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事情比我想的還要陰險

我聽他說到這,眼都直了。

畫符在我看來,真是不難的,就說陽華這小子,隨隨便便就是一把符紙丟出去了,而且畫符的材料,朱砂、黃紙,這些成本都是特別低的。

如果畫符這麽能掙,我還碼字幹嘛?

一提到掙錢,我頓時就來了興趣:“那你畫的那個黃符,值錢不?”

“很值錢啊,下品的,100起,中品的200起,上品的1000起。”

我頭點得跟啄木鳥似的:“那也不錯啊,你隨便一轉腕子,一氣嗬成,最次都是一張軟妹子,你這錢掙的那是太簡單了吧。對了,你現在能畫中品符了?”

陽華傲嬌:“那是當然,我進步神速,百年一遇的人才啊。”

“那你每天畫10張,不就可以掙兩千塊?靠,你缺個磨朱砂的嗎?”

陽華瞪了我一眼:“你當符那麽好畫?一張中品的,我兩天才能畫一張,而且還要進補,這六味地黃丸錢可不少,這都是成本啊。”

“那產量確實是低了點,不過也好,至少能溫飽了。”

我還是羨慕他的,因為我碼字的,每天都要絞盡腦汁,冥思苦想,太苦逼了。

他見我那麽羨慕,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這碗飯也不好吃的,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

“願聞其詳。”我感覺他要說點有營養的東西了。

“雖然我能畫出中品的符紙,但是事實上卻是賣不出去的。”

“賣不出去?”我覺得這事太荒謬了,“為什麽?”

“很簡單,有價無市,事實上,我跟你說吧,中品的黃符,按理應該要賣到500以上才合理的,可是因為賣不出去,所以200算成本價,可即使這樣,還是賣不出去。”

我木然:“為什麽呢?是不是沒有市場需求?”

陽華苦笑著說:“並不是,上品以下的黃符需求量其實還蠻大的,但是呢,能畫這些黃符的人太多了,你懂嗎?”

“我不懂。”我很誠實地回答。

陽華解釋說:“但凡學習符籙的人,一般情況下,隻要花個十年的功夫,都能畫出下品黃符來的,努力點,再過十年也能畫出中品黃符,可是要畫上品的黃符,努力沒用的,全靠天賦,百裏挑一,所以上品黃符一千塊一張,還買不到,搶手得很。”

他這麽一解釋,我倒是明白了,就像是現在的寫手,二八現象,甚至是一九現象,賺錢的就頂尖那麽幾個,大部分人,都在溫飽線上掙紮。

但是我忍不住問:“那藍符呢?”

“萬裏挑一,基本上,能畫藍符的人,還在公開叫賣的人,不超過十人。所以藍符三萬起,實際上,三萬這個價格你根本就買不到。”

我聽到這裏明白了,藍符雖然難畫,但是是個盼頭,或者說是個燈塔,指引著無數人前赴後繼地加入到這個原本毫無前途的行當裏來。

作為局外人,我能看得到,可是身處此山中的陽華,那是沉醉不知歸路啊。

說起符籙,我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之前陽華給我畫的那張護身符,還別說,自從我用第三眼看了之後,隻要我想,它就像是永存的相片一樣,可以隨時翻出來。

這啥意思呢?難道我的第三眼還有拍照保存的功能?

我一時默然,甚至想著畫一張符出來看看,也許能夠得上黃符的品格?

不過我立刻自嘲地抽了抽嘴角,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陽華說了,一般人,畫出第一張下品黃符,需要十年的童子功。

而陽華說他個把月就升級到中品黃符,也是吹牛的,實際上,他的資質很平庸,從下品升到中品,用了十年的時間。

悲哀啊,一個在符籙上資質平庸,卻沉溺不可自拔。

而我呢,自以為草中藏珠有文才,其實呢,在網文界毫無天賦,養活自己都成問題。

我們還真是一對難兄難弟啊,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一種宿命的悲愴。

我們兩人躲在牆角,現在我們都不敢回去開車,因為我們的車,就停在離老街那邊比較近的地方。

“走路回去算了,過兩天找個午餐時間再過來拿車。”

陽華也點了點頭:“是的,如果這煞真是他們想要的,那我們……先看看戲吧,你等著,過兩天絕對有好戲看的。”

我知道這小子又準備玩吊胃口的遊戲,也懶得問他,然後我突然看到路口出現了一輛白色的路虎車,那車我認得,是肖玉龍的坐騎,那車開得很快,而且很明顯是闖紅燈了。

有錢有勢了不起啊,橫行霸道。我罵了一句,一口唾沫吐在馬路牙子上。

“那是肖玉龍的車?那天你上的就是這輛車吧。”陽華順著我的目光也看到了,就問了一句。

“是的,小子,你記性不錯啊,我猜你是記咒語練出來的。”

陽華有些得意:“別的不說,我這記性,比爛筆頭可靠譜多了。”

我狐疑道:“那養煞的人,按理應該是山羊胡吧,急的應該是他啊,肖玉龍慌什麽呢?”

