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旅長失蹤

蕭天行先將血屍拉回了旅部駐地,然後派重兵看守,準備次日再運往省城南京。

一切安排妥當後,蕭天行這才帶著丁夜來到了富春茶社,並且選了一個最好的包廂。

自從慈禧老佛爺廢除了鎮渠使一職,丁夜便搬離了丁家居住了六百多年的府邸。

丁府是元世祖忽必烈當年找到丁繼之後賞賜的,地點就在大都(北京)積水潭漕運總碼頭附近。

當年丁夜遣散了三十多名丁府傭人,將丁家祖傳物品隱藏,萬貫家財變賣捐贈,開始了遊曆生活。

這一漂泊,就是十幾個春秋。

話說二人紛紛落座,蕭天行為了丁夜點了十幾道菜。

其中有清蒸蟹粉獅子頭、煮幹絲、三套鴨、軟兜長魚、鬆鼠鱖魚等淮揚菜的代表菜肴。

丁夜自從散盡家財後,沿著大運河兩岸遊曆,常年以陰陽先生身份算卦為營業,過著十分節儉的生活。

因此,蕭天行點的這些菜,對於丁夜來說是一頓十分奢侈的宴席。

奢侈歸奢侈,但是這些美味佳肴,地方特色,丁夜這個名門之後,打出生都見識過了。

宴席上,蕭天行舉杯致謝丁夜降服血屍,丁夜則以茶代酒禮貌回敬。

二人邊吃邊聊,蕭天行回憶著小站練兵時的舊事,丁夜講述著十幾年的運河兩岸遊曆見聞。

轉眼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就在這時候,蕭天行提起了要在江都縣成立鎮渠處,希望丁夜能留下來擔任鎮渠處處長。

丁夜從小就見識了官場宦海的黑暗,以及權力鬥爭的殘酷,若不是自己出生在鎮渠世家,根本就不會去當官。

因此,慈禧取消鎮渠使一職後,丁夜便迅速變賣家產,發誓此後永不入仕途。

蕭天行這般問,自然是撞在了槍口上。

毫無疑問,丁夜以早已習慣江湖生活為由,婉言拒絕了蕭天行的廟堂之邀。

蕭天行摩挲著酒杯,看著丁夜淡淡笑道,“也對。丁先生是當過全國鎮渠使的人,怎麽可能在我這江都縣當個小小的處長呢?不過,請丁先生放心,隻要你答應我在江都縣先幹著,我保證會向馮督軍建議成立省鎮渠司。那麽,恢複鎮渠使也將指日可待。”

丁夜與蕭天行四目相對片刻,旋即端起茶杯,“多謝蕭旅長好意,丁某心領了。同時,再次感謝蕭旅長的盛情款待。喝下杯中茶,丁某該告辭了。”

蕭天行見丁夜一點鹽醬不進,心中雖有不甘,但也隻好暫時點頭,緩緩端起了酒杯。

兩杯相撞,各自一飲而盡。

蕭天行放下酒杯,看了看場外,突然眼睛一亮,“丁先生,你看這天色已晚,最近又盜匪橫行,為了丁先生的安全,莫不如到旅部暫住一晚,明早再走不遲。”

丁夜本想拒絕,但透過窗子看了看天象,推斷一個時辰後將有暴雨。

因此,這才跟著蕭天行回了旅部。

丁夜住進了旅部騰出的一間上房,發現門外被上了鎖,並且有四五個士兵們把守著。

此時,丁夜這才意識到,蕭天行這是要用強權逼著丁夜任職。

轉眼三更鼓點響起,丁夜仍舊沒有入睡,正冥思苦想著脫身的法子。

三更鼓,源自古代宵禁製度。

一更三點敲響暮鼓,五更三點敲響晨鍾,這期間是禁止出行的,如若犯禁,鞭打四十,有重疾、生育或者死喪除外。

到了民國,宵禁基本被廢除了。

“啊嗚——”

突然,外麵傳來一聲吼叫。

緊接著,又傳來一陣陣刺耳的破窗和鳴槍聲。

那一聲吼叫,正是來源自那具白毛血屍。

丁夜麵露驚色,當即斷定,被關押起來的那白毛血屍逃脫了。

果不其然,就在丁夜起身趴在窗戶向外看時,外麵士兵們來回奔跑,並且不斷呼喊著。

“快!快來人!血屍跑了!兄弟們,快去追血屍啊!”

