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總有人掂記驢子

我和野人渾身傷痛,尤其是野人,那蛇傷本就還沒有消腫,再加上各種外傷,說實話,這個樣子真的趕不了遠路,但凡碰見點危險,跑也跑不快,打也打不過。

回葫蘆鎮養傷是最好的選擇,隻是那裏冤家對頭不少,估計還有人在四處緝拿我二人,多少有些不方便。

進入小鎮之前,我不得不拿出看家本領,給自已和野人來了個喬裝打扮。

野人的形象比較好解決,弄點泥灰把那小白臉抹得黑呦呦,再把一頭散亂的長發盤成道髻,找了一根樹枝插起來,新衣裳再一換,騎上毛驢,倒也有種道長下山的即視感。

而我則用白布把上半身連著頭部全部纏了一遍,用炭筆畫了濃濃的黑眼圈,再杵著一根拐杖,一瘸一拐的吊在野人身後,卻是分開行動。

還別說,我這一招瞞天過海,那城門口的兩隻黑狗愣是沒看出來。

這一次吸取教訓,沒有選擇奢侈的旅館,而是找了個行走江湖的苦力們最愛住的簡陋旅館,裏麵有個很大的牲口棚,一天要管幾十隻牲口,可見這裏的客流量有多大。

這裏接待的都是南來北往的客商,口碑信譽都還不錯,如果這裏有問題的話,這些人哪裏舍得住進來。

我和野人要了一個單間,並沒有去擠什麽大通鋪,能落個清淨。

且這旅館裏麵有提供簡單的夥食,倒也省得我們跑出去覓食。

如此這般渾渾噩噩地修養了三天,我和野人這才好了個七七八八。

這一天,野人正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而我則扒拉著手指,盤算著口袋的銀錢能支撐多久時,那房門前突然傳來無數腳步跑動的聲音。

我好奇的拉開一道門縫看過去,見到許多房客不停的往外麵跑,看其神色張惶的樣子,定是有大事發生。

我拉住一個比較年輕的小夥,“小哥,發生了什麽事,為何這般急?”

“唉呀……你還不知道啊,外麵在清點人數查戶籍,去晚了就會被當作賊人抓起來,快走吧你!”

小夥甩開糾纏,急忙往前走去,鞋子都差點跑丟的樣子。

我轉身“嘭”地一下頭緊房門,對野人道:“快別寫啦,趕緊打扮一下,一會兒要見人,東西都收好,咱們今天就退房走人。”

野人的傷好得差不多了,能自已照顧自已,一邊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一邊開始整理儀容。

還是進城時的那個樣子,兩人急得滿頭大汗,還是忙了些許,才剛把東西背身上,就見幾隻黑狗撞開房門衝了進來。

“好哇,這裏還躲著兩個,怎麽的,不知道長官下達了聚集令,竟然如此怠慢,必有貓膩,給我抓回去審問。”

眼瞅著幾個黑狗子就要來抓我二人,我急得要死,連忙取出十個銀元以及一塊令牌遞了上去,“長官,還請明察,因為受傷,我二人腿腳不利,一時間慢了點,還請你看在我是麻家人的份上,通融一二。”

“麻家?哪個麻家?”

為首的黑狗子先是掂了掂那銀元,毫不客氣的收入囊中,這才漫不經心的打量起手裏的令牌來。

那是一塊木質令牌,黑黝黝的材質已經包出厚厚的漿,拿在手裏沉甸甸的,沁涼滋潤泛著瑩光,就算再不識貨的人,也知道是個好東西。

這家夥的眼裏,先前還有一點貪婪的目光,隻是當他把令牌翻轉過來,看到上麵一個類似剃頭的圖案時,嘴裏不由得大呼出聲,“嘶……你是東流麻家的人,嘖嘖……晦氣,趕緊拿走!”

此人猶如拿著燙手山芋似的,把那令牌丟回給我。

我眼疾手快的一把撈住,不住的陪著笑臉,“讓長官受驚了,小的隻是路過此地,很快就離開, 不給你們添亂,還請行個方便。”

“嗯,敢緊走,別讓我再見到你們!”

看在十個銀元的份上,此人倒也沒有為難我,隻是嘴裏一直在念叨,說那錢不幹淨,等下就去把它花光。

二狗子們烏泱泱的離去,我心有餘悸的擦了擦額角上的冷汗,剛才若是被抓進去,不死也得脫成皮,這群二狗子吃人特別有一套,不把犯人的家底榨幹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兄弟,事不遲疑,拉上旺財,現在就走。”

此地是非太多,若想明哲保身,就該快些逃脫出去。

然而,世間事哪有這般容易,此處想來不容易,想走也如是。

我二人才跑到牲口棚處,就見到一群客商也聚在那裏,似乎大家都想要離開,導致這裏一下子變得擁擠不堪。

人擠人尚且難擠,那些個牲口不住蹄叫嘶鳴,現場更是混亂不堪。

好不容易擠進去,就見到有個家夥鬼鬼崇崇的去牽旺財,這是打算渾水摸魚吧。

野人見狀,生氣的就要衝過去,被我攔了下來,“不用慌,旺財他帶不走,咱們跟著他,還能省一點力氣。”

像旺財這般招人的小毛驢,可是被那閔家人給掂記上,要拿去熬驢膏,想要把他帶進來容易,想要出去可就很難。

果然,這偷兒才走到小巷子口,就有一隊黑狗子把其堵住,詢問他這驢的來曆。

好在這家夥也是個有背景的,身後有一個大商行作靠山,有一頭像樣的毛驢並不足為奇,是以黑狗子們見狀後,也沒有再去為難這人。

偷兒喜不自勝的牽著旺財,就往東門行去,我和野人眼也不錯的吊在後麵。

這人不是個地道的,竟然帶著旺財就要進入一家驢肉火燒店。

這還得了,我急忙打了一個呼嘯。

旺財仰蹄嘶鳴回應一番後,那蹄子狠狠踏向那偷兒。

偷兒仗著身手靈活,僥幸躲了過去。

我則一直吹著呼嘯,引著毛驢和我們往城門口衝去。

那裏同樣聚集了一群要離開的人,把個城門堵得死死地。

而在我們的身後,那偷兒還有臉追趕上來,已然把旺財當作自已的所有物。

屋漏偏縫連夜雨,偏偏這個時候有個黑狗子傳令官,騎著高頭大馬下了一道命令,從現在起,封城門,所有人沒有鎮長的手諭,誰也不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