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文四寶大戰水果店老板娘
“加油!支棱起來!”
文四寶在二人充滿期盼的目光與鼓勵中,一步步擠進了人群,接連被插隊的漠北市民也終於怒了,衝著文四寶大喊道:“喂!後麵排隊去!看什麽看,就說的是你!”
叫嚷聲再次吸引了老板娘的注意,一連兩次有人在自己地盤插隊搗亂,老板娘也火大了,手中的胡蘿卜都被舞出了殘影,大喊道:“哎你們幾個沒完了是吧!剛才插隊我懶得理你,現在又來?給我到後麵排隊去!”
老板娘這麽一吼,其餘幾個本來不吭聲的人也終於忍不了,一起大聲譴責起了文四寶這種沒素質的行為。
文四寶被人群推來搡去,急得嘴巴也變得開始不利索道:“我……我不買東西……我是警察!”
“警察也不能插隊啊你!”
也不知人群中誰喊了這麽一句,頓時大家紛紛把矛頭一致對外,文四寶一時間隻覺自己胳膊、屁股、身體各處都被推搡著,片刻後又被推出了人群。
本來就因為李孟雪的事惹得自己從昨天開始就心情無比沉重,現在查案又受阻,文四寶感覺內心的壓抑已到了極限,於是掏出警官證舉過頭頂,嚴厲地大聲道:“讓開!讓開!警察辦案!”
這一招果然好使,人群很快便自動閃開了一條通道,文四寶順利地穿過人群,非常帥氣地一腳踏上了老板娘的那張桌子。
“哎哎哎!你幹嘛!幹嘛!給我下去!”
老板娘拿著手裏的胡蘿卜作勢要打,卻隻見文四寶以更快的速度一把將其奪過,氣勢絲毫不弱地大聲道:“這位女同誌!我是漠北市刑偵支隊偵查一大隊大隊長文四寶,警號010025,因偵查需要,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法》第三十四條與三十五條之規定,你有義務配合我們警方的調查!我現在正式警告你,如果你再對我這麽指指點點,那就涉嫌公然侮辱正在執行職務……咦?女同誌?女同誌?你……你怎麽了?”
文四寶怎麽也沒料到自己開場白還沒說完,對方老板娘竟兩眼一翻白,直接躺倒在了桌子上,這情形像極了心髒病突發而導致的昏厥。
水果店內,被稱為“一號”的店員是這家店裏的領班,看到這裏的場麵後稍微一愣,憑借著自己多年在老板娘身上學到的精髓,立刻就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直接丟下手工作跑出門外,扯著嗓門聲嘶力竭地大聲喊道:“來人啊!救命啊!出人命啦!”
天津路本來就是最繁華的商圈,經店員這麽一喊,密集的人群頓時炸開了鍋,有往這邊跑湊過來看熱鬧的,有受到驚嚇尖叫著逃離現場的,也有跑丟了鞋子的。
恐懼這個東西比任何情緒擴散得都快,不到幾秒鍾的時間,整個街道刹那間亂做成了一鍋粥,不遠處崗亭外巡邏的民警也注意到了這裏的情況,立即全副武裝地衝了過來,場麵如臨大敵。
片刻間,手持警用齊眉棍的幾名警員率先衝進了店內,與文四寶相隔一米左右的距離喊話道:“放下武器!立刻離開人質!”
文四寶此時的腦子幾乎是炸裂的,他搖晃著手裏胡蘿卜大聲解釋道:“這不是武器!這不是武器啊!她……她碰瓷我!我是警察!”
場麵氣氛劍拔弩張,警員們也很久沒見過有人敢在天津路鬧出這麽大事了,此時的心裏甚至比文四寶還緊張,於是再次大聲道:“放下武器!立刻離開人質!”
文四寶:“哎!我真是警察!你們咋就不信呢!這是我證件!警號010025……”
巡邏警員:“放下武器!立刻離開人質!我勸你配合一點!”
文四寶:“她……她碰瓷我啊!”
巡邏警員:放下武器,這是最後的警告!
