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匣子和蛋
這是專門記載墓主人生平記事的墓室，在四麵牆壁的方向，樹立著四扇一模一樣的石門。
除去來時的門，眾人打算直接去主墓室。
落後眾人五步的西樓，以及被迫落後的賀無言，沒有人懷疑，本正西樓大佬不合群，喜歡走在後麵斷後。
眼見孟仁等人的身影，走入對麵的大門，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裏。
賀無言疑惑的側頭看向西樓，倒是沒打算出聲，叫住自己的同伴。
“咋不走？難道打算帶著老子在古墓裏約會不成？”
西樓很明顯對巫王墓很了解，有明確目標。突然把他留下，擺脫大部隊，就是打算獨自行動，更讓賀無言有些開心的，是西樓把他當做自己人。
嗯哼，沒錯，就是自己人。
“我們先行一步。”
“真的不是想和我約會，才留下我？”
說著，賀無言對著西樓擠擠眼，就差拋過去一個媚眼。
“何為約會？”
“就是這個……這個……”
兩隻大拇指頭對著點點，暗示的意思再明確不過。
少年皺眉，沉思半晌才明白過來，平靜無波的臉龐上閃過一抹羞惱。
“閉嘴。”
“哈哈哈哈，果然是沒長大的小孩子。”
對於能把西樓氣得麵紅耳赤，賀無言的心情那叫一個大好。
脫離大部隊的二人，往南邊的石門走去。
門後是一條微微向上傾斜的通道，似乎……這裏才是出入的大門通道。
念此，賀無言驚訝的轉頭看向身後的墓室，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沒叫住自己的同伴，至少……也要讓自己的隊員跟著。
從一開始進入巫王墓，也就是在拐彎角處，他們就偏離了主道，直接走向右側的墓室，繞了一大圈才走回主道。
再細想，按照古墓的基本布置規則，花傾離等人現在走向的並非主墓室，而是左墓室。
“會不會出事？”
皺眉，賀無言有些擔心。
古墓裏那些毒蛇蠱蟲先不說，那群躲在暗處放冷箭的人，還有藏在隊伍裏的吳鏘……這些加在一起，恐怕會有傷亡。
“你們的裝備足夠應付這層，跟我走。”
“這層？難道還有好幾層古墓？”
賀無言敏銳的抓住少年話中的漏洞。
該不會表麵的墓室是假的，下麵還有另一層，那裏才是真的巫王墓。
“墓有三層，我們直接去巫王在的第三層。”
“你來過這裏？很清楚呀。老實交代，這裏可就我們兩。”
西樓頓了頓，探查四周確認在場隻有自己、賀無言以及一隻黑貓，方才老實的回答。
“沒來過，但我看過設計圖。我來找巫王墓，是為拿走那隻匣子。”
從一開始，西樓就有意識的趕往巫王墓，目的則是剛才在壁畫前，少年觀看壁畫才陡然記起。
那隻匣子，匣子裏的東西很珍貴很重要，是時候回收。
“匣子，你祖先給巫王的那隻嗎？裏麵是什麽？”
“蛋……好像。”
自動忽略賀無言所言的祖先，西樓歪歪腦袋，認真整理沒多少的記憶，隱約記得好像是一隻……極為特殊的蛋。
“那不給成化石咧，都千百年了。什麽蛋呢，不會是鴕鳥蛋吧，小朋友吃過鴕鳥蛋嗎？下回來我家……”
在賀無言的滔滔不絕中，他們來到通道某一處壁麵前。
疑惑，賀無言很好奇西樓接下來打算做什麽。
他本以為，要去真的巫王墓，說不定要離開這一層，在臥蛟山裏重新找一處入口。
少年抬手就是一掌，沒有巨響，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陰寒的氣息一擴一縮，在少年手下的石壁，一個成人大小的圓形大洞出現，三十厘米厚的石壁化作一堆灰塵，灑落一地。
大洞後，賀無言看得清楚，是一條通往不知何處的潮濕通道，磚石堆砌，縫隙間長滿了厚厚的綠色黴菌。
踏入不知通往哪裏的通道，賀無言的鼻腔間充斥著一股黴味，潮濕的感覺撲麵而來。入眼看到的一切，如果不是西樓就在自己身旁，他轉身就跑。
在少年麵向的方向，地上靠著牆角邊，堆積著挪動身軀、纏在一起的花蛇，一堆一堆，看得人眼花繚亂。
“我們這是來到蛇窩裏了？”
