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8章 醫院是個好地方
病房裏，老趙原本有些疲憊的臉上突然掛上了一絲迷茫，一雙眼盯著江濤眨了眨：“你是說，那個凶手A，是個死人？”
“咳咳，應該說，那個朱友亮是個死人。”江濤感覺在病房裏探討這些，有些尷尬。
江濤又把一個資料袋遞給了老趙，老趙打開資料袋，裏麵是一封信，還有一張照片，照片自然不必說，是劉誌河與朱友亮的合影，照片應該有些年頭了，這代表著，朱友亮與劉誌河早就認識，而且很早。
還有一封信，信的內容很詭異，但是從朱友亮的身份被確認以後，這封信就顯得不那麽怪異了，朱友亮已經死了，信裏反複提到他從地獄而來，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似乎都說得通了。
亡靈的審-判，是不是預示著，這是朱友亮要對那些虧欠他的人實施製裁呢？
可如果不是朱友亮做的這些，那會是誰，和朱友亮長得很像的人，這不太可能，畢竟周斌曾經認識朱友亮，他不可能輕易認錯朱友亮。
還有劉誌河，如果不是朱友亮找他，他又何必冒著這麽大的風險，為朱友亮做這些。
更離奇的是，當初畫像側寫師畫出的朱友亮畫像，江濤拿去商場，得到了很多人的證實，出現的的確是朱友亮本人，這種情況下，除非朱友亮沒死，但是當年派出所出具的死亡證明不可能有假，這就很奇怪了。
這種案子，最難突破。
江濤在突審周斌以後，回辦公室裏小息了幾個小時，天亮以後第一件事就是趕來了醫院。
如今，一樁命案裏有兩個受害者了，這案子可不是當初簡單的尋找凶手那麽簡單了，背後，一定有什麽誘因，如果不找出真相，這案子的相關線索，即便閉合，也未必是大家想要看到的真相。
而當初市局領導給出的一周破案時間，估計不夠用了。
當然，江濤也可以直接去找領導談這件事，可談完之後，免不了要挨一頓訓斥，或許，市局領導也會急著破案，給社會一個交代，給大眾一個交代，這種情況不是江濤想要看到的。
之前在五虎山的時候，江濤就想和老趙談這件事了，但是當時老趙的情緒太激動，江濤沒找到機會，這一次，江濤想要說服老趙，讓老趙去找領導談，挨罵，就讓他一個人挨到底算了。
這可不是江濤不講義氣，畢竟老趙處在這個位置上，有些鍋注定要他來背。
老趙此刻反複的打量著手裏的信，突然，他咦了一聲：“這封信上沒有檢出指紋嗎？”
“我當時帶著手套，看完以後，我們用物證袋封上送去了痕檢，可惜的是，凶手在寫信的時候很仔細，並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給我們。”江濤歎一口氣：“我昨晚睡不著的時候，想了很多，現在有一種三維技術，可以通過照片製作出立體模型，在通過機器做出麵具，這種麵具人隻要帶上，在稍加打扮，就可以變成另一個人，我懷疑凶手是不是用了這種麵具作案？”
“那聲音呢，動作上都可以模仿嗎？”老趙半信半疑的問道。
“當然，假設凶手是一個和朱友亮非常熟的人，熟到可以模仿朱友亮的聲音和語氣呢，再說，周斌已經幾年沒有見過朱友亮了，根本沒辦法分辨眼前的朱友亮是不是本人，而且，我從周斌的表情上來看，他並不知道朱友亮五年前就已經死了。”江濤打個比方，又拿出手機翻出一個視頻給老趙看。
視頻上，就是一個人利用假麵具化妝成另一個人，而且，這種麵具與麵部的貼合力非常大，不仔細辨認，根本分辨不出他是否帶了麵具，再加上衣領的遮擋，假發的遮擋，幾乎是毫無破綻。
老趙看的直眨眼，最後關掉視頻，抬頭看著江濤：“你來找我，就是給我匯報這些的？”
“那到也不是。”江濤瞅準時機，趁著老趙還有耐心煩趕緊說：“這案子，我覺得背後一定有重大隱情，否則凶手A不會費這麽大力氣去搞出這麽多事情來，還有，他對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下手，究竟是多大的恨，讓他如此決然？”
