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下落不明

打車回到酒店之前,黃粱先去了一趟診所。那名坐診的疲憊不堪的醫生並沒有詢問黃粱腦後傷口是如何造成的。他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讓黃粱有些無奈。

交了幾百塊的醫藥費後,後腦勺綁著繃帶的黃粱帶著幾瓶止痛藥離開了這間逼仄的診所。回到酒店後,他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沒有打電話報警,而是先給張芷晴打了通電話。

“喂,黃粱,怎麽樣?和委托人接上頭了嗎?”

“接頭?你以為我在演諜報劇啊?”黃粱苦笑一聲,把之前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講述了一番。當聽聞黃粱說自己遭遇襲擊的時候,張芷晴立刻就坐不住了,黃粱好說歹說才沒有讓她買最近一班的火車趕赴遼河市。

“你就別過來添亂了。”黃粱揉著鼻梁說道,“你過來的話我還得照顧你。”

“行吧...那你還是快點回來吧。既然委托人已經死了,你在那裏呆著也沒什麽意義。報完警就趕緊坐最近一班火車回來。”

黃粱沉吟片刻。“我現在不能走。”

“可是你已經都遭到了襲擊啊!說不定他們的行為會更出格——”

“如果害怕惹上麻煩的話,我就不當私人偵探了。這個職業的性質就是找麻煩。”黃粱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說道,“簡而言之,芷晴,你不用擔心我,對方如果想幹掉我的話,他們早就做了。可能給我來一下子隻是為了警告我吧,讓我離這攤子事遠點兒。”

“那你就應該離遠點兒啊。”

“我不想和你爭論。你幫我調查一下魯智深的身份背景。我需要他的詳細資料。你最好是把他家人的聯係方式也一並查出來。”

電話另一端沉默了片刻,隨後傳來張芷晴略顯哀怨的聲音:“行,我知道了,你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真的是...我不在身邊你就出事吧。”

兩人又聊了幾句後,黃粱掛斷電話。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他小心翼翼的側躺在鬆軟的床墊上。後腦勺雖然已經上好了藥,縫合了傷口,但是依舊一跳一跳的**著。仿佛有人在他的腦子裏一刻不停地敲鼓,在他的痛覺神經上起舞。

黃粱吃下兩片止痛藥,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睡一會兒。在**翻來覆去不知過了多久,他沉沉的睡了過去。又不知道多了久,刺耳的手機鈴聲將他吵醒。

他掙紮著從床墊上爬起來,伸手拿起手機,看是張芷晴的來電,黃粱立刻按下接聽鍵:“喂,是我。”

“我查到了魯智深妻子的聯係方式。還有他的家庭住址。”

“很好,短信發給我。”黃粱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已經降臨。濃鬱的黑暗籠罩在這座小城之上。窗外黑漆漆的樓宇中的一扇扇窗戶零星亮起幾塊補丁般的光塊。現在是晚上八點半,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但這座城市卻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

艱難的把外衣穿上,黃粱踉蹌著走出房間,搭乘電梯來到酒店大堂的一樓。走出酒店門口,他揮手攔下一輛等客人的出租車。上車,將地址告知司機後,黃粱倚靠著座椅閉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之間,司機把車停在了一間獨門獨院的兩層西式建築的院門前。

“到地兒了。”

他略顯沙啞的話語聲把黃粱從半睡半醒間喚回現實。看了一眼計價器上的車費,黃粱掏出一張五十的紙幣遞給司機。接過找回的零錢,推開車門,黃粱下了出租車,站在這棟黑漆漆、似乎沒有人居住的房子前。他沒有猶豫,抬手按響了門鈴。

過了片刻,對話機的屏幕上兩起燈光,顯現出一張略顯憔悴的女人的臉。“你是誰啊?”揚聲器傳出聲音。

“您是魯智深的太太王誌麗吧。”

女人點點頭。“你是什麽人。”

黃粱拿出自己的名片,在攝像頭前舉著。“我叫黃粱,是一名私家偵探,從京陽市過來——”

“京陽市?一千多公裏啊...”

