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工
“直線與直線的方程，大家注意一下……”數學老師在講台上寫下板書，順手將落下來的一綹頭發搭回頭頂，眼睛從厚厚的眼鏡鏡片後看向教室裏的學生們。
除了前排的學生們神情專注地看著講台方向，其他的學生要麽神不守舍，要麽無精打采。
老師拍了拍講案：“高二下半期了，大家時間很緊迫，打起精神來，衝刺就是現在了！”
學生們受到鼓勵，精神振奮了些，他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開講。
後排穆小雷捅了捅白羽：“學校裏在傳，童亞說放學堵你。”
“沒事，我騎自行車，他們追不到我。”
“有事吱個聲，那幾個小子，聽說認識些社會上的人。”
閭丘晗嫣轉過頭來，怒目而視，穆小雷麵容一整，一副專心聽講的表情，白羽和穆小雷神同步。
閭丘晗嫣又看了一眼他們，這才轉過頭，刷刷刷寫了些東西，趁韋老師轉頭寫板書遞了個紙條過來。
紙條慢慢傳來，穆小雷一把搶過，打開一看，擠眉弄眼地遞給了白羽，白羽氣得在課桌下給他一腳。
“上課別說小話！放學別急著走，有事找你。”
“可以啊你，怎麽和班長勾搭上了？”穆小雷用倒肘捅了一下白羽。
“說的毛線，太難聽了。”白羽不動聲色，難道是催我還錢？
午飯後到學校，他到車棚看了一下，車座換了，車胎的氣也足足的。
車座應該要十多塊吧？
……
轉眼，到了放學時間。
閭丘晗嫣氣勢洶洶地走到後排位置，一掌拍在書桌上。
“穆小胖！你一下午就扯著白羽說話，你們還讀不讀書了？”
“喂喂！班長，哪有一下午說？還有，白羽又是你什麽人了，我跟他說話你吃醋啊？放心，我不和你搶。”穆小雷一聽就樂了。
“還有，給人取綽號，這可不合適，不打攪你們了，你們慢慢聊！”穆小雷擠了擠眼睛，收拾好書本，跟屁股上中箭一樣飛快跑出了教室。
“那啥，班長，修車花了多少錢？我給你。”白羽有些局促地說道。
閭丘晗嫣胸口起伏，顯然是十分生氣。
“白羽，我知道你家條件不是那麽好，那才更應該珍惜學習機會啊，這麽跟穆小雷天天上課說話，學習成績能提高麽？”閭丘晗嫣俏臉通紅，氣鼓鼓地說道。
“班長同學，不是我不想好好學啊，數理化那些內容我真是學不進去啊，一看著就打瞌睡。”白羽無奈道。
“班上還有那麽多同學，你不懂的就問啊？你這麽，混個爛學校，爛文憑，以後能找個什麽樣的工作？總不能跟你媽去擺攤吧？”
白羽臉一沉，站起身來：“謝謝班長同學，我會努力學習的。”
他和閭丘晗嫣錯身而過，說道：“還有，我媽在夜市擺攤，不違法，不違規，依法納稅，不丟人！”
他把背包甩過肩膀，又補充了一句：“你幫我修車的錢，我改天還你。”
“白羽！你混蛋！”閭丘晗嫣眼眶中淚水盈盈，狠狠一跺腳，終於掉了下來，濺落在地上。
校門口不遠的地方。
童亞蹲在馬路牙子上，伸出手，中指食指交錯晃動，旁邊的跟班非常狗腿地拿出一支煙放在他的兩指間。
童亞看了一眼，皺眉：“怎麽是紅山塔？”
“童哥，木錢了。”
“沒事沒事，待會兒叫白羽拿點兒出來。”童亞漫不在意的點著煙，重重地吸了一口，嗆得直咳嗽。
“下次別買這個煙了，誰讚成？誰反對？”他站起身來，一臉笑咪咪道。
“哇，童哥真是有氣勢，影帝風範啊！下次去《我是演員》報名，肯定會被導師選中！”跟班連忙馬屁跟上。
“小case，我有肉吃，你們肯定有湯喝！”童亞淡定道。
“別說了，來了！”童亞狠狠把煙往地上一扔，站起身來。
“把他弄下來。”跟班衝了過去。
白羽剛和閭丘晗嫣爭執一番心情極差，這時看到跟班衝上來，頓時惡向膽邊生，左腳支地，右腳抬高，左手提著車龍頭，右手提著後車架，雙手用力一揚，頓時自行車側飛起來，後輪直接甩在了跟班胸口，把他撞得踉踉蹌蹌直退了好幾步，車輪回落，他跨了上去，腳下用力，揚長而去。
童亞等人追之不及，目瞪口呆，半晌才反應過來，再回頭看在地上哼哼嘰嘰叫痛的跟班。
“瑪德，這小子……”
“明天堵死他！”
“明天多叫幾個人，太不知好歹了！”
“聽說他有個啞巴妹妹，長得還挺漂亮……”
“誰特麽不知道？他妹從來不出門，你說的屁話！”
一幫壞小子在那你一句我一句出主意怎麽整治白羽，閭丘晗嫣這時走出校門。
校門口停著的小車拉開門，閭丘晗嫣坐了進去。
“噝！”童亞倒抽了一口涼氣：“我特麽怎麽那麽笨！”
“童哥？”
“高三的杜自強不是想追他們班閭丘晗嫣麽？”
“杜自強和閭丘晗嫣？他們不搭嘎吧？”
“你管他們搭不搭嘎？閭丘晗嫣和白羽不是走得挺近麽？找人去傳話，就說閭丘晗嫣和白羽在戀愛，學校要找他麻煩，杜自強也要找他麻煩……”
“好主意啊！童哥！”
“廢話！現在？要學會多用腦子！”
……
