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保姆

足足花了兩天的時間,張芷晴才找到了範思雨的下落。

“真是太費勁了...”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張芷晴抱怨道,“我好久都沒碰上如此難以解決的問題了。你可要好好補償我。”

“知道了,知道了,你喜歡的那雙限量發售的球鞋,我會想辦法買給你的。”黃粱苦著臉說道。他現在正開車趕往範思雨居住的小區。

“你說她是不是有病啊。”張芷晴說,“用得著把之前用過的手機號和銀行卡都注銷嗎?這不是閑的嘛。”

“可能是擔心被人找到她的下落吧。”黃粱說,“事實證明,要不是你靈機一動,我們根本不可能找到她。”

“搞不懂她的思維,就算是獨居女孩,用得著防範意識如此之強嗎?”張芷晴說,“幸虧本姑娘冰雪聰明。京陽市這麽大,找到她得猴年馬月去。”

“是是是,你最聰明。”黃粱的口吻像是在哄小孩。

張芷晴能夠尋找到範思雨的下落,其中有一定運氣的成分。在網絡中,她找到了範思雨的社交賬號。在她近期發布的動態中,張芷晴找到了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並不是範思雨的自拍,不知為何,她似乎很少發自己的照片。如果不是注冊信息是範思雨本人的話,張芷晴甚至很難確定這個社交賬號究竟是不是她的。

簡而言之,這張拍攝夕陽的照片給予了張芷晴一個重要的線索。

地標建築。

在紅火的晚霞下,一棟造型奇特的高樓大廈十分矚目。長居京陽市的人對這棟建築應該都略知一二,是著名的地標建築,亞洲第四高的高樓。不過大多數人get不到這棟由外國著名設計師打造的高層建築的魅力,隻覺得它像是個放大了無數倍的醜陋的大褲衩,僅此而已。

不過實際上,這棟建築並沒有直接出鏡,它不在照片之內。張芷晴之所以看到它的存在,僅僅是巧合而已。

“多虧了拍攝那張照片的高清攝像頭。”張芷晴說,“要不然即便我把圖片放大再多倍,也看不出圖片中窗玻璃上映照的是那棟‘大褲衩’的倒影。”

“是啊,這次真的是運氣好。”

張芷晴根據發現的這一信息,經過複雜的計算,結合拍攝角度和樓宇位置,大致推斷出範思雨拍攝這張照片的高度的方位,然後需要符合條件的位置。

經過一係列波折之後,總算,她找到了一間不久之前出租出去的房間。打電話向房屋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員旁敲側擊了一番之後,最終確定了那名承租者的確是範思雨本人。

“真是轉了好大一個彎。”張芷晴感慨道,“黃粱,你說範思雨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徹底和過去割裂嗎?”

“可能是吧。”

“她是擔心有人知曉她的過往經曆?不過當保姆也沒什麽啊,也不是不光彩的職業,憑本事吃飯嘛。”

“誰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你說她會見我們嗎?”

“如果隻是我們的話,她可能不願意開門吧,不過如果有他的話,範思雨就算再不情願,也得乖乖開門。”

張芷晴好奇的看向黃粱:“他是誰啊?”

“看,他就站在路邊,衝我們招手呢。”

看到站在路旁吊兒郎當的王建仁的矮壯身影,張芷晴撅起嘴,厭煩的說:“啊。是那個討厭鬼啊。”

把車停在路旁,王建仁一把拉開後排的車門,鑽進了車廂。

“黃粱,你丫來的也太慢了,哥哥我都要凍成冰棍了。”王建仁不停的搓著手,“哪有你這樣求人幫忙的?”

王建仁居住的小區距離範思雨的住所並不遠,所以黃粱和王建仁商量好半路接上他,一起去找範思雨。

“還是沒招供?”黃粱問。

“甭提了,那四個兔崽子嘴是真硬。”王建仁鬱悶的說道,“誰來都不好使。我們頭兒氣的給我們好頓批。他難道不知道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的道理嗎?”

“所以你們領導一氣之下就給你放了一天假?”

“我今天翹班了。”

“翹班?”張芷晴透過後視鏡瞥了他一眼,“像是臭流氓一樣的警察叔叔,你這是知法犯法啊。”

“別叫叔叔,叫哥哥就成。”王建仁討好的說道,“小姑奶奶,有兩下子,聽梁子說,是你找到範思雨下落的?”

