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下一個目標(一)
走進手術室的時候,江楠正蹲在地上對那名醫生的遺體進行初檢,而魏黎和其餘三名刑警也在對現場進行地毯式的勘察。
我抬頭往天花板看了一眼,在天花板之上,有兩個中央空調,空調扇呈被打開的狀態,可空調卻未被打開。
緊接著,我緩緩地走到江楠身旁,朝那女屍看去。
“哎哎哎,葉警官,快……”我這還沒走幾步,一陣緊張的男聲就從我側前方傳來,隻是,當著陣喊叫聲還沒完全停止的時候,一個腦袋正一路帶血的滾到了我的腳邊。
低下頭去,我與這方紅四目相對,可下一刻,我瞬間就記起了這個女人。
她……
不就是中午的時候插嘴讓張智成去吃飯的女醫生麽?
“怎麽樣?江科長,有什麽發現?”這時,李西城拿著幾份口中匆匆進門,直朝江楠問道。
後者當即回道:“死亡時間在半個小時前,死亡原因應該是有人用利物切斷了死者的頸動脈,從而導致死者失血過多而死亡,死者周身有撞傷及擦傷的痕跡,有局部屍僵的情況出現,雙手手掌處有明顯的絲狀印記,相信是死者死前與凶手搏鬥時留下,還有,我在死者的喉管內找到了這個。”
江楠朝魏黎看了一眼,後者直將一枚被裝在證物袋內的紐扣遞給了李西城。
紐扣大約小拇指大小,透明,在那四個紐孔處還留有兩條被撕扯之後殘留的線條細絲,細絲之上也是沾滿了鮮血。
想來,應該是方紅臨死之前,為了給我們留下凶手的證據,這才將這顆紐扣吞下的。
想到這裏,我再次抬頭朝這天花板的四處角落看了過去,這無意間竟讓我發現在天花板左上方以及右後方都有一個感應式攝像頭。
所謂感應式攝像頭,其實顧名思義,隻要這個房內進了人,攝像頭就會啟動。
而在這攝像頭的正下方,還有一個小紅點在微微閃爍。
我緩緩地伸出了手指,朝一旁的刑警輕聲問道:“這個攝像頭……”
“第一時間我就讓人去監控室取錄像了,相信很快……”
隻是,李西城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一陣急促的男聲頓時出現在了他的對講機內。
“李隊,小陳小李在監控室遭人襲擊,監控資料全部被盜……”
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頭猛地一怔。
現下,刑偵二隊的所有警力幾乎全部都在醫院,居然還會有人在這種情況之下襲擊刑警,將監控資料盜走?
他難道就不怕被警方發現,直接將其逮捕?
除非,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是那一段視頻嗎?
在視頻中,清楚的錄到了凶手的臉?
不對,一般,像在監控攝像範圍內行凶的人,幾乎都會帶上口罩或帽子,我們國家到現在為止,麵容識別技術還不是特別全麵,更別說僅靠著身子,就能識別的技術軟件了,所以,凶手來盜取這個視頻一定還有其他的目的。
我跟著李西城來到了位於三樓的監控室,此時,監控室內早已空無一人,可監控室內的終端,卻一直處於黑屏狀態。
“小陳和小李怎麽樣了?”李西城別過頭去,對著門外的一名刑警問道。
後者點了點頭,立馬說道:“沒什麽大礙,隻是被打暈了,我問過有沒有看到是誰打暈了他們,但……”
不用說,如果他們看到了凶手,現在恐怕也就不是被打暈那麽簡單了。
“當時應該有保安吧?”我隨口問道。
那名刑警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是的,按照小陳說的,當時他們進去的確是有保安,但是因為需要調取相關資料,他們不方便在場,所以就把保安叫了出去,隻是保安出去之後就發生這種事情了。”
“等等,叫了出去?當時保安室裏麵一共有幾個保安?”我略顯疑惑的問道。
那刑警微微一愣,隨即說道:“一個啊,有什麽問題?”
聽到這回話後,李西城頓時眉目微皺,道:“一個?你見過那個監控室,隻有一個保安值班的?”