場麵都已變成了這樣,再加上雙方的一通“跨服聊天”,警員們此時哪可能相信文四寶的話,最重要的是麵前桌子上還有一個生死未明的女人,於是當即擺開戰鬥隊形,一點點壓了過來,做好了強攻準備。
這本來是一通簡單的走訪調查,卻誰也沒料到場麵會變成現在這般不可控的局麵,慕容水驚恐地看著徐天南問道:“老大,這……咋弄成這樣了,我們咋辦啊?”
“這……”徐天南看了看文四寶,低聲道:“四爺今兒個恐怕要犧牲在這了,咱們要不以大局為重還是撤吧,總得保存戰鬥力去調查李香琴的案子。”
就在民警們即將強攻的那一刻,一名身穿黑衣的年輕女子突然穿過人群,直接衝進人群,猛拍著老板娘的臉蛋大聲道:“寶貝!寶貝你怎麽了!”
文四寶低頭看去,這一眼卻使他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中那般震驚,因為腳下的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從昨天開始就朝思暮想的李孟雪,此時李孟雪抓著老板娘的肩膀,不停地呼喚著“寶貝你醒醒”等話語。
文四寶腦海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問道:“孟……孟雪,你怎麽來了?還有就是,你……你叫她啥?”
李孟雪滿眼淚水地抬起頭,大聲道:“學長!這是怎麽回事啊?你快幫幫忙啊!”
“這個女人她是……”文四寶再次問道:“她是誰啊?你為啥叫她寶貝?”
李孟雪急了,猛力掐著老板娘的人中,大聲道:“媽!媽你到底怎麽了!你說話啊你!”
“哎喲!你個死丫頭!”
被掐人中的老板娘猛然坐了起來,大聲罵咧著李孟雪道:“誰讓你這時候來搗亂的!你今兒要是不來,我非得讓這臭小子給咱們家賠個十萬八萬的!”
……
半小時後,“孟家拉瓜”水果店的卷閘門被拉下一半,所有人像小學生一樣坐在凳子上,低著頭不吭氣。
徐天南看著李孟雪道:“唔……孟雪妹妹,關於情況呢,就是這麽個情況。就因為那天你發短信時候說了個寶貝,結果搞得文四寶真以為你有了個寶貝,但誤會就誤會在文四寶以為的寶貝並不是你以為的寶貝,結果我們恰好今天來這裏又見到了真正的寶貝,更不巧的是文四寶偏偏又不知道他以為的寶貝正是我們今天見到的這個寶貝,所以一來二去,就成這樣了!”
李孟雪羞得滿臉通紅,低下頭小聲道:“嗯……”
文四寶此時的心情大好,隻是感覺有點尷尬,於是瞪了徐天南一眼,小聲道:“都是你這家夥惹的事!”
徐天南也小聲道:“我哪知道這家水果店是李孟雪她媽開的呀……”
李孟雪母親扯著大嗓門打斷道:“不是我開的誰開的!你們瞎啊!看不見牌子上那個大的四個字嗎?孟!家!拉!瓜!那可不都是我們家拉來的瓜嗎!”
文四寶點頭如搗蒜般道:“對不起對不起,伯母我錯了,我錯了……”
值班的民警隊長看著文四寶,無奈搖搖頭,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好,萬一說重了吧,對方好歹是刑偵支隊的人,論資曆也是享受副科級待遇的前輩。但是說輕了好像也不對勁,對方今天畢竟惹了這麽大一出麻煩,理應教育為先,想了片刻後,決定拋磚引玉,讓對方自己先主動承認個錯誤這事就算過去了,於是沉聲道:“文警官!若論資排輩,你也算得上是我們的前輩了,可你今天搞這麽一出讓我們……”
不等對方把話說完,文四寶忙不迭點頭道:“對不起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又錯了!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
民警隊長點點頭,又將目光看向老板娘,無奈地道:“還有你,孟大姐!你今天的行為完全屬於碰瓷,如果對方真的追究起來的話,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知道不?”
李孟雪的母親歪著頭,目光瞟向別處,嘴裏很是不服氣地道:“他說是警察就警察啊!這年頭詐騙犯那麽多,誰曉得是不是哪來的騙子!”
