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再入貧民窟
“戈溫。”
塞繆爾看上去十分疲倦,隻是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個名字,之後便晃晃悠悠地走到牆邊,繼續扒拉著尚未落下的枯死藤蔓。
對於塞繆爾的情況,伊甸表示理解,打工人嘛,他以前熬夜給學生批卷子的時候也是這個狀態。
既然已經確定了反常現象的源頭,也就沒必要繼續麻煩塞繆爾了,繞過其他同樣昏昏欲睡的其他傳火者,伊甸輕車熟路地來到圖書館內。
也許是因為易容的緣故,在他經過甬道時,之前曾出現過的回血現象再次出現,隻不過這次的幹涉強度比上次大了不少,伊甸甚至有種吃撐的感覺,原本隻剩兩顆的藍心,也因為這次幹涉而暴漲到接近三顆的程度。
【連戈溫都認不出來...領先時代一千年的化妝技術著實恐怖,不過等他注意到自己的法術被吸收之後,應該就能認出我來了。】
事實也確實同伊甸所想的一樣,通過幹涉傳遞回去的信息,戈溫認出了走道內黑發青年的真實身份。
聯想到城內新張貼的通緝令,他也明白了青年易容的緣由,握在手中的螺紋長劍被他扔到半空中,還沒落地便消失不見。
戈溫扔劍的同時,伊甸也走過甬道,來到了圖書館一層。
圖書館如今的樣子再次刷新了他對於戈溫的認知——除了原先就存在的灰燼外,又多了許多造型怪異的石塊。
從外表上看,這些石塊就像是從天花板上滴落掉地板上堆積再凝固所形成的一樣。
想到這,伊甸抬頭,而天花板上的“鍾乳石”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
【難怪佛曼不敢待在城裏,換我我也不敢,得虧這火焰教的成員都講武德,不然哪輪得到他來當市長?】
二樓的情況要比一樓好一些,最起碼戈溫書房附近的牆壁上並沒有融化的痕跡,書房內也沒有像伊甸想象的那樣隻剩下一地殘章,除了戈溫所坐的椅子換了個顏色外,其餘布局和他上次離開的時候差不多。
進門後,伊甸開門見山地說道:“戈溫先生,我打算和‘疤麵’們一起推翻佛曼的統治,不知您可否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伊甸的話讓戈溫皺起了眉頭,他搖了搖頭。
“抱歉,我恐怕沒辦法為你提供任何幫助。”
“為什麽?”
“我太強了,強到沒辦法輕易插手凡人事物,除非佛曼主動挑釁,否則我沒法在不傷及無辜的情況下將他擊殺。”
“所以您留下來是為了等他犯錯?”
“是的。”
“好吧,我明白了,我會嚐試著為您創造機會的,如果有其他好消息,我也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的,再見。”
“再見。”
同戈溫道別之後,伊甸的心情有些低落,他的計劃胎死腹中了,他現在需要考慮的事情又多了一堆:該不該把這事告訴“疤麵”的其他人;如果謝菲爾德見情況不對帶領兄弟們撤了,他該怎麽辦;他們撤的時候萬一把自己供出去了又該怎麽辦......
在回去的路上,伊甸越想越難受,如果不是口袋裏的“月亮”給了他信心,恐怕他已經帶著小白跑路了。
糾結了半天,伊甸最終決定跟佛斯特坦白這事,怎麽說也是商量好一起反抗佛曼的,就這麽跑路屬實有些不厚道。
“我們還有tmd外援?”
這是佛斯特聽到伊甸地坦白以後的反應。
“不是,我們有外援你怎麽不早跟我說啊,我還以為你這最好、中等、最壞,三個計劃都隻有我們幾個呢。”
“現在確實是隻有我們幾個了。”
“這樣啊...那成,我去跟弟兄們說一下,趕明兒就離開這裏,繼續回樹林裏當土匪去。”
【我就知道...】
佛斯特的話讓伊甸的心涼了半截,雖然佛曼也不是非殺不可,但是眼下如果不除了他,自己也沒別的地方去啊,佛斯特可以回去當土匪,自己可以嗎?