“沒錯。我來到這兒是因為你的丈夫魯智深先生給我發了一封求助的郵件,並給我轉了5萬塊的定金。我按照約定來到這座城市。卻沒有在信中約定的地點見到魯智深先生。”

黃粱說這段話的時候挪開了視線。他不想欺騙這名憔悴不安的女人。但他很清楚,現在告知她魯智深很可能遇害身亡的消息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他需要從這個女人的口中了解到必要的信息。

聽了黃粱的話,女人的表情十分困惑。她仍是有些猶疑,但還是解開了門鎖。推開門,黃粱走進院落中。沿著一條由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他走到了房子的門前。裝飾華麗的實木門已經被推開了一條縫。

拉開門走進玄關,黃粱看到了站在鞋櫃旁的王誌麗。她默默的遞給黃粱一雙拖鞋。換上鞋後,跟在女主人的身後,黃粱走進一樓的客廳。

坐在沙發上,黃粱注視著在開放式廚房中倒茶的王誌麗女士。王誌麗應該在40歲左右,可能是未施粉黛的緣故,讓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略顯蒼老。卷曲的黑色長發雜亂的披散著,徒增一份歇斯底裏的氣質。她穿著一件淡米色的長褲。上身是一件純白色的T恤,一身居家的打扮。

端著托盤,王誌麗走到沙發前,將茶托放在茶幾上。黃粱道謝後端起精致古樸的茶杯喝了一口。

“能讓我看看我丈夫發給您的那封郵件嗎?”說話的同時,坐立不安的王誌麗把雙手放在膝蓋上,兩隻手用力的糾纏在一起,暴露了她此刻的心境。

“當然可以。”黃粱掏出手機找到那封郵件,把手機遞給了女主人。

王誌麗接過手機,仔細的看著屏幕。過了好半晌,她才把手機放在黃粱麵前的茶幾上。“的確是我丈夫的郵箱地址。”

“您需要看一下轉賬信息嗎?”

“不需要了。”王誌麗擺了擺手,“郵件中沒有說明他找你究竟是因為什麽?”

“沒錯。”黃粱點點頭,“我原本應該是在今天下午兩點,在約定的地方和魯智深先生見麵商討委托的詳細內容,但是我等了許久,他最終沒有現身。所以我才想到來打擾您...不過看樣子,您也不太清楚魯智深先生究竟找我事有何事情。”

王誌麗搖了搖頭:“他沒跟我說過這件事。我最近和他說話的機會都少。他太忙了。忙得焦頭爛額。”

“是因為魯智深先生的公司在破產清算嗎?”

聽聞黃粱的話,王誌麗顯得有些驚訝:“這些你是從何而知的?”

“魯智深先生可不是一文不名的普通人啊。他經營著一間在這座城市中數一數二的企業。”

“那都是從前的事情了。”王誌麗神色黯然的說,“曾經我丈夫是這座小城中最成功的企業家。他年輕有為,白手起家,從一間小小的紡織品作坊,一步一步的發展成為如今擁有上萬名遠東的產業園區。這其中他吃過許多苦我都看在眼裏。我知道事業對他來說有多麽重要。重要到家庭也完全無法與之匹敵。”她出神的回憶著,“因為不想被生兒養女分散精力,我和他至今都沒有要孩子。這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當初就不應該聽他的,把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打掉——”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樣,沉浸在痛苦記憶中的王誌麗抬手遮住了嘴,“抱歉,竟說一些與您毫不相幹的事情。你是要和我丈夫見一麵好好談一談吧。”

黃粱沒有吭聲。

“很抱歉,我現在聯係不到他,從昨天晚上開始我就打不通他的電話了。你能給我一張你的名片嗎?隻要我能聯係到我丈夫,我會讓他第一時間給你打去電話。”

黃粱雙手奉上一張名片,用不經意的語氣問道。“最近魯智深先生過的應該算是水深火熱吧?”

王誌麗點點頭:“是啊,已經到了財產清算的階段。自從他在商場上敗下陣來,成群的債主蜂擁而來。”

“牆倒眾人推。”

“是啊...那些人曾經都得到過我丈夫的恩惠。而此刻一個個露出的那副嘴臉真令人厭惡。”

“您的日子也一定很不好過吧。”

王誌麗淒慘的笑了笑。“他們找不到我丈夫的下落就會來找我——”

說話的當口,門鈴突然響了。

王誌麗驚慌地抬頭看向窗外。她匆忙地站起身向玄關走去。黃粱獨自坐在客廳中等了幾分鍾,隱約中聽到有男人的叫喊聲。猶豫了一下,他站起身向玄關走去。

王誌麗在與四名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漢對峙。對方似乎想要闖進來。顯得身形無比瘦小的王誌麗張開雙臂擋在幾人的麵前。雙方爭執不下。

“喲嗬,還說沒錢?你這不都有錢養小白臉嗎?趕緊把欠我們老大的錢還了!否則的話,我們就拿你這個小白臉好好出出氣!”

為首的一名肥頭大耳的男人把手中的棒球棍指向站在王誌麗身後的黃粱。王誌麗驚恐地轉過身,伸手把黃粱向客廳內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