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做了個逼真的夢

“現在,我需要你幫我把這頭顱取出來,我不確定昨夜是不是做了一個夢。”

整個過程很魔幻,小顏佬的眼神很清澈,不像是在逗著我玩。我能怎麽辦,隻能暗歎倒黴,整個大顏村裏,也就我一個閑人能陪他在這裏胡鬧。

“罷了!誰讓你雇的我,當我欠你的。”

我取出一塊鏽跡斑斑的懷表,看了看時間,此時離著正午還有兩個小時,倒也沒有什麽好忌諱的。

把牛皮袋緊緊捆在背後,袖子一卷,氣沉丹田,我以一種大無畏的精神,撿起了那根糞勺。

一丈長的竹柄讓我能躲遠點,不用挨的太近,咬牙在裏麵撈了很久,足足掄了三遍,也沒有找到所謂的頭顱。

事情再次陷入僵局。

我急切的找了個溝渠,清洗幹淨身上的汙穢之物,隻覺得昨夜的沐浴焚香白幹,又要重來一遍的無力感,讓我心力交猝。

熬夜真的很傷人,此時此刻,腦袋迷糊沒法思考,隻想找個草堆鑽進去。

小顏佬的恍惚之色比我有過之而不及,這孩子一度不相信自己昨夜的經曆是在做夢,其腿上的牙印子就是個鐵證,這總不成是夢魘了自己咬的吧。

“說不定晚上睡覺被狗咬了,還賴在人七老太爺身上。

行啦,這都不是你該操心的事,趕緊回去洗洗睡吧。”

我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個地方,一路上有見到我的村民,紛紛捂著鼻子退避三舍。很快就有一個流言在這個小小的村落流傳,說我倒黴催的,掉進了茅坑裏麵。

對於這種事,我也懶得解釋,隻覺得無傷大雅。

好在有老嫗幫忙,弄了點溫水,又仔細清洗一遍後,這才困倦的睡去。

今日大家都忙,那修麵的活也不會有人來,倒也讓我偷得浮生半日閑。

我不是個認床的人,露宿野外的時候都能睡得很沉,偏生此刻有些輾轉難眠,一直熬到正午時分,這才沉沉睡去。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最近的關注點,都是那具停放在祠堂裏麵的紫金棺槨,所以,恍惚之間,我竟然夢見自己來到了這個棺槨前,披麻戴孝的跪在那裏,好似一個孝子賢孫。

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已不是這樣的身分,沒有資格、也沒必要在這裏守孝。隻是那分鍾沒反應過來,隻自己是大顏村的人。

這個棺槨停留在這裏的時間已經很久,往上追溯得有三十年的時間,據說是那小顏佬的曾曾祖父,是一個對大顏村有極大貢獻的人,也是一個有大能耐的人。

傳說他的身上有仙人下的咒,能保一族平安,福之子孫通達顯貴,是以被村民親切的尊稱為老顏仙。

老顏仙是個神奇的存在,關於他的各種豐功偉跡,至今還有大顏村的村民傳誦。

也因為這樣,整個村的村民才願意耗費那麽多精力和金錢,就是為了維護其肉身,不讓他下葬。

因為隻要其肉身不腐,就能保佑這個村子和平安寧,而這三十年來,除了昨夜的命案以外,這個小村落的人一直相處很和睦,更沒有什麽天災人禍的事發生。

唯有一點,比較怪異的是,每隔一段時間,他的頭發會就會長得很長,一頭青絲堪比少年郞君。

我這樣的職業匠人,就是專門為此而來,至於那頭發取下來後用途為何,這裏暫時不表。

此時此刻,我很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在做夢,跪在那裏盯著那牌位看,並沒有什麽可怕的事發生,這心態倒也還算平和寧靜。

如果事情就這樣下去,也不至於讓我惶急不安。

那外麵的棺槨不知何故動了一下,“哢噠”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裏響起,讓我毛骨悚然。

沒等我查看明白,就見那棺材蓋也在劇烈的抖動,好似裏麵的死人正在拚命的掙紮,想從裏麵跳出來。

我下意識的去摸牛皮口袋,隻摸了個寂寞,身子背後空空****的,這很不對勁,因為就算丟了性命,我也絕對不會把牛皮口袋丟掉。

正想著該怎麽辦時,那棺槨終於消停,安靜了下來。

我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隻覺得自已大驚小怪,好好的死人棺,能有什麽事發生,剛才說不定是地動而已。

據說夢見地動,必有死人。看來也是有其出處。

這般安慰自已良久,正當我心神放鬆之即,一個憤怒中帶著火氣的聲音,在棺槨裏響起,

“哪個缺德冒煙的,把本大爺關這裏,快放我出去!我屮你祖宗……”

這咒罵的語氣……分明是七老太爺的。

雖然隻是短暫的接觸過半個小時,還是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此時一聽就明悟過來。

莫非,小顏佬遍尋不著的頭顱,在這個棺槨裏?

“七老太爺,是你嗎?”

我嘴裏這般問著,人卻湊近那棺槨處,打算把蓋子掀開。

“不是我是誰?難道是你大爺!”

七老太爺精神抖擻的懟了我一句。

我得到肯定的答案,心裏歡喜異常,連忙安撫起來,“你別慌,我這就給你打開。”

原本需要兩三個人合力才能弄開的蓋子,那一分鍾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神力,沒費啥勁就推開,露出黑漆漆的棺材板,啥也看不見。

我取了香案上的一節燃燒的白蠟燭,才走到棺槨口,一股陰風吹麵而來,燭火瞬間熄滅,隨即手腕處傳來一股劇痛,好似被什麽咬了。

“啊啊啊……七老太爺,別咬我……”

我張牙舞爪的揮動手臂,想要擺脫這糟糕的感覺。

“快醒醒……麻先生……”

“啪!”

臉蛋上傳來響亮的巴掌聲,我從床榻上驚醒過來,“誰打我?”

轉頭一看,發覺是老村長和幾個年事已高的村中族老。

眾人無不擔憂的看著我,

“麻先生似乎深陷夢魘,剛才多有得罪,還請海涵!”

老村長一臉歉意的看著我,示意是他動的手。

世人做夢,都會把好夢留著,寓意天機不可泄露,不然就不靈驗。若是噩夢,卻要大聲的說出來,以此可破厄運。

我有些後怕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把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適才做了個噩夢,夢見七老太爺的頭,就在祠堂的紫金棺裏麵,我還被其咬了一口。”

我把手腕露出來看了看,然而上麵除了幾個青黑色的印跡,並沒有被咬的痕跡。

眾人驚疑不定的看著我,好似在看一出荒誕無稽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