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新婚第三日, 是何溫言回門的日子。

何家派下人早早地守在大門口候著,等薛家的馬車一到門口就朝內通報。

何溫言領著新姑爺薛霖回了娘家,剛進門就被從遠處躥出來的何溫陽抱住了大腿。

“哥哥。”何二少爺眼中含淚,死死摟著何溫言的大腿不放, 可憐巴巴。

“溫陽, 快放開你哥。”何夫人見小兒子這樣實在是不像話, 搖頭出言勸阻。

“不要。”小孩子倔著脾氣, 像是長在何溫言腳邊般不肯下來。

何溫陽抬起頭, 從自己的兜中取出那把□□, 塞進薛霖手中。

“哼,你這個騙子,這東西還給你, 你把我哥還給我!”

何二少爺十分後悔, 他原以為隻要放薛霖進屋,就能得到手丨槍。

這明明是一樁再劃算不過的交易。

卻沒想到,這個狡猾的人竟然將他哥哥拐走了。

“我已經三天沒見到哥哥了。”

薛老板朝著眼前紅著眼眶的小孩子搖了搖頭, 麵上帶著幾分奸詐的笑容。

“無奸不商,我是一個商人,怎麽可能做虧本的買賣呢?”

“反倒是你,以為天上真會掉餡餅, 樂嗬嗬地上了我的套。”

八歲的何二少爺呆呆地望著薛老板,小小的心靈受到了萬點衝擊。

薛老板也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 讓何溫陽好好地上了一課。

以至於十多年後, 早已富可敵國的何家二少每每聽到別人「誇獎」他奸詐時, 還是總會想起這個被他視作一生之「敵」的哥夫。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何溫言見他哭得實在是可憐, 連忙將人抱起來哄了哄。

“你以後想哥哥了, 就來薛家找哥哥玩。”

結果, 何二少爺一聽這話哭得更大聲了。

最後,何夫人實在沒法,讓傅媽將小兒子帶了下去。

午飯後,何老爺同薛老板留在正廳談起了年後的生意,何夫人則帶著大兒子回房說體己話。

“言兒,薛家人待你如何?”

一進門,何夫人便張口問起何溫言的這三日過得如何。

“老太太待我挺好的。”何大少爺老實說道。

薛霖年幼時父母雙亡,薛家的長輩隻剩一位薛老太太。

何夫人也是見薛家的人員簡單,才放心何溫言嫁過去。

一旁的紅菱卻憤憤地插話道:“就是姑爺的那兩個遠房親戚,故意為難了少爺。”

“好了。”何溫言擰著眉頭,輕輕瞪了紅菱一眼,示意她別說話。

“遠方親戚?”何夫人微微眯眼,敏銳地抓住了紅菱話中的重點。

她記得薛老太太第一次來何家時,身邊的確跟著兩個窮親戚。

“碧柳,你來說。她們怎麽為難言兒了?”

何夫人表情嚴肅,絲毫見不得有人欺負了她家兒子。

“郭姨娘想借著薛老太太,給少爺立規矩。”站在何溫言身旁的碧柳躬身道。

“好在薛老太太沒給她們臉麵。”

一聽這話,何夫人蹙起的細眉才緩緩舒展開,臉色稍霽。

她何家的大少爺也是這些個鄉野村婦能夠指指點點的嗎?

何夫人轉頭對大兒子認真道:“你也別把這些人當一回事,薛家總歸是你與薛霖當家做主。隻要薛老太太心向著你,薛霖肯護著你就行。”

何溫言點點頭,母親的意思他自然有數。

左右不過是家中多了兩個人罷了。

他若客氣些,便將這兩人當作客人對待;他若不客氣,便將這兩人當作下人對待也無妨。

反正,家中的銀子幾乎都握在他的手上,由他管著薛家。

見何溫言明白了,何夫人這才滿意地頷首。

問過了婆媳關係,何夫人又開始問起他與薛霖的夫妻關係。

何大少爺臉頰浮上薄紅,明顯有些害羞,湊到母親耳邊輕聲道:“他待我挺好的。”

“你們同房了沒?”

何夫人這話問得有些直白,看著兒子搖頭,她才鬆了口氣,囑咐道:“你還差幾天才滿十八,你倆再忍忍。等情潮到了兩人再同房,否則容易傷到你的身體。”

何溫言閉著嘴不說話,昨晚薛霖忍得的確很辛苦。

母子二人閑聊了一下午,等何溫言要與薛霖回薛家時,何老爺命下人從後院抱出了一壇酒遞給薛霖。

“這藥酒是老太爺親手配置、釀造的,喝了之後對身體極好。”何老爺朝著薛老板走近了些,低聲道:“而且專治男人的力不從心。”

何老爺大手拍了拍薛霖的肩膀。

“我昨天都聽言兒說了,女婿你有這樣的毛病就應該早說出來。”

薛霖麵如土色,斜眼望向一旁的何溫言。

何大少爺接到薛老板警告的眼神,寒毛倒豎,立即勸道:“爹,您別說了。”

何老爺還以為兒子這是替薛霖打掩護,深深地歎了口氣,嘀咕道:“早發現、早治療。怎麽能諱疾忌醫呢?”

