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簫路醒來的時候是早上十點, 外麵的雪停了，陽光明媚，喬清楓已沒了身影。
他抱起這束花, 手指撚了撚，將昨晚和喬清楓相處的畫麵回憶了幾遍。
“他一直，在仰望我……”簫路沉吟道，他看著這束花, 異樣的情緒再次油然而生，隨後低著頭思考了許久。
“之前有關劇本的問題，有回答了嗎？”
係統說：“還在走流程, 層層審批，環節繁瑣。”
“嗯。”簫路嗅了嗅花, 又淡淡地問，“喬清楓, 他是任務者吧？我們是不是在之前的劇本遇見過, 他認出我了，否則我找不出他如此愛我的緣由。”
係統歎氣：“簫路, 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問出來，注定是得不到結果的。
簫路把花放入花瓶, 拿到陽光照得到的地方：“我隻是問一問，但我覺得他應該是任務者。”
可讓簫路百思不解的是，雙重人格有些解釋不通。他一向看人很準, 能從人的微表情和動作分析出這人的真實性格和內心想法, 但這麽久了, 擺在他麵前的的確是兩個人格。
“他還專門提醒我蘇修辰危險, 也就說明那天晚上他應該有感受到, 或者有短暫出現。”簫路坐下, 抽了一口煙，露出笑容，“他果真是個占有欲很強的人，容不得其他人半點的靠近。”
“係統。”簫路半闔眼，嘴唇張合了幾下，向它說了一段話。
“嗯……我也是，我得去問一下這個情況。”係統懵了一會，立馬做出行動。
將事情交待完畢後，簫路四點便乘車來到一處餐廳。這個餐廳保密性極強，是圈內和上層人士經常聚會吃飯的地方。它的菜品多樣，經常有高級乃至罕見的食材，服務性好，深受歡迎。
簫路在服務員的接待下，進入了包廂，裏麵的高息庭早已等待多時。
高息庭走了過來，湛藍色的眸子盡是驚喜，他望著脫胎換骨般的簫路，更覺得眼前一亮。
“息庭，我們快兩年沒見了。”簫路微微抬頭看他。
高息庭為他拉開椅子，請他坐下，“簫路，你變化好大，我見到你很開心。”
簫路坐下，和他寒暄了一會，接著就開始點餐。
“抱歉，先生，這道菜需要提前一個月預訂，它的原材料是上等稀有的猛獸。”
“那我換一個吧。”
分開了兩年，高息庭並沒有因為時間衝淡了他對簫路的喜歡。他每次談到簫路的電視劇角色時，都透出無法掩蓋的喜愛之意。
簫路盯著他這雙湛藍色的眼睛，竟然一時之間感到了心軟。
高息庭一直暗戀簫路，從大學到工作都陪伴在身邊，那時候簫路的身邊明明隻有他一人，這是個很好的告白機會，可惜他並沒有主動打破局麵。
簫路暗歎，繼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息庭，我敬你一杯。”高息庭是開車過來的，簫路讓他喝茶就可以。
杯子相碰，在安靜的房間裏發出清脆的聲響。
簫路直視他，喝下這杯酒，認真道：“我很幸運的與你相識，你或許不知道，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好友。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最珍貴的好朋友。”
高息庭的手顫了顫，茶水灑出來了些，他啞聲說：“好……友？”
簫路嗯了聲，點頭。
高息庭緩緩喝下茶水，坐了下來，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動作就像是喝酒一樣。“簫路，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的。”
高息庭沒有問是誰，他的右手放入桌下，緊握成拳，把自己的不適感全都很好的控製住，而後他雲淡風輕地說了句：“我又來晚了啊。”
他在簫路匹配婚姻的前一天，終於打算表白，還買了玫瑰花，結果第二天就等到了他們結婚的消息，他來遲了一步。
