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鎮渠起源
青袍卦師愣了一下,短暫止步,旋即又繼續朝前走。
蕭天行頓了頓,疾步上前,攔住了青袍卦師,“丁先生留步!”
青袍卦師停下腳步,麵無表情,保持沉默。
蕭天行打量了一番青袍卦師的行頭,鄭重說道,“你腰間掛的是百寶袋,後麵背的是陰陽傘。剛才你用的墨鬥,叫做伏妖鬥。這些降妖除魔的法器,必然是鎮渠丁家才有!”
青袍卦師仍舊麵無表情,淡淡一笑,“你還挺有見識。”
“我們見過。”蕭天行說道。
青袍卦師頗感意外。
蕭天行說道,“不知你是否還記得,光緒二十一年,永定河浮現一具吸血童屍,就是你這個鎮渠使降服的。當時,袁大總統在天津小站練兵,那天我正好跟著長官張默渠進京辦事,恰逢在永定河碼頭看到了你。”
青袍卦師注視著蕭天行良久,然後緩緩摘下了小圓墨鏡,露出一雙宛若朗星的眼睛。
“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沒錯,在下正是丁夜!”
此言一出,全場無不震驚。
丁夜出生於鎮渠世家,是最後一代鎮渠使。
關於丁家世代和鎮渠使一職,不得不提到隋朝皇帝楊廣和開鑿的大運河工程。
當年隋朝楊廣皇帝繼位不久,在睢陽的黃河灘上出現了一隻黑色巨龜,龜甲上刻著“睢陽王氣出,百年興天子”幾個篆字。
異象一出,震驚朝野。
楊廣急忙命人鏟掉龜甲上的篆字,並馬上召集群臣商議對策。
風水師蕭吉建議楊廣效仿秦始皇“泄氣斬龍”,開造出一條運河從睢陽穿過,鑿穿王氣。
楊廣旋即命令風水師蕭吉和建築師宇文愷聯合督建,疏故道開新渠,直達江都。
後來楊廣又相繼開鑿疏通了廣濟渠、邗溝和江南河,前後曆經六年終於全線通航。
可是,運河通航後怪事便接踵而至。
有的人說是死去民工的亡魂複仇,有的人說是鑿運河驚動了河神,更有的人說是被反隋方士下了詛咒。
楊廣為應對運河之詭異怪事,在都水監下新設立了一個叫“鎮渠使”的部門,頭目稱為使者。
首位使者,是因頂撞皇帝被判死罪的大臣丁起。
在宇文化及的舉薦下,他在處斬的那一瞬間,突然迎來一道聖旨,被楊廣召進皇宮。
楊廣將一枚刻有“禦題渠印”的白犀牛角做的腰牌賜給丁起,使得鎮渠使名義上隸屬於都水監,實際上直接聽命於皇帝楊廣。
後來隋朝滅亡,丁起又歸於李唐。
鑒於鎮渠使的專業性,李世民將鎮渠使封為世襲官職。
丁起在職期間,為了辦公方便,幹脆將家搬到了一艘漁船上。
丁起在職三十年,破獲的奇案怪案不計其數,並將半生職業經驗寫成了一本書。
名曰《鎮渠異誌》!
此書分為上下部,而且都有各自的名字。
上部叫《鎮渠異誌:使者手劄篇》,主要記載的是大運河上的各種詭異案件,相當於一個鎮渠使的履曆。
下冊叫《鎮渠異誌:風水秘術篇》,主要記述的是陰陽風水知識和道法技能,以便後世鎮渠使驅邪之用。
因為丁家擁有豐富的大運河破案經驗,所以曆朝曆代的皇帝都會命丁家後人為鎮渠使。
丁家真正的走向輝煌,應該是從元朝開始的。
南宋滅亡後,丁家歸隱世外。
元朝至元十三年起,忽必烈按照著名天文家、水利家郭守敬的設計方案,前後征調官兵民工三萬餘人,相繼開鑿了通惠河與會通河。
從此,北京直通杭州。大運河截彎取直後,漕運更加便捷,但也頻發怪事。
郭守敬向忽必烈提起世襲鎮渠使丁家,忽必烈立即派人尋找丁家後人,欲重新增設運河“鎮渠使”一職。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塞外找到了隱姓埋名的丁家的後人丁繼。
忽必烈恢複丁繼“鎮渠使”世襲官職,並兼職都漕司副使,主管破解大運河奇事詭案之外,也協管運河部分漕運事務。
從此,世襲鎮渠使丁家,隨著大運河漕運一同走向興旺,元明清三朝對丁家均高度重視。
清朝乾隆皇帝甚至給丁家題了一塊金匾,金匾上書有“鎮渠世家”四個大字。
天下萬物,盛極必衰。
清朝鹹豐五年,黃河改道,運河淺梗。
同時,西學東漸,海運興起,漕運走向沒落。
光緒二十七年,清廷徹底停止漕運,同時也撤掉了鎮渠使這一世襲官職。
從此,年僅十六歲的末代鎮渠使丁夜,如人間蒸發似的銷聲匿跡了。
袁世凱稱帝後,欲恢複鎮渠使一職,四處派人尋找丁夜,但是始終無果。
後來,隨著袁世凱的病逝,恢複鎮渠使和尋找丁夜的事,也便沒人再提了。
至於丁夜這個名字,說來也巧。
他是道光十九年春農曆九月初一,四更時出生的,也就是後半夜的一點到三點。
過去一晚上分五更,按照一二三四五排列,這五更又叫五夜,用甲乙丙丁戊表示。
因此,丁夜出生的時間段,是四更時,也是丁夜時分。
丁夜出生在丁夜,丁夜的父親丁逍覺得這是天意,自己兒子起名丁夜,這在合適不過了。
話休絮煩,言歸正傳。
蕭天行為了感謝丁夜降服白毛血屍,執意要去揚州城的富春茶社宴清丁夜。
有的人會問,茶社不是喝茶的地方嗎?
確實是,富春茶社成立於1885年,開始確實是茶室起家的。但是,經過不斷的改造,融入了花茶點菜的元素,也成了淮揚菜點的正宗代表。
丁夜拗不過蕭天行的盛情,隻好同意一同前往江都縣城。
在回江都縣城之前,丁夜建議蕭天行馬上燒掉白毛血屍,卻遭到了蕭天行的拒絕。
“先別燒!馬上把這畜生捆起來,裝到車上去!我要讓督軍瞧瞧這畜生!另外,老子要好好研究研究,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為啥刀槍不入!”
張副官麵露憂色,看了眼丁夜,對蕭天行道,“旅長,這玩意兒不太吉利啊!我看還是聽丁先生的話,就地火化了吧。”
“怕個球!這畜生手腳不是已經被捆了嗎?”蕭天行故意狠踢了血屍兩腳,隻見血屍渾身無力地癱在地上,“你看看,這還有啥危險?它是能吃人,還是能跑了?”
丁夜本想再勸幾句,但是話到嘴邊,又戛然而止了。
他知道,以蕭天行的脾氣,說再多,也是“春風刮驢耳朵”,一點兒都聽不進去。
所以,幹脆保持緘默。
士兵們按照蕭天行的命令,將血屍拖拽到了車鬥上,並坐到車鬥兩邊看護著血屍。
蕭天行和張副官坐上了正副駕駛,丁夜坐在了後排,軍卡緩緩駛離了運河岸邊。
就在軍卡向江都縣城行駛的途中,誰也沒注意到一個恐怖的細節。
那白毛血屍爪子,正在一點點的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