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失落的遺珠

“今天這一天過得開心嗎?”張芷晴抱著一大盆哈根達斯,坐在黃粱身旁用勺子挖著吃,“黃粱,你身上怎麽一股屎味兒?”她皺了皺鼻子。

“你是吃過咋地?”黃粱沒好氣的說,“要不咋知道屎是啥味?”

“你好惡心誒!”

“大王帶我去了一趟司馬真的住所,簡直了...”黃粱趕緊搖搖頭,驅散那惡心的一幕,“他為了錢殺人,我一點都不奇怪。”

“好吧...”張芷晴說,“這兩個人誰才是司馬真,看起來都挺人模狗樣的。”她指著黃粱懷中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的兩張照片。

“右邊的是司馬真,左邊的是受害人的丈夫,王凱麗。”

“司馬真?他就是凶手?看樣子不像啊,一身的奢侈品。”

“落魄之前的他。”黃粱說,“我找不到司馬真破產之後的影像資料。”他一邊說一邊轉頭看向張芷晴。

“你看我幹嘛?”張芷晴緊緊的抱住比她頭還要大的冰激淩桶,“要吃你自己去買,這些我還不夠吃呢。”

“......護食的吃貨?”黃粱歎了口氣,“我不搶你吃的。芷晴,幫個忙,我再給你買十桶哈根達斯。”

張芷晴的眼睛變成了星星狀。“說吧,說吧,什麽忙?”

“幫我調查一下司馬真,深入的挖掘一下。”黃粱說,“他的近況,他的影像資料,他的一切的一切,你把能查到的匯總成一份資料。”

“小事一樁——”

“既然如此,”黃粱補充道,“你順便把王凱麗這個人也調查一下吧。”

張芷晴這回學乖了,沒有輕易做出承諾,她等了十幾秒,見黃粱沒有開口的意思,才小心翼翼的問道:“說定了,就這兩個人哦。”

“恩呢。”

張芷晴自信滿滿的說:“可以,你現在就可以去超市買哈根達斯了,十桶,而且是超大桶的。”

“就算我拿的回來,事務所的冰箱也放不下啊。”黃粱彈開雙手,“你吃完一桶我給你買一桶,這樣如何。”

“你可不能耍賴啊?”

“我答應你的事情,有沒做到過嗎?”

“倒也是...”張芷晴點點頭,“行了,我知道了,我會看著辦的,最多三天,我會給你兩份詳盡的個人檔案的。”

“好。”

原以為今天不會再見到王建仁那張滿臉橫肉的大臉,沒成想剛過晚上七點,黃粱和張芷晴正在把外賣從塑料袋裏一盒盒的擺在茶幾上,王建仁找上門來了。

“呦嗬,哥哥來的正是時候啊。”王建仁一雙小眼睛發出餓狼般的綠光,直勾勾的盯著茶幾上的食物,“正好忙的沒吃晚飯,就在你這兒對付一頓吧。誒?梁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黃粱堵在門口,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明天見,本事務所已經停止營業了。”

“沒事,哥哥不是挑食的人,隨便對付一口就成。”王建仁一低頭,從黃粱的胳肢窩下鑽了過去,“小姑奶奶,去那雙碗筷!”

在黃粱無可奈何的歎氣聲和張芷晴滔滔不絕的貶損聲中,王建仁怡然自得的坐在地板上,手中筷子上下翻飛,茶幾上的食物飽受摧殘,傷亡慘重。

“行,吃個七分飽剛剛好。”王建仁丟下筷子,心滿意足的拍拍肚子,“你們都吃呀,別管我,當自己家一樣。”

張芷晴瞪著眼喊道:“這就是我們自己家!”

“吃?吃什麽啊?”黃粱用筷子點了下滿目瘡痍的湯湯水水,悲憤的說,“你讓我們吃什麽?王建仁,你算盤打的叮當響啊!我說你怎麽突然大方了,早上來還買了早點。原來盯上的是晚上這一頓啊!”

“切,瞧你那個小家子氣。”王建仁磨磨蹭蹭的掏出破洞的錢包,從裏麵抽出了一張皺巴巴的十塊錢紙幣,還缺了一角,“給你,晚飯錢。”

黃粱的嘴角微微**著,他看著茶幾上的十塊錢,雙拳緊握成拳。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了。

“十塊錢?你打法叫花子呢?送餐費都不夠!”張芷晴一把抓起十元紙幣,惡狠狠的瞪著王建仁,“以後你要是能再踏進事務所一步,我‘張’字倒著寫!出去,出去!”

“喂,梁子,你管管她——”

黃粱吼道:“滾!”

“好嘞。”

不用張芷晴推搡,王建仁直接連滾帶爬的跑出了事務所。

張芷晴可憐巴巴的說:“黃粱,我餓...”

