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棒殺
還不來?
他不會是不來了吧。
我低頭看了眼表盤上的時間,距離預定時間隻剩五分鍾了,他一向是個很守時的人——來了!
聽到由遠及近的引擎轟鳴聲,我不禁感到熱血沸騰。沒事的,我對自己說,隻要一切按照計劃進行,沒有人會看穿這一切。冷靜點,隻不過是敲碎他的腦袋,不是已經練習過很多次了嗎?
他果然是獨自一人來的。哼,我就知道,他不會對我提出的見麵要求產生疑惑。即便是在三更半夜來到這種遠離塵囂的爛尾樓裏,他也不會有任何疑慮。
畢竟我們可是兄弟啊。
“這裏。”
我出聲提醒他。看到他一步步向這邊走來,我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背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握住金屬棒球棍。
這根球棍還是你送給我的禮物,正好,今天我把它還給你。
“你就不能換個地方約我見麵?”他用他那種低沉的嗓音說道。
我微微一笑,等待他走的更近。“你不覺得這個地方很合適嗎?”
“合適?合適什麽?”
趁他環顧四周的時機,我果斷的從背後拿出金屬棒球棍,對著他的側臉狠狠來了一下。他轟然倒地,但還沒有失去意識。當他轉頭看向我的時候,我手中的球棒已經高高舉起。
“為...為什麽?”
我微笑著說道:“因為我討厭你,從很小的時候,我就盼著你死!”
一下,兩下,三下...我已經不知道當我鬆開已經彎曲的棒球棍的時候,我究竟掄出了多少下。
他的臉早已血肉模糊。
俯視著他的屍體,我內心無比的平靜,原以為會品嚐到的勝利的滋味,卻不如想象中的甘美。
隻是完成了一件期許已久的事情。
活動了一下肩膀,我轉身走向放在一旁的行李袋。那裏麵裝滿了清潔用具。
距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足夠我清除掉現場的痕跡。
一切都是我的了。
直到這一刻,我的身體才因激動而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一切都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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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晴,送客。”黃粱端著咖啡杯,注視著電視機上的籃球比賽轉播畫麵,“王警官公務繁忙。”
“臭大叔,走吧。賴在我們這兒也不解決問題,您還是去跑線索去吧。”張芷晴斜睨著臉色鐵青的王建仁,“想蹭飯啊?門都沒有!”
“梁子,你也太無情了吧。”
黃粱頭也不抬的說:“你無情,你冷酷,你無理取鬧。”
“是你無情,是你冷酷,是你無理取鬧。”
“你才無情,你才——”
“行了!”張芷晴喊道,“你們兩個大老爺們惡心不惡心啊?!黃粱,你給我閉嘴,臭大叔,你給我滾出去!”
“喂?別上手啊!梁子,哥哥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不然我能拉下臉來求你?梁子!拉兄弟一把!”
歎了口氣,黃粱把咖啡杯放在茶幾上,關上了電視,衝正在奮力把王建仁推走的張芷晴說道:“芷晴,別白費力氣了,他少說也有兩百斤——”
“哥哥我189斤!”
“——王胖子,你真的走投無路了?”
王建仁眼淚汪汪的點了點頭。“哥哥已經沒法子了。”
“幫你也不是不可以”黃粱裝模作樣的摸著下巴上的胡茬,“隻是...”
“你說,隻是什麽?”
“你得請我吃頓飯,地方我定。”
“切,我還以為什麽呢。”張芷晴說,“一頓飯就把你打發了?瞅你那點出息。”
“如果你了解王建仁的為人的話,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就這點出息了。”黃粱一本正經的說,“他可是出了名的鐵公雞,一毛不拔,別說是請客吃飯了,從他那裏要根煙都不可能。”
“你這是在詆毀我的光輝形象!”
“甭說沒有的,就是這麽個條件,你答不答應?”
王建仁的臉蛋子漲的溜圓,像是兩個紅透了的大桃子。“行”這個字是從他緊咬的牙縫中硬生生擠出來的。
黃粱滿意的笑了笑。“坐吧,胖子,說說讓你為難的案子。芷晴,去端杯水,別拿瓶裝水,王警官喜歡和自來水。”
“你才喜歡喝自來水呢,給我那瓶飲料!”
“沒有!”
潤了潤嗓子,王建仁掏出一根煙點上,用他那破鑼嗓子講述最近遇到的案子:“你們可能看過新聞了,就是旺達集團董事長大公子的遇襲身亡事件。”
“秦曉峰?”
“對,就是他。”
黃粱問:“誰啊?”
張芷晴翻了個白眼:“你都不上網的嗎?秦曉峰遇害這件事前段時間上過熱搜的。”
“不看。”
“......”
