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長兩短

拜把子兄弟在一旁解釋道,“他正在用五畜之血畫一個法門,這全黑的五畜之血乃是陰中取陰,最是狠辣霸道,尋常的小鬼隻要沾上一點兒,也要立刻退避三舍,再配合上他茅山一派的獨家法門,就是靈力再強的惡鬼也要伏誅。”

師叔畫完了法門,又取出幾張符紙,每一張都在血盆中蘸了蘸,這才交給茅山道士,“你去把房前屋外的門窗全部封死了。”

茅山道士接過符紙屁顛屁顛的跑去粘貼了。

師叔全部安排得當,又仔細查驗了一圈,確認沒什麽遺忘後,這才提著木箱又走進屋內,從裏麵摸出一根黃繩,將我像捆粽子一樣五花大綁起來,此刻我正命在旦夕,自然沒有力氣反抗。最後他又用五畜之血在我的雙眼和嘴巴各點了一下,前期準備工作才算全部完成。

這邊剛剛弄完,茅山道士也返回來複命,“師叔,符紙都貼好了。”

“開壇!”師叔果斷地一聲令下,茅山道士立刻將香點燃了五根插進鋪滿小米的香爐中。

師叔又命令老杜在一旁焚燒黃紙。

老杜依命行事,蹲在一旁燒紙,拜把子兄弟無聊,湊到跟前兒向他賣弄起來,“說起這燒紙,還有個有趣的典故。相傳東漢蔡倫造紙成功後,不但立下不世之功,更被皇上誇讚。蔡倫的哥哥眼紅,就跑去跟他偷學,學了幾天覺得有了本事,就趕緊回家開店,結果因為學藝不精,造出來的紙又粗又糙,根本沒人會買。蔡倫的嫂子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昏招。聯合著一個神婆故弄玄虛,先是讓神婆詐死,然後在她棺材前把寫有‘平安發財’的粗紙燒了,剛燒兩捆,那神婆就被嗆得醒了過來。她平時就會裝神弄鬼,普通的老百姓見她死而複生都嚇得拔腿就跑,也有那膽大的留下來問她,你既已經死了,怎麽又忽然活了過來?那神婆便說,她原本的確死了,正被鬼差鎖了前往地府,沒想到這陽間的紙燒完後到了陰間,就成了那邊的金銀通寶,她拿這些賄賂鬼差,這才給放了回來。之後大家口耳相傳,遇到喪事邪事就有了燒紙的傳統。”

他正和老杜嘀咕,忽然覺得一陣陰風吹了過來,黃紙堆火光猛地一亮,煙灰四起,供桌上的香啪地折斷了兩根。

茅山道士見狀臉色大變,叫了聲不好,轉頭就要跑,卻給師叔抓住脖子揪了回來,“真是個慫貨,跑什麽?”

茅山道士指著香爐磕磕巴巴地說道,“三長兩短……是三長兩短,這惡鬼實在厲害,咱們怕不是他的對手啊,師叔,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我難道沒長眼,不會自己看嗎?”師叔氣得將他甩到一邊,茅山道士軟得像灘爛泥,直接栽倒在了牆角,半晌爬不起來。

老杜意識到情況不對,忙向拜把子兄弟打聽,“出了什麽事兒?”

拜把子兄弟臉色也不大好看,強自鎮定地說道,“這香變成了三長兩短,可不是什麽好預兆。”

“什麽意思?”事情發生得太快,老杜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拜把子兄弟就耐著性子解釋道,“你可知三長兩短這個詞是從哪裏來的?”老杜木然地搖了搖頭,拜把子兄弟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棺材!棺材由六塊木板組成,上下兩塊稱為天地,左右兩塊為日月,這四塊是長木板。前後兩塊分別是彩頭和彩尾,都是短木板,合計算起來就是四長兩短,但棺材蓋都是人死後才蓋上去的,所以又叫三長兩短,預示著意外災禍和死亡。”

老杜聽他這麽一解釋,臉色瞬間白了,“難道那孩子……”

說著就要往屋裏衝。拜把子兄弟一把抓住他,“你急什麽?沒瞧那老道鎮定自若嗎?想必他有後招,你先靜觀其變,別壞了道長的法壇。”

老杜聞聲連忙向師叔看了看,果然見他氣色如常,絲毫不見慌亂,顯然是心裏有底,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可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忽然間狂風大作,卷得紙灰漫天,供桌上的供品紛紛滾落在地。

“扶住桌子!”師叔大喝一聲,老杜和拜把子兄弟連忙衝過去死死按住了桌子的四角。說來也怪,那桌子底下像是壓了個什麽東西似的,大力向上頂著,老杜和拜把子兄弟兩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桌子東倒西歪,馬上就要給他頂飛了。

就在這時,師叔已經取出了那柄朱紅色的三清桃木劍,劍身飛快在五畜血盆裏一滾,整個人跳起來將木劍插進了木桌當中。就聽刷地一聲,緊接著傳來一聲悶悶地低吼,仿佛鼓裂鍾碎,聲音嘶啞難聽,刺耳至極。那一聲吼過後,木桌瞬間就恢複了平靜。

老杜和拜把子兄弟還在向下用力,那向上頂的力氣一消,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向下墜去。老杜還好,那拜把子兄弟卻整張臉直接撞在了桌角上,門牙頓時磕掉了一顆,滿嘴都是鮮血。

師叔倒吸了一口冷氣,絲毫不敢鬆懈,連忙吩咐道,“重擺供桌。”

老杜伸手就去撿掉在地上的供品,卻給師叔一把拉住,“這些不頂用了,換新的。”

原來之前師叔寫下的采購清單中就特別寫明了每樣供品都要三份。老杜最初還有些遲疑不解,買這些東西能用得上嗎?這會兒卻不得不心服口服,又見剛才師叔出手果斷,做事井井有條,對他不禁又信服了幾分,依言重新取了新的供品,一一擺上供桌。

師叔取下那三長兩短五根香,重新點了五根插了進去。又低頭檢查了一圈地上的法陣,果然見躺著我的房間那一側出現一道缺口,像是什麽東西趴在地麵上蹭了過來似的。他重新用毛筆蘸了五畜血補全,又用掃帚將黃紙灰收起,沿著法陣撒了一圈。一係列事情做完,他已累得滿頭大汗。

拜把子兄弟滿嘴鮮血,疼得他齜牙咧嘴,喝了兩口烈酒緩解,一臉的驚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