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賭石
上午十點，古玩街盡頭，翡翠原石交易會現場。
此刻，整個翡翠原石交易會現場人山人海，來來往往的人不停的在各個攤位打望。
在這些攤位上麵，擺放著一個個原石，這些原石外表都被風化皮所遮蓋，並不能一眼看出其“廬山”真麵目，即使到了科學昌明的今天，也沒有一種儀器能透過原石表層外殼很快判出其內是有翡翠還是無翡翠。
所以，購買原石有很大的風險，正所謂一刀天堂一刀地獄，如若買來的原石能夠解出翡翠，那便是天堂，如若買來的原石不能解出翡翠，那便是地獄。
畢竟，原石的基本價十分昂貴，沒有解出翡翠，購買原石的錢就相當於打水漂。
蘇皓隨著曾子遊一路走來，發現不少人都拿著放大鏡。
詢問曾子遊才得知，但凡賭石之人，都會選擇用放大鏡仔細的觀察原石的表層紋路。
一塊原石的表麵紋路如果有色，則屬於好品相，內含翡翠的概率也大。
當遇見紋路不錯，且表麵綠氣縈繞的原石時，賭石之人才會停下來問價。
“子遊，你請來的那個原石鑒賞師在哪裏？”蘇皓張望了一下四周，好奇的問道。
“就在前麵！”曾子遊指了指交易會大廳的左上角，帶著蘇皓走了過去。
此時，左上角方向正站著一位身著寬鬆長袍的中年人，整個人油光滿麵，眉宇間透露著一股傲氣。
在中年人身邊還有一位短發青年，戴著厚厚的眼鏡，望向中年人的目光中頗顯敬佩。
“穀大師，您久等了。”曾子遊帶著蘇皓走來，第一時間便是拱手致歉。
“哼，你知道來了？我師父等你半天了，你可知道我師父的時間有多寶貴？”長袍中年還未開口，旁邊的短發青年倒是冷哼一聲，臉上滿是不爽。
“每天請師父去賭石的人不勝其數，並不缺你一個，別以為你開價高，就能將我師父晾在一邊！”
他好似積累了很大的怨氣，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臉色十分不好看。
“不好意思，我先前遇見了一個好友，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曾子遊微微屈身，歉意一笑。
短發青年翻了翻白眼，顯然不吃這一套。
倒是長袍中年擺了擺手，淡笑一聲：“無妨，曾先生乃做大事的人，事務繁忙可以理解。”
說著，他指著短發青年道：“這位是我的徒兒王鐵柱，性格有些急躁，先前的話你不要介意。”
“穀大師言重了，是我沒有準時守約，王先生不悅也很正常。”曾子遊搖了搖頭，旋即將蘇皓拉上前：“穀大師，這位是我的好友蘇皓，蝶戀花公司總裁白文菱的未婚夫。”
“白文菱的未婚夫？”聽得這話，穀廣坤一愣。
旁邊的王鐵柱則是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掃了蘇皓兩眼，語氣略帶嘲諷：“原來是蘇先生，久仰大名，你這個時間段不應該是沉迷酒色，亦或者調戲良家婦女麽？怎麽會到這裏來？”
要問權洲誰的名聲最臭，唯獨蘇皓莫屬。
這是一個有了未婚妻後還肆無忌憚在外麵瞎混的廢物，整天尋歡作樂，無所事事，一兩個星期不回家更是家常便飯。
他很不解，一個徹頭徹尾的紈絝子弟，為什麽會有那麽漂亮且有才能的一個未婚妻？
“鐵柱，不得無禮！”穀廣坤眉頭一皺，張嘴訓斥。
王鐵柱連忙低頭，隻是目光中卻充滿了對蘇皓的鄙視和輕蔑。
蘇皓麵色平靜，並沒有因此動怒。
上一世，他的名聲著實很爛，導致很多人都對他沒什麽好印象，所以出現這樣的場麵早就在他預料之中。
至於他為什麽不反駁，那是因為他知道，現階段想要改變別人對自己的印象，並不是靠嘴上去說，而是靠行動去證明。
見氣氛不是很好，曾子遊連忙轉移話題：“穀大師，原石交易會已經開始，現在開始賭石麽？”
穀廣坤點了點頭，旋即在王鐵柱的陪同下，往一邊擺放原石的攤位走去。
“蘇皓，我們也過去吧。”曾子遊拍了拍蘇皓的肩膀，邁步跟上。
