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緣聚
‘叮!’係統提示:檢測到完整靈魂,恭喜您!
“我去,原來我之前一直是殘魂狀態,連普通水平都沒達到?虧我還以為穿越這件事、讓我的靈魂比常人的靈魂強一些呢!”
不管怎麽說,土著周寧的殘魂融合問題解決了,而且是立竿見影,回饋及時。
周寧就覺得,他的冒險,他的投入,總算是沒有被辜負。
就衝這個,也值得慶賀。
於是會到客棧時,手裏拎滿酒肉小菜。
胡七外出辦事,尚未回來。
劉樂難得的沒有出去賭兩手,但他在客棧裏拉著自己人賭牌,誰輸了誰喝一杯冰水,當真是賭入膏肓。
“周起,來兩手?”劉樂招呼。
周寧不喜歡,卻也沒有自此走開,而是走過去揚了揚手中食袋:“來,弟兄們,給個麵子,一起喝點小酒。”
劉樂抽鼻子嗅了嗅,眉開眼笑的一推牌:“這個麵子必須給!”
馬貴則問:“你的傷……”
“已經大好了!”周寧眉飛色舞,聲音都高了三度,演道:“本來沒這麽快的。我出門闖**時,師父跟我說,若是有機會來李家鎮,就去拜訪下古交李貞李老爺子。
我昨天詢問了七叔後,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去拜會一下,過門不入,太失禮了。
結果李老鏢師在治傷這塊兒,也有拿手絕活兒,兩好擱一好,這就大好了。
請兄弟們喝點小酒,一個是我自個兒高興,慶祝一下。
再一個,這終究是我添的私事枝節,向諸位告聲罪。”
“唉,你這話就見外了!要這麽說,我們還欠你的更多。”
周寧正色道:“說個正經話,我覺得,尺有所長、寸有所短,連七叔那樣的大師傅,都要大家幫襯,何況是我。
非要計較,那也是我用打戰時的多付出,去換諸位在其他方麵的多付出。
打戰可不是生活中的全部。就說上一回,我們跑了半晚上,打戰多長時間?有二十息沒?要這麽算,還是我占便宜了。”周寧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
“嗬嗬!”其實並不好笑,人們的笑點也沒這麽低,但大家還是很給麵子的笑了起來。
畢竟周寧展露出的實力和善意,已經值得大家用到情商……
火盆,能熱菜熱酒的石板,幾人張羅著將酒食鋪開,圍坐吃喝。
此間並不算什麽僻靜地,隻不過因為李家鎮這種偏僻之地,少有旅客,又值隆冬大雪,就他們幾個住店的,因此顯清利。
本身就沒背著人,又有可能隔牆有耳,有些話,說的就比較含蓄,拐彎抹角,或點到為止。
不過終究隻是一夥走鏢的,沒那麽多秘密,很多話其實都不用在意敞開來講的。
吃香的、喝辣的,天南海北扯到哪兒算哪兒,倒也快活。
石頭哥揭起個話題:“哎,周起。牌九、骰子,我見你但凡跟賭沾邊的,都不沾,有說道?”
周寧放下筷子,道:“我的師門,跟奇門沾點邊兒。氣運、人品,確實有些講究。
這兩個詞,很深邃,我就不細講了。
我隻講一個簡單的現象,叫行善積德攢人品。
氣運、人品,不光是行善積德能攢,日常行事同樣可以攢。它就像隱性的錢幣。大事小情,越是靠本事搞定,就越是容易攢到它,反之就是消耗。
氣運人品敗光,生死就得看命。”
劉樂半開玩笑的質疑:“真的假的,這麽玄?”
“要讓我十成十的肯定這就是真的,我做不到,畢竟運氣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
可要讓我選,我會選寧肯信其有。就算是假的,我也沒虧個啥,萬一要是真的,若沒信,那就虧大發了。”
這話,連劉樂聽了,都若有所思……
便在這時,周寧忽然莫名生出心悸感覺。
“這是……自然災害,地震!”
