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塔廓藏佛寺
眾人沿著寺廟兩側的轉經廊一直走,隨時都會碰到來朝拜的牧民,它們摸著黃金轉經筒一閃而過,華麗的袍子在寺廟裏留下繽紛痕跡。鄭原踏出轉經廊,遠遠就看到前殿屋頂上精美的雙鹿佛輪,老山甲呼了口氣,總算是找到釋尊仁波切!
此刻他正坐在一圈絳朱法衣的喇嘛中間,嘴裏不斷吟誦者梵文佛經,很多喇嘛跟著他的節奏一起吟誦經文,一時間殿前廣場彌漫著萬佛梵音,霎是肅靜慈悲。
“中間那老頭兒就是釋尊仁波切?我們問問他。”
李凱門看著四五圈喇嘛中間的老者,他頭戴八寶蓮華僧帽,身上披著明黃袈裟和絳紅法衣,也不等老山甲發話,作勢要上前去問話,被元迦曼一把薅在原地:“哎……哎,你能不能有點禮貌啊,人家正在講經呢,你現在過去一點也不尊重人。”
“是啊,胖子,我們的事情也不在這一時半會兒,等等吧。”
眾人說等就等,在辯經壇廣場等了兩個多小時,才見喇嘛們逐漸起身退散,小喇嘛趁著這個機會來到釋尊仁波切麵前,在他耳朵邊嘀咕了一陣,他朝著鄭原一行人走過去。
“這不是…………魔窟裏那位!”
五個人看到他的一瞬間睜大了眼睛,這老師父不就是在魔窟見到的喇嘛嗎,連眉心的法眼和眼底皺紋都一模一樣,老山甲還以為五個人怎麽了,一臉疑惑看著眾人:“怎麽了,您幾位以前也見過釋尊老師父?”
“沒有,沒有,我們就是覺得這個師父格外親切。”
鄭原怕透漏太多消息,訕笑著否認老山甲的說法,釋尊仁波切雙手合十說道:“我也覺得諸位有緣,請,我們禪房一敘。”
釋尊仁波切嘴角微微帶笑,引著他們往寺廟後院走,後院是喇嘛們日常休息的地方,比前院多了生活氣息。
一路走來,能見到不少小喇嘛在晾衣杆上曬僧袍,院子中間有一顆枝繁葉茂的銀杏樹,金燦燦的葉片在人走過後速速落下,積攢了一地明黃。
他帶著眾人走進一間較大的正院禪房:“你們有什麽事,可以在這兒說了?”
“釋尊師父,我們今天找您來,是想讓您看看這個東西。”
老山甲示意鄭原拿出骨瓷牌,他拿到佛骨舍利的那一刻,神色沒有任何變化,緩緩說道:“這是得道高僧的佛骨舍利,你們想讓我看什麽?”
“我們想問一下,您知不知道唐朝神修大師?”
“這……我不知道神修是哪位得道高僧!”
釋尊仁波切聽鄭原提到神修,慈悲的臉色稍微有了波動,這就是線索的突破口,他看在眼裏趁熱打鐵詢問:“釋尊師父,您肯定在瞞著我們。”
“佛徒不妄語,我從來不說謊。”
“是嗎,我不信!”
“您剛才聽我們提到神修大師,眉毛很明顯皺了一下,我剛才看見您在辯經壇打坐了兩個多小時也不見擾亂心智,區區神修大師四個字就能讓您心情激動,我很難相信你不知道神修,對吧。”
鄭原走到釋尊仁波切麵前,看著他的眼睛說出這番話,這老喇嘛神色先是一驚,隨後笑意彌漫佛臉:“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佛陀掌中有琉璃萬千世界。年輕人,你的觀察力很細致,有沒有興趣出家,我想你一定會是了不起的佛學大師。”
“這老和尚說什麽呢?”
“他想讓老鄭出家做喇嘛!”
“啊~,那可不成……老鄭還沒娶媳婦兒呢。”
鄭原忽略背後夥伴的吵鬧,專心看著眼前老喇嘛,他顧左右而言他,更說明他知道神修大師,隻是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他不願意告訴自己。
“大師,既然你不願意說,我們也不勉強您了,我們就在塔廓街道住,您要是改主意了,派個小喇嘛到丹格皮草行通知我們就行了。”
鄭原眼見釋尊仁波切不願意說,也不能把他怎麽樣,帶著眾人正準備走出禪房,隻聽老喇嘛默默嘀咕一句:“你要是現在回頭,或許一切都還未晚,做個正常健康的人,在什麽時候都是無上福分。”
“什麽?您剛才在跟我說話嗎!”
他隱約聽到老喇嘛的嘀咕,回過頭卻發現他一直都在盤腿打坐,要說不是他說的,為什麽耳朵裏會湧入這種聲音。
“哎……走吧,咱們說不動這個老喇嘛,再找其他的辦法吧,我就不信沒了他,我們還找不到那個啥薛破延的墓。”
李凱門嘟囔著跟鄭原往外走,出門時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突然撞過去,他不說話也不道歉,徑直走向佛殿內院。
“現在的人戾氣都那麽重,撞了人也不道歉,就這還裝模作樣禮佛。”
鄭原揉著自己的肩膀,聽完李凱門說的話猛地一回頭,眉頭緊皺對貢布說道:“貢布,要是信徒來寺廟裏,會直接進入佛殿嗎?”
