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招魂
“屍油。”
唰的一下，趙凱眼睜睜看著隊長把符紙灰燼混合屍油，攪和好了，一根筷子沾一沾，就在蘇豪燃的臉上畫起古怪的圖案。
汗毛豎起，人，往後靠了靠。
“屍……屍油？隊長……你你不會加入什麽邪教了吧。”
他不是沒殺過人，可他了解的屍油，是暹羅那些降頭師，用夭折嬰兒養屍體，泡出的黃色**。再看隊長手裏，黑乎乎的，不知道是過期了還是煉製方法太邪惡，說不定是用傳說中，蒸煮屍體而來。
“瞎想什麽呐，是古墓棺材裏的泡屍水煉製而來。”
“額……怎麽說都有點惡心。”
對於自己質疑隊長品質的做法，趙凱表示自己剛剛啥也沒說，隊長別找他麻煩，別找他麻煩。
收‘筆’，賀無言手指間夾的刀片露出，快速在指尖一劃，幾滴殷紅的鮮血落在蘇豪燃的眉心上。
趙凱看不到，卻能清晰感覺到在鮮血融入屍油的瞬間，整間病房的溫度陡然降低，背後涼颼颼的，冷得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賀無言眼中的病房就截然不同，在招魂的圖案畫完瞬間，整座醫院的陰氣匯聚而來，陰氣森森，甚至還能聽到房門、窗戶外出來嗚咽的哭聲，轉頭去看窗戶，十幾張人臉爭先恐後的貼在窗戶上，想要進來卻穿不進來。
這間病房，之前好像也有人去世，一道半紅半白的女人身影從牆角出來，半厲鬼的她，麵目猙獰，快速飄向**的蘇豪燃，在她眼裏這具沒有魂魄的軀殼，是最美味的佳品。
“靠近一步試試？”
指尖霹靂著道道雷電，賀無言銳利的目光掃過，驚得這位半厲鬼不敢靠近，轉身如見閻王般，重新躲回自己的小角落。
我還是呆在小角落吧，外麵的世界太可怕。
確認沒有孤魂野鬼敢靠近，趁機鑽入蘇豪燃的軀殼。賀無言拿起剩下的紅繩開始捆上蘇豪燃的四肢，嘴裏一聲一聲叫著蘇豪燃的名字。
香燃小段，肩膀上的燭火陡然大盛，跳動的火焰比蠟燭本身要大上三倍，似乎下一秒蠟燭就要被燃盡。
心中提起的一口氣微微鬆下，這是已經招到蘇豪燃的走失魂魄，並沒有被人困住、封印，還好還好。
某處廢棄、陰氣森森的樓房，端坐在用不知是動物血還是人血，畫的圓圈中的女人，睜開眼睛，眼前五張人形紙片，其中一張不知為何正在自己燃燒。
這是誰？在招自己抓來的魂魄？
“沒這麽容易。”
女人那張蒼白、難看的臉上，露出一抹猙獰與凶狠。
咬破指尖，鮮血流出，女人根本不怕自燃的火焰，在紙人未燒完的部分滴上鮮血。
染成血色的紙人，燃燒的趨勢漸漸減弱，就差一點火焰要被撲滅。
兩肩的火焰在陰風中搖曳，火勢黯淡下來。
如此改變，賀無言根本沒有注意到。
因為他和趙凱，遇到了一件更為棘手的事情。窗戶外出現一隻比正常人手掌要大三倍的蒼白手，啪得一聲，拍碎鋼化的窗戶玻璃，一隻高三米的人試圖擠進病房。
“老子運氣這麽差？”
大量聚集而來的陰氣，孕養而出的陰物。正常情況下沒有攻擊力，可如果有能乘虛而入的身軀、美味的惡意時，無攻擊力的陰物就會變成破壞王，絕對是見到生靈或者鬼魂，都要大開殺戒的主。
手摸向後腰，賀無言摸了個空，這才想起自己是在休假，手槍沒隨身攜帶，好像還在靠窗的背包中。
明月高照，一聲巨大的雷鳴聲，震動整片西郊地界。
招來的雷電在空中炸響，卻未落下劈死陰物。
但，陰物那黑洞洞的眸子裏閃過人性化的害怕，轉身擠出病房就跑，窗戶太小著急之下，一條胳膊帶不走，幹脆撕下胳膊讓其化作陰氣，自己先跑。
好一招，壯士斷腕，走為上策。
女人眼見能破壞招魂者設下的陣法，血色紙人上的火焰就要徹底熄滅時，天際一道蘊含至陽至剛的雷電閃過，雷鳴聲伴隨而來。
嚇得女人一個激靈，連忙自己將五隻紙人放到火焰中，燒掉。準確來說，是放掉今晚釣到的靈魂。
拍著自己並不大的胸，女人吐出一口氣，臉上是劫後餘生的神情，手上收拾腳下跑路的速度絕不慢。
