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釋尊仁波切
“不清楚,不過我們得把這個符號拍下來,免得以後再遇見。”
鄭原打開背包,取出攝像機把黑衣人脖頸後麵的圖騰拍下來,喇嘛們很快把屍體抬起來放到法壇。
釋尊師父走到黑衣人旁邊,念完一遍佛經,隨手把火油倒遍他全身,火把一點,刺啦一聲燃起熊熊火焰,依照他的架勢,估計寺廟裏沒少碰見這種東西。
“你們跟我來吧,你不是想知道佛骨舍利背後的故事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
鄭原正想往外走,釋尊仁波切的一句話讓他重燃希望,幾個人跟著這位老師父從後院來到正佛殿!
這座正殿是塔廓寺最大的佛殿,進門開間寬闊,地板鋥亮,佛帳寶座裏並排陳列三尊佛像——左手持骷髏碗、右手抱金剛杵的蓮花生大士位於佛堂中央,左邊是手掐轉印、肩生兩蓮的宗喀巴佛像,右邊是頭戴花鬘冠、手持曲頸蓮花的白度母佛像,佛殿兩側黃金佛龕各是不同法身藏地佛陀、羅漢菩薩,鄭原望向三尊金身佛後背,那是一幅萬佛法相圖,密布整整一萬個手掐各種法印的佛身彩繪,左右兩根朱漆龍柱牢牢撐起正殿佛穹,顯出震撼又虔誠的氣息。
佛堂算不上明亮,雪域佛寺跟漢傳佛寺的建造類似,在佛堂處理上卻不完全相同,漢傳佛寺講究佛法普照、正大光明,佛堂往往明亮又輝煌。
塔廓藏佛寺的佛殿不但不明亮,反而在佛堂裏設置用來遮光的佛經綢片和色帶,用各種顏色的迷離光,在殿裏形成一種相對昏暗的觀感,頂部藻井中的陽光被彩色琉璃折射,灑下霓虹金光剛好照在三尊金佛身上,營造出一種“萬法黑暗,唯佛獨明”的光怪陸離質感。
此時佛堂燃起嫋嫋白煙,配殿裏兩排酥油燈通明燃燒,映得各人的臉昏黃神秘,喇嘛們整齊劃一念誦經文,這種黑暗與光明共存的佛堂秘境,任誰進來都會瞬間頭腦清淨心無雜念。
他看向釋尊仁波切,這位老喇嘛示意眾人坐在蒲墊上,抄著平和的語調回憶起往事:“80年代時,我曾經見過你父親鄭懷慶,當時他身邊還跟著另外兩個年輕人。”
鄭原聽他說起八十年代,很容易就想到老爹在1980年寫的高原遊記,他脫口說出另外兩個人的名字:“劉天欽和普旺嘉措!”
“對!”
釋尊仁波切停頓片刻,繼續跟鄭原敘述與鄭懷慶的會麵:
當時你父親來塔廓寺祈福,我一眼就看出他麵有愁容,再三開解下他才肯告訴我實情。
他說他從小就能感知到自己和別人不一樣,數十年如一日做著同一種夢,他總是夢見同一個人,那是一個身穿彩帶巫衣,覆蓋青銅麵具的孩童,神秘孩童拿著小鼓和鈴鐺衝他招搖擺手,他不由自主地跟在孩童身後,跑過世界各種詭異奇景。
就在他追上神秘孩童,準備伸手掀開他的青銅麵具時,他總是會在這一刻猛地蘇醒!
從一歲到三十歲,他夢中的神秘孩童隨著他的年齡也在慢慢長大,而且所做的夢境越來越清晰,甚至清晰到可以描述他夢中的山峰,樹木,野草,峽穀和動物!
後來他遇到解夢師劉天欽,試圖通過他對夢的解析找到夢到同一個人的原因。
劉天欽讓他把夢中的景象畫出來,得出的結果很蹊蹺,那似乎是一種災難預告,比如說沼澤幹涸、河流斷流、森林大火、狂風暴雨,直到他做的夢真的在世界各地應驗,劉天欽終於明白你父親鄭懷慶擁有某種感知世界的神秘力量。
他們為揭開這股力量的真麵目,從各種異象中獲得塔蠟山線索,在1980年來到昆侖高原,準備由昆峰鎮進入昆侖深山,也是在這裏,我勸解你父親放下心裏執念皈依密宗佛,奈何他當時執念太大,我沒能勸住他。你父親告訴過我,他會去到夢境最開始的地方,那裏有蜿蜒森林和九龍瀑布,我並不知道他最後有沒有找到夢境始地,自那一別,我就再也沒見過他。
直到我在同年收到一個包裹,我才確定他還活著,包裹裏除了舍利佛骨,還有一封信,這封信的內容隻有短短幾個字——你父親請求我,當有一天他失蹤時,一定要阻止他的親友找他,如果可以盡可能遠離昆侖山,跑得越遠越好。
這些話我一開始不理解,一直到2001年昆侖山地震,我才終於明白他的意思。
鄭原聽到釋尊仁波切提起九龍瀑布,一猜就知道是塔蠟山魔窟峽穀,他驚訝於老爹居然在1980年就去過那個地方,如果按照老喇嘛的說法,他和老爹同時被某些力量引入局了,想到這一點,他對佛骨舍利好奇起來:“既然舍利佛骨牌在您手裏,為什麽會出現在普旺村長身上,而且我們還是在魔窟峽穀找到的!”