張芷晴高傲的哼了一聲。

把車停好,黃粱三人搭乘電梯來到了範思雨租住公寓所在的樓層。

“這小姑娘住的地方夠高檔啊。”行走在光潔的能當鏡子用的大理石走廊中,王建仁不禁感慨了幾句,“這地方的租金肯定不便宜吧。”

“一個月不到兩萬。”

“不到兩萬?”王建仁怪叫一聲,“交了房租,哥哥我就得喝西北風了。”

“別扯皮了,就是這間。”

站在走廊盡頭的這扇厚重的防盜門前,黃粱給王建仁使了個眼色,後者慢吞吞的走上前,按了按門鈴。

過了十幾秒鍾,屋內傳來應答聲。

“你們誰啊?”

王建仁掏出證件,放在應答器的攝像頭前。“警察。你是範思雨小姐嗎?我們有事找你。”

“警察?”

“請開門。”

麵前的門應聲而開,站在玄關處顯得不知所措的範思雨來回打量著來訪的三人。“你們找我有什麽事?”

“一兩句話說不清楚。能進屋說嗎?”

也不管範思雨做何反應,王建仁自顧自的從放在一旁的鞋櫃上拿出三雙拖鞋,遞給黃粱和張芷晴後,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客廳。

“呃...”

範思雨隻好把防盜門關上,返回到客廳招待不請自來的客人們。

拿來幾瓶果汁和一盤洗好的水果放在茶幾上,範思雨惴惴不安的坐在客廳沙發的一角,也不說話,隻是低頭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反而是王建仁一副主人翁的架勢,悠哉悠哉的一邊吃著果盤中的水果、一邊環顧屋內的擺設。

坐在範思雨斜側的黃粱正偷偷打量著她。或許是身材瘦小的緣故——黃粱目測,範思雨身高絕對不超過一米六,體重上沒上四十公斤都是個問號——範思雨看起來比她的實際年齡還要小,說她像是個高中生一點都不為過。

她的五官並不突出,但是組合在一起卻有種別樣的風情,在清純之中,似乎能感受到一絲悸動的嫵媚。

可人的尤物。

這是黃粱看到她第一眼時,腦海中浮現的詞語。

輕咳一聲,黃粱打破了沉默。“範思雨小姐,我們這次找上門來,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有關你的前雇主陳明教授的案子。”

範思雨的肩膀微微一動,她仍沒有抬頭看向黃粱他們。

“我知道的都已經和警方說了。”

她說話的音量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聲音卻很好聽。

“根據你向警方供述的證詞,在案發當天,你早上五點多起床後就開始工作了清掃工作。”黃粱看著她說,“很奇怪的是,別墅內的其他人,都沒有看到你工作的身影。”

“可能是因為我早起的緣故吧,我做清潔的時候,別墅中的其他人應該還沒有起床。”

“不,有一個人已經起床了。”黃粱搖搖頭,“據陳玉芬女士所說,她在差一刻鍾六點的時候,就已經來到廚房準備早餐了。”

“可能是碰巧沒看到我吧。”範思雨輕言細語的說,“我聽到了廚房有響動,不過沒有特意走過去和陳阿姨打招呼。廚房的清潔工作是她負責。”

“做完清潔工作之後呢?”黃粱問,“案發當天整個上午,似乎沒有人看到過你。”

“我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裏聽音樂、看書。”

“整整一個上午?”

“嗯...我在自學英語。”

“自學?”

範思雨第一次抬起頭來。“我打算報考成人高考。已經把必要的費用攢夠了。所以我才決定辭職,把精力放在複習上。”

“是這樣啊...”黃粱若有所思的頷首,“對了,向你確認一件事。事發當天,劉慶蘭女士曾叫你去拿二樓臥室的鑰匙,但是你毫無回應。你能解釋一下嗎?”

“可能是因為我戴著耳機的緣故吧,沒聽到。”

“那你之後又是如何知曉意外發生的呢?”黃粱直視她的眼睛,“發現被害人屍體後一片混亂,並沒有人去通知你,但你還是跑到了別墅的二樓。”

範思雨微微歪著頭,做回憶狀。“我記得是碰巧我摘下耳機,打算休息一會兒的時候,聽到了夫人的尖叫,然後我就跑出房間查看情況去了。”

“還真是碰巧啊。”王建仁來了一句。

範思雨再次低下頭。

又問了些無關痛癢的問題,黃粱他們離開了範思雨的公寓。

乘電梯下樓的時候,王建仁忍不住嘀咕道:“梁子,範思雨這丫頭有些問題啊。”

“用你說?”張芷晴賞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黃粱說:“和她情況相似的,還有一個人。”

張芷晴問:“誰啊?”

“你指的是吳一成?”

黃粱點點頭:“吳一成和範思雨這兩人在案發當天的行蹤最為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