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水洞追蹤
爹手上的這件東西,乍看之下是一個拳頭大的金瓜,做得惟妙惟肖幾可亂真,黃金獨有的光澤在手電光下熠熠生輝,金瓜的瓜蒂上頭更刻了一個金文的‘忠’字,正是我和賈山從李奶奶家炕洞地窖裏找出來的金瓜盅。
我和賈山頓時大喜。
這金瓜盅本就是忠王塚的祭品之一,之所以有跟黃金一樣的質地,完全是因為它的製作工藝非常複雜,這東西是鬼子蝠的糞便,通過很多道複雜的工序,燒製出跟黃金一樣的金屬質感,足以以假亂真。
忠王塚地宮整個建造在溶洞之中,其中並不閉塞,為了解決因為風水改位造成的祭品流失問題,當時的工匠們想出了這個法子來保證祭品不會外流——就是利用鬼子蝠善於收集自己糞便的習性,製造出這樣的祭品,一旦外流,自然會有鬼子蝠飛出地宮將祭品尋回,重新放回地宮中的指定位置。
“鬼子蝠可不會受人訓練,就算會,在地宮中一代一代流傳下來,也早就失去這種記憶了,因此想出這個辦法的人一定得讓地宮的布局符合鬼子蝠的習性,才能保證千百年不出錯漏。”爹指著眼前的水洞,緩緩地道:“那就是,這水洞,既是鬼子蝠的老巢,也必是地宮裝載祭品的地方,如果我猜得沒錯,鬼子蝠也一定把小寶抓到了這裏,咱們隻要找到路進入水洞,跟著回程的哨兵,就一定能找到小寶。”
“那還等什麽,快啊!”賈山迫不及待地催促。
爹點點頭,用手電筒四下照了一圈,果然在懸崖絕壁的側麵發現了一條僅能容納一人通過的羊腸小路,這路沿著石壁鑿成,曲曲折折地穿鑿一段之後,便忽地拐進水洞之中,鍾乳石綿延不絕淩空延展,朝著水洞深處鋪陳而去。
小路兩側就是萬丈深淵,像是翻滾的開水,不斷有水汽朝上翻滾,卻又在小路之下被通道裏吹來的風吹散,霎時化於無形。
這樣的溶洞景觀,尋常哪裏能看得到,哪怕隻能借助手電光驚鴻一瞥,也足夠我和賈山驚歎了。
“一會兒那哨兵一飛回去,咱們就必須馬上跟上,絕對不能跟丟了。”爹鄭重囑咐一遍,見我和賈山都點頭答應了,這才深吸一口氣,小心地走上小路,把金瓜盅放在了淩空的路段上,又飛速折返,藏身在石壁邊緣。
我和賈山緊緊貼著石壁,大氣都不敢喘地盯著那隻鬼子蝠哨兵。
鬼子蝠哨兵自然也始終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見爹拿出金瓜盅時,它就已經有些躁動,等到爹把金瓜盅放好,它更是已經打開了包裹著身軀的肉翼,在洞頂不住地扇動翅膀,躍躍欲試地要往下飛。
它認出了金瓜盅。
等爹回來,剛藏好身形,鬼子蝠哨兵已經迫不及待,雙翅一振就從洞壁飛了下來,速度快如閃電,我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它已經卷起一陣旋風,把金瓜盅裹在懷裏,肉翅飛快地撲閃幾下,縱身朝著水洞深處掠去。
“追!”
爹一聲招呼,我們三個立刻躥上鍾乳石小路,盯住鬼子蝠哨兵拔腿就追。
雖然鬼子蝠哨兵帶著沉重的金瓜盅飛得並不快,但是鍾乳石小路被長年累月的水汽浸潤,濕滑無比,我們仨又要盯著鬼子蝠以免失去這個向導,又要小心腳下打滑,實在是手忙腳亂,速度自然也快不到哪去。
隻是勉強跟上而已。
我排在最後,一麵走一麵留心周圍的情況,見這水洞極為廣大,深入一段距離後,頭頂倒垂下來的鍾乳石像是倒懸的林海一樣,成片成片地從頭頂蔓延開,深深淺淺地垂掛著。
周圍錯綜複雜的鍾乳石小路也變多了,我們來時候的小路早就和其他鍾乳石凝結混成在一起,鬼子蝠哨兵在洞裏東拐西拐,不斷避讓頭頂的鍾乳石叢林,導致我根本分不清走到了哪裏,此時如果讓我原路返回,我怕是連路都找不到了。
唯一能肯定的是我們越來越深入到水洞的裏麵了,因為越往裏走,洞中的濕氣越大,最開始時候衣服還都是幹的,現在感覺已經可以擰出水來了。
就在我漸漸失去耐心的時候,那鬼子蝠哨兵忽然“嘎嘎”連著叫了幾聲,隨即翅膀一抖,忽地朝著前頭俯衝下來,我精神一振,知道這家夥八成是到地方了,趕緊提醒前頭二人注意。
爹用手電光牢牢鎖定了鬼子蝠哨兵,這家夥也渾不在意,一雙腳爪牢牢抓著金瓜盅,晃晃悠悠地朝著前頭一片洞壁飄**下去,渾似一個傘兵。
不過幾秒鍾的功夫,它已經墜落到我們腳下的深淵中去了。
爹的手電追著它的身影一路往下,幾秒種後,我聽到賈山倒吸了一口冷氣。
“乖乖,這要都是金子可該多好啊!”
我小心地蹲下身,趴在濕滑冰冷的鍾乳石地麵上往下看去,隻見手電光覆蓋的範圍內,鍾乳石小路下五六米深的地方,正是一片巨大的鍾乳石聚集地,無數鍾乳石像是大團大團的雲朵,又像成簇生長的菌菇,聚落成群,在無底深淵中撐開一塊淩空之地。
就在這片平台上,竟堆滿了小山一樣一堆又一堆的金器,被手電光一晃,金碧輝煌,光芒奪目,迷人雙眼。
而這堆金山中間,一個看上去隻有兩三歲大小的孩子,正躺在黃金寶器之中,酣然甜睡。
“真的是小寶!”賈山大喜,就要找地方跳下去救人,卻被我爹一把拉住,按在了地上,“你清醒點,看清楚,那都是什麽!”
我悚然一驚,下意識地也朝著我爹指著的方向看去。
那珍寶如山的鍾乳平台周圍,懸崖峭壁之上,赫然是數以千萬計的鬼子蝠,被賈山的聲音驚動,正眨著猩紅的眼睛,朝我們所在的位置齊刷刷地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