“孟寶貝!”李孟雪板著臉推了母親一把,小聲地道:“你咋又開始胡攪蠻纏了!人家警察同誌說你的時候就好好聽著,深刻反省自己的錯誤!然後對文警官好好賠禮道歉!”
母親全名孟寶貝,因母女倆關係好,再加上李孟雪的父親對老婆多年的嬌慣縱容,所以她從小和女兒之間就像兩姐妹般沒有隔閡,李孟雪也習慣對母親以“寶貝”相稱,結果造成了從三十年前起,孟寶貝就是十裏八鄉地內有名的“不吃虧”,此時一聽連竟然連女兒都站在文四寶那邊,直接不樂意了,蹦起身叉著腰道:“喲嗬!你個死丫頭到底站哪邊的?這小子今天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還想讓我給他道歉?我告訴你,沒門!”
“你這人咋又開始不講理了啊!”李孟雪也急了,剛想與母親吵架,卻不料文四寶直接站起身,對著自己母親就開始認錯。
“伯母對不起!是我沒提前把話說清楚,是我今天太衝動了!我不該這麽冒冒失失的就闖進來,更不該壞了你這的規矩。”
文四寶的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時間也搞得孟寶貝突然不會了,但嘴上還是賭氣地道:“哼!道歉有什麽用!一下午的生意都被你攪黃了!”
文四寶忙不迭表明了態度道:“我賠!我賠!伯母您今天的所有損失都由我來賠償!”
“學長!”李孟雪這下不願意了,直言道:“你這人怎麽這麽不堅持原則啊?今天你本來就是公務在身,錯的又不是你!你若這樣慣著她,今後我媽再給我惹出點什麽事怎麽辦?我還不夠煩的!”
“瞧你這話說的!這咋能叫慣呢!這是愛護!”文四寶此時也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拿起筆刷刷地在紙上寫下一串電話號碼,遞交在了孟寶貝手中,一臉諂笑地道:“伯母,今後若再有啥事就給我打電話,我不嫌煩,嘿嘿……”
孟寶貝接過文四寶寫的紙條,看了看對方那股殷勤的模樣,又看了看滿臉通紅的女兒,心裏也大概曉得了這倆人之間的七七八八,於是撇撇嘴轉過了頭去,小小的聲音道:“這臭小子。”
民警見事情已經解決,打了招呼後便離開,而孟寶貝也終於打開了水果店內的監控,對著文四寶道:“喏!都在這了,想看就看吧,我去給你們切點瓜。”
“放著我來……”
文四寶剛想湊上前獻殷勤,卻被李孟雪一把按回到了電腦前,略帶責怪地道:“你不管!讓她去弄就行!”
文四寶看了看李孟雪,又看了看遠處的孟寶貝,不知說什麽好,隻有傻笑著撓撓頭,而倆人之間的關係在此刻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來了來了!”慕容水指著屏幕上的一個男子道:“這就是那個人!你們瞧,他進來了!”
所有人看向屏幕,果然,在監控回放中,那個購買了工業製冷設備的男人,穿著髒兮兮的衣服走了進來,這個男人戴著墨鏡與口罩看不清麵容,進來後在櫃台上拿起一瓶礦泉水後隨手丟下兩塊錢,整個過程不到十秒,就連一句對話都沒有。
慕容水沮喪地道:“這視頻也太短了吧!啥信息都看不出來啊!”
“回放!”徐天南突然道。
幾秒鍾後,徐天南突然道:“暫停!然後把畫麵放大!”
隨著視頻中畫麵放大,眾人發現在男子丟下兩元錢的瞬間,露出了手腕上方小臂處的一塊紋身。
紋身圖案很簡單,就是由三個黑點組成的三角形,徐天南解釋道:“果然是這幫人,我早就該想到!”
慕容水道:“怎麽?你認識這個人?”
徐天南道:“我不認識他,但我知道凡是手臂上紋這三個黑點的,都屬同一個幫派。”
文四寶皺眉道:“我在警隊這麽多年,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漠北還有這樣一個幫派?”