“估計是被山羊胡忽悠了唄。”

“你的意思,山羊胡收這煞,其實是給肖玉龍收的?”

陽華點頭:“你小子,腦子不靈光,瞎猜倒是一猜一個準。”

“回家吧,我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陽華瞪了我一眼:“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擺起預言家的譜來了。”

我們躲回了家裏,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頹敗。

不過我倒還好,畢竟,這種狀況下能夠全身而退,沒有缺胳膊少腿的,我已經很感恩了。

得罪肖玉龍,對於武寧縣的平頭百姓來說,如果不想惴惴過日子,最好的方式就是去參加全球資源大循環(外出打工)。

大約過了三天,我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我按了接聽鍵,開了免提,然後放桌上,人繼續敲鍵盤碼字。

“你好,請問是張千一嗎?”

我原本等待的是保險業務員或者放貸業務員,沒想到這個聲音,我聽著很熟悉。

於是我拿起了電話放到耳邊:“你是……”

“你師父啊。”對麵是個女生。

“我師父?”

“瑜伽師父。”

“哦,蔣小山啊,你怎麽有我的電話的?”

“我說打114查到的,你信不信?”

“信。”

蔣一山還是一貫的作風,不喜歡寒暄,她馬上直奔主題:“你有時間嗎?我有事跟你說。”

“如果是上次那種事,還是趁早不說了。”我並不介意被她說成是小氣的人,因為我必須堅持自己的底線,無論對方是誰。

“上次的事,謝謝啊,一直沒有機會跟你道謝,當然,我也要道歉,將你帶入到那種尷尬的場麵,放心吧,這次見麵的就隻有你和我。”

蔣小山這個風格倒是我喜歡的,不藏著掖著。

“那好吧,你說在哪裏見麵。”

說實話,自從經曆了那次的事情之後,我並不喜歡蔣一山,但是我並不排斥跟她見麵,總覺得她這麽大費周章的找我,一定不是我帥,肯定是有別的什麽重要的事,而恰好,我也有事想問問她呢。

蔣小山選的見麵地點也是有點奇怪,沒在武寧縣,而是去了市裏的西苑公園。

那個公園在城南,平常人就不多,停車也方便,有個人工湖,綠樹成蔭,也算涼快。

我奇怪的是為什麽要走四十多公裏去到這個地方聊天,但是我對這個公園很熟悉,所以我並沒有多心。

見麵之後,蔣小山再次向我道謝並道歉。

她今天穿了一條鵝黃色的蛋撻連衣裙,很美,不過這顏色也隻有她那麽白皙的皮膚才駕馭得了。

“可是,為什麽要選這裏呢?”

“因為這裏不是肖玉龍的地盤,他的人一直都跟蹤我呢,我費了點手腳才甩掉他們。”

我嚇了一跳,這可太電影了,跟蹤這種事現實裏可不多見。

“他派人跟蹤我,是想找到你和陽華。”

蔣小山很直接地說,她不像陽華,說話總是吞吞吐吐的。

我尷尬地笑了笑,看來那次的事還沒完啊。

闊臉哥認得我們,但是不知道我們是誰,這就是小人物的優勢了。

他們不認得我,但是知道蔣小山,於是就找到蔣小山,想通過她來找到我們。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說:“其實吧,你不來找我,才是最安全的。”

“放心,我不會說出你的。”

“我知道,如果你會說出去,就不會找我見麵了。”

蔣小山說:“你們也不必有什麽心理負擔,如果肖玉龍有什麽事,那都是他的報應。”

這話很對我的脾胃,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已經在我的心頭盤繞很久了,於是我問道:“我知道沈園的拆遷款有一千多萬,這還不足以付老太太的養老金嗎?”

我問的是蔣小山從肖玉龍那裏拿了兩百萬的事。

蔣小山冷笑了一聲:“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哦。”

“可以說給我聽聽嗎?”

“自然是可以,不過呢,稍微有點狗血,甚至聽完之後,你的心情也不見得會愉快的。”

“沒事,我的心情本就在穀底,再不愉快也差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