“還有嗎？”老趙拿起一旁的水杯喝口水，繼續認真聽著。
“我準備從朱友亮的家庭背景，陶峰的家庭背景查起，興許，這是最好的突破口，估計時間不會太長，這背後的隱情，一定會水落石出的。”江濤滿眼期待的看著老趙。
此時的老趙眯著眼，靜靜的思索著。
江濤能理解老趙為什麽這麽急著結案，實際上，每一個警-察心裏都是正義的，隻是，在涉及前途的問題上，偶爾會自私一下也很正常，這是人的本性，江濤又何嚐不希望自己也再爬一步，坐上老趙的位置，這樣，很多事情就不需要再通過老趙了。
但是隻要一想到受害的陶筱娟才十二歲，正是妙齡之際，被人如此殘忍殺害，江濤便會忍不住生起一股恨意，不把真正的凶手抓出來，絕不能就此結案。
終於，老趙放下了手裏的杯子，一臉決然的說道：“老子就是脫了這身警服，這案子也必須查下去，我先前有點衝動了，但是今天，我給你交個實底，案子必須查，吳書-記那裏，我去說。”
……
“醫院真是個養人的好地方呀！”江濤坐在北安派出所的副所長辦公室裏，喝著小茶，有種想笑的感覺。
昨天老趙還急著讓自己結案，怕耽誤自己的前程，今天江濤想了很多說詞，想了很多話準備勸說老趙，可才住了一宿的醫院，老趙居然自己改主意了。
可以說，江濤根本沒費什麽力氣就改變了老趙的想法，或者，老趙在看到目前掌握的情況以後，他也動心了，畢竟，老趙也是警-察，他的職責就是嚴懲凶手，如果因為他的個人原因讓真相石沉大海，估計往後的警-察生涯裏，就算坐上新的職務，他的心也不會安寧的。
此時副所長常建波已經讓人去取關於朱友亮的檔案去了，江濤在來了以後也粗略的打聽了一下朱友亮的情況，五年前曾經發生過一起車禍，朱友亮的女兒，年僅十二歲的朱倩倩因為車禍不幸身亡。
女兒的突然離世，朱友亮一時接受不了，幾個月以後，因為心機脫落猝死在家中，妻子在火化了朱友亮的屍體以後，也改嫁了。
一個家庭，因為一場車禍而垮掉，這讓人不禁唏噓。
當然，朱友亮並不是什麽特別的人物，派出所也不會特意關注他，隻是在得到市局辦公室打來的電話以後，常建波第一時間讓人去封存的檔案室裏去找檔案了，但是現在檔案還沒有找來。
好在微機裏有部分存檔，常建波大概了解了一下，便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江濤。
可以說，江濤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也不禁唏噓，眼下，這案子的突破口，隻能鎖定在朱友亮身上，即便是一個死人，凶手也極有可能和他有很親密的關係。
至於陶峰那頭，已經去做DNA了，相信很快會有結果，雖然已經知道死者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是陶筱娟，但法律講求的是證據，必須有證據日後公訴的時候才能立得住。
常建波嘬口茶，一臉好奇的問道：“這個朱友亮都死五年了，你們突然找他的檔案，是不是和你們最近專案組跟的案子有關？”
“這案子可玄乎了，想聽嗎？”江濤打趣著說道。
常建波仍舊一臉好奇的點點頭：“最近網上的新聞可是鋪天蓋地呀，聽說那個劉誌河死了，什麽樣的議論都有，你瞧瞧，我剛剛就刷到一條這樣的視頻，你要不要看？”
常建波說著就要掏手機，江濤才懶著看那些水軍無聊的評論呢，擺擺手：“算了，我一會拿到檔案，還得走訪朱友亮的親友呢，不看了。”
江濤也喝了口茶，這時候，有人敲門：“咚咚咚”
一聲報告過後，常建波應了聲：“進來。”
一名輔警拿著朱友亮的檔案走進來：“常所，檔案在這了。”
