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給陌生人開門

和第一名被害人許一諾居住的老舊小區不同,胡可租住的房子坐落於一片前幾年才興建起來的高層住宅小區。

她租住的公寓這棟居民樓在10層。這棟樓的戶型是55平方米,一層有四戶住家。大部分的公共空間被都兩座電梯和必不可少的樓梯所占據。

胡可的房子在走廊的西側。

“監控視頻呢?”等待辛雨翻找鑰匙的時候,黃粱抬頭看向走廊的天花板,他沒有發現監控探頭的影子,“隻有電梯裏有攝像頭?走廊內沒安裝嗎?”

“沒有。”

“這違反規定吧。”

“當然,小區的物業機構已經被要求整改了。就是這個。”翻找出鑰匙後,辛雨打開了門鎖,兩人走進了室內。

與許一諾的家一樣,胡可的房子內同樣空空如也,東西都被警方搬走檢查了。在略顯空曠的客廳內,黃粱打量著房子的裝潢。淡黃色的壁紙充斥在視線之中,能看到一些少女心的小物件擺放在房間的角落裏。

“這房子還不錯。”黃粱說,“一個月的租金不少吧。”

“還可以,這個地段才不到五千。”

“五千還不貴?”

“你得考慮到京陽市的消費水平啊,真不算貴。”辛雨說,“可能是離地鐵站有點遠的緣故,不然至少六千起。”

“行吧...”黃粱點點頭,“生意不好的時候,我那間事務所一個月的流水都沒有五千...”

“你那間事務所就沒有生意好的時候。”辛雨揶揄道,“還不打算回警隊嗎?”

“不打算。”黃粱說,“從決定離開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打算再回頭。怎麽聊到我身上了?還是說回案子吧。辛姐,你說在這處案發現場裏發現了疑似凶手的血跡,在什麽地方發現的?”

“這裏。”辛雨伸手指向廚房方向,“就在洗碗台裏。”

“洗碗台?”黃粱幾步走到廚房洗碗台的麵前,此刻金屬製的凹槽中空無一物,“沾染到血跡的杯子就這麽大大方方的放在這裏麵?”

“沒錯。”

“不合邏輯啊...”

“可能是凶手一時疏忽吧。”辛雨推測,“他在口渴用杯子喝水之後,打算對杯子進行清洗,所以才把水杯放進了洗碗台中。但是他的注意力突然被其他的事物所吸引,以至於忘記了還有一個杯子沒有清洗。”

“嗯...倒是能解釋得同,隻是凶手會犯這種低級失誤嗎?”

“誰知道呢。”辛雨聳肩說道,“我之前倒是偵辦過幾起職業罪犯由於一時疏忽而最終被抓捕歸案的情況。”

“或許吧...”

黃粱還是有些不能接受‘一時疏忽’的說法,隻不過他也清楚‘一切皆有可能’的道理,所以也就沒在這個問題上深究。

“除此之外,凶手就沒有再留下其他痕跡了嗎?”

辛雨搖搖頭:“沒有。”

“嗯...”黃粱緩緩的說道,“辛姐,這幾天我一直在思索為什麽凶手會更換殺人手法這件事。許一諾是被凶手用手活活掐死的,而胡可則是被凶手捂住口鼻導致窒息而死。

“雖然都是機械性窒息死亡,但是殺人手法卻不盡相同。兩起案件相隔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是因為這半個月中凶手遇上了什麽意外變故,才導致他殺人手法的變更的嗎?”

“你還在為這件事糾結啊?”

“因為這不符合犯罪行為邏輯。”黃粱皺眉說道,“通常而言,連環殺人案的凶手會在作案過程中保持犯罪手法的一致,以達到引起恐慌的效果。他們都是一群想要站在聚光燈下的瘋子,是狂妄自大之徒,認為自己與眾不同。而獨特殘忍的犯罪手法就是他們的名片。他們通常有著自己的一套行為模式。而一旦突然改變這種模式,十有八九是因為突遭變故。”

辛雨問:“變故?黃粱,你覺得會是什麽變故?”

“我們可以分析一下兩種殺人手法的不同之處。”黃粱伸出雙手,輕輕的攥住了辛雨的脖頸,“殺害許一諾時,凶手采用的是徒手掐死的方式。這種殺人手法需要一定的手臂力量。”他鬆開辛雨的脖子,把手放在辛雨的口鼻上,“而采取捂住口鼻的手段,無論是誰都可以做到。利用身體的重量,把手掌壓在被害人的臉部就可以致人窒息死亡。”

“黃粱,你的意思是說,凶手可能是因為無法完成徒手掐死人,所以才在殺害胡可的時候采用了捂住口鼻的殺人方式?”

