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狹路相逢

我在山東墳給老黃皮子的姑娘接生,被老黃皮子送了一張紅紙,這紅紙如今成了我胸口上的五個金字,這事兒始終是哽在我心口的一個結。

我始終想不明白這老黃皮子是什麽用意,如果真是為了保護我,可後麵幾次遇險這五個金字卻都沒有什麽反應,就好像隻是一個普通的紋身,再無其他作用。

可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當初對付兩道鬼氣的時候那一幕還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裏,絕對不是一場白日夢。

難道是因為紅紙被水化了,空餘金字,發揮不出力量了?

我自己胡亂猜測著,卻也沒有什麽頭緒。

我們三個在原地稍作了修整,也不敢在這裏多呆,恢複了點力氣便收拾好東西進了通道。

這通道幽靜綿長,腳步踩在地磚上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讓我和賈山嘖嘖稱奇。

爹摸了摸兩側的石壁,點點頭解釋道:“這跟此處的地下山體有關,這裏以前應該被火山活動影響過,整個通道都是火山岩漿凝結成的中空結構,在特殊的環境作用下,石頭呈現出蜂窩結構,可以最大限度地吸收聲音,所以才有這樣的奇景。”

“這大巫師可真會琢磨,地宮是用天然溶洞改造的,這通道是用火山岩裝修的,敢情這地下啥樣被他摸得一清二楚,全都撿的現成兒的。”賈山哈哈笑著打趣。

爹卻搖頭道:“從這裏的種種布置看來,忠王這個巫師可絕非等閑之輩,說不定還真有些本事。就憑他能洞悉這些山川地貌,又精準地挖掘出這裏的種種布置,他就不是個凡人。”

“不是凡人,還能是個神仙不成?”賈山被我爹說得發愣,忍不住反駁。

爹點點頭,忍不住笑了,“說不定真是個神仙,不然怎麽能在這忠王塚的地宮裏收集這麽多妖物鎮守地宮?又怎麽能找到鏡子這種寶物克製地宮裏的妖物?這裏頭一環接一環,環環相扣,互相製衡,一般人可布置不出這樣的大場麵。”

“這巫師到底是什麽人?真這麽厲害,咋根本都沒聽說過啊?你看那啥諸葛亮啊劉伯溫啊的,名傳千古,這巫師的名字咋就沒流傳下來?”賈山不服氣地道。

爹也皺眉不解,“這事兒也是古怪,自古有些道行在身的人都力求顯達於世,要名揚四海千古留名,真正隱士的高人是少之又少,這巫師既然能在忠王手底下做事,一定也不是那種隱士,可咱們這裏完全沒聽說過這人的事跡,也是匪夷所思。”

這事兒我們仨也沒研究出個頭緒,隻是感覺這個巫師越發的神秘莫測,好像隱藏在一團雲霧之中看著我們似地,他把我們的舉動安排得明明白白,而我們卻對他絲毫沒有了解。

通道並不長,走了大概十分鍾,眼見著就到頭了,眼前的路出現了斷崖式的分割,站在洞口處,能聽到風聲呼嘯,又隱隱像是有水流湍急,在下方不知道多遠處奔流而過。

爹走到邊緣上一手扶住牆壁,另一隻手舉著手電筒朝四下照了一圈,手電光線所及,竟然是一個極深的地坑,看上去比剛剛的地宮還大還深,下頭根本看不見底,頂上倒是觸手可及的樣子,洞中潮氣撲臉,像是一個巨大的水洞。

賈山眼睛尖,手電一晃之下,猛地指著一個方向低聲喊道:“那好像有啥東西!”

爹趕緊把手電照回去,隻見洞頂凝水的反光之中,赫然倒掛著一個矮小的人影。

我嚇了一跳,定睛細看,才看清那根本是一隻巨大的動物,身子整個包裹在一層毛茸茸的皮革之中,隻露出一個腦袋,臉上一對碩大凸起的眼睛,在手電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凶悍的光芒來。

那竟是一隻足有半人多高的巨大蝙蝠。

見我們用手電晃它,蝙蝠焦躁起來,朝著我們張開尖嘴,露出滿口鋒利的獠牙哈了幾聲,試圖嚇退我們。

爹的聲音帶著一點顫音,在我們耳邊幽幽地飄過:“真是冤家路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還愣怔,賈山已經明白了,當即上前一步,攥緊拳頭問道:“是鬼子蝠?”

雖然是問句,但是已經萬分肯定了。

我頭皮一陣發麻,心道糟糕糟糕,我居然把地宮裏有這東西的事兒給忘了,也不知道張小寶怎麽樣了。

心裏這麽想著,我卻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動了鬼子蝠,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賈山卻雙目通紅,掏出鏟子就要掄出去跟鬼子蝠拚了,幸好爹一把將他拽了回來,“你瘋了?知不知道這東西都是成群結隊地活動?咱們上次見到的那一隻隻不過是專門來找金瓜盅的哨兵,這一隻也隻不過是哨兵,你明白麽?”

哨兵,就意味著它自己形單影隻地掛在這裏,隻是為了放哨,在這個洞口放哨,是為了防止有什麽動物從通道裏進到水洞區域裏來。

“因為這裏正是它們的老巢,在山東墳的老巢?”我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艱難地道。

爹點點頭,臉上滿是憂慮地道:“咱們要是貿然跟它發生衝突,隻會引發警報,到時候根本不知道會有多少鬼子蝠從這水洞裏跑出來阻擊我們。”

賈山一拳砸在旁邊的石壁上,恨聲道:“難道就這麽算了?小寶還生死未卜,從他被擄走到現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了,我們連他到底是不是活著都不知道,更別提找到他在哪了。這地下溶洞彼此相連,說不定我們最後走出忠王塚都還找不到他。”

“你也別慌。”爹拍了拍賈山的肩膀,指著那隻正警惕地注視著我們的鬼子蝠道:“其實隻要跟著它,說不定就能找到小寶的下落。”

賈山不解,“叔你別逗我了,它咋可能聽咱們的。”

爹搖搖頭,從布兜子裏掏出一件東西,笑道:“它聽不聽可不是它自己能做得了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