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意外發現】
隨後張雲清就圍著解刨台走動起來,他一邊觀察屍體一邊說:“死者女、看骨骼的發育、形狀大小,年齡估計在23歲左右……死者的身體沒有被人捆綁過的痕跡……死者的屍斑大麵積出現在胸腹部,死亡時可能是身體朝下……死者頸部傷口的創麵不整齊,看截麵痕跡,疑似是用斧頭一類的工具劈砍所致,創口周圍皮膚沒有生活反應,證明死者被砍頭時已經死亡。與此同時……”
王羽佳聽著張雲清的描述,思維不自覺地被張雲清帶入案情,幾分鍾前這個對她撒嬌的小子還謊稱自己不懂醫學,現在表現得卻是如此的專業,王羽佳也不知道張雲清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死者傷口皮膚處有小刀反複切割的痕跡,造成二次或多次傷害,疑似死者在被凶手砍頭之後,凶手又用小刀處理過連接頭部的皮膚……死者的麵部肌肉平整,死亡前沒有意識殘留,客觀印證死者是死後被人割頭的。對了。”
張雲清說到這裏停下了步子問一旁默不作聲的王羽佳道:“王姑娘,這個女死者的死因查清楚了嗎?”
“失血過多,致命傷在頸部大動脈。”
“果然和八年前女死者的死因如出一轍。”張雲清緊了緊眉頭,又笑道,“嗬嗬,你還真是惜字如金呢,沒覺得這件案子挺奇怪的嗎?”張雲清有意調動王羽佳的興趣,他也想聽聽王羽佳對案件的想法。
“哪裏奇怪?”
張雲清聽王羽佳回應了他的話,心下一喜,如果王羽佳還像之前那樣掛著冰箱臉在旁邊發呆,那就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斧頭……”張雲清托著腮幫子,“斧頭這種昔日常用的生活、勞動工具在如今現代化的都市生活中使用率已經不高了,有很多電動工具能取代它的功能、而且省時省力。凶手為什麽要使用這麽傳統的工具分屍呢?我們可以理解為隻是單純為了模仿才使用這種工具,隻是我覺得凶手作案有些奇怪的地方。”
“什麽奇怪的地方?”王羽佳在接觸屍體後對這個案子也有了幾分了解,她以前倒也沒有深究案情的習慣,但這次的案子不是和八年前的無頭女屍案有關係嗎?凶手逍遙了八年之久,王羽佳也想知道到底誰是凶手。
張雲清還是頭一次從王羽佳冰冷的語氣中聽出幾分好奇,故作神秘道:“等我的結案報告吧。”
“你!”
王羽佳冰凝的麵龐泛起了紅暈,那忽紅忽白的樣子看上去特別可愛,張雲清笑道:“別急著生氣,跟你開玩笑的,我先看看。”說著張雲清緩步走到了屍體的前端,女死者的屍體上沒有特別明顯的個人體征,能發現問題的也隻有頸部的斷口了。
再一次接觸到女死者頸部的傷口,張雲清下意識地將手伸了過去,腦中也不自覺地浮現起之前在案發現場聯想到的那一幕:黑影一下接著一下掄動斧頭將女死者的腦袋砍掉。這血腥的一幕令得張雲清也倒吸了一口冷氣。
王羽佳就安靜地站在張雲清身旁,她知道現在不宜打擾張雲清,要換作張思琪早就出聲詢問張雲清有沒有發現了。
“一下……兩下……三下……”腦中的黑影不斷地揮動著斧頭,張雲清也跟著黑影的動作默數著黑影揮動斧頭的次數,每更換一次數字,張雲清的心也隨之一顫,短短的幾分鍾時間他有種度秒如年的感覺。
“八下,八下左右,凶手揮動斧頭八下左右才將女死者的頭砍下來,而且並沒有完全砍下來,之後他用小刀一類的工具將連著頭的皮肉割掉,女死者脊椎的截麵很粗糙,有多次劈砍的痕跡,傷口邊緣的皮肉卻是平滑的。這也可以說明凶手缺乏經驗,畢竟砍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對、不對……八下左右是沒錯,但是……”
張雲清似乎又發現了什麽,眉頭越鎖越緊。王羽佳這一次也忍不住出聲問道:“又怎麽了?”
張雲清的神色越發地凝重,拳頭攥得鐵緊,指甲都快陷進肉裏,呼吸也比之先前沉重了許多,或許是聽到了王羽佳的聲音,張雲清緊合的雙拳才慢慢鬆開,他長舒了一口氣,這才徐徐道:“我們有麻煩了。”
“嗯?”同樣的話王羽佳向來不會重複第二遍,便用疑問的聲調從鼻腔裏哼出一聲,表示出自己的疑惑。
“凶手揮動工具對死者的頸部劈砍了八下左右,這沒錯。問題出在這幾下凶手並不是連續劈砍的,他每砍一下都停頓了一小會兒。”張雲清凝視著女死者傷口的截麵,說出了一個讓王羽佳都不禁皺眉的結論。
“這你是怎麽看出來的?之前屍檢的時候我隻是從死者傷口上發現凶手的作案手法不熟練,在死者的頸椎骨上留下了不少劈砍的痕跡。”
“你看傷口。”張雲清指著女死者的頸部的傷口說道,“人在連續使用斧頭幾次後就會慣性發力,因為肌肉記憶有時候就會砍進一個豁口中去,雖然會有所偏差,但一般不會差得太遠,見過砍樹吧?道理是一樣的。而且用斧頭砍頭也不需要揮動這麽多次,然而傷口呈現出來的痕跡卻是凶手砍了八次左右,而且這幾次都留下了痕跡,這說明了什麽?凶手的手法不熟練是其一、其二凶手的力氣不是很大,其三。”
張雲清雙眼微閉,眼中流露出叫人心悸的寒光,將最後的要說的話補充完整:“其三他在享受這個砍頭的過程。他一次次舉起斧頭,一次次落下,他的身體在輕微的顫抖,他的精神亢奮,他癡迷血肉飛濺時的樣子、迷戀金屬與骨骼碰撞時發出的聲音,並從中得到極大的精神滿足。”
“變態!”王羽佳齒床緊咬,從牙縫裏蹦出兩個字。
張雲清在國外一直都是和這類人打交道已經習以為常了,他真正在意的不是凶手有多麽變態,而是這個人隻要不被抓住就會再次作案,這或許還是他第一次作案,但之後就會有第二件、第三件案子發生。
更加可怕的是在這個凶手的背後還有一個導師,那就是擄走李剛的一號凶手。張雲清不禁聯想到了一號凶手紙條上那四個字“我很幸福”,他終於明白一號凶手為什麽會留下這四個字了。
不僅僅是威脅、恐嚇、宣戰。對方也在告訴他們,他幸福的來源:他的幸福來源於現實生活的優渥、來源於變態精神世界的滿足!他不僅自己製造罪惡,也在製造殺人魔頭。他最大程度地激發一些人內心深處扭曲的欲望。
“王姑娘,可以快一點看到你的屍檢報告嗎?”張雲清有些沉重地說道,臉上也沒有了來時的笑容,時間越來越緊迫,新的案子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王羽佳並沒有去糾正張雲清的口誤,她從張雲清的話中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語氣比之先前柔和了許多:“再等等吧,我盡力。不過在化驗死者的胃容物時我發現一個奇怪的情況。”
“哦?”張雲清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