現在好不容易默默地等到簫路離婚，這次簫路的身體也好了，一切阻攔好像都瓦解了，可簫路這時候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高息庭眸光閃動，他恍惚間想起了自己什麽時候喜歡簫路的……原來他已經默默喜歡簫路七年了。
可愛情，很多時候並不是光靠等待就能獲取的，它需要人去爭取，去主動。
等待真的能得到一個好結果嗎？通常情況下，很少。
愛情具有獨占欲，是不可分享的，默默地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與自己越走越遠，真的沒有勇氣去伸出手爭取一下嗎？
高息庭有過無數次的告白的想法，可都被現實打敗。
晚飯結束後，簫路從兜裏掏出兩顆巧克力糖，他和高息庭一人一顆。
“我好久沒有吃糖了，當了演員後，就很少吃這類。”簫路開心道。
“嗯。”高息庭拆開包裝，吃了這顆糖，巧克力的口感絲滑柔軟、細膩甜美。很甜，甜到讓受傷的心稍微暖和了一點。
高息庭看到簫路一臉享受的樣子，望著窗外的大雪，稍稍籲了口氣。
“息庭，我們在頂峰相見吧。”簫路轉頭對他笑著。
高息庭睜大眼睛，疑惑問：“頂峰？”現在簫路已經快要處於頂峰了，而他還是剛踏入導演界的新人，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簫路說：“對。我記得你上學時科目樣樣精通啊。”
高息庭抬頭，長呼氣，而後對準簫路的目光，“好。”
“嗯。”
晚上，天氣很冷，雪下得很大，簫路溫柔地幫高息庭結束了他長達七年的暗戀。
吃完飯後，是晚上八點鍾。簫路和高息庭一路有說有笑地出了包廂。
在走到拐角的時候，簫路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你他媽的當個助理，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我拿你幹什麽吃的？你幹脆給我滾蛋好了？！”安格爾怒容滿麵，扇了助理五個巴掌，又踢了他胸口一腳。
“你被我炒魷魚了，今晚收拾東西給我走人。草，在我身邊幾年了，還犯這種蠢事！好好的飯局被你給搞砸了！我要的極品菜呢！結果就給我整出這個？下等星球的人就是如此不靠譜，你還是跟著狗睡一窩吧！”
助理捂著臉，跪趴在地上，哀求道：“我錯了，求求……”
旁邊的餐廳負責人彎腰道歉：“先生，為你造成的不便我們深感歉意，我們的一位員工出了失誤沒能存放好您的食材。”
“我們已經對相關責任人做了批評教育和經濟處分。為了深表歉意，我們為您開通預訂高定食材的通道。”
安格爾拿著助理當了發泄桶，怒盯負責人，但想到這家餐廳的背後掌權人是蘇家，也隻能強製壓抑住怒氣。
他語氣不好道：“嗯，還有今日的事情別傳出來，要是有一點風聲——”
“好的，先生，我們保證守口如瓶。”
安格爾回頭狠狠瞪了眼這個助理，而後和經紀人一同離開，倒沒想到和簫路撞上了。
“前輩。”簫路笑臉相迎。
安格爾鎮定自若，沒有表現出一絲慌亂，現在簫路脫離了喬清楓，也就是個很普通的明星，他還是很好拿捏的。
他走過去，聲音很輕，但口氣狠毒：“剛離婚不久，就攀上高家的雌蟲了，為了資源，你也不折手段啊，身體這麽快賣出去了？”
簫路溫和地說：“前輩為什麽總是會想到這種事情啊？”
這話一出，安格爾的麵容一刹那扭曲了，可很快他便恢複原樣。
高息庭在距離簫路一步遠的位置，隻能隱約聽見聲音，具體聽不到說的什麽。但他看著安格爾小人得誌的樣子，就知道準沒好話。
“安格爾前輩，做人留一線。”高息庭麵無表情，湛藍色的眼瞳滿是警告。
在導演圈，他雌父的話語權很大，如果想封殺誰，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至於安格爾的身份，還是可以讓他掉不少的資源。
“安格爾。”經紀人示意他收手，別太過分。