荒野生靈,象野獸一般高直覺。
而但凡發生洪水、地震之類的大災,動物、乃至馴化的牲畜,都會比人類先一步察覺到異常。
第二個有所警覺的是陳山,符師也算是法係,雖然跟正宗的必須玄門、奇門的法師們比,差了不止一籌,但較之普通人,神識感知至少要強個幾倍。
“怕是有地震,我們最好去空闊地。”陳山說著長身而起,從容向外走。
周寧附和:“我的野性直覺也察覺到了異樣。”說著也起身。
其他幾個反應也不慢,畢竟這不是在家裏,出門在外本就揣著幾分小心,更何況昨天淩晨才經曆了一場凶險。
剛來在旅店天井,震感就有了,大地抖震,瓦片‘啪嗒嗒’的亂想成一片,個別牆體出現了龜裂。
馬貴是幾人裏敏捷最高的,藝業也都是偏靈巧的,此時藝高人膽大,三竄兩縱,就去到高處眺望。
過了沒三分鍾,馬貴飄然落下。
而這時,震動已經完全停止,且再未出現。
給周寧感覺,若真是地震,怕也就是五點幾級,震中心距離這裏不遠不近、不深不淺,才有這種級別的震感。
馬貴卻帶來了異樣的消息:“我見西邊濁煞沸反衝霄,怕是那邊出了大狀況,如果位置沒估錯,應該是大王莊。”
石頭哥接話頭道:“貌似麒麟軍的一個常設營盤,就在那邊。”
周寧招呼眾人:“走吧,回去吃喝,估計七叔回來,我們會即刻離開。”
確實被周寧料中了,幾人吃喝至尾聲,胡七筒著袖回來了。
眾人紛紛站起身,周寧道:“七叔,我一早去拜訪了李老鏢師,受其恩惠,傷勢大好了。已經不影響行動。”
胡七點點頭,掃視餘者,沉聲道:“收拾一下,我們立刻離開。有什麽話,回頭說。”
一行人行到城門時,城門已然在關閉。
周寧注意到,胡七為此還跟一名頭戴紅纓盔的頭目寒暄了幾句,塞了些好處,這才追上前邊走的一行人。
翻過那道小土梁,胡七便讓陳山給眾人加持神行之符。
一行人宛如奔馬,在被雪覆蓋的官道上奔行,不一會兒便熱氣騰騰,宛如一顆顆剛從蒸鍋裏出來的紅薯。
胡七行在最前邊,帶隊怪上了一條偏僻的岔道,又翻了十幾座山頭,直到神行符的效力徹底耗盡,這才招呼人們放緩步子歇息。
陳山修行的法門不差,很快便恢複正常,湊到胡七身邊:“七叔,我們這是在去新溪的路上?”
胡七惜字如金,隻是‘嗯’了一聲。
周寧運轉‘虎踞功’,片刻之後,有猩紅色的虎影以身體為核心生成,一聲虎嘯後,消散消失。
胡七挑了挑眉,道:“周起,看來你承了李貞一份情啊,這就氣血如虎了。”
“還人情,李貞當年欠我師父一個人情。我師父知曉他有份秘藥,成全了我。療傷還是次要,關鍵是推一把。”
“不欠就好!”胡七解釋:“別怪七叔說話難聽。人情債最難還,關鍵時刻會影響人心。而江湖的凶險,往往就在那猶豫的一刹那,我的親兄長,就死於一份人情。”
“受教!”起身的周寧給胡七鄭重行了一禮。
江湖人,義氣為重,前提是看對眼,性情相投,否則,比井水都涼。胡七肯不時提點,固然有買好以籠絡的因素,但講的東西,都是過來人的經驗。
俗話說,相交重跡不重心,重心世上無好人。人家付出了,多少得承些情,這是周寧做人的原則。
氣血如虎什麽的,隻是對氣血的掌控,達到了某個高度後,會展現出的表象。
這裏的‘虎’不是說老虎,而是取虎之威,勢若猛獸,讓人見之膽寒,是氣血外放的力,對他人軀殼產生影響後造成的。
周寧這個看起來格外有排麵,跟他與虎有緣是脫不開關係的。
胡七領的這條路,明顯不是什麽官道。
一行人哪怕都有藝業在身,踏在雪上不至於一腳一個深坑,卻也走的很是辛苦。
別忘了,這世界的冬寒,可是帶有超凡屬性的。
確實有寒暑不侵的手段,甚至他們也能裝這個嗶,但消耗太大!
胡七一再強調:出門不是為了裝嗶,是討生活賺錢。
隊裏也就沒誰不識情趣,搞那個特殊。
中午一行人也沒歇,就那麽不緊不慢的走。
用石頭哥的土話說‘今天這天發霍亂子’,陰一陣子、晴一陣子,陰的時候會飄雪,但風大,很快烏雲就被吹走了,一會兒又吹來一片……
低溫,周寧估計,能有零下30度,大風,跟低溫簡直是絕配。
周寧估計,地球上西伯利亞住民嘴裏的‘白災’,又或者叫‘白毛風’,也就是這種程度了。這還不算超凡侵蝕。
總而言之,眼前一片迷蒙,看天上能看到天陽、甚至藍天,看前方卻是風卷碎雪,如霾如紗。
周寧倒是不會迷失方向,他有係統,有遊戲視角,這等天氣,反而會讓他感到很帶感。
風雪迷途,荒山野嶺,哪怕是白天,驚悚氛圍也拉的很滿,可惜沒有BGM,否則愛是{獵凶冰河穀}又或{猩紅山峰},都能直接取外景,包君滿意。
傍晚,陰雲低沉天早黑,而一行人仍在荒野中。
就在周寧以為要連夜趕路的時候,前邊忽然出現一片燈火。
真的是很突兀,轉角殺般突兀。剛才還空闊雪野,眨了下眼,就成了燈火市集。
等再走進些,周寧通過遊戲視角清晰的看到了大半個破敗建築群,心中嘀咕:“咋,這是要上演林海雪原版的倩女幽魂?”
