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解謎(中)
王同勳出聲問道:“黃先生,你把我們都叫來究竟想要做什麽?”
“很簡單,勸人向善。”
“勸人向善?”宋誌明看了看客廳內的其他人,“你想勸誰?”
“殺害陳明教授的凶手。”
黃粱此話一出,在客廳內霎時間掀起了軒然大波,幾乎所有人都坐不住,一個個雙目圓睜,視線集中在黃粱身上。
“小黃,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劉慶蘭女士顫巍巍的說道,“你是說,殺害我丈夫的凶手此刻就在客廳裏?”
黃粱點點頭:“沒錯,陳明教授不是死於流竄的竊賊之手,而是被案發當天的別墅內的某個人殺害的,我已經知曉了這個人是誰。但是我想在揭開謎底之前給這個人最後一個機會,如果現在承認的話,王警官可以把這當成是自首來處理。”停頓了十幾秒,黃粱遺憾的歎了口氣,“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揭開謎底吧。請大家隨我移步二樓。”
眾人懷著複雜的心情,跟在黃粱的身後,一起來到的二樓的走廊上。黃粱在陳明教授的臥室門前停下了腳步。
“各位等一下,容我做一些準備。”黃粱走進臥室內,把門關上,屋內響起了輕微的聲響。五分鍾之後,臥室的門被黃粱推開,他側著身擠了出來。
“就弄成這樣吧。”黃粱指著被衣櫃擋住三分之二的臥室的門說道,“我們模擬一下案發當時的情況,一切就都一目了然了。我們假設這個衣櫃已經把門完全擋住了,打開臥室的房門後,除了把衣櫃推倒,否則無法進入其中。”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對黃粱的行為困惑不解。
“我們都承認如果衣櫃擋住門的話,唯一能夠進出這間臥室的方式就隻剩窗戶了。”黃粱接著說道,“如果窗戶鎖上的話,這間臥室就成為了一個密室。”
“但是窗戶沒鎖上。”宋誌明說,“我和阿姨推倒衣櫃,衝進臥室的時候,窗戶是敞開的狀態。”
“這正是凶手的狡猾之處。”黃粱冷笑著說道,“通常而言,凶手應該是絞盡腦汁的達成密室殺人的手法,以此來迷惑警方的視線。但此案不同,凶手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放棄將案發現場布置成密室殺人。”
“難不成這人腦子有毛病?”王建仁問。
“不,凶手很聰明,此舉是為了轉移調查人員的視線,讓完全不相幹的人背鍋。”黃粱說,“試想一下,如果凶手真把此案布置成了密室殺人案件,對於‘他/她’本人而言,其實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
張芷晴問:“會嗎?”
“當然,因為一旦變成密室殺人案件,警方就會把嫌疑人的範圍鎖定在案發當天身處別墅的人之中。”
“原來如此...”王同勳頻頻點頭,“的確是這樣,布置成密室殺人完全是多此一舉。”
黃粱點頭說道:“對,就是多此一舉。現實世界不是推理小說,將案發現場布置成封閉的密室,隻會讓警方的注意力集中在熟人作案上。而凶手的目的,是想把警方的視線引向——”
“外人作案。”王建仁接話道,“很可能凶手是聽聞到了附近村莊近期頻發的入室搶劫案件,才想到了將殺人嫁禍到流竄竊賊的身上。這說明凶手想殺人不是一天兩天了。夠TM狠的啊...”
“沒錯。”黃粱點點頭,“凶手並不是**犯罪,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動手之前進行了詳盡的規劃。推理到這裏,一個詭異的地方出現了。”
張芷晴說出了眾人的心聲:“是什麽啊?黃粱,你倒是快說啊,別打啞謎了。真是急死我了。”
“抱歉,抱歉,我有些得意忘形了。”黃粱摸了摸鼻子,“是這個。”他伸手指向擋住臥室門口的衣櫃。
“這個衣櫃怎麽了?”吳一成扶著他那副啤酒瓶底厚的眼鏡,仔細研究著擋住門的衣櫃,“我反正是沒看出什麽特別的地方。”
“它的存在就是個錯誤。”黃粱看向眾人,“你們覺得凶手用這個衣櫃擋住門的用意是什麽?”
“簡單。”張芷晴說,“不讓人進入臥室唄。”
“看上去似乎的確如此。”黃粱笑了笑,“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麽一定要挪動衣櫃來堵住門口,直接把門從裏麵反鎖,不是更簡單省事嗎?”
