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磨刀霍霍向活人
蔣馨問道：“我有什麽可以幫你的嗎？”
瘤子鬼歎口氣，表情落寞：“我一度覺得自己就應該被整個世界所厭棄，不配擁有任何美好的東西。但現在漸漸有些受不住孤獨的冰冷和寂寞了。”
他慢慢解開扣子，在其心口位置竟有一條四寸多長的傷疤。
雙手將傷處撕開，裏麵卻是空的，連流出的黑血都很少很少。
苦笑聲響起：“我想不起她的樣子了，因為我將關於她所有音容笑貌的記憶都封存在自己的心中，然後又將心丟在了某個鐵箱裏。大體老師說得對，我們要麵對自己的執念。而現在，我想她，我想……自己的生命中重新擁有一縷陽光。”
他的臉色是滿是淒涼，似是迷失荒漠的將死之人在努力追憶著喝水的感覺。
蔣馨和李若虛心中都是一聲輕歎。
她的任務貌似不難，就是幫瘤子鬼找回丟棄的心髒。
至於心髒丟棄的位置也不遠，還在解剖教室的大鐵箱子裏裝著呢。
李若虛看一眼牆邊專門裝心髒的十幾個大鐵箱有些頭暈：“老師，那裏麵得有多少顆心髒啊？”
每個鐵箱都有兩米長一米半高，一箱裝幾百顆心髒，怕是總數都得上萬！
瘤子鬼：“我當初丟掉時是不想找回來的，所以在心髒上布置了數重封印。我親自去找，根本看不見自己的心髒，隻能靠蔣同桌。需要注意的是箱中之心多是殘破的法心，類似空屍身上取出的真心反倒不多。而法心可能殘留有不同的執念，千萬不要被迷惑住！”
解剖課還在繼續，他交待完任務幾人重新開始上課。
另一邊的黃毛見蔣馨已經接到新人任務，頓時一臉的羨慕。無奈身邊的胖妹還在沒事兒找事，她的信任值叫個難刷。
大體老師這時恰好講完一段課，背起手道：“我先說這些，大家對照手上的學習資料，自己研究十分鍾。”
背部高聳如同小山的高山背悄悄湊到多嘴鬼物身邊，興奮道：“吼哥，我的釜底抽薪之計可以使用了吧？嘿嘿，咱都不用親自動手，一些礙眼的東西就得被大卸八塊！”
多嘴鬼物的所有嘴同時微微一笑，舉手道：“老師，解剖課好難啊，有沒有什麽捷徑？”
大體老師用毛巾擦著手，淡淡道：“學習沒有捷徑！就像以磚砌屋，不想費力地將一塊塊磚密密實實壘起來，而是走捷徑，隻有房倒屋塌一個結果！你身為助手學員，連這個道理也要問？”
多嘴鬼物忙道：“不是的老師，隻是我覺得自己現在到了某種瓶頸，怎麽都衝不過去。”
大體老師：“那就停一停，歇一歇，有些事情急不來的。先積攢好自己的底蘊，豐富知識麵，說不定哪一天福至心靈，再難的瓶頸也能一衝而過。”
多嘴鬼物：“老師，我會出現瓶頸，會不會是因為空屍本身存在問題啊？”
大體老揚挑眉看向他，沒有說話。
多嘴鬼物嘴角浮起邪笑：“老師，死的終究是死的，和活著時肯定有所區別。我們一直對照著死屍築法體，又能築出什麽活樣兒？
若是平時也就算了，咱們沒什麽辦法。眼前不是有六位新同學嗎？如果有他們的幫助，我們得到鮮活人類身體的樣本做參考，想來很多同學的困擾都能得到解決吧？”
他這話頗為拱火，大多數鬼同學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確實，活人現解肯定比解剖死屍生動多了。最重要的是鬼物都對活人有多多少少的惡感，他們本心也很想看到現解活人！
其具體心理倒也不難形容，歸到一個字就是看現解活人——爽！
李若虛和蔣馨對視一眼，另一邊黃毛、大肚腩、初中生和小白領也是愕然。
所有人都敏銳感應到周圍投射過來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善。
然後六人一起看向大體老師。希望他會因為枷鎖否定多嘴鬼物的建議。
大體老師眉頭深鎖，沉默片刻道：“你的想法，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多嘴鬼物大喜。
六人的心卻狠地一沉。
大體老師拿過旁邊的手術刀在指間擺弄著，淡淡道：“可是有一個問題，人剖開倒是容易，要是死了怎麽辦？”
多嘴鬼物笑眯眯道：“老師，我相信新同學都有為科學而獻身的覺悟！”
我獻你妹！
六人都想吃鬼！
大體老師輕笑，用手術刀折射著窗外照入的陽光，在迷離的光影中歎道：“為科學獻身應該是主動的行為，而非被動的逼迫。”
多嘴鬼物連忙道：“當然要主動獻身才行。如果沒人主動也沒關係，下課後我希望帶著同學們進行一些很‘人道’的課餘研究，雖然沒有直接解剖來得直觀，但對我們的學業肯定也會有所幫助。”
你們要搞什麽很“人道”的研究？
六人變色，初中生嚇得全身都在發抖，因為此時教室裏大部分學生看他們的目光就像狼一樣！
絕對不能在課後留下幫著搞研究，否則這些已經有些蚌埠住情緒的鬼物說不定會在多嘴鬼物的挑撥下生撕了他們！
眾人同時看向李若虛，等他發話。
畢竟他現在是六人中的最強者。
李若虛連忙道：“老師，我們倒是不缺獻身精神。可活人現解真的有意義嗎？白白死掉，獻身也隻是無謂的犧牲吧？”
大體老師還記得他，微笑道：“搬屍體的同學，活人和死人肯定是不同的！人死之後，身體難免會出現一些微小且不可逆的變化，以之為參照，也確實容易差之毫離，謬以千裏。當然，法體隻是個過程，也並非一定要追求完美。”
多嘴鬼物連忙道：“老師，我們都是追求完美的存在！”
“對對，我們都是完美主義者，築就法體的過程中有一絲瑕疵都會睡不著覺。”
“上課學習，學的應該是真理，而不是似是而非的偽論。”
“朝聞道，夕可死。我也就是早死了，否則肯定把自己切碎給大家開開眼！”
一百多鬼同學，絕大部分都在起哄。甚至三年一班的部分同學眼中的煞氣都開始了吞吐。
六人冷汗陣陣，李若虛連忙道：“老師，我們都是平等的學生，生命也並無高低貴賤之分。為大多數學生的利益犧牲少部分人的生命，真的好嗎？”
多嘴鬼物拿出兩把手術刀輕敲：“哦？你們是不想獻身咯？也行啊，我們不強迫任何人。不過課後的小研究一定要幫忙啊！”
數十鬼物敲擊手術刀，大有磨刀霍霍向活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