“總之這件案子就落到我們部門的頭上了。”王建仁說,“原以為是個建功的好機會,沒成想這案子算是徹底砸手裏了。秦曉峰這位大少的屍體被人發現在一處爛尾樓中。那片區域內人煙稀少,方圓幾公裏內,根本就沒有人家。”
“他為什麽去這種地方?”黃粱問,“那處爛尾樓是第一案發現場嗎?”
“這一點沒有疑問,那地方的確是第一案發現場。”王建仁掏出手機,點了幾下,然後遞給了黃粱,“這些是現場的照片,你一看便知。”
接過手機,黃粱翻看起屏幕上顯示的圖片,那血淋淋的一幕看得他不禁頭皮發麻。被害人屍體旁的血跡異常的多,在水泥地麵上滿是飛濺的血跡,甚至幾米外的水泥柱子上都被濺到了鮮血。
黃粱呢喃道:“下手夠狠的啊...”
“絕對是深仇大恨。”王建仁拿回手機,“秦曉峰的頭被凶手徹底敲碎了,跟個碎掉的西瓜似得。簡直了,慘不忍睹。”
張芷晴打了個寒顫。“別形容了,怪惡心的...”
“看來不是遭遇到搶劫了。”
“凶手應該是想把現場偽裝成被害人遭遇劫匪,隻不過他沒能控製住情緒,下手太狠了。”王建仁說,“雖然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拿走了被害人身上的錢包,但是卻沒有帶走手表。那可是塊名表,換輛普通的跑車都不在話下。”
黃粱沉吟道:“大概率是熟人作案。”
“我們的調查方向也沿著這一思路開展的。”王建仁說,“現場有明顯被清理過的痕跡,刑事鑒識人員也沒能找到可以一錘定音的線索,所以徹底調查被害人的人際關係,就成為了調查工作的重點。”
“沒找到嫌疑人?”
“找到了。”王建仁說,“有好幾個。問題在於這幾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有不在場證明這一點,本身就很可疑。”黃粱說,“現實又不是電影或小說,很少有人能夠清楚的記住每件事發生的準確時間。說的直白一點,不在場證明就是凶手手中的玩具罷了。”
“話是這麽說,但是有嫌疑的人就隻有區區幾個。”王建仁說,“雖然被害人的身份特殊——大集團的接班人——但他的社會關係並不複雜,可能與他常年旅居海外有關。秦曉峰是半年前回國的,之前他一直在滿世界的轉。”
“他回國的契機是?”
“秦曉峰的老子身子不好,打算趁現在腦子還清醒,打算把公司交給他來打理。”王建仁說,“這是旺達集團董事長,也就是被害人的父親秦義明親口承認的。”
黃粱皺起眉頭:“公司的運營權交接?秦曉峰的出現,應該會觸碰到旺達集團內很多人的利益吧。”
“也正常。誰碰上這種空降來的頂頭上司都不服氣。”王建仁說,“而且一旦公司變天,是否會對老一輩的高層進行清洗誰也說不清楚,會有危機感也在情理之中。而這就有可能導致某些人鋌而走險。我們一直在密切關注明顯對秦曉峰表達過不滿的集團內高層,不過還沒能查出什麽來。”
“這起案子聽上去並不複雜啊。”黃粱說,“隻要你們保持調查力度,總會發現凶手的破綻。即然大概率是熟人作案,被害人死後,誰獲利最大、誰嫌疑最大。秉持這一原則,遲早會有所發現。”
“的確有所發現。”王建仁說,“這麽淺顯的道理,用你告訴我?”他不屑的撇著嘴,“秦曉峰死後,獲利最大的是他的弟弟和後媽。”
“弟弟和後媽?”
“分遺產的人少了一個,這兩個人就能分到更多。”王建仁說,“而且秦曉峰死了,秦義明就隻能把公司傳給二兒子——秦曉明。”
“你這也太扯了。”張芷晴說,“後媽也就算了,秦曉峰還能是他親弟弟害死的?”
“秦曉峰和秦曉明這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王建仁說,“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但是這兄弟倆的感情似乎不是特別融洽。我和秦曉明打過幾次交道,那小子的眼神我很不喜歡。”他眉頭微皺,“像是狼的眼神。”
“所以是秦曉明母子身上的嫌疑最大?”
“誰告訴你是母子倆了?”王建仁搖了搖頭,“秦義明現在的妻子——孫亞軒——今年才三十五歲,是他的第三任妻子。隻比秦曉明大五歲。嘖嘖嘖,真是羨慕不來啊,這才叫多姿多彩的退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