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鎖魂燈
老杜聽了,心裏難免有些後悔。但木劍畢竟不是真金白銀,在他手裏也起不了什麽作用,所以這悔意轉瞬即逝,他一心隻急著救我,至於寶物什麽的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他那個拜把子兄弟卻是急得咬牙切齒,就差捶胸頓足上去搶了。要知道這種上了年頭的法器若是能遇到識貨的買家,可不是一筆小錢。
茅山道士斜眼打量著那柄不起眼的木劍,一臉懷疑地小聲問道,“師叔,這玩意會是傳說中的三清桃木劍?別是您看錯了吧。”
“哼。”師叔大為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道行太淺不辨寶物,還懷疑到了我的頭上。難道你剛才進門時,沒瞧見這房子紫氣衝天,一看就是有寶物鎮宅嗎?”
這茅山道士來茶館前就從拜把子兄弟處知道了老杜是隻鐵公雞,因此一心計劃著怎麽多摳出些錢來,哪還有旁的心思觀察房子紫氣綠氣的。聽了師叔的話,他不敢說自己被錢糊了心智,隻能吭哧癟肚地說,“我這點兒微末的道行哪能看出寶物來?跟師叔您還有的學呢。”
師叔心知肚明,也懶得戳穿他,起身從木箱裏取出一個瓷瓶來,拔掉木塞,將瓶口湊到唇邊咕嘟咕嘟含在嘴裏一大口,然後照著手中木劍噴了下去。過了片刻,就見木劍上的黑漆一塊塊掉落在地,露出了木劍本身的顏色,竟是一柄通體朱紅的木劍。
茅山道士和拜把子兄弟都是識貨之人,見狀大為驚奇,瞪大了眼睛湊過去打量。
隻見三清桃木劍鮮紅如火,沒靠到近處就先迎麵感到一股灼熱之感。
老杜這個人雖然摳門了些,但有個優點便是拿得起放得下。木劍已經送人,他倒也沒覺得有多可惜,隻是在一旁幹著急。
師叔拿出鹿皮將木劍擦拭幹淨,愛惜地用幹淨白布包好,仔細的放到了一旁,見老杜急得滿頭大汗,這才不疾不徐的說起開壇做法的事情,“我這個法事和別人的不一樣,要連續做三天三夜,期間長明燈不能熄滅,香火不能中斷,否則不但前功盡棄,對那孩子損傷更大。供品要有雞有魚、雜糧五穀、煙酒糖茶,符表黃紙。總共合在一起便是天地生養,田間水塘,人間煙火,缺一不可。”
老杜聽他終於說到了正題,急忙把需要采買的東西一一記在了心裏。
師叔繼續道,“這些東西你立刻就著手才買,有一樣東西卻需要我親自準備。”
茅山道士忙湊到跟前兒,“什麽東西?我跟師叔一同去。”
師叔瞥了他一眼,雖然臉帶嫌棄,倒也沒直接拒絕,“五畜之血。”
五畜指牛、犬、羊、豬、雞,平時隻出一樣,就夠一般小鬼受的了,這五畜之血齊出,可見附在我身上的惡鬼有多厲害了。茅山道士聽他說需要用這些東西,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驚恐。師叔沒有理會,繼續道,“而且五畜必須全部通體黑色,一根雜毛都不能有,否則就起不了作用,非得我一一檢驗才行。”他交代完畢,唯恐老杜記不住,從木箱裏抽出一張草紙,把需要的東西清清楚楚的寫下來交到了老杜的手裏,“就按我寫的去買,越快越好。”
老杜痛快地答應了,拿著紙單快步走出了茶館。
師叔又從木箱裏取出一個瓶子,從裏麵倒了些**進碗,和那幾滴黑血混合在了一起,然後撚起一根棉線,用火點燃了。
敢情那**都是燈油。
他把瓷碗放到我的枕頭旁,沉聲叮囑拜把子兄弟,“你留在這裏看守這盞燈,我們回來之前,務必不能讓它滅了,否則就算大羅金仙,也救不了這孩子,記住了嗎。”
老杜那拜把子兄弟雖然不是道士,但每日廝混在一起,耳濡目染也算懂些門道。他知道這盞燈有個說法叫鎖魂燈,傳說當一個人人氣不足時,魂魄就會脫離軀殼四處遊**,到時候就算勉強救回了人,因為沒有靈魂,也如行屍走肉一般,和死人無異。而這鎖魂燈的功效便是暫時壓製住人的魂魄,讓他們不能離開軀殼。一旦燈滅,人的靈魂四散,那就真是回天乏術了。
他連忙點頭答應,一臉嚴肅聚精會神地盯著鎖魂燈,半點兒也不敢怠慢。
師叔便帶著茅山道士出了門。沒多久老杜便買全東西趕了回來,趁著師叔和茅山道士不在,拜把子兄弟少不得要教訓他幾句,埋怨他隨隨便便就將手裏的無價之寶給了別人,就差指著鼻子罵他傻了。
老杜倒是想得很開,“這孩子也算和我有緣,我剛剛都說散盡家財也要救他一條命,一柄木劍又算得了什麽?何況我又沒打算當道士驅魔除鬼,留著也沒什麽用。”
拜把子兄弟聽他這樣說,差點兒氣個倒仰,不過東西已經給了人,這會兒就算說破了嘴皮也沒用,他隻能翻個白眼,繼續盯著鎖魂燈了。
沒一會兒,火光就漸漸弱了下去。再看我的氣息果然已經漸漸微弱,最後那口氣仿佛隨時都要上不來似的。
拜把子兄弟嚇了一跳,忙把房內的窗門都關嚴了,唯恐哪裏吹來一股邪風,直接將燈火熄滅。可火光卻還是在一點點變小,眼見著就要消失不見了。拜把子兄弟急忙讓老杜去找酒精或是汽油來,老杜找了一圈,酒精和汽油家裏都沒有,倒是拿來一瓶珍藏多年的茅台。
拜把子兄弟指著他叫道,“好你個老杜,居然藏著好酒不肯給我喝。”擰開瓶蓋,自己先喝了一口,這才往碗裏倒了半瓶。茅台度數高,棉線沾了酒精,立刻又燃了起來。
沒過多久,茅山道士手捧著一個裝滿了血的鐵盆跟著師叔折了回來。那一盆黑血又腥又臭,格外刺鼻,讓人聞之欲嘔。
師叔收了老杜的謝禮,自然不會怠慢,張羅著在院子裏擺起了供桌,祭品每樣隻選三個,都依次擺好,又從木箱裏取出黃紙、靈符、墨鬥、桃木劍等物,全部歸置完,天也快黑了。師叔手腳麻利地取出一隻大毛筆,蘸著五畜之血在院子的地上一筆一筆認真地畫了起來。那五畜之血和普通鮮血還不一樣,老杜剛聞了兩口,就覺得胃裏一陣不適,差點兒當場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