伊甸自覺接受不了落草當土匪的結局,更何況現在這個通緝規模,就算他真的當了土匪,恐怕過得也比現在好不到哪去。
這樣想著,伊甸勸道:“老謝啊,我覺得咱得再考慮考慮,就這麽跑了,會不會有點...”
“有點什麽?”
“有點過於狼狽了。”
“艾薩克朋友,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為了臉麵而犧牲的人,最後既沒有尊嚴也沒有生命;舍棄一時的尊嚴換取生存的機會,最後反而能體麵的活著。”
雖然佛斯特說的完全是歪理,但伊甸一開始也被唬住了,直到他注意到這話不符合佛斯特一直以來的說話習慣,才意識到這可能是對方在刻意考驗他,如果自己接下來所說的不符合對方的預期,恐怕他真會像說的那樣,明早就提桶跑路。
“我隻聽過高尚者流芳百世,卑劣者遺臭萬年,自古以來就沒有崇拜苟且者的道理。更何況不做則已,做了,就要貫徹到底。老謝啊,你難道忘了天鵝村了嗎?機會就在眼前,這麽放棄真的好嗎?“
伊甸的話讓佛斯特微微一怔,隨後他大笑道:“艾薩克朋友,我tm果然沒看錯你,既然你這樣的法師願意自降身價和我這個土匪共事,我也不能辜負你的信任。”
“這麽說...”
“佛曼而已,他還能大得過艾科納弗不成,當年艾軍的包圍圈老子都衝出來了,怎麽會怕他?正好賣的東西也整理好了,待會我就去宣布營業。”
商量好接下來的打算,伊甸從裏屋走出,正準備帶小白再去一趟貧民窟,卻看到她和賽耿德圍在一塊。
湊過去一看,她居然在教異界人玩鬥地主!隻不過他們所用的並不是“可能會有用”袋子裏的現代撲克牌,而是臨時用木片製作的簡陋版本。
見“本體”出現,小白把手中的木牌往桌上一丟,起身向這邊飛來,這讓伊甸感到很欣慰。
【感覺這樣我也不是很虧?畢竟從現在的小白身上還能看到她曾經的影子,也許那部分被刪除的記憶還有機會恢複,既然如此就以這個為目標繼續努力吧。】
“喂?喂喂喂?還清醒嗎?伊甸!你是來找我的還是來發呆的,你要還呆著我回去打牌了噢。”
被小白連扇數個巴掌以後,伊甸才從對未來的美好幻想中回過神來。
“咳咳...這不是想到了開心的事情,所以...”
“所以你就在這發呆!我們的時間有限啊伊甸同誌,你知不知道佛曼的走狗無時不刻在監視著這裏,準備將我們一網打盡?”
【啊哈,事實證明這一方法是可行的,隻要我一直保持著和她相處時的說話方式,遲早有一天能把她從地獄拉回來。】
“你怎麽又發呆了,到底有沒有事啊,沒事我真的回去了哦。”
“咳咳,有事,當然有事,而且還是我一個人辦不好,需要你搭把手的事。”
“有話快說。”
“咱們挖地洞去貧民窟吧。”伊甸不知道抽了什麽風,突然抱起小白,直視著她的雙眼說道。
這樣的行為讓小白感到擔憂,她覺得一定是路上發生了什麽,才讓自己這個本體突然神誌不清了,於是她伸手摸向伊甸的額頭,想要看看他體溫是否正常。
“我沒病,隻是有些激動而已。”
“哦,那你把我放下來,一直被你抱著可沒辦法開鑿地道。”
“我這不是正在放嘛,快開始吧。”伊甸放下小白,同時向練習打牌的幾人說道:“大家如果要出去的話,最好走這個地道,讓那些監視者多蹲會。”
“有人監視我們?那...”佛斯還沒說完,瑟得捂住了他的嘴,答應道:“艾薩克先生,你去忙你的吧,我們會小心的。”
聽他這麽說,伊甸便不再停留,跳進了一旁小白剛挖出的地道內,在他離開之後,瑟得鬆開了捂佛斯嘴的手,而後者則一臉不爽:“你這是什麽意思?”
