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徐娥娘的屍體

那影子像是並未發現兩人。

依舊自顧自的唱著,足尖點地的瞬間,裙擺飛揚,長發飄舞。

隻不過那渾身上下骨頭摩擦發出來的咯吱聲,在這深夜中讓人毛骨悚然。

“王孫來——”

而那詭異莫名的歌唱聲還在繼續著,上揚的語調逐漸沉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溫度都比之前降了幾分。

梁明緊盯著那身影所在的位置,神經繃得緊緊的。

江晚則是側頭瞧著,眉頭逐漸緊蹙,恍然間,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麽。

正要開口的瞬間,一口氣從唇間吐出。

而那詭異的歌聲,也在這一刻竟戛然而止。

整個街道頓時靜謐的可怕。

不妙!

活人生氣外泄,必會引來那些東西都覬覦!

梁明在心中暗道,同時屏住呼吸,身側的手掌之中符咒盡出。

透過地上的影子,他可以清晰的瞧見,那姑娘扭動不斷的身子幾乎在江晚開口的瞬間就猛的翻折了過來。

手腳同時撐地,猶如一隻被人操縱的傀儡,朝著兩人所在的藏身之處猛地襲來。

“走!”

梁明斷喝,抓起江晚的手腕朝著遠處爆射而出,符咒隨即甩出,符光大勝。

幾乎就在兩人動身的一瞬間,那個姑娘已經一整個人砸在了兩人之前所在的位置。

掌心嵌進牆體,披散著的長發一時宛如利箭齊刷刷的刺入了同一個位置,有些甚至穿過了掌心。

泛黑發臭的血水順著傷口滴落在地,那味道,更是直擊天靈蓋。

縱然是見過大場麵,可這味道還是讓梁明心中禁不住作嘔。

他強壓下心底的惡心,回頭打量江晚。

“方才多有冒犯,你可還好?”

江晚被剛才的場景嚇了一跳,心中一驚,反應稍慢。

被這東西猛然襲擊,躲閃不及,抓傷了後腰。

夜裏的涼風順著衣衫被抓開的位置灌入,激得江晚後心發涼。

“無礙,小傷而已。”

她強裝鎮定,一顆心卻跳如擂鼓。

“前輩,這東西,究竟是什麽?”

此時,兩人朝著那個被定住的身影齊齊望去。

隻見那人影身上不斷有黑色霧氣升騰而出,朝著四周蔓延開來。

那頭長發飛揚而起,露出了一張兩人再熟悉不過的臉。

徐娥娘!

“怎會是她?”

梁明多有不解,靈寶袋也傳來一陣激**,顯然徐娥娘的靈魂感受到了什麽。

可徐娥娘早已身死,再加上死狀古怪,教坊司的那些人直接就給她裹了個席子,拉到城外的亂葬崗,草草下葬了。

後來,宋知月生怕徐娥娘因生前身後事,死後不能輪回轉世,安心投胎,還特地請自己給她紮了一個紙紮人。

但這屍體為何會出現在這?

從徐娥娘到雀兒,再到如今這古怪場景,梁明心中疑竇叢生。

恐怕眼前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與那紅衣女鬼的口中的那位大人有關!

可那人到底是誰?

此時的江晚並不知道梁明的心中想的是什麽。

她瞪著眼睛看著渾身顫抖,不斷掙紮的屍體,滿眼錯愕。

“這是借屍還魂?”

“就算是借屍還魂,這城裏失蹤的少女那麽多,那東西何必選一個已經死了十天半個月的?”

梁明打斷了江晚的猜測,正準備再次動手時,那被符咒控製住的徐娥娘的屍體突然發出一陣笑聲。

“桀桀桀……”

屍體的口丶唇未動,那幾乎對折在一起的身軀在一陣陣戰栗下,硬是從牆體當中挪了出來。

“小心!”

梁明幾乎下意識的把江晚護在了身後,目光如炬般注視著徐娥娘的屍身,指尖符紙閃現。

“舞動八方……王孫來……!”

幾乎瞬間,徐娥娘的屍身當中爆發出一陣血紅色的光芒,血肉帶著骨頭茬子朝著四周噴濺而出,整個天空都被血氣籠罩住了。

所有被血跡濺射到的地方,都像是被某種物質腐蝕了一般,留下了片片黑點,甚至冒起了濃煙。

這樣的陣仗,是梁明生平僅見。

說的更直白一點,他就算是兩輩子加在一起都沒見過這副場景!

此時的梁明罵娘的心都有了。

想他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穿越過來就還了一屁股的債不說,如今居然還牽扯到了這些怪力亂神的玩意?

他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梁明腦袋裏的想法如同走馬燈一般匆匆閃過。

可身體卻無比誠實,他撩起衣擺,緊緊的把江晚護在了自己的身下,任憑那衝天而起的血氣濺落在自己的手臂上,疼的一陣呲牙咧嘴。

“前輩……”

江晚看著眼前的人,心跳漏了一拍。

可就在這時,徐娥娘那大好的頭顱就那麽衝天而起,直直的砸在了兩人的腳邊上。

血水混合著腦漿崩裂開來,江晚當即彎腰,嘔吐不止。

而徐娥娘的屍身直至這腦袋瓜子被砸成一團爛肉,她口中的歌唱聲都從未停歇。

“王孫來……”

梁明也是咬著牙關,強忍不適。

“這屍體被禍害成這樣,想必是有些東西故意讓我們瞧見的,此事不對,我們先回上官家。”

城隍廟的那個紅衣女鬼刻意隱藏的背後之人必然跟此事有更大的牽扯。

梁明不敢耽擱,他隱隱覺得此事另有隱情。

匆匆處理好了徐娥娘的屍身,兩人一起回到了上官家。

可剛一進門,就突然瞧見上官家的下人一個個神情緊張,麵露嚴肅。

“這可怎麽是好啊?”其中一個小廝苦著一張臉,長籲短歎,“這少爺都還沒好,夫人又病倒了,真不知道咱們家是衝著了哪門子的太歲!這不流年不利嗎?”

“行了你就少說兩句吧,還嫌這些人熱鬧看的不夠嗎?此事之後,我看咱們還是另謀生路吧!”

上官家的院子裏,燈光如火,映如白晝。

梁明聽著這些下人之間的交談,不言不語的悶頭往前走。

時逢亂世,人心難測,稍有動**,必生禍亂。

這些,梁明不想管。

他剛一進門,就看見滿臉憔悴的上官老爺正坐在椅子上,麵容愁苦。

隻過了一個晚上,這上官老爺恍若老了十幾歲,頭上都生出了些許白發。

一見梁明,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