輔警離開後，常建波拿起桌上的抹布擦了擦灰：“這檔案扔在檔案室很久了，雖然大多數都錄入了微機，不過朱友亮的信息錄入的不是很全，喏，拿走吧，中午用不用我管你一頓飯？”
江濤接過檔案袋，本來要走的，聽到常建波說要管飯，好奇的問著：“是龍蝦鮑魚嗎？”
“那樣的規格，我一個小小的副所長可請不起，食堂管飽，吃不吃？”常建波打趣道。
江濤擺擺手：“老同學見麵，你就帶我吃食堂，太摳了吧。”
打趣著，江濤離開辦公室。
根據檔案上的記錄，朱友亮曾經住在北安路的一個小區裏，現在那個房子估計他前妻應該還在住，當然，這隻是江濤的猜測。
回到市局，叫上薑宇和齊慶，他們向北安路駛去。
北安路社區裏，江濤找來了工作人員，亮出警官證：“我們是市局刑偵支隊的，有一個案子需要向你們了解情況。”
和江濤說話的是一個快四十歲的大姐，見到來人是警-察，大姐豪爽的笑了笑：“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們盡管說。”
江濤把刑偵筆記打開，上麵是他摘錄的朱友亮家的地址：“我想問一下，這戶還有人住嗎？”
大姐看了看地址，一臉為難的搖搖頭：“上次人普的時候，我們走訪過這家，但是沒人開門，至於有沒有人住，我也不敢確定。”
江濤點點頭：“那我們先去看一看吧。”
“好的。”
大姐和社區主任說明了情況以後，帶著江濤他們，向著地址上的那個小區走去。
小區並不大，是一棟棟老樓，但小區裏的規劃整的非常整潔，可以看出，這裏的物業還是非常用心的。
來到朱友亮家門口，齊慶走過去敲門：“咚咚咚。”
房子裏沒有人回應。
江濤又上去敲了敲門：“我們是警-察，有沒有人？”
還是沒有人回應，大姐尷尬的笑了笑：“人普的時候就沒人回應，估計是不住了吧。”
“那這些年，這家就沒把房子租出去嗎？”江濤困惑著問道。
“應該是沒有吧，我們也不太清楚。”大姐表現的很為難。
江濤又說出另一個名字：“楚紅你們有印象嗎，是朱友亮的前妻，我一直認為朱友亮死了，楚紅是這棟房子的唯一繼承人，應該會住在這裏，看來是我想多了。”
大姐又是一臉為難的苦笑著：“這個我們需要回去查一查。”
“那好，走吧，我們陪你回社區。”江濤忽然感覺自己有點冒失了，倒不如直接查楚紅的信息更為直接，這不是脫-褲子放屁，白折騰一趟嗎？
回去的路上，江濤給葉敏去了一個電話，讓葉敏申請對朱友亮房子的搜查證，必須進屋子裏看看，這些年，這房子到底有沒有人住，會不會裏麵有什麽線索呢？
大姐一路上好奇的問東問西，是不是這家的房主犯事了，是不是有什麽命案之類的呀，因為隻要刑警參與的案子，一般都是刑事案件，尤其是殺人案。
江濤隻能已案件正在偵辦，不方便透露做借口，打斷了大姐的好奇心。
回到社區，大姐找來另一個工作人員，兩個人一起去了存檔室，開始認真的查找著。
江濤也趁著這個時間看了看朱友亮的檔案，從檔案上看沒什麽特別的信息，朱友亮的學曆並不高，上麵隻寫著小學，銷戶時間是五年前，也就是2012年秋天，從記錄上看，朱友亮是正常死亡。
不久後，大姐拿著兩個資料袋走出存檔室。
“我給你查了，你們去的那個房子戶主叫朱友亮，有個女兒叫朱倩倩，妻子叫楚紅，朱倩倩在五年前因為車禍意外死亡，這個朱友亮大概是五個月以後吧，家屬拿著醫院開具的證明，喏，就是這個，心髒脫落，猝死。”大姐把朱友亮的檔案交給了江濤。
江濤接過以後看了看，這些東西對他很有用。
這時，大姐又把另一個楚紅的檔案交給了江濤：“這個楚紅，已經把戶口牽走了，我們這裏沒有太多的記錄，但是有一個電話號碼是過去留下的，你們看看有沒有用吧。”
看到楚紅遷出的地點，也就是社區寫的介紹信存底裏，竟然是方成縣，江濤嗅到了一絲不妙的氣息，又是方成縣，難道，這是楚紅在複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