“我在。巫王墓有完善的通風機構，同樣也是圈養毒蛇的地方。”
少年自信的兩個字——我在，自然是說到做到。
兩個人在成千上萬的蛇窩裏行走，那些擁有獠牙的毒蛇，就好像沒有‘看’到兩人一貓，自己盤著自己，該幹什麽就幹什麽，隻要不去擋路。
賀無言甚至看到，跟在他們後麵小跑的黑貓，腳下一滑，不小心踩在一條大蛇的腦袋上。
結果……大蛇就好像沒感覺般，眨眨眼，閉眼睡覺。
當孟仁幾個人轉入一間墓室，再次進入迷宮區，實在找不到路，才想起很久沒出聲的賀無言領隊，以及西樓西大佬。
轉頭看向隊伍後方，賀無言和識別度明確的西樓，哪裏還有這兩人的影子。
“報人數，一。”
“二。”
“三。”
……
“六。”
商詡報完六後，再也沒有人接數。
六個人麵麵相覷，不僅是賀無言、西樓不見蹤影，有些問題的吳鏘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難道說吳鏘跑了，賀處和大佬去追人？”
“魏處別說笑了，如果你說的那樣我們會沒有察覺？六處賀處一向喜歡獨來獨往，根本沒有團隊意……”
一向不滿賀處囂張的宋千風，正要趁著賀處不在，吐槽不已。
話未完，孟仁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噓，安靜。”
安靜下來，寂靜的環境裏回**起輕微的腳步聲，似乎……正有人悄然靠近過來。
隨著十幾個苗人的出現，燈光照耀雙方之間的空間，帶領苗人來偷襲之人，正是前不久還和孟仁等人走在一起的吳鏘。
大戰一觸即發。
早已準備好偷襲的苗人，手持摸了淬毒的弓弩，破嘯聲，利箭破空飛出。
孟仁幾人躲到拐角後，當利箭擊打在牆壁的瞬間，顯露出身子，黑洞洞的槍配合起槍聲，熱武器才是最好的殺傷武器。
不說一群人在迷宮裏上演的追逐戰，跟著西大佬的賀無言，兩位是真的很閑、很安全、很愜意。
“唉，西樓你拿了匣子，打算去哪裏？”
無聊下來，賀無言就打算繼續套套少年的來曆，說不定……還能拐回六處，副處長這個位子挺適合一位顏值高、武力值爆表的……西樓。
真合適，十分合適。
提到以後去何處，西樓臉上難得出現一抹疑惑與彌漫。
他的記憶斷斷續續，從黃河出來後，他就跟著斷斷續續的記憶，一步一步按記憶走。按照上一次風水陣裏的記憶，他來到了雨鎮找到巫王墓。
後麵去哪裏？得到巫王墓裏的匣子後，應該是跟著記憶繼續走，直到將全部記憶恢複。
“不確定。”
“小小年紀的，就應該回大學學習，大學生的生活多好，泡網吧泡妹子。”
“……”
“哎，你小子又不說話，跟老子說句實話，你到底叫什麽？別用西樓來忽悠老子。”
“就叫西樓，沒騙你。”
四目相對，賀無言直視少年那雙漂亮的金瞳，認真，沒有半點閃躲、作假的意思。
“好吧，那我們還真的是有緣分。”
“確實有緣。”
西樓嘴角微微勾起，冷冽在那抹淡笑中褪去，溫潤如玉，有著幾分少年人的柔和。
“這就對了，年紀輕輕就應該多笑笑，一整天板著個臉幹嘛。”
端詳著少年頭上被自己揉出的雞窩，成就感大成的賀無言，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
行走這麽久，通道都未見到盡頭。賀無言估計了一下自己的步數，想來自己現在待的通道，環繞整座巫王墓所建。
突然停下腳步的西樓，冰冷的目光嚇得爬在牆壁上的蛇，眾蛇渾身一哆嗦，擺著尾巴直接跑，恨不得自己長成蜈蚣那樣，多出百條腿。
“那塊磚，麻煩你了。”
少年抬手本想推動磚頭，可一想到剛才那些蛇爬過，上麵還都是黏糊糊的菌，動作陡然變為指一指。
看出西樓有些潔癖，賀無言任勞任怨的拿出一把匕首，借著柄頭一敲。
厚重的牆壁發出沉悶的聲響，一陣抖動過後，石門向上移動，露出門後寬闊堪比廣場的漆黑空間。
涼風灌入，肆虐整片空間。
隱隱約約的藍色熒光，如一隻隻螢火蟲飄**在空間裏，成千上萬匯聚在一起，形如銀河，照亮一切黑暗。
“藍色的火，應該是骨灰，裏麵的磷遇空氣燃燒。這應是陪葬坑，不用怕。”