一路走過，蘇皓隨著曾子遊等人掃望過不少原石，在鑒寶之眼的信息匯報下，幾乎沒有多少原石內含翡翠，就算有翡翠，大多都是體積小且質量低，買了隻會虧本。
好在這個穀廣坤有點實力，似乎也察覺到瀏覽過的原石沒有多少具備好品相，所以並沒有讓曾子遊購買。
約莫遊走了大約十分鍾，穀廣坤在某個攤位停了下來。
“鐵柱，拿放大鏡給我。”
“好的師父！”王鐵柱知道穀廣坤肯定發現了好品相的原石，連忙從包裏麵將放大鏡拿了出來。
穀廣坤接過放大鏡，靠近了其中一塊形狀怪異的原石。
旁邊的曾子遊眼前一亮，好的翡翠表麵光滑整潔，看不到橘子皮的現象，而次等的翡翠往往表麵有橘皮現象，而且表麵並不光滑整潔。
穀廣坤靠近的這塊原石，內厚外薄，光滑十足，脈絡和石頭紋都比較老舊，表麵甚至環繞著一縷隱隱的綠氣，品相看起來頗為不錯。
曾子遊臉上露出敬佩：“穀大師好眼力！”
“那當然，我師父可是權洲有名的原石鑒賞師，賭石近十年，經驗豐富，眼力毒辣，曾為不少富豪賭中原石，獲得上等翡翠。”王鐵柱雙手抱在胸前，神氣一笑，仿佛被誇獎的人不是穀廣坤而是他似的。
後方的蘇皓卻是眉頭一皺，此時在他鑒寶之眼的凝視下，眼前這塊品相十分不錯的大原石立馬出現了一組數據。
【光滑原石，過早挖掘，內無翡翠。】
鑒寶之眼的逆天功效在前麵鑒別唐伯虎的真跡時已經表露，對於它鑒定的結果，蘇皓也沒有任何懷疑。
很顯然，眼前這塊光滑原石是因為挖掘者太早將其挖掘了出來，導致其內的翡翠還沒有孕育完成。
獲得了這個信息的蘇皓頓了頓，開口道：“子遊，這塊光滑原石品相雖好，但裏麵並沒有翡翠，買了吃虧。”
他這話不大，但卻仍舊被王鐵柱聽到了。
“你這是在質疑我師父的眼力？”王鐵柱麵色一黑，盯著蘇皓，神色十分不善。
蘇皓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麽說這個原石裏麵沒有翡翠？”王鐵柱冷笑一聲，反問道。
蘇皓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
他總不能告訴王鐵柱，這是因為他有鑒寶之眼，所以能知道原石裏麵有沒有翡翠吧？
見蘇皓不說話，王鐵山臉上冷笑更濃。
穀廣坤抬頭看了蘇皓一眼，淡淡開口：“這塊光滑原石透明度適中，有綠的地方水常較好，內含翡翠的概率很大。”
說完，他看向曾子遊：“曾先生，這塊光滑原石可以去詢問一下價格。”
“好的。”曾子遊點了點頭，欲要去問價。
可蘇皓卻是將他攔了下來，勸道：“子遊，那裏麵真的沒翡翠。”
“蘇皓，我好不容易將穀大師請來，這一次是辦正事的，不要開玩笑。”曾子遊看了看穀廣坤，將蘇皓拉到一邊，嚴肅的說道。
為了今天的賭石，他向家裏調動了不少資金，若是賭不到翡翠，回去百分百要被父母罵死。
蘇皓苦笑一聲：“我真沒有開玩笑，那原石裏麵是空的，確實沒有翡翠，你買了鐵定吃虧。”
“你怎麽知道是空的？”
蘇皓言語一噎，剛想說些什麽，卻見曾子遊已經走向攤位，開始問價。
很明顯，曾子遊並不相信自己的話。
對此，蘇皓也沒轍，他知道曾子遊屬於那種倔強的性格，認定了一件事情後，怎麽勸都沒有。
更何況，他也拿不出具體的證據來證明那塊光滑原石內沒有翡翠。
無奈歎息一聲，蘇皓轉目看向另外一個攤位，待得看見某個原石後，身影陡然一滯。
在這個攤位的角落，擺放著一個橄欖球般大的原石，上下兩個角均有缺口和磨損，似乎被人切割過。
來來往往的顧客隻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對於這種廢石，他們絲毫不感興趣。
【廢棄的原石，年份長久，水與底均較好，裂紋少，為綠或滿綠夾顏綠之高翠品種，內含冰種翡翠，體積占據原石的三分之二。】
鑒寶之眼匯報的信息，讓蘇皓雙目一閃，眸中精光閃爍。
冰種翡翠，水頭足，質地極佳，透明度最高，在翡翠中排行第二，僅次於玻璃種翡翠。
