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番外-婚後日常

常意和沈厭要成婚, 張辟自告奮勇要來侍奉常意。

當然,毫不意外的,被常意拒絕了。

常意和沈厭身邊都隻有下屬, 沒有奴仆。

最後還是皇後出麵,讓常意收下了幾個侍女。

不說別的,這兩人一個比一個獨, 這麽大宅子裏, 隻有掃撒雜役和幾個婆子怎麽成,都要成婚了, 別讓別人看了笑話。

反正都是要人伺候,找個熟悉的總比不熟悉的好。張辟最後還是如願以償地入了府,和皇後點的幾個丫鬟一起。

和她一起的這幾個丫鬟, 都是本來要進宮的宮女, 經過重重考驗, 容貌姿態都比她這樣平凡到一眼就望的人勝出不少。

但四下看去, 隻有張辟一人看上去滿懷期待。

那幾個丫鬟互相看了一眼,走出一個, 戳了戳她的胳膊說道:“你怎麽這樣高興?”

張辟低眉順眼:“要伺候小姐,我當然高興。”

那些丫鬟麵麵相覷, 思忖了一會,試探道:“小姐是個什麽樣的人?”

因著常意還沒成婚,她們又沒見過常意, 隻好跟著張辟稱呼小姐。沈將軍她們都是聽說過的, 聽聞三頭六臂凶神惡煞, 聽上去就讓人兩腿打顫,她們被點到這兒,已是心如死灰。

以她們的身份, 還沒見過常意,但能降住沈將軍這樣的人,想必也不.良善,她們都有些擔心以後的日子。

張辟挑挑眉,看出她們的擔憂,說道:“小姐是個極好的人,從來不難為人……放心吧。”

以這兩人的作風,大概是不會管她們的,更別提像一些小姐少爺一樣難為人了。

聽“過來人”張辟安慰了一番,她們惶惶不安的情緒好了一點。

過了一刻,才有位管事的過來,慢吞吞地給她們安排了住處,也沒安排什麽活,隻是讓她們灑掃院子。

她們被安置在將軍府,卻一連幾天都沒見到沈厭的人。

直到大婚那幾天,她們才忙碌起來,也比其他地方的活輕鬆許多。這也是她們第一次見到這個地方的另一個主人。

正如張辟所說,常意看上去極好說話,慢條斯理,入了府也根本沒有管她們,更別提為難了。

大婚第二天,張辟進屋子為常意洗漱,她大概也算常意的半個陪嫁丫鬟。

她自封的。

日上三竿,常意才許她進來,並且已經穿戴整齊了。

張辟有些奇怪,平時常意也不是不習慣人伺候穿衣,怎麽大婚後反而這樣拘謹了。

常意坐在梳妝台前,有些疲倦地支著頭,聽到她進來了,淡聲說道:“梳得簡單些。”

“是。”張辟應聲,走到她身旁,鼻子是鼻子眼是眼,一個字也不敢多問。

但她還長了雙眼睛,不想看也得看,剛捋起常意的長發,她就瞥到了青絲下修長的脖頸上布滿的紅痕。

像是被人一點一點咬出來的,一直伸延進被理得整齊的衣領裏。

張辟舉著梳子的手愣了一瞬,又若無其事地繼續為常意梳理頭發。

她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已經有千百輛馬車飛馳而過,神遊天外。

張辟已經很努力地在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她的頭發上,但眼神仍然忍不住飛到常意的身上。

袖子……露出來一點,手腕怎麽紅了一圈?

常意拿起梳妝台上的一張帕子,細細地擦了一下指尖,昨晚渾渾噩噩睡了,自然沒空處理。

張辟好奇地用餘光看了一眼,指縫裏怎麽有血?

她腦子笨,百思不得其解,瞥到常意身上的紅痕,突然靈機一動,豁然開朗。

——這不就是在沈將軍身上撓出來的嗎!

常意問道:“梳好了嗎?”

張辟立刻收起所有好奇,回道:“梳好了。”

她按照常意吩咐的,梳了個寬鬆簡單的款式。

張辟放下梳子,小心詢問道:“要是出去,可是有點不莊重?我再添些頭飾?”

常意搖搖頭:“就這樣吧,我今日不出門。”

榮朝本沒有婚假,頂多大婚第二天早晨寬裕些時辰,但皇帝額外給她放一天假,她自然不會推辭。

常意在府裏走了一圈,看了會賬本,又去了書房看書了。

沈厭雖然不在,也沒吩咐過下人什麽話,但常意在府中行走依舊無比順暢,無人敢攔。

常意在沈厭的書房裏看了一圈,實在沒找到些什麽書打發時間。一麵櫃子裏隻放了些縱橫兵法,其中還有大半碰都沒碰過。

筆墨紙硯個個都是嶄新的,唯有桌子上甩著的一把斷刀是用過的,都積了一層灰,也不知沈厭在書房裏都做些什麽。

常意鋪開紙墨,索性開始布置沈圓子的課業。

有個門童進來送了疊請柬。

常意拿起一本,隨口念道:“右謹具呈,中大夫侍者……林家的請柬麽?”

門童解釋道:“這是林家夫人在家辦的雅宴。”

官不大,但也算是京城貴婦裏的一員。

京城婦人間的交際地位,往往仰仗維係於丈夫和婆家的地位,她與沈厭成婚,不管她們是否真心,都要向她遞來請柬,以示態度。

彼此聯係、交好,獲取消息,是有別於朝廷的另外一套政治圈子,並不比明麵上的交鋒簡單多少。

但不是她想費心思的地方。

常意輕輕一笑,將請柬擱回去。

門童試探地問道:“大人,這些……怎麽回?”

