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8:斂

德萊厄斯驚詫於蓋倫如此反常的表態。

縱使是要戰,也絕不會如此表露,更何況是拒戰,他又怎會如此激憤?

身為敵對方的蓋倫,從他嘴裏聽出了照顧諾克薩斯的意思,那倒是頗有幾分荒謬,但他若真是說話有經過大腦……

那自己的國家,或許真有什麽大事需要整劃。

眼看著蓋倫無意迎戰,手上拖著的巨劍也在轉身之後,一把掛回了自己的後背上。戰場上的宮殿守衛目的已至,再打下去也是徒增傷亡,剩下的決定,不在雙方領軍者的手上。

一切都隻看德萊厄斯的意思了。

蓋倫希望德萊厄斯能明白,要是在這個地方繼續打下去,先不說有沒有意義,到時,兩方國家都會因為這場戰爭的損耗與拖延而滅亡。

“收軍,整備隊伍!”

德萊厄斯目送蓋倫遠去,待蓋倫的身影消失在黎明宮殿大門內之後,德萊厄斯轉身朝諾克薩斯的士兵們下令。

德瑪西亞的宮殿守衛們也很自覺地拉開好一段距離,之後把自己的長劍收入鞘中,視線一直保持著盯在身前那些潛行劊子手的身上,自身悠悠地有序離場。

“放心,我們雖然手不幹淨,但還是很聽命令的。”

其中一個諾克薩斯暗刺級別的劊子手在旁邊調侃著,宮殿守衛急忙將視線轉過去,隻見他兩手空空的托著,腰間上別滿了匕首小刀。

現場在亂而有序的分隊,諾克薩斯的士兵往宏偉廣場外頭撤離,宮殿守衛們現在還剩餘有三百多人,算是死傷慘重,剩下還能走著的,拖著地上還沒斷氣的傷兵往城堡內部移動。

這一戰,又是沒有什麽收獲,但總得來說,德瑪西亞的損失比諾克薩斯嚴重得多。

這全權都是外來物種惹的禍,嘖,挑什麽時機不好,偏偏在這種時間段來侵擾瓦羅蘭大陸,真是*了狗了!

德瑪西亞最具實力與威望象征性的人物,當屬冕衛家族的皇家騎士:蓋倫。

他的話語與身份在德瑪西亞舉足輕重,他和同等階的趙信有所不同,趙信主管內部事物,蓋倫主管軍事與外交紛爭。所以,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被外人當做是代表著德瑪西亞的意誌與方向。

正義不容質疑,也絕不容爭辯!

德萊厄斯帶領著軍隊往德瑪西亞雄都正門口的撤離,從這個方向回到諾克薩斯的路途上,會經過靜謐之森,那兒恰好可以遇到之前那名負傷累累的衝鋒騎兵,還有現在在森林裏與那個鼠婦的戰鬥不知打得怎麽樣了的德萊文。

德萊厄斯一想到自己的弟弟,總會莫名的擔憂,自己手下的士兵都不會這麽讓人不省心。

“全軍戒備,保持有序撤離!”

德萊厄斯很快便跨上一匹戰馬,喊完的同時,走在長長一列隊伍的最前頭。至此,當作是凱旋而歸。雖說沒有得到什麽實質性的戰果,但比起這次的遠征德瑪西亞,德萊厄斯現在更擔心諾克薩斯中心城都那邊的情況。

那兒有斯維因坐鎮,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吧。

“往返數次,這兒終是會有那熟悉的感覺,每當我目睹著這座建築,它都會在內心深處警醒著我,伊蘇爾德,你在這兒……你應該在這兒的!”

佛耶戈乘著茫茫大霧,飄**於諾克薩斯區域的上方。暫時前進到瓦爾築山脈稍過一些的位置,從這兒的上空恰好可以望見那片紮眼的建築,

不朽堡壘與其連接在一起的圍牆。

在廣闊無垠的大平原上,這個國家沒有看上去那麽繁華,也看不出有哪個地方的發展像是資源的集中點。

此時,德萊厄斯正在領軍回城的路上……

德萊文此時正大氣喘個不停地靠在樹根旁,大樹的樹皮上,冷不丁會有一兩滴惡心的透明凝液從泛開的鱗狀樹皮尖兒上滴落下來,剛好落在德萊文的頭頂與臉頰上。

“草,他麽的,這個鬼地方真是把爺爺我惡心壞了!”