“你再叫點吃的吧。”黃粱看了眼手機屏幕,站起身走向門口,“芷晴,我出去一趟,五分鍾。”

“哦。晚風冷,你披件外衣。”

“沒事。”

黃粱穿著一身棉布睡衣、趿拉著一雙卡通鯊魚頭拖鞋走到了屋外的人行道上。王建仁正靠在他那輛破吉普的車頭,悠閑的吞雲吐霧。

“說吧,找我什麽事?”

把煙頭丟在地上,用鞋跟碾了碾,王建仁說:“今兒下午我碰上一個老頭。”

“老頭?”

“嗯,和王凱麗家是一棟樓,算是鄰居吧。”

“算是鄰居?”

“老頭家和王凱麗家隔著十層樓,所以隻能說‘勉強’算鄰居。”

黃粱點點頭。

“我是在樓梯間抽煙的時候偶然碰到他的。”王建仁說,“高級公寓樓就是不一樣,梁子,樓梯間裏還有供人休息的沙發呢,就放在樓梯拐角的空地上。”

“是嗎?”

“那個老頭說自己平時都走樓梯,而不是乘電梯。”王建仁說,“說是為了鍛煉身體。我覺得他單純就是害怕坐電梯。”

黃粱皺眉說道:“說重點。”刺骨的晚風拂過臉頰,他開始後悔沒有聽張芷晴的建議,披上一件大衣再出門。

“案發當天,他爬樓梯的時候碰上王凱麗了。”

黃粱一愣:“你確定?”

“和老頭閑聊的時候,我突發奇想,給他看了眼王凱麗的照片。”王建仁說,“我原本隻是想向住同一棟樓的老頭、老太太打聽一下王凱麗和許如煙的感情情況——畢竟捕風捉影是他們退休後的主要休閑方式——沒成想有了意外收獲。”

“為什麽之前警方沒有在走訪調查的過程中找到這位老人?”

王建仁回答道:“那是因為嫌疑人的身份幾乎立刻就被確定是司馬真,警方隨即把工作的重心放在了追查司馬真的下落上。有明確嫌疑人了,還走訪調查個屁啊?”

“原來如此...”

“哥哥我運氣好,碰巧和這顆‘失落的遺珠’打上照麵了。”王建仁說,“我已經和那個老頭約好了,明天去他家詳細聊。哥哥我今天一下午把那棟樓裏的幾十位老頭、老太太聊了個遍,實在是累屁了...”

“怪不得你比豬還能吃。”

“那咋辦嘛。”王建仁苦笑著說道,“去都已經去了,我總不能啥收獲都沒有就轉頭離開吧。哥哥我是‘賊不走空’的性格——誒,怎麽感覺這話像是在罵我自己?”

“你可以換個說法:出門不撿錢就是虧了。”

王建仁點點頭:“文雅多了。”

“文雅你妹啊!”黃粱轉身走回事務所。

“梁子,明兒見。”

回應王建仁的是黃粱豎起的中指。

王建仁口中的老頭是一位獨居的老人。

老人家姓陳,年過七旬,但是身體硬朗,思維也很快。他臉上褶皺的皮膚和老年斑在時刻提醒著他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除此之外,老人的言談舉止像極了黃粱兒時記憶中的胡同串子:能說會道,熱情灑脫。

據他自己所言,現在住的這套一百多平的房子是在國外打拚的兒子給他和已過世的老伴買的。自從三年前老伴因病去世後,他就獨自一人住在這裏。由於平時沒事情做,老人家經常在樓道裏轉悠,爬爬樓梯什麽的。

當王建仁問起他為啥不去小區的廣場上和同年齡的老人們打打牌、聊聊天的時候,陳老的回答直接把黃粱和王建仁雷的外焦裏嫩。

“我都多大歲數了,沒那閑心搞破鞋。”

據陳老所說,由於搶老伴的事情,小區裏已經打死過兩個老頭和一個老太太了,這還沒算上因為搶地盤引發的血案...

黃粱聽到這裏隻能感慨有些人壓抑了一輩子的天性,臨了都釋放在退休後的夕陽紅中了......

閑聊了一陣,黃粱和王建仁對視了一眼,決定切入正題。

“陳老啊,您能詳細說說你在距今三個月前和王凱麗碰上的事情嗎?”王建仁追問了一句,“您確定是案發當天?不是您記錯了日子?”

“小黑胖子,你以為我歲數大了就成了老糊塗了?”陳老冷哼了一聲,“發生了入室殺人這麽大的事情,我就算想記錯都難!沒錯,就是那天。幾個小時後樓裏就衝進來一大群你們的人。”

‘小黑胖子’王建仁訕訕的說道:“您見諒,隻是確認一下。”

黃粱問:“您和王凱麗在樓梯上碰到的時候,具體時間您還記得嗎?”

“大概是下午兩點半吧。”陳老回憶道,“我記得我當時看了下表,分針將將轉過數字‘6’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