“我反正是要拿著酥油茶到轉經廊祈福,然後才會進佛殿,這是祈福儀式不能少。”
他把貢布索朗的話在心裏翻了好幾滾子,終於察覺出問題:“剛才來的人不是信徒,他撞了我也不回頭,說明有很重要的事情,既然不祈福,還有什麽是要到寺廟裏做的?”
“不好,仁波切有危險!”
鄭原越想越不對勁兒,搶在踏出佛寺之前折返回去,李凱門、格勒、貢布和小神巫眼看同伴跑回寺廟,還以為他怎麽了,跟著一路狂奔到後院。
“嘭~~”
“嘭~~”
他們還沒踏進後院就聽到一聲槍響,鄭原瘋了一樣跑進後院,隻見那銀杏樹下站著剛才的神秘風衣男,他手裏拿的小手槍正對著釋尊上師,老喇嘛肩頭的黃袈裟已經出現鮮紅血跡。
“完了,他不會中槍了吧,這可麻煩了!”
鄭原目光焦急看著仁波切,心裏一直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害了他,如果不是自己跑來找他問佛骨舍利,他也不會被躲在暗處的敵人給射殺。
他正想跑過去阻止黑衣人,卻發現黑衣人先他一步拿著槍直挺挺倒地,結果完全出乎他的預料,死的居然是黑衣人。
看到釋尊仁波切完好無恙,他重重鬆一口氣,跑過去說道:“上師,您沒有被傷著吧。”
“多謝關心,這黑衣人打偏了,子彈打到剛才的琉璃瓦上了,這是瓦片砸的傷口。”
鄭原看著地上滿地的金黃色琉璃瓦,跟銀杏葉混在一起還真不容易發現,確認琉璃瓦上有血跡,他才徹底相信仁波切的說法。
遠處傳來腳步踢踏動靜,很多武喇嘛聽到後院兒的槍聲,拿著降魔仗從前殿圍在仁波切身邊,此時銀杏葉仍然下落,樹下的武喇嘛凝結為烏泱泱的絳紅色,把老喇嘛包圍其中,形成一種悲壯肅穆的畫麵!
“這人到底是誰啊!”
“居然在寺廟裏行刺上師!”
釋尊仁波切從喇嘛群裏踱步到黑衣人麵前,蹲下身把他的帽子揭開,看得眾僧人倒吸一口涼氣,霎時噓噓一片。
鄭原察覺到他們的神色來到黑衣人旁邊,眼前黑衣人瞳孔渙散、嘴唇烏紫,兩側太陽穴隱隱有烏黑血洞,很明顯是被猛力貫穿了,能在一瞬間做到這點的人會是誰!
一個人需要多恐怖如斯的力量,才會隔空把健壯的男人殺死,鄭原眼睛的餘光看著釋尊仁波切,他此時麵目依然平和,這反而更令人恐懼,這個老喇嘛絕對有故事。
“哎呦,今兒個真不巧,怎麽偏偏讓我給遇見了,這可不吉利啊。”
“老師父,我們是不是得通知鎮裏過來處理啊?”
老山甲隻瞅了屍體一眼就不再看了,他雖然跟古董打交道,最怕的就是屍體,他正準備叫人去請鎮上的人,仁波切擺擺手:“不用了,這個人早就死了。”
老山甲:“是啊,我知道這人死了,可咱們也不能把屍體放院子裏吧,萬一臭了可麻煩了。”
“老山甲,上師的意思是這具屍體在刺殺他之前,就已經死了。”
鄭原察覺到屍體的異樣,蹲下身解開這屍體的衣裳,皮膚上果然是一層黏連的**,透著一股難聞的腥臊。
他檢查完屍體站起來:“屍體的皮膚冒出很多粘液是為了保持身體柔軟,方便行動,但因為早已死亡已經沒了血液循環,皮膚會呈現出蒼白,尤其是他的臉色,有一種活人所不具備的煞白。”
他頓了頓,蹲下身子把男屍的腦袋扶正:“你們想,如果是活人被貫穿了太陽穴,顱內高壓會把腦漿子擠出來,那肯定滿地都是鮮紅豆腐腦,哪能死得這麽幹淨啊。”
“咦……您能別形容得那麽惡心行吧!”
小神巫雖然沒見過啥叫豆腐腦,但滿地鮮紅她還是能想象得出來的,惡心得後背打寒顫。
“這……不能夠啊,死人還能走,您可別蒙我!”
老山甲聽鄭原分析了那麽多,隻覺得後脖頸有人呼呼吹涼氣,嚇得倒退了好幾步。
“我蒙你幹啥,不信你摸摸他的身體,活人溫度維持37度左右,就算是死了,也要一小時才徹底變涼,這具示屍體剛死十分鍾就涼了,這總能說明問題了吧。”
“他脖子那兒有什麽東西?”
鄭原正準備起身,小神巫拿著一根棍兒老遠指著屍體的後脖頸,他把屍體反轉過來,後腦勺的位置是一個全黑色的圓形圖騰,有點像被一大一小同心黑圈禁錮的“卍”字,隻不過原本的4條懸臂增加為12條懸臂,就像是一個正在散發黑光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