老喇嘛雙手合十:“這舍利佛骨牌在我身上戴了二十年,2001年昆侖山空難震驚世界,那時我明白你父親早已失蹤昆侖,劉天欽更是無處可尋,普旺嘉措眼看兩位去魔窟的同伴出事,預感自己也要遭災殃,再次找到我想尋求幫助,我告訴他,他已經半隻腳踏進泥淖,即便是我也無力改變當前局麵。”
“在他的再三請求下,我把舍利佛骨牌贈送給他,還在佛骨牌上刻了一段梵文——尋xxxxxx寺廟,普旺嘉措困境可解。”
“這些話並不能真的拯救他,但至少可以讓他在之後的十幾年都安穩度日,不用成天擔憂自己遭災。說起來都是他的心魔作祟,我給他的佛骨舍利相當於安慰劑,你的到來又一次提醒他年輕時的魔窟經曆,他去魔窟尋求魔神原諒,幾乎是順理成章,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宿命。”
貢布索朗聽到這裏,總算是明白老喇嘛的意思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xxxx”佛寺,這隻是他用來安慰阿爸普旺嘉措的話,這也意味著阿爸再也沒機會醒過來了,他心裏咯噔一下:“大師,我阿爸在魔窟峽穀昏迷,難道真的沒救了嗎?”
釋尊仁波切把他扶起來,歎了口氣:“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已經沒辦法再插手,漢地有句俗語‘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當初見到鄭懷慶一行人,本意就是拯救他們讓他們迷途知返。可你們的父輩都沒有聽我的話,這或許就是因果造宿命,你父親最終的結局如何,也許隻有你們自己能掌握。”
語畢,老喇嘛露出慈悲神色,將自己兩隻手都伸開,左手空空如也,右手是舍利佛骨:“現在,輪到你們做出選擇了?”
鄭原的目光來回在雙手間穿梭打量,看著貢布索朗祈求的眼神兒,他緊張得心髒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我選真相!”
鄭原的手在老喇嘛的雙手間抉擇,重重握住舍利佛骨,老喇嘛見此情景,表情不悲不喜:“落子無悔。”
“你們跟我來。”
他帶著鄭原穿過走廊來到後院,眾人眼前出現一麵影壁,描繪著稍小的《萬佛法相圖》,滿牆神佛在陽光下更顯神性,眾人都不知道老喇嘛想做什麽,隻見他拿出一個鍍金降魔杵朝影壁的四個角落不斷敲擊。
每敲一下,眾人都能感覺到繪畫在起皮散架,老喇嘛敲完最後一下,影壁傳來呼啦聲響,原本完整的《萬佛法相圖》全部脫落,牆皮後的內容終於露出廬山真麵目,鄭原這時候才明白牆體是雙層結構,真正的壁畫就隱藏在第一層壁畫後麵,他注意到壁畫中的金粉在熠熠閃光,仔細去瞅才能看清這幅壁畫的全部風采!
這是一幅飄逸灑脫、色彩豐富的西域山水壁畫,畫幅中葫蘆形山穀金氣氤氳,兩岸森林蔥鬱茂盛,穀中夾帶蜿蜒河流,山穀盡頭懸掛著九條銀龍瀑布,峰頂之上坐落著金宮玉闕,宮殿在雲遮霧罩下如同天池仙境,宮殿裏隱約坐著一個僧人,此人腦後煥發護法靈光,佛像周圍遍布飛天仙女、羅漢神佛,儼然是一位得道高僧!
鄭原看壁畫連葫蘆周圍的寶氣都畫出來了,繪畫的人肯定懂得陰陽推演、堪輿風水,他不禁對畫的主人好奇起來:“這是魔窟峽穀?唐朝人就知道魔窟峽穀的厲害了?”
“不,本質上來說,是唐朝人創造了魔窟峽穀!”
“這……這是什麽說法啊,還請大師賜教啊!”
老山甲跟著鄭原一行人算是開了眼界了,他閱寶無數,眼前壁畫絕不是出自普通人之手,老喇嘛接著自己的話繼續解釋壁畫的由來:“《神修大僧虹化圖》是文成公主在7世紀時繪製的一幅唐畫,畫中描繪了神修大僧虹化涅槃時諸神慶祝的場景!”
“我師父曾經告訴過我一個秘辛,他說文成公主善於玄術堪輿,早就看出雪域地勢如同魔女仰臥,她嫁入吐蕃的幾十年,在鬆讚幹布的授意下,用風水之術找出十二處魔女關竅封入鎮魔釘,隨後十二處鎮魔寺從雪域拔地矗立,漸漸將魔女封印。”
“但文成公主知道魔女隻是被鎮住並沒有死去,總有一天會蘇醒過來,她為了保護雪域百姓,又用堪輿術找出鎮壓魔女的佛眼,在佛眼上另起一座佛眼鎮魔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