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白眸女子

在看到這個蒙著麵紗的女子的一瞬間,梁明隻覺得自己的心猛地抖了一下。

就連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味都隨之消散了不少。

那女子一身灰白色的長衫,隻是站在那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

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是能看穿人的靈魂一般。

梁明下意識的避開了她的視線,隨手帶上了門。

那江晚站在不遠處,像是沒料到梁明會在此刻開門,神情微怔。

而緊跟著,她一步上前,有些刻意的將那女子護在了身後。

梁明將她的動作看在眼裏,默不做聲的擺好了店門口倒下的那兩個紙紮人。

朝著血腥味傳來的位置徑直走了過去。

由於紙紮鋪子特殊性,位置相對比較偏僻。

而那個傳來血腥味的鋪子,正好位於十字路口的交叉拐角處。

此時裏麵人來人往,縣衙的人很快就和斬鬼司的人進行了交接。

之前瞧見的一個衙役捂著嘴巴就從鋪子裏衝了出來,扶著牆幹嘔不斷。

“嘔——”

那架勢,隻怕是把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隊長,這是一場滅門案,一家七口,無一生還。”一個斬鬼者說道。

梁明聽聞此話的瞬間,就繃直了脊背,視線順著那斬鬼者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不大的鋪子裏,橫七豎八的躺了不少屍體。

而死狀最為淒慘的,便是被拍在街口牆上的那具屍體。

那屍體腦漿崩裂,四肢幾乎被拍成了肉餅,遠遠的瞧著,仿佛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已經碎成渣子,幾乎不成人形。

梁明盯著現場看了半晌,沒有在周圍發現任何魂靈氣息。

這一家七口的魂魄,就這麽不知所蹤了。

江晚顯然已經發現了這點,快步走上前,“梁大哥,此事,你怎麽看?”

梁明聞言,很快收回了視線,“怕不是得罪什麽人了吧?被仇家滅門?這為民辦案是縣衙和你們斬鬼司的事,與我無關。”

短短的一句話,盡顯敷衍。

江晚見狀,有些手足無措,她隻得站在原地求助似的看向了身後的女子。

而那女子徑直越過她,走到了紙紮鋪的門前,手指在昨夜那個紙人所在的位置描繪了片刻,掌心處所勾勒的紅色紋路也映入眾人眼簾。

突然間,女子猛然轉身,眼神犀利地看向梁明。

“被盯上的人,是你。”

女人話音未落,街上冷風乍起。

明明是盛夏,可是這風卻吹得梁明渾身發冷。

這女人的眼神仿佛隨時能看穿他,那雙白色的雙眸中閃著自己的倒影,讓梁明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姑娘說什麽?”

那女子站起身,略微側著頭,“你倒是奇怪,活人,為何走死命?”

一句話,宛如平地驚雷,把梁明臨時編出來的理由給轟了個七零八碎。

準確的來說,他這具身體確實已經死過一次了。

他不過是一個魂穿這具身體的倒黴蛋而已。

這女子,到底是何來曆?

大夏王朝成立斬鬼司以來,幾乎在整個境內搜索所有能人異士,讓其為朝廷所用。

可朝廷選拔,嚴苛至極,尋常人根本入不得陛下的眼。

有些人,則是不甘寂寞,妄圖在這亂世當中渾水摸魚,以求一個法外之地。

噬魂門便由此而來。

而如今的大夏,像是噬魂門一樣的小型勢力多如累卵。

其中也不乏一些能人異士。

像是今天這一家三口所遭受的滅門慘案,以尋常人的手段,是萬萬做不到的。

思慮至此,梁明扯了下嘴角,頷首一笑。

“在下做的便是這個生意,隻怕姑娘是誤會了什麽。”

他抬手指著門框處的兩個牌匾,“紙紮神魂具象,筆畫生者靈韻,在下,不過是個普通紙紮匠罷了,靠手藝討口飯吃,何來生死之說?”

眼瞧著梁明這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樣子,江晚的嘴角抽了抽,她上前一步,岔開話題。

“師姐,你從暉城一路趕到此處,也是累壞了,不如我們先吃點東西,再來審這個案子吧。左右這人已經死了,不差這一時半刻的。”

見江晚有意打園場,那女子也沒多說什麽,幹脆借坡下驢。

可還沒走出去幾步遠,她突然轉身,那雙白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梁明。

“三個月內,與這屋裏死者死者相同的案子,共發生了五起,我一路追蹤到此處,閣下若是有什麽頭緒,歡迎隨時來找我。”

女人走了,背影有些單薄。

就在這時,打著哈欠的楚胖子推開了店門。

一瞧見外麵的景象,當即就吐了出來。

“嘔——!”

梁明無奈搖頭,連拖帶拽的將人拖回了店裏。

“今日之後你就不要來此處了,若是有什麽事,我會讓人去客棧找你。”

楚龍不解,“為啥呀?明哥,咱之前不是說好了嗎?你幫我解決了麻煩,這價錢好商量。上官家的事情不是解決了嗎?這輪也該輪到我了吧?”

胖子拿出了自己耍無賴的本事,臉一抹,縮在了凳子裏。

“再說了,咱們兩個都已經同床共枕了,你總不能穿上褲子就翻臉不認人吧?”

這一句話,讓梁明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他愈發後悔昨夜讓這人留在此處了。

他就應該直接在昨天晚上把人掃地出門!

“楚龍,你的事,我現在還幫不了你。”

梁明所言非虛。

楚家之前惹上的麻煩,之所以可以完美解決,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可昨夜楚龍提到的事,梁明是萬萬不敢答應的。

“明哥,你就收了我這個徒弟,又能怎麽樣呢!到時候我和你一樣,降妖除魔,保家衛國,咱們兄弟齊心,必然能闖出一個響亮亮的名聲來。這不比窩在這興城做一個富家閑少有意思的多?”

楚龍這些日子一直暗戳戳的試探,言語間也盡是一些怪力亂神之語。

梁明伸手扶額,看向他的眼神,多少有幾分恨鐵不成鋼。

身為楚家獨苗,楚龍雖然不爭氣,但到底是從小錦衣玉食堆砌起來的,幾乎是被楚家捧在手心裏長大的。

若是自己真的把這人帶上了一條不歸路,楚家人還不得跟自己拚命?

一想到楚龍母親那副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自己的模樣,梁明就陣陣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