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招魂

“這麽折騰下來,大家也都累了,好好回去休息。”梁明沒接楚胖子的話,畢竟在他看來,楚胖子說的這全是沒營養的廢話。

楚胖子嘿嘿一樂,“我早把馬車備下了,江晚姑娘,明哥,咱們一起走,我讓馬夫把你們送回去。”

說著話的功夫,楚胖子率先上了馬車。

他一上去,馬車幾乎往一邊歪了歪。

梁明和江晚對視一眼,兩人皆是無語。

盛情難卻,到底還是上了馬車。

為了保證平衡,楚胖子坐在中間,梁明和江晚一左一右,像是左右護法似的。

回到紙紮鋪,梁明打了個哈欠。

“桑桑,晚上的時候叫我,還要去那上官家招魂,我且先眯一會。”梁明一下躥到**,他覺得有些許累了。

在腦海裏將最近翻看過的《紮紙靈術》過了一邊,梁明調動著全身的氣息吐納,沒多久就進入了睡眠。

——

“公子,公子快醒醒,就快到時間了。”桑桑清亮的嗓音響起,將梁明從睡夢中喚醒。

快到時間了!

梁明一個鯉魚打挺從**坐了起來,穿好衣服便往上官府趕去。

如今少女失蹤鬧得人心惶惶,夜晚更是沒了人,整條街上空****的,就隻有梁明步履匆匆。

“叩叩——”

梁明敲響了門上的鐵環,鐵環捧在木門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還沒等來小廝開門,梁明視線一掃,就見一抹身影正在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誰?”

梁明警惕。

“前輩,可讓我趕上了,我還擔心會不會晚到呢。”江晚笑嘻嘻的走上前來,站在了梁明身邊。

“你怎麽來了!”梁明一驚,“這月黑風高之夜,你一個姑娘,多危險?”

再聯想起最近的失蹤案……

梁明總覺得心裏後怕,若是這江晚真的出了什麽危險,可是連後悔都來不及了!

比起梁明緊張,江晚倒是並不放在心上,“前輩您不必擔心,從小我便是這樣過來的,要不然,能進入斬鬼司麽?”

確實,江晚年少有為,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已經在斬鬼司當了隊長。

梁明心底的擔憂褪去了幾分,卻還是忍不住說教,“以後不能再這麽晚出來了,你一個姑娘,總不比男人方便。”

“我當前輩和那些泛泛之流不同,誰知道,前輩也認為女子和男人不同呢!”江晚哼了一聲,見還沒人來應門,便是將那大木門敲得咚咚作響。

門被打開了。

“對不起,對不起!”小廝連連道歉,“老爺說了,府裏的下人一應去準備少爺的差事,奴才開門晚了,請二位贖罪。”

眼見這小廝這麽道歉,江晚和梁明不好追究,便是將他打發下去,才來到了上官次晨所住的院子。

院子四周燈火通明,如同白晝。

“大師,您可來了。”

還沒等梁明走進去,上官老爺已經是迎了出來,“快進來,我們一大家子全都等著您呢。”

梁明跨進門檻,**躺著的上官慈晨仍然是昏迷不醒,完全沒有轉好的跡象。

“材料都準備好了嗎?”梁明四處看了看,上官家確實用心,連他沒提到的黑狗血、朱砂、黃符等物件都擺了上來。

到底是上官家大少爺的命,尤為值錢。

梁明將糯米倒進了上官慈晨穿過的衣物,又將衣物用白布包裹,紅線纏緊,紅線的另一端,則是綁在了那隻準備好了的大公雞身上。

“這衣物,要由上官公子的親近家人拿著,一路繞著附近走下來,沿途呼喚上官公子的名字,若是雞叫三聲,方為成功。”

梁明抱著那隻大公雞,眼神在上官老爺和上官夫人身上遊走了幾趟。

“讓我來吧。”上官夫人麵露堅毅,毅然決然地從梁明手中接過了那隻大公雞。

“夫人,這怎麽能讓你來?還是由我來。”上官老爺回過神來,兩人一時無法決定。

梁明見他們倆你爭我搶沒個結果,歎了口氣,“不如你們夫妻二人一起拿著,便也能有個照應。”

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是這樣了。

上官夫婦倒是很快接受了這個折中之法。

招魂儀式本為陰式,不宜有太多的人跟著,梁明便遣散了周圍圍著的小廝和下人,單獨帶著上官夫婦走了出去。

月黑風高,空無一人。頭頂鴉聲陣陣,引得人心惶惶。

縱使是愛子心切的上官夫婦,此時也頗為恐懼,兩人緊緊湊在一起。

而梁明和江晚則各自走在一側,距離隔得稍遠了些。

“老爺,夫人,可以開始叫魂了。”梁明開口,聲音清明,在這漆黑的夜裏,卻顯得分外詭異。

叫魂,是喚回迷路的遊魂,喚醒沉睡著的家人。

可這若是一個不小心,叫來的,就不一定是自己熟知的魂魄了。

故而,梁明江晚二人皆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跟在上官夫婦身後。

“上官慈晨,上官慈晨——”

“晨兒,晨兒——”

夫妻倆開了口,一聲接著一聲,聲聲懇切。

少女接連失蹤,城中居民驚恐萬分,不僅僅是夜裏,就連白天,大多數人家都不願讓自家女兒單獨出門。

夜半聽見叫魂之聲,周遭的居民更是害怕,一個個的關了窗戶,發出劈啪的聲響。

梁明聽著這些動靜,心底倒是一片安靜。

能夠聽見其他人家傳來的聲音,便說明還是在陽間,若真除去招魂之外再聽不到其他的動靜,這才是真真恐懼之處。

“晨兒,晨兒——”

上官夫人幾乎喊破了喉嚨,懷中的公雞愣是一聲不叫,她叫著叫著,淚又落了下來。

梁明微微皺起眉頭,按理說,若是一般的遊魂,被這麽叫上幾聲,也知道該從何處回家了。

隻是這上官慈晨,怎麽還沒有動靜?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不遠處傳來打更人的陣陣鑼聲。

不好,時間已經到了。

“老爺,夫人,請務必不要再喊了。”梁明低沉著聲音提醒道,“再喊下去,召喚出來的,就不一定是什麽東西了。”

東西,這個詞用的好。

是人是鬼,非人非鬼,都能用它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