徐天南笑道:“說是幫派,其實有點太高看他們了,這些人大部分由擺地攤、要飯、撿飲料瓶、寫粉筆字賣藝的江湖單幫組成,大家湊在一起無非就圖個抱團取暖,相互間有個照應。這些人小錯不斷大錯不犯,頂多就是去工地上偷個鋼筋順個包,凡是和搶劫殺人販毒有關的重罪一律不幹,自然在你們刑警隊沒什麽名氣。”
文四寶又問道:“那你又是怎麽認得他們的?”
徐天南道:“雖然這幫人個個靠不住,但是整個漠北市遍布了他們的幫眾,因此想打聽某些消息時,找他們最適合不過,我也是因此偶然認識了他們的幫主——梅花三弄。”
“梅花三弄……梅花三弄……”慕容水一遍遍地念著這個名字,若有所思地點頭道:“看來他們的幫派,叫梅花幫。”
徐天南道:“錯,三弄幫。”
慕容水道:“起這麽個名字,他們幫主指定有啥沒查出來的大病吧?”
徐天南笑道:“其實這也很符合他們幫派的宗旨,弄人:不管是哪裏開業需要捧場的托,他們給你弄人。弄貨:不管你想要什麽貨,他都能給你弄來。弄消息:滿城遍布他們幫眾,想打聽任何消息甚至比警察還要便捷。因此叫三弄幫,簡單來說,除了錢,什麽都能給你弄來。看來這次馬管家正是雇傭了三弄幫的人,替他去購買了那件大型的製冷設備。”
文四寶問道:“那我們去哪找他們?”
徐天南道:“他們的梅幫主就在寡婦街,我曾有幸去過一次。”
聽聞寡婦街的名字,文四寶聽了頓時一愣,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寡婦街是漠北市最出名的街道之一,出名的原因不是因為別的,隻因一個字:亂。此街道在1978年建市時,曾被劃分至另一個行政區劃,但是隨著時間變遷,不知從何時起這條街又被重新劃回了漠北市,因此一條多年以來的“三不管”地界早已變得無人問津,最終就像被世界所遺棄的那般,充滿了貧窮、落後與未知的底層生活。
然而最令這條街道“一戰成名”的,則是在上世紀90年代時,許多小媳婦、大齡婦女甚至中年阿嬸受到了下崗熱潮的影響,因此在一夜之間斷了生活來源。
於是這些女人抓住歲月的尾巴,趁著人生還有最後一絲風韻時,選擇去舞廳一條街陪酒賺錢養家。
因此,在那個年代就有這樣一幅波瀾壯闊的特殊風景,每當入夜後,那些老公們騎著自行車,載著老婆去舞廳陪酒。然而在舞廳裏消費的客官在見到這些大齡婦女後,總是會問一句“結婚了嗎”?而這些婦女為了拓展自己的“未來市場”,統一回複的口徑便是“我是寡婦”。
自此,舞廳一條街也自然而然地被人們稱之為了“寡婦街”,但老漠北市民們大部分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寡婦街內鮮有真正的寡婦。
而此時的李孟雪當然曉得寡婦街是個怎樣的地方,她顯然不放心讓文四寶過去,於是道:“學長,那個地方太危險了,我陪你去,再叫上無敵。”
文四寶突然提高了音量道:“孟雪!那種危險的地方怎麽能是你這種柔弱的女孩子去的呢!你就乖乖在這裏陪伯母,等我的好消息!”
李孟雪想了想,眨巴著大眼睛點頭道:“嗯……那你小心點,一定要平安回來。”
不遠處正在切瓜的孟寶貝聽到了二人的談話,渾身打了一個寒顫,頭也不抬地小聲咕噥道:“這倆人真惡心。”
此時,就在水果店不遠處的停車場內,馬邦德麵色陰沉,從副駕駛抽屜裏拿出了一個黑白屏的“老人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你在哪?”
電話裏的男人小聲道:“是老板嗎?我就在住的這裏等你呢!”
馬邦德沉聲道:“不要離開,我現在過來給你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