“我滴乖，今晚怎麽惹到大佬了，陽雷，不知是哪位仙人？”
get到自己陽雷還能嚇人……呸，嚇鬼，心情大好，再去看病房門，現在就等蘇豪燃的魂魄自己走回來。
趙凱完全傻在原地，他是什麽都沒看見，隻看見明明堅固的玻璃窗破碎，外界一道雷電劈下。
想要去問隊長，這到底是發生什麽了？卻見隊長目光灼灼的落在自己身旁的房門處，轉頭看去。
本來反鎖的病房門，把手扭動，房門自己打開，門後卻空如一人，隨之……撒了一地的糯米上，印出一連串的腳印，一直走向病床。
“撒雞血。”
賀無言提醒了被嚇得愣神的趙凱。
趙凱手忙腳亂，按照賀無言之前吩咐的，快速殺雞撒血。
“把手鏈拿來。”
目光呆滯的蘇豪燃魂魄，在一隻黑色蝴蝶的帶領之下，緩悠悠走回來，躺上床，魂魄與軀殼漸漸融合。
浸透雞血的紅繩手鏈，被賀無言帶到蘇豪燃的左手上。
“搞定。”
其實賀無言也沒有多少把握，以往驅鬼招魂什麽的，都是六處協助二處去做，今天能算是他獨自現學現用的第一次，沒想到這麽成功。
最後撒雞血，那是為了防止匯聚到走廊上的鬼魂暴走，闖進來。至於手鏈，是為穩定魂魄在軀殼中，至少要佩戴七天，就算臭了也不能摘下。
“老子去應付，你收拾現場，人不能動。”
窗戶破碎的巨響，引來了值夜班的護士、醫生，可他們也知道賀無言是警察，就隻敢在病房門外往裏觀看，那一地的雞血挺嚇人。
糊弄了醫生幾句，將人騙走，賀無言再回來就看到，用新毛巾奮力擦臉的蘇豪燃。
“喲，醒得挺快。”
“隊長，我臉上是啥東西……呸，臭死了。”
蘇豪燃‘一覺醒來’，就感覺自己臉上黏黏糊糊的，還……臭得他差點喘不上氣。問凱子，那家夥隻說自己突然暈倒，至於臉上的東西去問隊長。
“黑色顏料，可能放久了有點臭。”
“過期玩意，隊長不帶你這麽不靠譜的。”
擦幹淨，蘇豪燃還是覺得自己的臉，味道十足。恐怕這味道，沒個三兩天不會散掉。
妥妥的，臭臉。
淩晨三四點的馬路上，寂靜淒涼，就連早起清掃街道的環衛工人都沒上班，幽幽路燈每隔一段距離照亮馬路。
趙凱開著車，載著賀無言、蘇豪燃重新走一遍他們今晚走過的路線。
路上，賀無言大概說了一下，蘇豪燃和那些昏迷的人，都是魂魄走失，本正兩兄弟以前都經曆過，也不怕嚇到他們。
“那其他昏迷人也能叫魂叫醒嗎？”
想到三十多人還處於昏迷中，蘇豪燃有些擔心。
“不能，失魂原因沒查明，隻能招今天晚上昏迷之人的魂魄。其他昏迷人要清醒，必須查明失魂原因。”
賀無言說得淡然，手上發消息的動作可不慢，一直給老周發短信，轟炸淩晨睡覺的好友起床，趕緊幫忙查月市西郊這邊，有沒有鬧鬼的地方、傳聞。
“我們開到這裏，發現香煙沒了，我就下車去那買了兩包煙。”
車停到路旁，蘇豪燃指著已經關門的小賣鋪。
“老子下去看看。”
“唉，隊長真沒事？”
見賀無言直接開門打算下車，蘇豪燃不放心的攔住，這要是下車也突然暈倒，他們兩個可不會什麽招魂。
“你隊長我那可是帝皇轉世，神龍護體，妖魔鬼怪見了都給繞路。”
“……”
“……”
切，隊長你丫，越來越不要臉。
來來回回走了五遍，賀無言什麽也沒有看到，就連一隻孤魂野鬼也沒有。
整條路線，三個人開著車一直逛到早上七點，初陽灑落大地，一點發現都沒有。
“找個地方吃早餐，老子請你們。”
“隊長你說的喲。”
昨晚沒坑到隊長吃大餐，趙凱一定要借此機會，宰土豪一頓。
早上是沒有什麽飯店開門這麽早，可月市人有吃早茶的習慣，早點店那是遍地。趙凱不客氣，直接把車開到看著極為高檔的早點樓，要了劍包廂。
路上，從七點開始賀無言一直低頭刷手機，就算坐下，還在刷手機。
好奇的兩個人，一左一右探頭，就看到賀無言在外賣軟件上下單，什麽粥、包子、湯圓、餃子……都加入購物車，差不多點了二十種兩百多塊，這才去結賬。
“隊長，你這是搞啥？打算吃第二餐？”
“家裏有三張嘴呢。”
