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綠
抬頭望去，隻見王鐵柱麵帶嘲諷的走了過來，在他身後五米外，曾子遊和穀廣坤正有說有笑的踏步往這邊走來。
此時的曾子遊手中抱著光滑原石，眉宇間閃爍著一抹欣喜，顯然是覺得手中的光滑原石內部必定有翡翠。
收回目光，麵對著王鐵柱的譏諷，蘇皓不為所動，淡淡開口：“你又如何知道我手中這塊原石是廢石？”
“如何得知？”王鐵柱一愣，當即捧腹大笑：“被人切割過的原石之所以會被丟棄，就是確定了裏麵沒有翡翠，不存在任何價值，是一塊廢石，否則又豈會有人傻啦吧唧的將其丟掉？”
“我原以為你雖然是紈絝子弟，但至少還懂一點常識，現在才發現，你是真的沒見識。”
旁邊的老板默言不語，這王鐵柱縱然言語方麵有些過激，可卻勝在有理。
“是不是廢石，並不是你隻言片語就能決定的。”蘇皓淡淡的瞥了王鐵柱一眼，語氣無波無瀾。
如果沒有鑒寶之眼，他購買廢石的舉動著實猶若智障一般，可鑒寶之眼的提示卻給出了鐵證——這塊廢石裏麵有著價值不菲的翡翠！
因為他人的目光放棄這塊價值不菲的翡翠，在蘇皓看來是十分愚蠢的事情。
無視了王鐵柱，蘇皓目光落於攤位旁邊的解石機上，略一思索後開口道：“老板，麻煩你開啟解石機，我要解石！”
“噗……拿著別人確認過內無翡翠的原石去解石，真TM人才！”王鐵柱一聽，臉上頓時憋足了笑意，臉色漲得通紅。
就連老板也有些愕然，他以為蘇皓買下這塊廢棄原石是拿著玩的，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想去解石。
這塊廢棄原石他確認過無數次，完完全全就是一塊毫無價值的石頭，蘇皓拿去解石，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老板，開啟解石機吧。”蘇皓沒有在意王鐵柱的嗤笑，給老板使了使眼色，旋即將廢棄原石放在了解石機。
見蘇皓如此執著，老板最終還是沒有拒絕，為其開啟了解石機。
這個時候，穀廣坤和曾子遊緩緩邁步而至。
看著蘇皓和老板似乎在交談著什麽，曾子遊看向王鐵柱，有些懵逼的問道：“蘇皓這是在幹嘛？”
“蘇先生慧眼獨具，挑了一塊絕世原石，此刻正在解石呢！”王鐵柱臉上帶著好笑的色彩，語氣頗顯陰陽怪氣。
曾子遊頓了頓，抬頭望向解石機上那塊橄欖球般大的原石，麵色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蘇皓挑的那塊原石，上下兩個角均有缺口和磨損，似乎被人切割過，明顯是一塊廢石。
怪不得王鐵柱語氣怪怪的，原來是在反唇相譏，表麵雖在誇蘇皓，實則卻是在譏諷蘇皓眼光有問題。
本想上前詢問一下蘇皓為何選擇一塊廢石，卻見穀廣坤指了指旁邊一台解石機，開口道：“曾先生，先把手中這塊光滑原石給解石了。”
“行！”曾子遊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也沒打算去管蘇皓，直接抱著光滑原石，和穀廣坤走至旁邊一台解石機前。
另一頭，蘇皓已經從老板那裏獲悉了解石的步驟。
解石分三個步驟，一般是擦石、切石、磨石。
擦石作為解石第一步，又叫擦皮，屬於保守的方法，因為在沒有確定解玉的具體部位就下刀切割，容易將翡翠“解”掉，所以擦石的效果好又安全。
擦石主要看原石表層的綠霧和底色，隻要有了一丟丟的擦口，就可以用強光看到原石內部的一些變化，用以判斷綠色的深度、寬度以及濃淡度。
通過擦石找到翡翠所在原石區域後，便是第二步切石。
切石一般是用弓鋸壓砂，緩慢地鋸開原石，若發現不能繼續切割時，便於采取措施挽救。
不過伴隨著時代的發展，現在大多數人都是用解石機進行切石，使用鍍有金剛砂層切割刀片，準確迅捷，省時省力。
