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活著不好嗎
的確,我在想,如果將側重點放在那具活嬰的身上,他的父母,到底會不會因這嬰兒而殺人。
但在下一刻,這個推論方向就被我否決了。
因為不管那個原本應該活著的嬰兒是誰殺的,如果凶手真的是嬰兒父母,那麽,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父母,是願意自己的孩子留在案發現場的。
這個推論否決了的話,那麽,我隻能跟著第一條推論繼續下去。
江孜,就是這個推論的唯一要素。
三年之前,江孜和沈若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們為什麽會一起失蹤,失蹤之後,江孜又是怎麽死的,而沈若既然活著,又為什麽要躲藏三年,三年之後,殺死沈若的人又是誰?
我將這連番疑問寫在了我的筆記本之上,隨後跟著靳岩轉身就走出了審訊室,與審訊室外的李西城匯合。
再次見到李西城時,他的臉色比之前要好了許多,畢竟方凡的嫌疑又降了下來,但我知道,他還是很在乎,方凡為了一個女人,竟會做出這種事情。
“沈若房內的那一具女屍正在屍檢,因為我們要的急,所以法醫院特許我們觀看法醫屍檢,葉楊,你和靳岩去一趟。”說到這裏,李西城看了一眼手表,繼而說道:“有什麽最新的消息隨時給我打電話,四點鍾我們開個會。”
靳東無話,隻是點了點頭。
“李隊,我覺得,醫院那邊是不是也要個人盯著?畢竟聽那二老的口氣,似乎是認識這個女人,而且我認為,他們一定知道沈若為什麽在這三年裏麵要東躲西臧不肯見人……”在離開之前,我止步不前,朝著李西城想了想,最後還是開口說道。
後者則白了我一眼,一臉無奈的朝我說道:“你是不是想篡位啊?”
聽到這話,我臉色立馬白了起來,當即搖手說道:‘沒……沒有啊,我隻是……隻是怕你忘了。’
“這事兒我會忘?張晉盯著呢,她父親醒了,醒來之後一直都在說胡話,可她母親還在搶救,不過情況應該不太樂觀,有消息張晉會通知我的。”
李西城說完這些,背朝著我揮了揮手,直接就朝拘留室走了過去。
在去法醫院的路上,靳岩下車買了一些快餐帶上了車,說實話,這個點兒正巧是飯點兒,從今天淩晨到現在我一直都沒有吃東西,但……這也買的太多了吧?
“岩哥,您這……是怕我撐不死?”我拿起一個漢堡就開始狼吞虎咽了起來,順手又遞了一個給靳岩。
後者見我這種吃相,頓時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將一份薯條和一杯可樂遞給了我,隨後,他竟然將其他東西全部放到了後車位處。
“別叫我岩哥,和隊長一樣,叫我名字或者岩都可以,這些你先吃著,如果不夠的話,回來的時候再吃。”說話間,靳岩猛踩油門,直接就朝法醫院衝了過去。
來到法醫院之後,靳岩並沒有在前台登記,而一向嚴謹的法醫院前台見到靳岩竟打了個招呼,連登記本都沒有拿出來。
這讓我有點兒懵逼,要說來拿鑒定報告的時候我也跑了很多次,有幾次沒有帶警官證,愣是不讓我進,就好像這法醫院裏麵的屍體都是金子做的一樣。
為這,我在所裏沒少吐槽法醫院的人,可這靳岩就跟買了貴賓票一樣,法醫院裏人人見靳岩都笑口常開。
“李姐,這我新來的同事,以後可不會少往你們法醫院跑,認個熟臉,以後好辦事兒。”靳岩將手上一部分快餐直接就放到了前台上,笑著說道。
“行,進去吧,對了,快月底了,讓你們李隊來補登記。”李姐將快餐拿進了前台,直對靳岩說道。
後者一邊點頭,一邊帶著我快步走到電梯旁,回頭還不時的和李姐招手笑道:“得咧。”
“我說,你這一頓操作猛如虎啊,這平日裏,李姐可沒少給我臉色啊,咋到你那兒,笑的就跟鴇母一樣?”我站在靳岩的身後,看著他按下6樓電梯,疑惑的問道。
靳岩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彎,拍著我的肩膀便輕聲說道:“派出所和刑偵隊的辦事性質兩樣,你們來法醫院,不過就是做一些取證鑒定而已,而且還不著急,所以對你們,自然是規章製度排在第一位的,但我們主要負責的都是一些要案,碰上一些惡性殺人案,再加上上頭給我們壓力限期破案的,所以我們的時間,就是減少下一名死者的死亡時間,規章製度什麽的對於我們來說當下無效,不過以後我們還是得補上的。”
