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幕後主使
常五爺給我留了一盞小小的油燈，漆黑的燈盞裏放著淺黃色的**，燈芯上燃著橙黃色的小小火苗，在這漆黑的屋子裏帶給我點點溫暖和安全。
對於“婚事”的事情，常五爺並沒有解釋，扔下那一句話後便消失了。
寂靜無聲，從常五爺離開後一直沒有任何的聲響，聽不到任何打鬥的聲音，可我知道在這間屋子內，一定進行著某種較量。
正在我愣愣出神的時候，一根白色的毛，從上空緩緩的，緩緩的飄落了下來，在油燈的上方**漾了幾下， 被燈芯的火一燎，燒成了灰燼。
“晶一……晶一……”
一道蒼老的聲音，自遠處漆黑的屋內傳來，帶著無盡的痛苦。
在地上坐著的我霍然起身，四處張望著，心裏卻謹記常五爺說的話，不敢踏出金圈一步。
“孫女……孫女……”
聲音比剛剛更大了些，也讓我聽得更加真切——這是奶奶！是奶奶的聲音。
“奶……”單音壓在嗓子裏，我立馬住了嘴。
奶奶已經去世了，怎麽可能再出現在這裏呢？這必然是對方的詭計！
“晶一，爺爺好疼啊。”
聲音裏的痛苦與顫抖即便是隔著那麽遠，我依然聽得真切，讓我心如刀割，淚如雨下。
這是爺爺的聲音，是那個為了救我丟掉性命的爺爺在痛苦的呻吟！
“晶一，救救我，救救我。”
奶奶的聲音裏充滿了恐慌。
“晶一，爺爺要受不了了，好疼，好疼！快幫幫爺爺。”
爺爺的音調裏帶著哭腔，痛苦萬分。
我手上的油燈在不停的閃啊閃，閃啊閃，我知道那是我的手在劇烈的顫抖。
那或許都是假的，全都是敵人為了**我設下的迷障。
但萬一是真的呢……萬一爺爺奶奶的魂魄被那些家夥抓了去，萬一此刻正在經受難忍的折磨，萬一他們需要我……
如果要用我的生命我的血去交換爺爺奶奶的安寧……
我閉上眼睛，拿著油燈的手攥了攥，心裏默默的對常五爺說了句“對不起”。
如果我這次真的能活下來，那麽婚事……我會認真考慮下的。
我在心中默默想著。
幾乎是顫抖著腳尖，我輕輕的輕輕地邁出了金圈。
隻是一刹那，一股涼風從側麵吹來，將我全身包裹住。
手裏的燈盞，瞬間熄滅了。
“嘻嘻嘻嘻，人，就是這麽的有意思。”
一道蒼老深沉帶著點點詭異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我環顧四周卻不見任何的影子。
我心裏一個咯噔，立馬知道自己上當了，那個萬一全都是假象。
我轉過身想要退回到金圈內，卻撞上了一個僵硬的身影。
月光之下，白發老人比之前看起來蒼老幹癟的多，一身雪白的中式長袍上有著點點血跡，一雙眸子在月光下如同帶著腥味紅似血。
是周奶奶。
震驚非常卻又在意料之中。
身邊的暗處，無數雙幽綠的眼睛閃現而出，一道道“吱吱吱”的聲音帶著興奮與囂雜。
“常五爺，常五爺！”
我大聲地喊著，可黑暗之中隻有黃鼠狼們惡狠狠的眸子。
“因為你，我死了不少的族人，這個仇我必須報！”
周奶奶的臉緊緊貼著我，我看到她的兩頰正在慢慢地覆上一層白色的絨毛。由於離得太近，我甚至能感覺到那些毛發上帶來的觸感，讓人遍體生寒。
一條紅色的，滿是腥臭味的繩子，緊緊的把我從頭綁到了腳，無數隻的手將我絆倒在地，就像是在對待某種物件一樣，他們抬著我順著樓梯上到了樓頂。
嘴被堵著，我就著月光四處打量著，看到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坐著一位黑衣少年，短發利落眉目如畫。
正是黑三爺。
隻不過，此刻的黑三爺，看起來有些狼狽，被綁在了椅子上，眼睛微合，像是已經睡著。
“如果之前就乖乖的接受祭祀，也不會發生後麵的事情了，一切都是因為你。”
周奶奶在我耳邊惡狠狠地說道。
我在心裏無聲的反駁著，幾乎要對周奶奶這個歪理罵上祖宗十八代——有本事你也試試被人放血，被人放在月光下祭獻！
可，所有的反抗都是沒有意義的。
我的手被周奶奶綁在了黑三爺的手上。
那是一隻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手，還有些沒有完全長開的瘦削與稚嫩，白皙的就像是一層紙。
我用力的掙紮，卻毫無作用。
黃鼠狼在我和黑三爺的身邊開始瘋狂的跳動，雙腳站立如同人一樣的狂舞。
月光下，他們越來越瘋狂，越來越肆意，叫喊一層接著一層，帶著某種遠古的節奏。
刀抵在我的脖子上，周奶奶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血紅的眸子閃著嗜血的寒光：“這裏，應該是動脈，隻是一刀，常五爺來了你也沒有救。噴湧出的血應該會成為這場祭祀最好的獻禮。”
我看到她的嘴角微微上翹，笑的十分滿足，就好像是下一秒就能拿到自己覬覦許久的糖果。
隻不過，她錯了。
破風聲自耳邊傳來，模糊中我看到那黑色的衣擺。
嘴角輕輕上揚，完全不畏懼周奶奶手裏的尖刀：“周奶奶，其實這場仗，在我當年上山遇到常五爺的時候，你們就已經輸了。”
那個男人，恍若天神降臨，讓所有的惡都潰散如煙塵。
周奶奶被常五爺捆在了剛剛放我的那片地上，我看著她凶惡的看著常五爺，臉上的毛生得更長，就像是一個獸麵人身的怪物。
黑三爺依然沒有醒來，不知道被灌了什麽藥物或者被使了什麽法術，睡得昏沉。
常五爺拉著我的手站在一旁，看著顫抖著身子跪拜一地的黃鼠狼。
這一刻，我頗有種軍臨城下的感覺。
“黃紂，你多次犯我。”常五爺冷冷開口。
這時候，我才知道麵前周奶奶的真名竟然叫黃紂。
“要殺要剮隨你，但我的徒子徒孫們一旦成了氣候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就算是十年，百年，千年，終有一天，我們兩族的仇會有血債血還的一天！”
我簡直聽不下去了，擼起袖子就要和這個老不死的東西幹仗——明明是你們招惹的我，招惹的常五爺，怎麽現在反而成了我們是理虧的那一方了？
奈何常五爺拉了下我的袖子，不讓我說話。
我狠狠剖了常五爺一眼——這時候該到時候放我去咬了啊，你怎麽一點默契沒有？
“你身體虛弱，最好少動情緒。”
常五爺淡淡開口。
就在我以為這啞巴虧要吃死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一道清的少年聲音：“哎呦，這不是那個整天板著一張臉，走到哪裏都一副別人欠了你一場天劫飛升的黃老太婆嗎？怎麽，還沒被自己氣死啊？”
哎？這句話，我怎麽聽到心裏這麽舒坦呢？
想著這個，我驟然回過頭，就見一位身穿紅衣，吊兒郎當的少年郎，正從樓梯處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