“哎，真好啊。”安格爾收回視線，他哼了一聲，和經紀人離去。
簫路回頭看著他們在交談，眉頭輕蹙。他剛剛從安格爾最後的臉色中看出了，對方似乎獲取到了一個很值得開心的東西。
這是什麽？
簫路垂眸想了想，分析了他轉變臉色的來源，而後看向高息庭，歎氣道：“做好準備，我和你要有緋聞了。”
“嗯。”高息庭說，“這個雄蟲在圈子裏太過分了，一直沒人敢去治他，上將的人不好碰。”
“是的。”
簫路揚起笑，向前走了幾步，他向地上蜷縮的助理伸出手，輕輕問：“沒事吧，身上的傷嚴重嗎？”
雌蟲捂著肚子，呆呆地看了眼眼前的手，然後低頭，並沒有選擇搭手，而是自己雙手撐著地，一點點爬起來。
他小聲地說：“謝謝你。”
簫路望著他一瘸一拐的背影，轉身和高息庭走了出去。
他們在餐廳前道了別。
簫路抬頭看了看漫天大雪，在原地躊躇片刻，旋即往一個方向走去。他沿著之前這個雌蟲消失的方向追去，果真在餐廳的側門找到了對方。
側門這一條街基本無人，也比較昏暗，雌蟲靠在一處暗色的牆上，喘著粗氣，麵容紅通通的。
他正打著電話，拿著電話的手抖成篩糠。
“雌父，今年我就不回去了，還得繼續工作。你們放心，雄父的醫藥錢我會按時打過去的，你們好好過個新年，不用擔心我啊。我在首都星球過得很好，這裏很發達，我看到很多家鄉看不到的稀奇物。”
“嗯，好，我也愛你們。”
雌蟲掛掉電話，沿著牆壁滑到了地上，哭泣聲不絕如縷。
簫路站在他的不遠處，聽出了裏麵無盡的委屈和痛苦。
等到雌蟲哭泣聲漸消後，簫路走上前。
雌蟲坐在雪地上，身體宛如墮入冰窖，可他像是已經麻木，呆滯地盯著白雪。驟然間，一隻白皙的手向處在黑暗的他，伸了過來。
雌蟲這次慢慢地抬起頭，看到了這張溫柔又好看的臉，對方的聲音柔和，好似寒冷的冬天裏一根發著光的小火柴。
他說：“你，要跟我做個交易嗎？”
興許是簫路的聲音太過溫柔，臉又給人好感，兩者加起來具有很強的迷惑性，又或許這是他到首都後，是他接觸到少有的、帶著明麵上目的性的善意。
雌蟲感覺到嘴裏好像有鐵鏽味，他竟開口問：“是什麽交易？”
然後，他伸出滿是傷痕的手。
簫路握著粗糙、又冰涼的手，將他拉了起來。兩者平視，簫路偏了偏頭，笑道：“錢，資料，這個交易要嗎？你不會吃虧的。”
雌蟲咬著唇，對於這個提議，他想到安格爾的勢力，並不敢這樣做。
“沒事，你接下來的幾天可以想一想，在過完年前給我回複就好了。”簫路拍拍他的肩膀，“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先給你一筆定金。你的收款賬號是多少？”
雌蟲本想拒絕，可又想到最近的工作又不太好找，他手裏入不敷出，連自己生活的錢都沒有。
他又看了看簫路，簫路在圈子裏的口碑一直很好，曾經他也羨慕過簫路身邊的工作人員，不會受到雄蟲的欺辱毆打。
“好......之後我會好好想一想的。”雌蟲內心有了觸動，掏出手機，給了簫路的聯係方式和賬號。
簫路收到信息，向他點點頭，“還是回家過過年吧，我們都想著來日方長，可有時候一眨眼什麽都改變了。”
“你叫什麽名字？”
“......叫我小五就好。”
“小五，新年快樂。”簫路轉身而去，漸漸融入到了大雪裏，直至前方白茫茫的一片。
小五咽了咽喉嚨，手機響起振動。
一共兩筆錢。
第一筆是定金，二十萬。
第二筆是醫藥費和過年費，一萬。
小五的視線模糊，手機上的屏幕也模糊了。
“為什麽......”
“給了二十一萬啊，簫路，你這麽愛錢？”係統說。
簫路站在街道邊，呼著氣，“買賣嘛，劃算，收攏人心。”
他轉了轉發酸的脖子，正打算和係統說話時，卻看到旁邊走上來了兩個人。
他們各手拿著一杯咖啡，中間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邊走邊聊天。
“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