追蹤,這份情請你不要不在乎。我這不是過來給你們說一下我們昨天對女死者何琳的社會背景的調查工作嗎。”
“這話我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張雲清淺笑著揉了揉鼻子。
“是歌詞,陳江這小子在我們刑警隊自封歌神,平時總喜歡把歌詞加在自己的話中,其實他唱歌跟鬼叫似的,你跟他熟悉了就知道了。這家夥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憋了什麽屁。”張思琪笑著說道。
陳江聽了張思琪的話,哭笑不得:“我說思琪妹子,說話不要這麽難聽嘛,你好歹還是顧忌一下我的感受,這些話應該在我不在的時候說吧。”
“嗬嗬,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是來找雲清的吧,關於之前雲清對三號凶手的犯罪畫像,你有疑問?”
“哈哈,思琪妹子果然料事如神。”陳江不好意思地笑道。
以前張思琪跟著刑警隊查案,自己沒怎麽費心思考過,大部分的分析工作都是他和李剛在做,他也沒想到張思琪跟著張雲清沒幾天,觀察能力見長。這或許就是張雲清和他們帶組的區別。一個人利害不算什麽,真正利害的領導者是能夠將他的下屬也培養出來,陳江對張雲清有點刮目相看。
這時,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張昊說道:“雲清哥,其實我對你之前的分析也有很多疑問,你們怎麽可以說得那麽精確,如果你的分析沒錯,我們很容易就能找到這個人了,你就給我們詳細說說你的分析吧。”
張雲清知道遲早躲不了這關,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