“也就是法不外乎人情?”我饒有所思的說道。
“是啊,法不外乎人情,但人情不相當於法律,人情,也不能抵抗法律,在我們麵前,法律就是一切,沒有法律,就沒有我們,也沒有這種和平光景,好好學吧,李西城這家夥,對你可是評價很高的。”
我是真不覺得李西城對我有什麽評價,總覺得李西城這個人平日裏做事說話也有點兒太放浪形骸了。
電梯被緩緩地開啟,靳岩拎著剩下的一些快餐直接就帶著我來到了江楠的辦公室門口。
“那什麽,你這些東西,不會準備給江楠吃吧?”我看著靳大包小包的拿著,為了讓他不至於熱臉貼冷屁股,我想了半天,還是把這些話給說了出來。
和江楠熟絡的人都知道,江楠從來不會吃這種油炸食品,而且,她這輩子壓根就沒有碰過可樂,記得當年我們學校有個老師追她的時候,架不住這個老師有些摳門,天天給江楠叫一些垃圾食品,都被她無情的丟到了垃圾桶裏,而且還是當著這個老師的麵。
江楠這個人,狠起來六親不認,她不會管你到底是誰。
“不然呢?他們法醫院的人工作起來和我們一樣,不睡覺不吃飯,這個點兒,她怕是餓了吧?”靳岩一邊說著,一邊敲響了江楠辦公室的大門。
沒一會兒,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青年給我們開了門,我看了一眼他胸口掛著的工作牌,魏黎,實習助理。
“是岩哥啊,老師已經在換衣服準備解剖了,等老師出來,你們也進去換件衣服吧。”魏黎看上去有些靦腆,但他和靳岩之間,表現的倒是挺熟絡的,似乎,靳岩沒少往這裏跑的樣子。
“恩好,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二隊的新同事葉楊,這位是江科長的助理,魏黎,名牌大學實習生,也是江科長的關門弟子。”靳岩給我們兩人介紹了一番之後,魏黎立馬伸手,朝微笑著說道:“你好,我叫魏黎,很高興認識你,那個,別聽岩哥說的,到了這裏,哪裏還有什麽名牌大學……”
我笑著伸出了手和他握了握,繼而說道:“我隻是協同辦案而已,你好,南城派出所葉楊。”
“咯吱”
然而,就在我們兩人正握手親自做著自我介紹的時候,位於辦公室右側的一扇木門被緩緩打開,抬頭望去,江楠正穿著一身綠色手術服從門口緩緩地走出,見到我和靳岩後,她的目光又瞥向了靳岩手上的快餐,隨即說道:“來這裏野營了?”
靳岩撓了撓頭,直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了江楠,道:“累了吧,中飯,要不你先吃完我們再驗屍?”
江楠冷冷的看了靳岩一眼,隨即側身走到魏黎身旁,掃了我一眼,而後說道:“看來靳警官是來我這裏吃午飯的,那麽就讓他吃完午飯再進來吧,你,換好衣服,跟我進來。”
“是的,老師,葉警官,進去換衣服吧。”說話間,江楠轉身直走入了位於她辦公室內部左側的解剖室,而靳岩似乎還想說什麽,最後卻還是沒有說出口,隻好搖頭,坐在江楠辦公桌對麵的茶幾上吃起了午飯。
換好了衣服,我看了靳岩一眼,從他那張無奈又苦逼的臉上我看到了生無可戀,看來他也還算知道,江楠在辦公室裏從來就不喜歡開玩笑。
走入解剖室,我將錄像機擺放在屍體的正中央,江楠朝我點了點頭後,順手就掀開了這具女屍身上蓋的裹屍布。
她的雙手輕輕地在死者表皮按壓了一會兒,這才開口說道:“死者表皮未有任何損傷,體內除了器官不齊全之外,也無任何淤傷,排除死前與人打鬥的跡象。”
說話間,江楠抬起死者的雙手看了一眼,繼而說道:“死者雙手有明顯被捆綁的痕跡,且捆綁物應為三毫米甚至更細的絲狀物體,環繞數圈,從而導致死者雙手的尺骨有同一程度上的凹陷,且死者雙指有明顯磨損。”
“被綁架過?”我疑惑的問道。
江楠看了我一眼,沒有接話,隻是從一旁拿出一把手術刀,順手就將死者的脖頸豎向切割,我皺了皺眉,雖說惡心,但總還是要習慣,所以,她的手術刀挪到哪裏,我的雙眼就看到哪裏。
緊接著,讓我有些不能接受的一幕瞬間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想也不想的死死地閉上了雙眼,尼瑪……江楠到底是個什麽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