眾人皆是一愣。
“好像是啊...”宋誌明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自言自語道,“直接把門從裏麵反鎖的話,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為了爭取時間吧。”王建仁說,“就算用鑰匙打開門鎖,也必須想辦法把擋在門口的衣櫃挪開。”
“你說的不對。”黃粱指著衣櫃說道,“剛才為了挪動這個衣櫃,我花了幾分鍾的時間。而推倒這個衣櫃隻需要十幾秒就足夠了。”他看向宋誌明和劉慶蘭,“我說的對嗎?”
宋誌明點點頭。“當時我和阿姨還有陳媽三個人幾下就把衣櫃推倒了。”
“所以用衣櫃當門這一舉動是多餘的。”黃粱說,“而且在挪動衣櫃的過程中,會不可避免的發出聲響,如果被人留意到的話,凶手可能會被直接堵在臥室裏,殺人計劃就會滿盤皆輸。”
“聽你這麽一說還真是...”王建仁沉吟道,“梁子,即然這一舉動看似沒有必要,可能還會增加凶手被發現的危險性。那‘他/她’這樣做是出於——”
“不得不做。”
“不得不做?”王同勳眉頭緊鎖,“黃先生,按照您的思路,凶手是在我們這些人之中,在‘他/她’殺害陳明先生之後,‘他/她’完全可以順著窗戶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啊。老師遇害的時間是在清晨,當時我們都待在各自的房間中,還沒有起床。我想不出‘他/她’不得不這樣搬動衣櫃的理由。”
陳玉芬說:“搬衣櫃可能隻是凶手一時腦子短路的結果吧。”
“不,是不得不做。”黃粱看向陳玉芬,“因為陳阿姨每天都會早起準備早餐的緣故,所以凶手迫不得已,隻能搬動衣櫃。”
見黃粱的目光突然投向自己,陳玉芬慌亂的不知所措。
“這兩件事情之間有什麽必然關係嗎?”王同勳也看向陳玉芬,“陳媽在一樓的廚房準備早餐,凶案發生在二樓,兩者——”他突然楞住了,隨即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大腿,“原來是這樣...”
“王先生跟上我的思路了。”黃粱像是目睹學生弄懂難題的老師一般,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陳明教授這間臥室的斜下方,就是一樓的廚房。如果從窗戶離開的話,很有可能會被陳玉芬目擊到。
“拋開這一點不談,二樓的高度對於正常人而言,或許可以輕鬆應對,但是對於凶手而言,‘他/她’擔心自己可能會發生意外——”
“凶手的腿腳不便?”王建仁看向拄著手杖的王同勳的眼神立刻變的犀利起來,“原來殺人凶手是你這個混蛋!”
黃粱趕忙拉住他的手臂,把王建仁從王同勳身旁拉開。“你等我把話說完。事實上單憑這一點的話,除了宋誌明先生和陳玉芬女士外,其餘的人都有嫌疑。”
“還真是...”王建仁一一打量過王同勳、劉慶蘭、吳一成和範思雨,“老弱病殘倒是占全了。”
“總之,宋誌明和陳玉芬這兩位,我們可以排除他們的嫌疑。”黃粱說,“原因當然不僅僅是因為他們身體健康。真正的原因在於這兩位是跟著劉慶蘭女士第一時間發現陳明教授屍體的人。”
“為什麽?”
“我之後會解釋。”黃粱說,“王同勳先生的嫌疑也可以被排除。是因為他腰部受傷的緣故。”
“這又是為什麽?對了,你稍後會解釋。”
沒有理會張芷晴的揶揄,黃粱接著說道:“也就是說,凶手就在吳一成和範思雨兩人之間!”
麵對黃粱突然指向自己的手,吳一成和範思雨兩人臉上的豐富表情,很難說出究竟誰的更精彩。
“黃、黃先生,您可不能血口噴人啊。”吳一成伸手擦著冒出冷汗的額頭,他嘴角抽搐著,像是要做出嘲笑的表情,但最終失敗了,“我可不是凶手,天地良心,我對老師——”
宋誌明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辯解:“老吳,我記得老師發生意外的前天晚上,咱們喝酒的時候,你可是說了不少老師的壞話啊。”
“我也想起來了。”王同勳一邊點頭、一邊看向自己的老同學。
吳一成臉色煞白,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那是、那是因為、因為酒後亂說話,不能當真——”
“小吳!”劉慶蘭厲聲說道,“我丈夫可是待你不薄啊,當初如果不是他向學校力薦,你能不能留在大學教書還是個未知數。你竟然背後講他的壞話,還是在我們家裏!”
吳一成一副快跪地求饒的淒慘模樣,臉上滿是汗津津的冷汗。“阿姨,我、我,不是,我、我真的沒有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