在如今這個玻璃種翡翠稀缺的時代，冰種翡翠已經可以躍升為極品翡翠的代名詞，如果一家珠寶店有著幾件冰種翡翠飾品壓底，完全可以撐起翡翠店的場麵。
“若是能幫子遊拿下這一塊翡翠，想必他也可以向父母交差了。”蘇皓看了前方正在和老板議價的曾子遊一眼，心下一定，當即轉身來至了廢棄原石所在的攤位。
此刻，攤位的老板翹著二郎腿，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抽著香煙，頗有一番大佬的風範。
蘇皓並沒有直接詢問老板有關廢棄原石的價格，因為一來這樣會引人注意，二來會給老板加價的空間。
他先是指著一塊品相略好的大原石，朝老板問道：“老板，這塊原石多少錢？”
他指的這塊原石裏麵並沒有翡翠，純粹是為了轉移老板注意力才詢問價格的。
“小夥子好眼力，此乃坎底原石，產於河床衝擊砂裏，水好底好，常產滿綠翡翠，少霧，多裂紋，且加工性能好，是製作戒指的理想用材。”見有人來詢問原石價格，老板當即放下手機，笑吟吟的介紹道。
蘇皓哭笑不得：“老板，你直接告訴我多少錢就行。”
老板很人性化的伸出五個手指頭。
蘇皓一愣：“五萬？”
“五十萬！”
蘇皓：“……”
一塊啥都沒有的原石，報價五十萬？
哇靠，搶錢也沒這麽誇張好嘛！
他連忙移開目光，又隨便指了一塊內無翡翠的原石，問道：“老板，那這塊原石的價格是多少？”
“這是龍坑原石，以黃砂皮或灰白魚皮為主，皮殼較粗，大部分水與底均好，綠色很正，常出高料翡翠。”老板仍舊笑著介紹一番，旋即開價：“小夥子你要是想買的話，給你優惠點，八十萬即可。”
蘇皓聽完後徹底無語。
兩塊內部都沒有翡翠的原石，一塊賣五十萬，一塊八十萬？
怪不得都說賭石的時候，一塊石頭可能使人暴富，也可能使人一夜之間傾家**產。
倘若他沒有鑒寶之眼，恐怕再多錢也不夠敗家的。
深吸了一口氣，蘇皓轉了轉眼珠子，指著最邊緣的那塊廢棄原石，裝作萌新，朝老板問道：“老板，這塊原石為啥有缺口啊？”
老板順著蘇皓的指向看了看，麵色一愕。
這塊廢棄原石是前些日某個買家購買並切割過的廢石，當時這塊廢棄原石被丟棄在垃圾桶，他見這塊原石缺角口隱隱有一抹綠色，想著或許還可以借此忽悠幾個不明事理的人，於是便將其放在了攤位上。
見蘇皓貌似對這塊廢棄原石有興趣，老板忽悠道：“小夥子，你可能不知道，這塊是抹崗原石，水與底均較好，裂紋少，為綠或滿綠夾顏綠之高翠品種，很少含雜質，玻璃底較常見，因為搬運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下，所以有缺口，但是你看缺口處透出來的綠光，很明顯裏麵有翡翠，買下絕對不虧的。”
“要多少錢？”蘇皓佯裝一臉心動的模樣，開口詢問。
老板伸出三個手指頭：“三十萬！”
蘇皓聞言，表麵默不作聲，心下卻是一陣冷笑。
這塊廢棄原石完全就是別人不要後丟掉的，價值極低，能有個三萬塊都不錯了，還開價三十萬？
想罷，他當即扳著臉道：“老板，你別以為我是個新手就可以漫天要價，這塊原石兩個角之所以有缺口，是因為被人切割過，你騙我它是摔成這樣的，而且還報價三十萬，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
“這個，我記錯了……如果你想要這塊原石，給個三萬塊就行。”被拆穿的老板摸了摸後腦勺，顯然有些尷尬。
蘇皓翻了翻白眼：“三萬？頂多三千，要不是覺得這塊廢棄原石有點品相，想碰一碰運氣，不然你送給我都不要。”
“行吧，既然你對他感興趣，我就賣給你好了。”老板毫不遲疑，直接點頭同意。
反正這塊原石是他撿來的，根本不要錢，如今能夠賣出三千的價格，倒也算是小賺一筆。
對此，蘇皓也沒有再壓價，當即打開支付寶，給老板轉了三千過去。
廢棄原石到手，還不等蘇皓去解石，卻聽一道刺耳的譏諷聲傳來。
“用三千塊買一塊廢石，蘇先生果然是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