然而,等到一行人登堂入室,他才發現,這裏的情況貌似更像{末世殖民地}的場景+{新龍門客棧}的人物。
地表的那些建築,據胡七說是幻景,不知就裏的人要是闖進去,就等於是肥豬進流水線,此地主人,不會客氣。
知根知底的老客,進破敗莊園的大門而不入,轉左側門房,走暗門下地道,才是真正的路。
路很寬敞,也不陰森,就是有些陳舊,就像年久的陵寢梯道,積灰嚴重。
幾十階後,便是一條被火把照的通明的通道,遠遠的就聽到了人聲。
通道的盡頭,一百多平米的地廳呈現在周寧等人眼前,地廳內的布局器物,構成了很典型的酒館景致,條凳八仙桌,盤盞碗筷、酒肉果蔬,大排檔的水平,不算精致,勝在實惠。
一行人發現,他們來的明顯不是時候。
地廳裏明顯分成三夥人,一夥扮相是典型的江湖客,皮衣棉帽,鬥笠蓑衣,挎刀背劍,各有特色,並不統一。
另一夥是邊軍。邊安府是邊地,自然有邊軍。
據周寧所知,這邊軍的紀律,比之麒麟軍更嚴。其駐紮的所在,更是堪比城池,一應俱全,不跟當地住民互動。
也不曉得眼前這些,是出來辦事的,還是特殊采購的。但從那近乎刻板的紀律性,以及彪悍的精氣神,基本可以確定不是冒充。
第三夥人,其來路周寧說不太好,猜測可能是武侯府,又或狩邪司。看手、看皮膚,看著裝細節,以及配備的小掛件細節,這些人跟常年風裏來、雨裏去的江湖人有明顯差異,卻又精氣神飽滿,太陽穴鼓鼓。
其端坐的姿勢,也與他人有異,沒有軍人那麽板正,又沒有江湖人那麽恣意沒正行,大馬金刀端坐,舉手投足顯倨傲。
朝廷鷹犬,卻又不是活躍在一線,擅於喬裝那種。
自認為穿戴樸素、舉止低調,實則處處破綻。
再加上此間經營者,酒保、小二,看著就潑辣而又風塵的女管事,又或老板娘。
明著各自吃喝,有說有笑,實則暗自戒備、劍拔弩張。
說是新龍門客棧的人物格局,真不為過。
“我或許也能算是‘雪原虎下山’,卻不是周淮安。”
八方風雨,不如我們龍門山的雨。
龍門山有雨,雪原虎下山。
這是江湖暗語,而並非暗號切口。
龍門山地處荒漠,要有雨,也是腥風血雨。
而雪原冰寒無食,那裏的老虎下了山,少不得要大塊朵頤,腥風血雨,正對胃口,就看是吃誰。
然而這裏終究不是徐老怪的武俠世界。沒人玩梗,玩起命來也隻會更玄幻。
胡七步履從容,仿佛周圍的幾桌人都是空氣。“白老板,叨擾!”說著拱拱手。
“七哥,有日子沒見您了。”女人煙視媚行,桃花眼甚是勾人。
周寧感覺到,對方在暗中觀察他。
實際上,觀察他的,可不止是這個女人。
冷哼一聲,他激發氣血之力。
‘叮叮咣咣!’杯倒筷落,四夥人,每夥都有人當場出糗的。
巫族血脈能占一個洪荒的‘荒’字,庚金白虎則能占一個‘雄’字,兩者疊加,荒雄之威,比暴龍更甚。
別說是正麵看到,就是背對周寧的胡七,都有種被巨魘鎖定氣機(神識層麵的凝視)的恐懼感,身上的汗毛不由自主的就豎立。
“唉喲!這小兄弟的氣勢可真不得了!”白老板矯揉造作的拍著豐滿的酥胸,一副被嚇到了模樣。
“你小子,抽什麽瘋?白老板幻術獨步天下,也是你這莽貨能盤道的?還不道歉?”胡七措詞有些重,但口吻卻是平淡。
“晚輩周起,見過白老板,驚擾之處,請看在我家七叔麵上,原諒則個。”
“談吐彬彬有禮呢!”白老板也不說原諒,就是吃吃的笑。
周寧眼睛微微一眯,抱拳再道:“失禮之處,請白老板見諒。”
“哎,七爺的麵子自然是要給,奴家可不想哪天在睡夢中丟了腦袋。”
“白菩薩羞殺老朽了,我這把老骨頭,可沒有那等本事。”
白老板又吃吃的笑,以打情罵俏般的口吻道:“我卻是不信!”
胡七嗬了一聲,換話題:“一間乙字通鋪,兩隻烤羊送房裏,主食要餅,酒要我之前存在這裏的竹葉青。”
周寧覺得,胡七這話裏,大概率有暗語。
至少所謂的‘竹葉青’應該不是酒。因為就他所知,胡七和馬貴這倆人,走鏢時是滴酒不沾的。
幾分鍾後,所謂的乙字通鋪,胡七指著端莊秀麗的白老板,對一臉懵的周寧道:“來,我給你介紹,這是你七嬸,我的發妻。”
周寧想及這兩人剛才在外間的表現,心中感歎:“好演員呐!墨鏡王來了都得一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