賀無言見到西樓往後退了一步，用衣袖捂住口鼻，還以為少年被鬼火嚇到，連忙解釋安撫。
隻是被渾濁汙氣逼退的西樓，麵對賀無言的安慰，眨眨眼，完全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麽？
什麽磷什麽鬼火？不就是骨灰太多，陰氣太重，形成的陰火嘛。
難道說，一代傳一代，到了現在陰火都變說法了不成。
“走吧。”
不理解的情況下，西樓難得多言，率先走向如夢如幻的陪葬坑。敖高傲的抬抬下巴，鄙視這個沒見識的人類。
一人一貓殊不知，他們的動作落在賀無言眼裏，就是一大一小的傲嬌，死要麵子的笨蛋。
陪葬坑說是一個大坑，卻保持著嚴謹的土地規劃。四周向內，土地成五層階梯向下擴展，每一層都堆積著大量陪葬品。
有遺骸、有物品、有價值連城的黃金……巫王目喜愛征戰，甚至曾參與過普通國家之間的戰爭，這裏的寶物都是他的戰利品。
目喜愛，甚至要帶著入地下的寶物，此刻被厚重的塵土掩蓋，失去了它們的寶氣，顯得暮氣沉沉。
西樓根本不在意所謂的陪葬品，一腳踩下，存放千年的木盒哢嚓一聲，化作粉末。
眼睜睜看著某人糟蹋陪葬品，賀無言腳下加快，搶先走到西樓麵前，一手拉住白色衣袖，小心翼翼的繞開一地陪葬品。
“都是文物文物知道嗎？小心點。”
“嗯？你喜歡這些東西？”
西樓不解的皺眉，在他眼裏，這些東西遍地都是，又不能吃又不能喝，何須如此小心翼翼。
“傳承，這些都是文化的傳承。”
“不知道，但如果你喜歡我可以送給你。”
“小朋友留著自己以後娶媳婦吧。”
賀無言才不相信西樓手中，能有多珍貴的文物，頂多是琉璃廠裏那些假貨。
說不定，小朋友被那些奸商騙了呐。
“不娶。”
“喲，小朋友恐婚恐育呀。”
“不叫小朋友。”
“嗯嗯嗯……知道了小朋友。”
一向不太擅口舌的西樓，不滿的鼓起腮幫子，想要繼續開口和男人爭辯。
不安從腳底鑽入心尖，西樓將話頭重新吞回肚子，手腕一轉，反手抓住賀無言的手，一用力，直接將人拉到自己背後。
暗處，某一件高大的戰車陪葬品後，兩聲槍響伴隨著旋轉子彈，齊齊往賀無言剛站立的地方，飛射而去。
陰氣讓周圍的空氣陡然寒冷下來，冰霜覆蓋上在空中飛行的子彈，安撫住它的火熱，減緩速度。
當兩顆子彈來到少年麵前，早已被低溫碾壓成灰燼，破裂、粉碎。
手臂抬起，狠狠一抓。
隔空，看不見的陰氣如利爪，一把抓住如小雞般弱小的偷襲者。
他的身子在空中飛行，極快的速度劃破他**出來的肌膚。重重一摔，他甚至能聽到自己骨骼被摔斷的清脆聲音。
艱難的睜開雙眼，血色模糊了視線……
那是一雙纖細白皙的手，隨之那張在他心中，被視為惡魔的臉龐出現。
少年好奇的拿起手槍，就是這東西，竟能給他帶來如此強烈的不安感。
“我記得你，沒想到在外圍竟還能被巫王馴成奴。”
佐羅塚治，六個來探索黃金的倭國人之首。當初發現佐羅塚治沒有能力帶路，西樓就將人丟到巫雲山外圍，也算是給其一絲生路。
沒想到佐羅塚治不死心，居然還試圖往巫雲山內部走，被巫王目的手下抓到，帶回巫王墓。
被巫王訓成奴？
賀無言驚疑不定的目光，落在冷著臉打算審訊人的少年身上。
難道說，那千年前的巫王真的還活著？那是不是說，世界上真的存在長生不老。
“我問你，巫王在第三層墓室對吧？”
對上那雙金色眸子，佐羅塚治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在那雙眸子的注視下，他感覺自己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的展現在少年麵前，一切掩飾、遮擋都逃不過少年的雙眼。
張口，佐羅塚治想要開口回答。
第一個字還未出口，佐羅塚治嗓子間發出一聲尖叫。
鮮血濺放，一隻小小的蟲子鑽出佐羅塚治的脖子，帶起朵盛大的血花。
捂住脖頸，佐羅塚治雙眼瞪大，目光不甘的望向遠處，試圖再看一眼讓自己留戀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