韓琳在家裏的生活，每天都忙得象打仗，下午到家，飛快地把晚飯做了，趕著天黑前就要到步行街擺小攤，白羽到家時，她正在廚房裏燒湯。
“兒子？回來了？去把小翎叫出來洗手，你們趕快吃，我還要去夜市，你在家好好複習啊！”
“知道了。”
安排妹妹吃飯，洗漱，白羽回到自己窄小的房間，拿出白紙在上麵寫寫畫畫。
今天晚上不知道會進入什麽樣的夢境，但總之有一條，那就是讓自己努力地活下去，在另外一個世界活得夠長，獲得那個世界越多的知識，對自己的現實生活越有利。
有這樣的金手指，白羽有信心讓媽媽和小妹可以過得更好。
白羽看了看鍾，十點，他站起身，走到客廳。
妹妹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節目，電視機是五年前小區裏有人換液晶電視淘汰下來的老電視，這年頭物資回收的人覺得不值錢，還要倒給20才下樓，結果那家人一氣之下，直接就把電視機扔在了社區垃圾站，結果被白羽揀了回來，當時就記得電視機又笨又重，但回家接通電源後發現電視機沒有什麽問題，看到妹妹好奇地看著電視機，白羽也覺得很開心。
家裏大部分的錢都花在了為妹妹治病上，家裏電器除了這台揀來的電視機，就是那台老冰箱。
“小妹，該休息了。”白羽蹲在了妹妹麵前。
白翎轉頭過來看著他，點了點頭。
等妹妹進房，白羽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客廳，洗漱一番，回到自己的房間，躺了下來。
黑暗象迷霧般散開。
“機關師不是粗人！你們別把自己當成打鐵的！”
一陣奇熱把白羽喚醒。
自己居然泡在沸騰的桶裏！鼻尖嗅到的是濃濃的藥味。
“都在裏麵好好地呆著！呆得越久，好處越多！”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白羽暈眩了一下，全盤接收了這些記憶。
這回的開局還不錯啊？
終於不再是想學習這個世界的核心知識卻不得其門而入。
這是個一類修真的世界，但最強大的不是那些摘星拿月的修行高人，而是由機關師製造出的各種傀儡、器物。
這是門派所為入門弟子洗髓換血的離塵殿，但凡資質上好，經過洗髓換血，就和凡俗之人兩隔，所以叫作離塵殿，意思是脫離凡塵。
每個桶裏都有個七八歲的小孩，被滾燙的藥水煮得嗷嗷直叫。
但凡有叫出聲的年幼弟子，負責此次換髓的執事就會搶過去一鞭。
“憋住這口氣，不要叫！氣泄則藥走不知道麽？忍著！”
“不經過這番痛苦，你們體魄不及體修、神魂不及法修，怎麽有體力驅使機關！？老夫在你們這年紀，生生忍了三個多時辰！”執事須眉皆張，一臉怒其不爭的表情。
“等到你們洗髓完成，根骨重凝，便可用藥水洗煉雙手，隻有強大的體魄、凝煉的神魂、靈巧敏銳的雙手，才有資格開始機關之道的學習！”
說著，這個執事伸出自己的雙手，白羽仔細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臉上老得跟橘皮似的執事，竟然有一雙漂亮的雙手，皮膚白嫩如同凝脂，隱約透出紅暈，十指纖纖，一個老繭也看不到，隻怕是真實世界中最貴的手模的手，也比不上這雙手的萬一！
“看到沒？如果你們體魄不足，隻是洗煉雙手這一步，就會讓你們皮銷骨化！”執事收起了雙手。
“機關師需要最靈敏的皮膚！最穩定的手！最強的眼力！才能進行最細微的構件組合！別象那些莽夫一樣，人力有時而盡！你問哪個修士敢說不用器物、補益之物？”
白羽被藥水煮得昏昏沉沉，心中隻念著：“堅持！堅持！燉得越久效果越好！”
其實藥湯並不是達到了極高的溫度，沸騰也隻是因為藥湯成分特殊沸點較低，讓人感覺燙是因為其中的藥性有腐蝕性導致的，它腐蝕肌體的同時卻又不停地讓肌肉皮膚重生，所以在這湯藥裏呆得越久，好處越大。
針對身體的洗煉共有三次，分別是換肉、換骨、換血。
白羽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我必須堅持下去，在這個世界，取得的成就越大，我越有機會學到更高深的知識帶回真實世界。
執事退到大殿側方，低聲問道：“這批弟子如何？”
“大部分肉身渾濁，還沒化開重生啊。”監視著每個孩童的年輕弟子愁眉苦臉道。
“不妨，就算化不開，這批小家夥經藥水浸煉之後，也會獲益不小，力大無窮，便是做些粗笨活計，也是有餘，這批不行，等下批再選。”
“隻盼他們毅力足夠，如果昏過去，那就隻能做個外門力士了。”年輕弟子點了點頭，說得好聽叫外門力士，實際上就是個幹粗使笨活的雜役！
“咦？龔執事，23和41號開始化了！”年輕弟子突然喜道。
“當真？”龔執事搶上一步，大喜道：
“這是內門弟子的苗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