常意回他:“先擱置著,若是沈厭想去,也可以讓他去。”

這便是全都回絕的意思了。門童不敢搭話,原封不動地拿著東西退回去了。

剛走不久,門童又一臉為難地跑了回來,張口報道:“大人,封大人來訪。”

“倒是稀客。”

常意也覺得府中有些無趣,就是不知道封介為何會在這時拜訪。按照他的穩妥脾性,是最不可能上門來拜訪她的人。

她到了前廳,便看見封介站在裏頭,連椅子也不坐,看來確實是有事前來,不是像程係琅那樣閑著沒事幹的。

封介看到她,先是恭喜了她大婚。

常意看他麵上眼裏都藏著事,還要和她客氣的樣子,挑眉說道:“你若是火燒眉毛,不妨直說。”

封介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是代人來向你賀新婚的。”

他說完這一句,又縮了縮手,不開口了。

兩人都未開口,沉默了片刻。

常意瞥了他一眼,說道:“代誰?常熙回麽?”

封介愣了愣,點點頭:“對、對,你怎麽知道的?”

他都沒想到常意能說出常熙回的名字。

自從常家被流放隴右之後,常熙回的名字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京城過了。當年也是個風姿颯爽的少年,被家族連累,連封介也很是唏噓。

常意淡淡道:“侯星托你來的?”

“對對。”封介這下是真佩服常意,這女子怕不是有什麽讀心秘術,下次程係琅神神叨叨說她會巫術,他再也不嗤之以鼻了。

“那小子,他不敢見你,非要托我來。”封介說道:“我也不敢在你大婚那天說,不知道你介不介意這個祝福,不敢早也不敢晚。”

他遞過來一個匣子:“你自己決定吧,若是你不想要,覺得晦氣,我便帶回去,如何?”

封介雖然嘴上說著是受侯星所托,但眼裏的關心也是真的。

常意神色沒什麽波動,隻是接過道:“勞煩你了。”

封介鬆了一口氣,轉身便要告辭。

常意也沒攔他,坐下要打開匣子。

張辟謹慎地說道:“還是讓我來吧,萬一……”

常意莞爾一笑,並沒否定她的說法,將匣子遞給了她。

張辟一打開,最上頭便是一封信。

常意接過,裏頭是常熙回的字跡。

果然開頭是祝她新婚,應當是聽侯星說的。常熙回筆墨迂回,都是些高興祝賀之詞。後麵提了些,他們在隴右,常笑鶯也變得聽話懂事了許多,不再是當年那個任性刁蠻的大小姐了,聽聞她成婚,還為她繡了賀禮。

匣子裏信的底下,就是一副簡陋的百喜圖,繡工不比繡娘,但也比常意好得多了,看得出來繡者費了些心思。

常意看了一眼,說道:“收起來吧。”

沈厭恰好這時也下了朝,正進了府。

這個點,才散朝不過片刻。

常意看到他:“別的人還沒走到皇城門口,你都回家了。”

沈厭身高腿長,幾步走到她身邊把她抱起來,回答沒有半點心虛的意思:“我新婚。”

常意被他迫不及待地抱起,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你不如舉麵旗子,在京城繞一圈,好讓所有人知道你新婚了。”

沈厭抱緊她,埋在她頸窩輕聲說道:“昨天不是已經做了嗎?”

常意難得被他噎住,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她竟然無話可說。

沈厭能目無旁人地抱她,常意卻不行,用手肘推了推沈厭的胸膛,不出所料,是推在鐵板上的感覺,沈厭被她推了一下,也毫無知覺,紋絲不動。

常意隻好說道:“還有人在,你要發瘋,回屋發瘋去。”

沈厭抬眼,張辟立刻退了幾步,識眼色地小聲說道:“奴婢先退下了。”

沈厭動了動手臂,將她換了個位置抱在懷裏,冷淡道:“沒人了。”

常意被他弄得一點脾氣也沒有,隻能伸手扯他表示不滿。

她以毒攻毒沈厭也不鬆手,她捏住沈厭一邊臉,沈厭就低頭親她另一邊臉,幾番下來,常意被親了好幾口,脖子上都又多了幾個紅點,沈厭卻像黏住了她似的,怎麽也放開她。

常意都要懷疑,如果不是今天還要上朝,他大概是要黏她一天的。

沈厭抱著她進了房,剛把她放在榻上,按著她脫了鞋襪,就被她踢了一腳。

常意坐在榻上看他,淡淡地說道:“我昨天不是說了,今天你去別的地方睡去,別和我待一個屋。”

沈厭沒說話,握住她踢過來的腳踝,一向冷淡端著的臉上,無端給她看出了些可憐巴巴的意味。

沈厭的臉著實好看,稍淡的瞳色裝起委屈來也是得天獨厚,常意幾乎要被他精怪似的臉迷了一瞬。

感覺到腳踝上溫軟的觸感,常意罵了一句,往後縮了點:“你還碰,今天你裝什麽也不行——”

她索性把被子都裹到自己身上,背對著沈厭,不去看他的臉。

沈厭便半蹲在榻旁,撚起她從後泄出的幾縷青絲,也不願意走,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指尖摸她的發絲,一根一根數過去。

常意熬不過他,卷著卷著就真睡著了。

半夜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感覺到有一隻手在她臉旁,常意被手的冷意凍得清醒了點,睜開眼一看,沈厭還在她床邊。

若說不聽她的,他也確實沒上.床;但說他聽話,他這傻子怎麽也不肯去其他房間睡下,就這麽在她邊上看了幾個時辰。

常意深吸一口氣,轉身說道:“上來吧。”

沈厭愣了片刻,進了被窩,並沒直接抱她,而是離她遠了點。

他身上是冷的。

安靜了片刻,常意輕聲喊他:“傻子。”

沈厭抱著手,淡淡道:“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