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興師動眾

如此這般,興師動眾,更是震驚了官府,府衙知州頻繁拜訪教坊司,嘴皮子都磨薄了。

“季掌櫃,我知道你心善,見不得有人受苦,可這事這麽鬧下去,隻會攪的人心惶惶,不會有半點效用的。這一些日子揭了告示去我們衙門口的人,都快把門檻踩平了。何至於此呀?”

季五峰坐在太師椅上,笑容冷淡,神情如常。

“縣令大人特地光臨我這教坊司,就是為了此事?這興城雖不比皇都,但這次我是親來了,絕不可能眼看著與我教坊司有恩之人下落不明。若是有什麽人趁機混淆是非,可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季五峰本不在興城。

身為教坊司的大老板,他原本應該老老實實的呆在皇城內,對著大夏境內各地的教坊司指揮遙控。

他也深諳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理,每至下半年,都會在全國境內各個教坊司中逗留半月之久,整治隱患,收複人心。

也正因為如此,教坊司的姑娘幾乎都為其馬首是瞻。

恰好這一次,他行至興城,又偏偏遇上了這種事。

興城教坊司的管事直接被他撤了職,連帶著那些平日裏欺負人的,壞了規矩的,也都一道處理了。

“季掌櫃,你這麽說不就是為難我嗎?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縣令,又能做什麽?你要找的這兩個人神通廣大的,哪能是我一個小小的縣令,能夠找得到?我看這樣,不如你先把那兩張榜撤下來,我親自派人去找,就是有了線索,第一時間告知於您?”

教坊司,大夏第一大青樓!

每天入庫的銀兩就不止百萬,又怎會在乎這點小錢?

這縣令之所以這麽說,就是吃準了季五峰不會在此地久留。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一次的如意算盤,算是徹底打錯了。

季五峰不耐煩的看著他,“縣太爺,我想怎麽做是我的事?與你又有何幹?”

他這邊話音剛落,門外的衙役就衝了進來。

“大人,又有人揭了榜!這會兒正在往咱們這邊趕呢。”

這揭下那兩張告示的人,正是梁明和江晚。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梁明直接拎著這兩張紙到衙門領賞來了。

誰知,衙門口沒人,瞧著這紙上的印章,梁明帶著江晚,直奔教坊司。

“聽說又有人花銀子找我?沒想到我一個紙紮匠還能如此受人歡迎。”

聽著男人的說話聲,季五峰砰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壓根就不管旁邊的縣太爺,提著衣擺,急匆匆的走出了大門。

“梁大師?真的是你,你還真的平安回來了?老天保佑啊!”

短短兩天,季五峰就比之前蒼老了許多。

他忙不迭的上前拉住了梁明的手,好一頓關切。

而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他根本是為了慶祝教坊司轉危為安,大擺宴席,便請城中各路人士,到這教坊司裏飲酒作樂。

梁明坐在窗邊的蒲團上,看著麵前聽得津津有味的楚胖子,抬手便給了他一個一下。

“你滿嘴噴什麽沫子,我與江晚姑娘清清白白,你可莫要胡說,汙了人家姑娘的名節!今日的事若是傳出去半個字,當心,我把你的頭擰下來!”

楚胖子嘿嘿笑,擠眉弄眼,“這江姑娘雖然比不上這教坊司的花魁,可以算得上是個美女了。更何況,江家身份地位顯赫,家中沒有男丁,你若是娶了江姑娘,從今往後就吃香的喝辣的,哪兒還用得著靠一個紙紮鋪子度日?”

聽聞此言,梁明的麵色已沉,作勢要打。

誰知那死胖子見狀不妙,一遛煙兒的躥了出去,硬是頂著那滿身肥肉跑的飛快。

梁明見狀,也隻能由著他去了。

隨後,為了躲清淨,他直接找了個借口回到了紙紮鋪子裏。

又讓秦憐兒找出了之前的畫像,照著那發型當中女子的模樣,用竹篦編製出了大致模樣。

“大人,你之前不是說,那男人如今落到這樣的下場,都是前世因果嗎?這種東西易結不宜解,你又何必接這單生意呢?”素染不解道。

“這人與人生來就不平等了,世人皆苦,我既然有這個能力,就斷然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梁明坦言,手上編造竹子骨架的動作愈發熟練。

直到最後一根竹條被固定完畢,梁明才攤開了一張畫紙,看著那副掛在牆上的女子圖,他提著的筆,久久未曾落下。

直到一滴墨順著筆尖滑落,在紙上殷開了一大片,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了神。

“這畫,你們可覺著眼熟?”梁明問道。

這畫上女子的姿態,以及身後的亭台樓閣,都與之前在上官家所見的那幅相差無幾。

越看越覺得熟悉。

秦憐兒見狀,仔細上前打量,“這,這畫跟畫能有什麽區別?這姑娘都是黛眉星目,嫣然笑兮,看不出有何不同。”

與桑桑不同,秦憐兒雖然出身也是極苦,但母親尚未過世之前,還是教過她讀書習字的,也是後來長大了些,就被送給了楚家公子,最後不幸身死。

此時的桑桑也養著一張小臉,湊到了花錢,伸手的那幅畫上戳了兩下。

也許是身體有紙人做成的緣故,她小手都還沒來得及縮回來,就突然破了個大洞。

而且那切口整齊,就像是被什麽東西齊刷刷給切斷了。

梁明隻能重新她做了一具身體,隨後打發了三隻女鬼,開始描眉畫眼。

落筆間,梁明仿佛觸摸到了某種東西。

之前一直模糊不清的前路,逐漸清晰。

他眼神一亮,手下的動作越來越快,不到半柱香,一個栩栩如生的妙齡少女就已經浮現在了畫紙之上。

而這一次,她身著一襲紅衣,頭上頂著一個半掀起來的蓋頭,正坐在一個花轎之中。

看著這幅畫,梁明人傻了。

從第一筆落筆之時,他的手就幾乎完全不受自己的控製,在那畫紙上,龍飛鳳舞,竟然畫出了這麽一張詭異的圖案。

那新娘伸著腳,一隻腳連鞋子都沒穿,就那麽搭在了轎子的門檻處,那身大紅衣更是殷紅如血,詭異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