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鬼王猙獰
我無聲地抬起左手，借著左手拇指的反光，看清了背後的那人。
那是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身材比我還高出半頭，雙手舉著，做好了從後麵掐住我脖頸的準備。
“閣下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別逼我殺人。”
我做出了警告，同時緊盯對方的肩膀。
任何人發動襲擊之前，肩膀都會有下意識的抖動。
看準這一點，就能在他動手前，後發製人，迅速反擊。
忽然間，我感受到了流水聲，仿佛腳下湧出了清泉，汩汩之聲，響個不停。
同時，我又聞到猛烈的血腥氣，如同置身於修羅殺場之中。
“好了，既然閣下不予回應，我馬上就要轉身了。不過，放心，我沒有惡意，請放鬆，請放鬆——”
我緩緩地轉身，麵對這個黑塔一樣的影子。
亂發之中，透出他一雙血紅的眸子，恍如野獸，逼視著我。
“你是誰？”
我並未心驚，而是淡定發問。
世間沒有鬼魂，他這種打扮，不過是嘩眾取寵而已。
“我是要命的鬼王。”
他的聲音極為尖銳，刺得我耳鼓震顫。
“世界上沒有鬼，加德滿都也不例外。”
我微笑著回答，現在是二十一世紀，鬼神之說，已經大部分銷聲匿跡，隻有那些邪派信徒，才會執著堅信鬼魂的存在。
“我從陰間來，不是鬼是什麽？我身後率領那麽多孤魂野鬼、夜叉猛鬼，不是鬼王，又是什麽？”
我歎了口氣，不願多做糾纏，搖頭後退。
沒想到，那個影子突然向前，一下子貼住了我的胸膛。
亂發一分，他的臉出現在我麵前。
五官塌陷，猶如骷髏，隻有眼睛，血紅一片，眼珠如同在血液中浸泡過。
當他開口說話，嘴裏透出的風聲，直吹到我臉上。
這一刻，我想到了錢伯斯的死。
他誤中了敵人的圈套，被那個神秘女孩子“嚇死”，傳出去的話，簡直就是笑話。
錢伯斯是51地區的超級間諜，膽量極大，並且酷愛極限運動。
如果神秘女孩子沒有使用詭計，錢伯斯就不會死。
這一次，這位“鬼王”同樣想用這種手法，但我不是錢伯斯，絕對不會嚇死。
我不想冒然得罪對方，畢竟此刻身在壇城之上，必須杜絕一切私心雜念，才能跟壇城裏的世界交流。
“我從陰間來，帶人回陰間去，怎麽樣，上路吧？”
鬼王桀桀怪笑，放下雙手，離開了壇城。
在教派之中，壇城即秘境。
任何人繪製出來的壇城，都帶著不同的意義。
葉天此刻，隻想弄清楚老女人說的小王子登基是怎麽回事。
這些唐卡掛在老女人的屋子裏，一定有所寓意。
“閣下趕緊走吧，我的耐性不多了。”
我的確是不願有人打擾我的沉思，這古怪的影子立在這裏，弄得我後背發涼，十分不適。
“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鬼王叫著，向側麵走去。
不知不覺，我竟然無法控製自己的腳下，跟著他向外走。
長廊幽深，通過長廊後，又經過了兩道小門，才進入了外麵的世界。
我相信，金小九的監控仍然繼續之中，她有一種男人一般的執著，隻要認定了方向，就一定走到底，是屬於“頭撞南牆不回頭”的那一類堅持者。
很可惜，這一次情況複雜，無法順利操控。
站在街道的後巷，我依然沒有清醒過來，繼續隨著鬼王前進。
後來，不知何處傳來一陣香氣，讓我頭腦瞬間清醒。
“白菲？白菲的香料？”
我咬著舌尖，瞬間發動天魔解體大法，控製著自己昏昏沉沉的頭腦。
在我前麵，十幾級台階上麵，是一個廢棄的電影院，灰色的大門深深關閉著。
我想起來了，如果一切順利，白菲經營的香料已經運到被監控的那個院子。
白菲沒有插手，但貨物正源源不斷地送往那裏。
我聞到了曼陀羅奇香，向右望去，燈火通明之處，無數工人正在卸車。
想不到，在鬼王的引導下，我來到了敵人的心髒裏。
金小九從外圍進行監控，我則內部接應。
這種配合，得心應手。
那些香料發出的香氣極其濃鬱，漸漸的，我渾身的每一個毛孔仿佛都被香氣浸潤著，越來越舒坦，越來越愜意，完全忘記了鬼王的存在。
鬼王向前走出，越來越遠，直到淡出了我的視線。
我沒有猶豫，繞過庫房，彎腰奔向右側的客廳。
客廳裏傳來音樂聲，同時伴隨著碰杯、喧嘩聲。
“這次聚會，真是太及時了。我知道，51地區派了不少人過來，企圖將咱們的計劃公之於眾。哈哈哈哈，真是太天真了，我們的秘密事關生死，怎麽可以輕易外泄？”
那是一個蒼老的聲音，隨即，幾個略微年輕的聲音同時響起：“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曹公公，到底什麽時候可以動手，消滅對麵房子裏那些人？”
我暗暗心驚，原來金小九的監控行為，已經被這些人發覺。
“怕什麽？怕什麽？有曹公公在這裏，你們年輕人到底怕什麽？我們的來曆無人知曉，有錢能使鬼推磨，哪裏不順暢了，拿點錢出來，使勁砸下去，也就是是了。哈哈哈哈……”
所有人的聲音高低不同，但無一例外地充滿了優越感，仿佛外麵的一切都是凡人，而他們是真正的神仙，可以俯瞰眾生。
如果金小九監聽到這些，一定大驚失色，迅速逃離。
“再有半小時，就一股腦殺過去，讓那些監控者付出血的代價。”
那位曹公公胸有成竹，根本不把這種大規模殺戮放在眼裏。
我馬上取出手機，向金小九發出了一條短消息：“趕緊撤離，已經暴露，對方瘋狂，殺無赦。”
這就是我能為金小九做的，關鍵時刻，一個善意的提醒，能讓她少損失手下。
金小九沒有回應，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很快就到達了半小時。
“喂，我的孩兒們，現在，帶家夥過去，全都消滅，不留一個活口，聽懂了沒有？”
曹公公下令，其他人同時答應，然後是槍栓拉動、彈匣裝填的動靜，隨即，腳步雜遝，全都出了客廳，奔向對麵。
我等到四周喧嘩過去，才從側麵快速滑過，進入了前麵的客廳。
金小九得到我的通知，肯定已經撤退。當下，我趁虛而入，拿走對方的貴重線索，也就等於重新奪回了主動權。
這個客廳通體白色，就連頭頂的吊燈、腳下的地毯、滿屋的沙發也都是純白色。
有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身穿紅袍，雙手合十，正在誦經祈禱。
從他的年齡，我能判斷，那就是剛剛大家異常尊敬的曹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