賀無言極為無奈，他是帶西樓買過手機，可大佬表示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他不會用，還是算了吧。
沒有手機聯係，自然沒辦法點餐，賀無言‘出差’期間，隻能到點下單，將美食送到家門口給嗷嗷待哺的三張口。
“隊長這是談婚論嫁、娶妻生子了？結婚都不叫我們？還當不當我們是兄弟。”
趙凱驚訝萬分。
“隊長呀，你這是雙胞胎？”
突突突，賀無言的太陽穴直跳，他這是風評又被害了？
“滾，老子家供的顧問和兩隻寵物。”
三個大老粗吃飯，隻圖量大，哪裏會像西樓那般，挑挑揀揀，樣品要多，分量？也就一兩口的事。
吃到一半，賀無言的手機亮起，見是老周打來的電話，說了一聲，接起電話往衛生間方向走。
“老周，查得怎麽樣？”
“月市西郊沒多少怪談，倒是東郊靠近九崗碼頭的怪談較多。中海社區、幸臨小區中央，夾住的大道上有一棟居住大廈，十三樓鬧過鬼。”
“大廈十三樓，我翻看論壇有說是深夜看到女鬼，聽到嬰兒啼哭，還有兩個人在十三樓跳樓自殺，鬧鬼事情越傳越廣，大廈裏的住戶陸續搬走，也就留些住在低層的住戶，現在是差不多空了。”
老周似乎很忙，語速比以往要快很多。
“除了鬧鬼的大廈，沒了？廢尾樓有沒有。”
“你規定的範圍，方圓五公裏都沒有。”
通話很快結束，賀無言猜到老周正在忙工作，也不好多問下去，確認自己想要的東西在手就好。
再去外賣軟件上看看，訂單已送達，想著他又翻了翻奶茶，點了一大桶的2L水果茶。
用美食堵住大佬，不跑就行。
打電話和外賣員確認，一定要把奶茶送到家門口，方才轉身出衛生間……
“抱歉。”
“不好意思。”
賀無言與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趕巧撞上，兩人連忙道歉，相互看了一眼，禮貌點頭離開。
男人長得斯斯文文，戴著一副金框眼鏡，配上沒怎麽修剪的長發，真的是斯文敗類的經典代表。
讓賀無言多注意，不是男人的長相、打扮，而是他身旁緊緊漂浮著一隻看不清外貌的黑鬼，陰氣極重。也不知道這男人是手上有命案還是被鬼魂纏身，本正肯定不是好人。
準備進入衛生間，男人側頭，似乎聽到誰在說話，愣神一兩秒，轉身，目光怪異的看著晃晃悠悠離開的賀無言。
“不會吧？他就是賀無言。”
微微側頭，男人靠近黑鬼，似乎又在聽什麽。
“長得是挺正經，不過他從小上房揭瓦，水庫抓魚，一點都不正經。”
又是幾秒，男人嘴角帶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把小說裏霸道總裁的邪魅一笑，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這種人，小心些較好。”
早上吃過外賣員送上門的早餐、奶茶，西樓在十點鍾準時開門，不放心、或者說老大特別囑咐的商詡，親自上門接人去詭調局。沒辦法……城市太大，怕大佬走失。
詭調局的本部，其實就是一棟隱藏在老舊居民樓最後的破舊六層樓房，當然……這是外表，內部還是很有科技感，主要辦公點是在一二三樓，還有就是負一樓。
六處的辦公室設在四樓，整整一層，是賀無言特意把三樓的辦公室搬上來的，一般也不會有人爬樓梯來六處。
那是一般，不是現在。
一路走來，商詡能看到有二十多個調查員、文職人員，偷偷摸摸的，看到他們一臉的尷尬，可又忍不住瞄向一臉淡定、仙氣飄飄的西樓。看模樣，都是去六處送美食、零食的‘信徒’。
六處的空**辦公桌上，各式各樣的零食、甜點、蛋糕堆成小山。
昨天剛清空的辦公室呀，老大還吩咐過不能讓大佬和敖鄔少吃垃圾食品的，天呀。
商詡仰頭，隻能感歎一聲。
“這就是信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