“德萊文前輩,好不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這裏雖說是森林外圍……”

那名衝鋒騎士和他的戰馬同坐在德萊文身旁的草地上,這兒的地麵與靜謐之森裏的土地不同,出了靜謐之森後,腳下的土地長有小草,且氣味好比森林幹淨清新許多。

德萊文倒是不怎麽願意挪動屁股,即使臉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在這兒待著吧,都已經這些天了,再呆多幾天也不礙事。”

“可我看你很難受的樣子。”

那名士兵苦笑著解釋道。

德萊文一把手伸到臉上,使勁將臉上那坨黏糊糊的透明**抹了下來,隨後一臉惡心地將不幹淨的手伸到身後樹皮上反複摩擦。

不時,嘴上還嘟囔著:

“別廢話,肚子又餓了,你再去附近看看還有什麽野果,去搞點兒回來,之前摘的野果都不頂肚子的。”

“啊、好,我現在就去。”

騎士說完立馬從草地上起身,安撫狀地摸了幾下馬兒的後頸,隨後立馬朝著森林外圍一旁走去了。馬兒還有傷在身,他們兩人的身旁沒有什麽醫藥品,所以,現在就隻能幹巴的在這裏等。

真是糟透了,幾天沒洗澡的體味……啊,這酸臭的汗酸味兒。

德萊文稍稍抬了下胳膊,腋下的體味一下就隨風吹到自己的鼻子前,一不小心被嗆得連咳好幾下,咳得好不容易停下來,肚子又傳來一陣咕咕響聲。

“草!”

佛耶戈悄無聲息地接近諾克薩斯的城邦,上空,部分過於靠近的郊區城鎮裏的居民們發覺地上光線不同以往的陰暗,抬頭尋望時,才發覺災難已至。

斯維因早已知道這種事情的發生,體內的惡魔在低吟著什麽,不止是就近襲來的噬魂夜,有什麽……還有什麽更為恐怖的東西,連惡魔都預料不到的存在,在黑暗中萌芽……

卡密爾離開諾克薩斯已經好些時日了,距離她在平原上與佛耶戈相見時,到現在已經過兩天多的時間,斯維因的身體差不多算是恢複如初,雖說他體內的惡魔本身就沒有什麽損耗。

但它也對那個女人產生了忌諱。

那女人知道自己的真名,若有機會,它是絕不會讓她繼續活在這個世上的。

‘&……&……%&()……#¥@*……我要將她放逐——’

“省省吧,現在還是想著先解決眼前的麻煩。”

斯維因打斷了體內惡魔的低吟,他駐立在堡壘中層石室的通風窗口旁,安靜地眺望著遠處那一片陰暗的天空。眼前的麻煩,是那來了數幾次都不曾找回他妻子靈魂碎片的佛耶戈。

癡情的男人,他的愛也有時會讓斯維因也為之動容,但,

那名女裁縫的靈魂碎片其一被埋藏在不朽堡壘這裏,並不是斯維因自己的手筆。再次封存的靈魂碎片,它存在著,就必然有它存在的理由。

斯維因無法去變動那枚靈魂碎片,也無法損毀。

不,不是無法,而是不能。

斯維因與某個亡靈一般的惡魔做了個交易,遠在拉默之前,從另一個領域世界的統治者曾來到這裏,它看好諾克薩斯的擴張主義,它喜歡諾克薩斯的侵略手段。

它給人以希望,又授人以痛苦。

莫德凱撒……

金屬的甲殼、漆黑的盔甲,從中透露著暗綠的靈火,像是法師手中召喚出來的元素體,又像是天然形成的元素精靈。

那般的存在,又如惡魔一般洞察人心,全然不像是人造之物,更不是這個世界上該會存在的東西。

至少,現在不會麵對那個怪物了,隻是眼前這個亡靈的話,壓力多少也會減輕一些。單就斯維因的直覺來衡量的話,嗯……這個為愛癡狂、凡事不經腦子的亡靈之主,至少比之前那個女人要好搞定。

說起那個女人,她現在正在坐在升降塔的鐵箱子裏,隨著哐當一聲,祖安,還是回到了這座霧氣彌漫的地方。

並不是說這個地方不好,卡密爾對待任何事物都不怎麽會被直觀印象與感情左右。她可以承認,祖安的科技不受益於上方的皮城,但這裏別樣另類的科技一樣讓世人震驚詫異。

反而是很多時候,上城人在鑽研科技領域時遇到了瓶頸,他們都會偷偷地跑到地下城區來尋找刺激和靈感。自然,年少時期的卡密爾也不例外,但已經好久沒來過就是了。

王豐陽在上層地麵等候著,一直等到升降台中間的鋼索徹底沒有聲響之後,他才開始躡手躡腳的行動。跟蹤一個老女人,呃……別提有多刺激了,最好還是別被發現,雖然自己可以感應到卡密爾的活體氣息,但她的氣息比下城區其他人的還微弱許多。

不像是那種生命垂危的感覺,更像是一種非人、機械的感覺。

嗯,已經徹底聽不到動靜了,現在應該可以下去了。

王豐陽這般想著,本該是一番風順的潛行,卻不料,身子往前傾想要查看升降台下方情況的時候,身上一塊開裂的碎甲殼從自己的胸上落了下去。

待反應過來時,早已來不及去抓住那塊碎殼,

而後,任由那塊臉一樣大小的碎殼在升降鋼索和交叉錯立的鋼架之間磕磕碰碰地墜落……

卡密爾離開鐵廂子走出還沒多遠,升降台這兒又莫名聽到一陣叮叮當當的亂響。

‘哇草!……完蛋完蛋完蛋完蛋!’

聲音不是多麽刺耳,愣是讓王豐陽聽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