切割完成後，便是第三步打磨。
打磨是為了拋光，把透明度完全的表現出來，這樣能使人看到翡翠的色好或水好，如果翡翠模糊又沒有拋光，也可采用往上塗清水的方法增加翡翠原料的透明度，進而更好的確定翡翠的質量、顏色等端倪。
蘇皓所挑選的這塊廢棄原石，已經被人擦石和切石過。
但很遺憾的是，前主人在切石的時候，僅對廢棄原石切了兩刀，且剛好切割在空處，也就是沒有翡翠的地方。
如若再切割一刀，便能百分百出綠，隻是很可惜，這塊原石的前主人顯然沒有那個耐心繼續去切割，在兩刀都沒有出綠的情況下，直接便將其丟棄了。
“鑒寶之眼的注釋表明，這塊廢棄原石還有一個小空處，處於右側，先將右側的小空處切割，隨後再對這塊廢棄原石進行磨石操縱，不出意外，裏麵的翡翠便可以重出天日。”蘇皓暗自思索片刻，當即上前開啟解石機。
旁邊的王鐵柱見得這一幕，轉了轉眼珠子，忽然大聲吆喝：“解石啦！”
在這略顯低沉的原石交易會現場，他的一聲大喊，頗顯突兀。
不少人疑惑抬頭，轉目看向蘇皓這邊，更有甚者，已經邁步走來觀望。
這些人大多是原石買家，礙於原石價格太高，他們都不敢輕易下手，若是一個看走眼，購買了一塊內無翡翠的原石，那麽購買費就相當於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現如今有人解石，他們倒是可以過來觀察一下，沒準還能通過他人解石獲得一些看原石的技巧。
然而，待得看清解石機上的原石後，他們一個個都是眉頭一皺，隨即嗤笑出聲。
“這都什麽人，怎麽拿著一塊廢石來解石？”
“就是，這塊原石的上下兩個角均有缺口和磨損，很明顯是被人已經切割過且丟棄的垃圾貨。”
“嘖嘖嘖，又是一個想錢想瘋了的人。”
………………
四周的議論聲一道接一道，落入蘇皓耳中頗顯刺耳。
他偏頭看了王鐵柱一眼，眸中滿是冷意。
這個家夥從一開始就刻意針對自己，現如今自己解石的時候，竟然還叫一大堆人過來圍觀，倘若不是顧及到法律法規，他當真會一拳打死這個令人作嘔的蒼蠅。
見蘇皓陰冷著麵孔，王鐵柱眼中一陣快意，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扯著嗓子尖銳的道：“各位恐怕不知道，眼前的廢石還是這位蘇先生用三千元購買的呢！”
“什麽？”眾人一聽，眼神中滿是錯愕。
他們還以為這塊廢石是蘇皓撿來的，沒想到居然是花三千塊買的。
用三千塊買一塊廢石，這不是神經病嗎？
不少人均是搖了搖頭，直接轉身走人，壓根就沒看下去的欲望。
觀望一個傻子用一塊廢石在這裏解石，無疑是一件極其愚蠢的事情。
眾人的麵色變化被蘇皓盡收眼底，縱然心底不舒服，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反駁一句話。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他管不了那麽多，況且眼前這些人並不知情廢棄原石內部情況，難免會有一些指指點點。
但這王鐵柱，他倒是記住了，等會他有必要用言語狠狠的“回敬”一番！
深吸了一口氣，蘇皓通過鑒寶之眼掃視了廢棄原石一遍，確定好廢棄原石內部的翡翠所占體積範圍後，直接操作解石機，往廢棄原石右側空處切割而去。
此幕一出，又有不少人眉頭一皺。
解石的第一步是擦石，在不知曉原石內部的翡翠具體方位時，切割非常容易將原石內部的翡翠給損壞，進而破壞翡翠的整體美感。
所以，絕大多數解石的人都會事先對原石進行擦石步驟，通過擦口確定內部翡翠的大致方位後，才會進行切割處理。
可蘇皓的舉動卻是背道而馳，他首先就對廢棄原石進行了切割步驟，若是這塊廢棄原石內部真有翡翠，他這一刀很有可能將翡翠給切損。
