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起舞的少女
陰風陣陣,上官夫人打了個寒顫,整個人都劇烈的抖動了起來。
“孩子,我的孩子!”
她哭得聲嘶力竭,手上幾乎要抱不住那隻公雞。
“上官老爺,您務必讓夫人別再開口。”梁明壓低聲音,和上官老爺說道。
比起這位心思脆弱的夫人,上官老爺要更加堅強些,他一手攬著上官夫人的肩膀,小聲安慰著。
索性這裏距離上官府並不遠,梁明環顧四周,並未見到任何危險。
江晚一直在觀察著他。
為何他年少有為,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身邊就已經有了判官和黑無常護法?
她心裏的崇敬無以複加。
“桀桀桀……”
一陣怪笑聲赫然響起,嚇得上官夫人幾欲昏厥。
“什、什麽聲音?”上官老爺中氣十足的問道。
他雖也害怕,但當著夫人的麵,怎麽也不能露怯才是。
梁明江晚很有默契地看向左右兩側。
亂世之下,鬼怪橫行,妖孽並起。
梁明並未發現異常,隻得是催促著,“咱們不宜久留,先回府上,再從長計議。”
若真是有什麽危險,那也是邪祟在暗,他們在明。
這樣的仗,打不得。
梁明皺著眉,作為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人才,這種道理他還是懂的。
但是剛一到這,就和這些鬼了神了的打交道,誰受的了!
“桀桀桀……”
笑聲再一次傳來。
江晚的心頭一緊,她明白,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先把上官夫婦安全護送回府上。
不然,就算真的碰上了鬼怪,上官夫婦也隻能成為拖累。
她似乎還記得,這位前輩曾經也是同樣的想法。
不讓自己和手下的人去幫忙,完全把自己置於了被保護的地位……
還真是難以置信。
“快回去,上官夫人,明日再出來找上官公子也不遲。”江晚一同勸著。
叫魂失敗,上官夫人哭的不能自已。
“我的兒,我的兒……”
上官夫人被上官老爺環抱,邊哭邊往上官府中走去。
“舞動八方王孫來,舞動八方王孫來——”
咿呀的歌聲響起,伴隨著腳步聲,一點一點,距離更近。
梁明停下了動作,他聽的出來,這腳步聲,是朝著自己的方向過來的。
“王孫來——”
女聲婉轉,唱著不成調的曲子,腳步聲越發沉重。
江晚也察覺到了異常,她與梁明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統一了觀點——
先將上官夫婦送回家,再出來一探究竟。
可這聲音越發的近了。
梁明眉頭微皺,發生了接二連三的失蹤案,哪裏還有姑娘敢在這大半夜的走在街上?
還如此高調的唱著歌!
好奇心到底是壓過了恐懼,梁明和江晚快步將上官夫婦送到府上,這才打算回到剛才聽見歌曲的地方。
梁明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或許這唱歌的人,和這一係列的怪事,脫不開幹係。
“咱們得回去看看。”
不等梁明開口,江晚便是按捺不住,“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要調查清楚才是。”
她是斬鬼司的人,多年的任務也讓她練就了一幅刨根問底的態度。
“嗯,我也正有此意。”
梁明點了點頭,他雖不是個喜歡招惹麻煩的人,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已經收了上官老爺的銀子,便得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梁明和江晚一前一後的,朝著剛才傳來歌聲的方向而去。
燭火搖曳,打在地上,投下一片昏黃的陰影。
梁明走在前麵,若是發生意外,還能保護江晚些。
“前輩,你說那唱歌的是什麽?”
言下之意,是人是鬼。
江晚見多識廣,可如今麵對城中的鬼事,也不得不小心應對。
“是人。”梁明斬釘截鐵,“不然我也不會貿然帶你回來。”
江晚眸子一凝,原來如此。
看來,自己在前輩這裏,永遠都是個被人保護的身份。
江晚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她一向獨行慣了,有人保護……
似乎也不是件壞事。
如此想著,江晚又貼得離梁明更近了些。
她身上的香氣,也撞進了梁明的鼻腔之中。
梁明嗅了嗅,還不等他開口,那咿呀歌聲再一次傳來。
“王孫來,王孫來——”
她的尾音有種奇怪的上挑語調,在這漆黑寂靜的夜裏,顯得詭異至及。
少女深夜高歌,竟無一人敢上前詢問。
亂世出梟雄,可這梟雄未出,辛苦的仍是黎民百姓。
民不聊生,人人皆懷揣著警惕防範,人人自危。
“這聲音到底從何傳來?”江晚聽了良久,卻仍然分辨不出,總覺得聲音自四麵八方而來,環繞在自己周圍。
梁明不做回答,屏息凝神,矗立在原地。
猛然間,他分辨出了方向,一把抓住了江晚的手腕,拐入了一處小巷。
“男女授受不親,多有冒犯。”梁明鬆開江晚的手,道了歉。
江晚倒是不在意,“好了,前輩,你我都是捉鬼使,為了同一個目的,何須在意那麽多。”
她的性子向來是爽利。
不遠處傳來了有節奏的腳步聲,滴滴答答,像是在跳舞。
唱歌跳舞,本是用來愉情,可若是放在這樣的夜裏,隻顯得詭異非凡。
梁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江晚安靜。
江晚倒也聽他的話,乖乖閉緊了嘴巴,靜靜等著梁明指揮下一步的動作。
腳步聲更近了。
在這個沒有燈光的年代,隻能用燭火來照亮。
隻可惜燭火昏黃,每走幾步便布下的燈籠,也無法將大地完全照亮。
昏黃的燈下透出一個影子,長發的姑娘翩翩起舞,手和腳都扭到了奇怪的程度。
是人體無法達到的程度。
“吱吱——”
詭異的聲響傳來,不知是從何響起,吱吱扭扭,聽的人耳朵一陣難受。
梁明耳目清明,隻覺得這聲音,聽上去像是骨頭摩擦產生的響動。
此刻,他與江晚,他們兩個人與那道影子的距離,不過是一個拐角的距離。
隻不過,那影子就站在昏黃的燈光下,而他們兩個人,恰巧隱在了牆體的陰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