的確,一般來說,不管是企業也好,醫療機構也罷,隻要有監控室,不管男女,值班一定會有兩個以上在場,一個配以巡邏,一個配以監控或互相交替。
如果說,在小陳和小李進入保安室之前碰到的那個保安是真的的話,那麽距離他們被襲擊到現在怎麽也有十五分鍾了,另外一名巡邏的也應該回來了。
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恐怕……
“李隊,我們在三樓的雜物房裏麵發現了兩名保安,他們聲稱是被打暈了之後帶到的雜物房。”這時,李西城的對講機再次響起。
李西城歎了口氣,臉色凝重的看了我一眼,隨後一下就關上了這座保安室大門。
“你怎麽看?”見四下無人,李西城朝我輕聲問道。
我想了想,隨後雙手撐著麵前的九宮格監控器,輕聲說道:“那個殺死沈若,方紅的凶手,應該就在這家醫院。”
李西城也點了點頭,從口袋裏麵拿出一根香煙,卻並未點燃,隨即走到牆壁旁微靠,道:“我在空調風扇上,發現了一些白色的**,應該是謎藥,想來,凶手應該事先將謎藥塗抹在空調的風扇之上,方紅帶著病患及護士來到那間手術室內進行手術時,因天氣寒冷,所以選擇打開了空調,這空調一開,風扇自然會將這些謎藥吹到手術室內,這樣一來,在手術室內的所有人,都會在幾分鍾內失去知覺,能夠這樣做的,除了醫患人員之外,應該還有……。”
“不,應該隻能是這裏的護士和醫生。”我臉色凝重的看了李西城一眼,低聲說道。
李西城眉目微皺,立馬問道:“為什麽?”
“這裏是公眾場所,醫院內部所有的空調都可以自主關閉,但就手術室不能,因為病患的病情複雜,其中也有冷熱病,所以,手術室內的溫度基本上都是恒溫的,而且手術室內的空調應該不會被關閉,畢竟醫生每日的手術幾乎都被排滿了,什麽時間要用手術室,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手術室不會空缺,一開一關,很難讓手術是內部永久恒溫,所以,你的這個推斷,是錯的。”
我頓了頓,習慣性的摸了摸鼻梁,繼續說道:“我是凶手的話,要在這麽多人的地方殺死一個人,或許我也會選擇在風扇之上動手腳,畢竟,我如果知道方紅的手術時間,我就能在方紅前一台手術之後在風扇上撒上謎藥,剩下的,就是等待。”
“可是,時間上,護士和患者,要比醫生進入手術室還要早上那麽十幾分鍾啊,他怎麽能確定,藥效在醫生進入之前,沒有揮發?”李西城疑惑的問道。
“其實護士是什麽時候暈倒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方紅最後進了手術室,而且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方紅真的中了謎藥,那她的身上為什麽又會有那麽多的擦痕,而放在一旁的設備又為什麽會那麽淩亂,很顯然,兩人搏鬥過,隻不過方紅最後死了而已,當然,這個推論也可以被證實,隻要等待江楠的屍檢報告出來,她體內的謎藥有多少,自然就會真相大白。”
“那這個凶手……”
“這一切,應該都跟那一件死嬰案有關。”我抿嘴說道。
沈若和江孜在三年之前,當著所有人的麵互相指責,沒有人知道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隻知道他們兩人在那一次大吵之後就已經失蹤了。
那麽,將目光重新回顧到三年之前,於博將他的妻子送入新華醫院開始。
於博的妻子因為早產而導致嬰兒胎死腹中,為其進行手術的,正是當年擔任婦產科副主任的方紅。
之後,沈若讓於博去認屍,從未見過孩子的於博在見到了那個所謂的嬰兒之後,稀裏糊塗的簽了字。
這一係列的糙作,看似沒有什麽問題,但卻隱藏著某個陰謀。
因為於博當時看到的孩子並不像是早產,所以我推測當年他的孩子早就被人狸貓換太子了,那沈若又為什麽這麽做?
最符合常理的原因應該也就隻有一個,那就是於博的孩子,當年並沒有死,而是順利生產了,但沈若不能把孩子交給於博,為什麽?嗬,活著的孩子,可要比死了的值錢多了。
如果真的像我的推測一樣,那麽為於博妻子生產的方紅,應該也知道事情的真相。
基於這個邏輯點的推論,凶手在殺了沈若之後,又為什麽要殺死方紅的依據,就有了。
知道沈若和方紅這一行為的人應該不多,畢竟那是犯法的,而且一旦被發現,輕則十數年,重則,可是要被判死刑的,所以他們兩個人,應該不會對自己人以外的人說。
最親的人?
沈若就連她父母都沒有提及過,又會跟誰去說?
還是江孜得知了她們的陰謀之後,又告訴了別人?
沈若……江孜……
我猛然回頭:“對,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