“這小子估計隻是單純的想切割原石玩一玩，根本就不在乎這塊原石是不是廢石。”目睹蘇皓切割了廢棄原石右側一處石頭層便停了下來，一個戴眼鏡的中年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蘇皓剛剛那一刀落下來，幾乎切割了廢棄原石四分之一的體積，可縱然如此，卻根本沒有半點出綠的跡象，廢石之名已經無需爭議。
“走吧，觀望一塊廢石去解石完全就是浪費我們時間，旁邊也有人解石，據說是權洲有名的原石鑒賞師，我們過去看看吧。”又一個女士失去了觀看的耐心，和身邊的朋友往曾子遊和穀廣坤那邊走了過去。
對方的手裏的原石內厚外薄，光滑十足，脈絡和石頭紋都比較老舊，表麵甚至環繞著一縷隱隱的綠氣，品相看起來頗為不錯，比這塊廢石出綠的概率大多了。
“好像是穀大師，聽說他賭石經驗十分老辣，沒少解出上等翡翠，你看他挑選的原石品相那般好，顯然有翡翠，趕緊過去看看，沒準還能用錢買下來。”旋即，又有一批人離開，轉身走向曾子遊和穀廣坤所在地。
僅是半分鍾不到，蘇皓這裏隻剩下寥寥可數的幾個人，而曾子遊和穀廣坤那邊卻遍布人群，好不熱鬧。
穀廣坤在權洲賭石圈雖然不是非常出名，但也有一定的聲望，外加上他挑選的原石品相極佳，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圍觀。
蘇皓這邊，攤位老板見得這個場景，心中忽然有些內疚。
說到底，都是因為自己坑了蘇皓一把，如果他早早的告訴蘇皓這是一塊內部沒有翡翠的原石，或許還不會讓蘇皓遭到這麽多人的議論譏諷。
在老板略顯愧疚的眸色下，蘇皓已經拿起了打磨工具，對廢棄原石進行了解石的最後一步——磨石。
他先前切割的石頭層正是廢棄原石的右側空處，不出綠很正常，經過打磨後，方才能有綠色映射出來。
“有些人啊，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切割了四分之一體積都不出綠，居然還想著打磨，真是笑死人了。”王鐵柱冷笑一聲，眸中的嘲諷笑色彩愈發濃鬱。
切石是解石當中最重要的一步，他的重要性在於讓人知曉所購買的原石內究竟是否含有翡翠。
若是切割下去，石頭曾有綠霧環繞，那麽便代表著這塊原石百分之八十內含翡翠。
可蘇皓剛剛一刀下去，石頭層上麵半點綠霧都沒有，如同海邊無人問津的礁石一般。
現如今他還拿著這塊廢石去打磨，抱有著幻想，當真是可笑至極。
剩下的人聞得王鐵柱的話，紛紛點頭。
切割下來後，如若是石頭層沒有任何綠霧，已經代表著原石內部沒有翡翠，根本沒有進行打磨的必要了。
眼前這蘇皓，倒是有種自己騙自己，不敢麵對現實的感覺。
豈知，蘇皓仍舊不為所動，啟動著手中的打磨工具，對廢棄原石進行打磨處理。
直到這一步，已經徹底沒有人關注蘇皓這裏，紛紛轉移陣地，走至曾子遊和穀廣坤所在地。
王鐵柱亦是如此，雖然他不知道蘇皓為何這麽被諷刺都不還口，但看著蘇皓這種紈絝子弟被人嘲諷，他心中頗有爽感。
“可惜了白文菱，居然找了這麽一個廢物東西。”蔑視的撇了蘇皓一眼，王鐵柱歎息一聲，邁步來到穀廣坤和曾子遊這邊。
“吱吱吱！”
此時，穀廣坤已經進行完擦石步驟，正操縱著解石機對光滑圓石進行切割。
解石機切割原石所發出的聲音實在刺耳，就連穀廣坤這種經常解石的人都不禁微微皺眉。
四周的人紛紛捂住了耳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光滑原石。
一刀下來，石頭層裏麵綠霧繚繞，看得眾人都是身軀一震。
“不愧是穀大師，眼光就是毒辣。”
“如此濃鬱的綠霧，裏麵的翡翠品級決然不低。”
“我就說，為什麽在這裏轉悠了一上午都沒有找到一塊好品相原石，原來是被穀大師挑走了，唉，果然我的眼力還是比較低啊！”