“報告!蕭旅長不見了!在旅長屋裏,發現了那畜生的腳印!”

“什麽!沿著那畜生留下的血腳印,快跟我去救旅長!快點兒!”

此時,呼喊聲、狗叫聲、腳步聲,混雜在了一起,整個旅部大院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聽聲音可以得知,張副官正帶著一隊人離開了旅部。

丁夜深知那白毛血屍的危害,隻恨當時蕭天行沒有焚燒了那血屍,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丁夜急忙來到了門口,用力的敲門聲,對門口的守衛道,“快開門!隻有我才能降服那白毛血屍!一旦血屍吸取了亂葬崗中陰氣,想要再對付它可就難了!”

門口衛兵深深地打了個哈欠,眼睛一斜,“你想逃出去就直說,何必編出這些瞎話來。我告訴你,今天沒有蕭旅長和張副官的命令,就是馮督軍來了,老子也不開門!”

無論丁夜怎麽說,衛兵死活不開門。

轉眼到了天亮,去尋找蕭天行的張副官等人仍舊沒有回來。

丁夜此時猜測,蕭天行必然是凶多吉少了。

他最擔心的並不是蕭天行,而是白毛血屍恢複元氣,禍亂整個揚州城。

“哢嚓!”

大約上午辰時,丁夜的門鎖突然被劈開了。

站在門口的,除了幾個衛兵,還有一位西洋打扮的妙齡少女。

這少女一米六五左右,一雙杏核眼,柳葉眉,眼角還有一顆淚痣,燙著短短的卷發。

最顯眼的是,她腳上那雙發亮的紫色皮鞋。

少女突然朝兩個衛兵狂扇了兩個耳光,厲聲怒斥,“我爹現在被那怪物抓走了,生死不明。你們卻把降妖除魔的丁叔叔關起來了!你們這腦子裏裝的是黃湯子嗎!”

兩個門衛低著頭,抹著有些發紅的臉,不敢再說話。

丁夜打量著眼前的妙齡少女,越想越不對勁。

她剛才叫丁夜什麽來著?

叔叔?

丁夜不過才三十出頭,被一個妙齡少女叫做叔叔,心中著實有些不爽。

哪怕是叫一句大哥,心裏也舒坦一點。

經過初步了解,丁夜方知道這位妙齡少女叫蕭朵朵,芳齡十九,是蕭天行的掌上明珠。

三年前,蕭朵朵被父親蕭天行送往法蘭西留學,今年提前拿到了醫學學位證書。

父女之間多年未見,蕭朵朵自然歸心似箭。

本想回來給父親一個驚喜,沒想到父親卻給她來了個驚嚇。

蕭朵朵回來後,當得知會降妖除魔的丁夜被關在旅部,這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掄起斧頭劈開了門鎖。

這時,丁夜抬頭看了看天,日懸中天,大感不妙。

“不好,必須要在十二點之前,降服那血屍。一旦到了下午,陽氣漸弱,就麻煩了。進入晚上,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蕭朵朵一聽,不安起來,“丁叔叔,那怪物會把我爹抓到哪兒去呢?”

丁夜暫沒回應,思忖片刻,一臉凝重。

“城西亂葬崗子死人最多,那裏陰氣也最重,白毛血屍極有可能會在那!”

說完,疾步來到馬廄,騎上一匹軍馬,直奔旅部大院外。

蕭朵朵見狀,也騎上了一匹馬,命令門口衛兵。

“馬上去找張副官他們,去城西亂葬崗子!”

言罷,蕭朵朵策馬奔出旅部,緊隨丁夜而去。

就在丁夜和蕭朵朵離開旅部的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旅部對麵的茶樓上。

有一個戴著禮帽的神秘人,正目光陰鷙地注視著丁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