“合乎邏輯。”

辛雨逐漸興奮起來:“也就是說,在這兩起命案發生的間隙種,凶手有可能手臂或手部受傷?導致他無法正常發力?”

“有這個可能性。”

“OK,我會叫人去調查兩起案件期間的醫院就診記錄,把重點放在手臂或手部受傷的人身上。”

“我個人推測是小診所的可能性更大。”黃粱說,“凶手應該不會大搖大擺的去正規醫院就診。”

辛雨幹勁十足的說:“那就都查一遍!徹查!”

黃粱隻能連連苦笑。他不禁回憶起自己從前在辛雨手下當差的‘歡樂時光’了,那可真是一段‘**燃燒的歲月’。

“對了,辛姐,我在翻看案件資料的時候,沒有看到這棟高層居民樓的監控錄像資料。”黃粱問,“不能沒有吧?”

“和沒有也差不多。”辛雨的熱情瞬間就熄火了,她沒好氣的說道,“你也看到了,走廊內沒有按照規定安裝監控攝像頭,隻有在電梯廂中有。但問題在於凶手很有可能使用的是樓梯,而沒有乘坐電梯。”

“樓梯井中也沒有攝像頭?”

辛雨搖搖頭。

“這個小區的物業很有問題啊。”

“誰說不是呢。”辛雨蹙眉說道,“不光在監控係統方麵漏洞比比皆是。而且這棟小區並不是全封閉的。有幾處出入口的管理十分草率,門衛簡直形同虛設。隻要給包煙啥的,保安就會讓外來人員進入。他們竟然還振振有詞,說什麽總不能把送外賣的和送快遞的都攔住不讓進吧。”

“小區沒有統一的投放地嗎?”

“有,但就是個擺設。”辛雨歎了口氣,“畢竟這裏不是什麽頂級小區,所以出現這種管理混亂的情況也不意外。”

“凶手有很多可乘之機啊。”

“是啊。”

“對了,屍體是在房間的什麽位置?”黃粱環顧四周,“不在客廳裏,是在臥室中嗎?”

辛雨點點頭,領著黃粱走向臥室。“所有的屍塊被都人整齊的擺放在臥室的床單上,被拚成了人的形狀...”

黃粱一時語塞:“這個凶手還真是...”

“凶殘至極。”

“‘凶殘’二字已經不足以形容這個人的所作所為了。”注視著床板上被白線標記出來的人的輪廓,黃粱麵色凝重,“把人切碎了再拚回去?他究竟是怎麽想的?”

“思維正常的人是無法理解一個變態的所思所想。”辛雨麵沉似水的說道,“除非你和他一樣的變態。”

“胡可的案子和許一諾的案件一樣?也找不到證人?”

“找不到。這房子的隔音性挺不錯的。”辛雨說,“而且一扇扇厚重的防盜門隔絕了屋內與外界的聯係。即便是住在同一層的鄰居,互相之間沒有任何往來也是常態。我們小時候常說的‘遠親不如近鄰’這句話,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力。”

“是啊,從貓眼裏看人就把人看遠了...”黃粱有感而發,“‘鄰居’這個字詞聽起來是陌生太多了。”

“黃粱,我一直有件事情想不通。”辛雨抱臂在前,語帶困惑的說道,“為什麽許一諾和胡可會給凶手開門呢?經過鑒定,兩處案發現場的防盜門都沒有被撬動的痕跡。要麽是凶手握有鑰匙,要麽是被害人給凶手開的門。我個人傾向於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嗯...為了偷取鑰匙而接近被害人的話,這一過程中難免會留下痕跡,凶手應該不會為此鋌而走險。”黃粱說,“所以是被害人開門的可能性的確更大。既然如此,獨居的年輕女性的防範意識會如此薄弱嗎?輕易的給陌生男人開門。”

“我覺得不會。”辛雨說,“尤其是在這個世態炎涼的冰冷社會,扶摔倒的老奶奶都要三思後行。給陌生人開門這種事,大部分人都不會做。更何況是獨自在家的年輕女孩。”

“辛姐,你也是獨居,雖然你已經不是二十多歲了——”

辛雨立刻就不樂意了。“你這話什麽意思?說我老是嗎?諷刺我三十多了,已經是奔四張的老女人了?”

“——呃...沒有,當然不是!你看著就像是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年輕得很...所以這件事你有發言權。”黃粱趕緊給圓回來,“你會在什麽情況在給陌生男人開門?當你獨自在家的時候。”

“嗯...”辛雨歪著頭沉思了片刻,“有兩種情況吧。”

“我大體上能猜到。”

辛雨說:“如果透過貓眼看到的是外賣員或快遞員的話,我應該會不假思索的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