………………
嘩然驚呼聲此起彼伏，恭維和諂媚皆有，使得越來越多人的人關注這個地方。
聽得四周人的讚許，穀廣坤十分鎮定，仿佛早就習慣這些言語了似的，隻是在他那眉宇間，隱隱可以看到一抹得意在裏麵。
一邊的曾子遊心下滿是激動，這穀廣坤不愧是經驗老辣的原石鑒賞師，一次便賭中，不僅給自己省了錢，而且還給自己賺到不菲的翡翠。
這一刻，他隻覺得請穀廣坤來賭石是多麽的正確。
王鐵柱同樣盯著光滑原石，臉上滿是興奮。
依稀記得，上一次他跟隨穀廣坤，曾解出一塊冰種翡翠，縱然隻有拳頭般大小，但卻賣了好幾百萬，享盡了讚美。
眼前這光滑原石品相這般極佳，想必等會出現的翡翠品級非同小可。
想到這裏，他又回頭看了遠處對著廢棄原石打磨的蘇皓一眼，嘴角浮起一抹嘲弄之色。
同樣是人，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然而，王鐵柱沒有注意到的是，當他在譏諷蘇皓時，穀廣坤的麵色卻越發難看起來。
在經過解石機連續三刀切割下來後，光滑原石竟沒有半點顯露翡翠的模樣，隻有幾塊被綠霧覆蓋的石頭層，除此之外並無其它。
“石頭層有綠霧，裏麵不可能沒有翡翠！”望著圍觀者投來的異樣之色，穀廣坤臉上一青一白，咬了咬牙，再度操縱著解石機切割起來。
一刀接一刀，直到把光滑原石切割得僅剩下一個雞蛋般大小時，仍舊沒有見到綠色。
一旁，原本臉上掛著激動的曾子遊，神色中的期望逐漸消失殆盡。
他沉默的看著僅有雞蛋般大小的光滑原石，有種從天堂掉到地獄的感覺。
在這種情況下，基本不可能出現翡翠了，就算能出現翡翠，如此體積的翡翠，價值也低得可憐。
“怎麽會這樣？”穀廣坤臉色蒼白，操縱著解石機將最後的光滑原石給切成兩半。
可是……
裏麵依然沒有翡翠……
“不可能……”左邊的王鐵柱呆呆的看著光滑原石，眸色中湧出一縷不可置信，不斷的搖頭。
這塊光滑原石品相那麽好，為何裏麵沒有翡翠？
“可惜了，這塊原石本來應該是有翡翠的，但是由於挖掘過早，導致其內的翡翠還未形成，你看這石頭內紋還是新的。”人群中，一個老練的原石鑒賞師指著光滑石頭內壁，惋惜道。
眾人聞言，順著指向一看，這才明悟。
“曾先生，穀某眼力不精，害你破費了。”穀廣坤似乎也知曉了原因，苦笑一聲，朝曾子遊歉意道。
這塊光滑原石花了三百萬，本以為穩賺不虧，誰能想到裏麵竟然沒有翡翠？
王鐵柱見此，連忙上前安慰道：“師父，這不怪你，賭石本來就有風險，偶爾一兩次失敗也正常。”
說著，他看向曾子遊：“曾先生，我說的對吧？”
“對……”曾子遊點了點頭，勉強一笑。
縱然他知道賭石有風險，可穀廣坤乃權洲有名的原石鑒賞師，實力非凡，請對方過來賭石花了他不少錢，本以為勝券在握，卻沒料到對方在這光滑原石上折了眼，著實令他失望至極。
況且，三百萬就這麽沒了，換誰都難受。
“早知如此，就該聽從蘇皓的話，不要買這塊光滑原石！”曾子遊心中一陣後悔，肉疼不已。
可說出這話後，他卻猛地一驚。
他記得，蘇皓先前告訴過他，這塊光滑原石裏麵沒有翡翠。
當時他並沒有相信，可現在解石後才發現，蘇皓的話根本沒有錯。
那麽問題來了，他是怎麽知道光滑原石裏麵沒有翡翠的？
剛想前去詢問蘇皓一聲，卻聽一道驚蟄大喊傳出：“我的天啊，出綠了！”
此聲一出，所有人盡皆身軀一震，目光一轉，落於蘇皓這邊。
在攤位老板的震撼麵色下，蘇皓端起打磨水，徐徐澆灌在了已經打磨好的廢棄原石上麵。
第一口打磨水澆下，綠霧陡然浮出。
第二口打磨水澆下，半邊綠色展露街角。
第三口打磨水澆下，一抹碧波**漾、翠流欲滴的翡翠綠光猛然浮現。
那濃鬱的光澤，甚至蓋過了原石交易會現場的燈光，耀眼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