“誰不知道你想說什麽,你也不看看我們現在才幾個人,真怕你到時候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佛斯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反駁,遂抓起手邊小白扔下的木牌,耍賴似地說道,“別說那些有的沒的,咱們繼續打牌。”
見他這副模樣,瑟得也懶得追究,拿起四張木牌放在桌上。
“三帶一。”
“大你。”
......
鬥地主進行到第三局的時候,伊甸和小白的地道也挖到了那條將貧民窟和市區切割開來的河流,濕潤的泥土前,兩人你一樣我一語地商量起接下來的行動。
“從河下麵挖過去...小伊,你要是有什麽病你跟我說,我不會嫌棄你的,別一直不說,到時候小病成大病可就不好了。”
“沒準這座城市的下麵還藏著另一座城市呢,相信我,走下麵準沒錯。”
“行行行,等會塌方了別怪我就行。”
“算了,還是走河麵過去吧,萬一被埋了我還得遊泳上去。”
“這才對嘛,走著。”
小白又向斜上方挖了一段,將攔在麵前的河道石磚吞噬後,渾濁不堪的湖麵出現在兩人麵前。
“!“突如其來的味道讓小白差點沒繃住,在氣味的幫助下,她再次回憶起上次前往貧民窟時的感受,整個球都萎靡了下去。
這樣的一幕讓伊甸有些奇怪。
“不對勁啊,我記得上次來這裏的時候,河水還沒有這麽渾濁,怎麽這次就...小白,你先進房間裏緩緩,穿好防化服再出來。”
“哦...噦。”
待小白進入隨身房間以後,望著眼前汙濁的河水,伊甸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我該怎麽過去呢...算了,反正這具身體不會沾染汙物,直接遊過去吧。”
然而,令伊甸沒想到的是,新身體可不隻是不會沾染汙物那麽簡單...
三分鍾後,望著頭頂上的汙水和身邊飄過的不明物體,伊甸的內心仿佛有一萬頭羊駝奔騰而過。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這身體還有避水珠的特性。
之前在他一躍而起,準備來一個無水花跳水的時候,身下的汙水卻在接觸到身體之前自動排開,導致他直直地插在河底淤泥上,直到現在才從中脫身。
伊甸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小白是肯定不能出來的,自己能回避汙物不代表她可以。
最要命的是,萬一她一個不小心,吞噬了水裏的不明物體,那自己就沒可能喚回她的記憶了。
最終,伊甸,憤怒了...
那天下午,海文城內的河水在一聲巨響之後變成了墨綠色,盡管這種現象隻持續了不到四分鍾的時間,但仍有不少市民因此陷入慌亂。
城衛隊為了平息混亂甚至派了兩個膽子比較大的衛兵潛入水底尋找線索,可他們除了一身汙物之外什麽也沒找到。
苦尋無果後,城衛隊隻能向驚慌的市民宣布:這是正常的自然現象,和邪教行動無關。
這樣的結論顯然沒辦法服眾,最起碼混在市民中的艾、德兩國的情報人員就不相信。
正因如此,第二天一早就有市民來到衛所前,向衛兵講述他們昨夜在河邊散步時的見聞,拉邁恩根據他們的描述,在城內抓捕了數名散發著臭氣的可疑人員。
異象發生後不久,遠在天鵝堡的佛曼便受到了來自影衛的報告,雖然在影衛的描述中,這隻是一起原因不明的怪異現象,但是市長很快就抓住了關鍵點:墨綠色的湖水。
聯係原罪教之前在貧民區的行動,佛曼認為這是原罪教的又一次挑釁,於是他對身邊的影衛隊長吩咐道。
“叫其他人放下手中的任務,全部到貧民窟裏去,查,給我狠狠地查,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我倒要看看這些老鼠哪來的膽子,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我。”
“遵命。”
一道漆黑的人影出現在佛曼身側,恭敬地答應道。
“記住我說的,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包括舊海文的下水道,明白了嗎?”
“明白。”
說完,影衛隊長再次遁入暗影,就仿佛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