瞧著薛霖高大精壯的身板,何老爺在心中感歎一句:真是人不可貌相呀!年紀輕輕怎麽就得了這種病?

——

馬車上,薛老板木著一張臉不說話,看得何大少爺有些忐忑。

“我不是故意跟我爹說你身體有問題的,我也是擔心你。”何溫言扯著薛霖的衣袖,小聲碎碎念道:“你別生我的氣!”

“這件事你還和誰說了?”看著同他撒嬌的小祖宗,薛老板無奈地長歎一口氣。

“沈師兄和祖母。”何大少爺的聲音逐漸微弱。

“沈文彬?!”

薛霖的聲音頓時拔高三尺,他媳婦居然對另一個乾離說他不行!

“你居然將這種事對他說了?”

薛老板險些要背過氣去了,一雙大手無力地扶上額頭,生著悶氣。

“你凶我……”

看薛霖冷著臉不說話,何溫言也有些委屈。

“沒有,”薛老板將何少爺摟入懷中,他可不忍心讓自己的小祖宗傷心,連連哄道:“我怎麽會凶你呢?”

何少爺的桃花眼眼尾緋紅,濃密纖細的睫毛被淚水沾濕,撲扇間,眼底水光瀲灩。

薛霖俯身吻了吻何溫言的眉眼,頸部突起的喉結上下移動,低沉的嗓音中有幾分無奈:“還有四日。”

到時候,他就會知道他男人能不能行了。

——

何大少爺的生日在薛老板的日夜盼望下終於到了。

為了迎接何溫言十八歲生辰,薛家上下被打掃地煥然一新,甚至每位下人都分到了主家的喜錢。

薛霖特地請了大廚,為何溫言張羅了一桌好菜,又邀請來何家人,為何溫言慶祝。

何家人也是第一次來薛家,何溫陽跟著父母來到薛家的飯廳,一見餐桌上的郭姨娘母女,便隨口說道:“娘,為什麽薛家會讓下人上桌吃飯呀?”

場麵一度有些尷尬,桌上的郭姨娘氣得臉色鐵青,站起身想要同何二少爺理論。

何溫陽被這「老妖婆」嚇得躲到何夫人身後。

還是薛老太太咳嗽一聲,勸道:“好了,你跟一個小孩子置什麽氣?”

郭姨娘一張老臉漲紅,看何家人的眼神陰鷙、凶狠,等何夫人望向她時,又迅速低下了眼眸。

薛老板見郭姨娘和秀芳在餐桌上,何家人都不自在,便出言讓兩人回房用晚飯。

聽見薛霖趕自己下桌時,郭姨娘有些難以置信,她轉頭看了眼薛老太太,那老太婆閉著嘴不說話,明顯對於孫子的決定毫無意見。

於是,郭姨娘與秀芳就在眾目睽睽下被趕下了餐桌,灰溜溜地回了房間。

剛回了房,郭姨娘舉起桌上的茶壺就往地上砸去,陶瓷的茶具頃刻間碎成無數片。

“娘?!”秀芳也是一驚。

隻見郭姨娘從首飾盒中取出一隻小瓶,塞到女兒手中:“這東西是你娘我托人從安南閣老鴇那兒買來的,隻稍在下一丁點,男人就會不受控製。”

“娘,真、真的要這麽做嗎?”秀芳的手有些顫抖,她望著手中小小的藥瓶,眼神中滿是猶豫不決。

郭姨娘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女兒一眼,咬牙切齒道:“可是你求著娘幫你的,娘費勁了千辛萬苦將東西弄來,你倒是先打起了退堂鼓?”

“你看看何家人都是怎麽對我們的?那個死老太婆也不幫我們,真把我們當作薛家的下人了。”郭姨娘越想越氣,又舉起了桌上茶杯朝門口狠狠砸去。

“秀芳,你可給娘掙一口氣。”郭姨娘轉身抓住了秀芳的手,目光中燃燒這熊熊怒火,野心勃勃道:“等你怕上了薛霖的床,成了薛家姨太太,一定要先何家少爺懷上孩子。”

“最好讓何溫言永遠生不出孩子,這樣薛家的家產就都是我們的了!”

“咱們也就名正言順地成了薛家的主子了!”

秀芳與郭姨娘相對視,她眼中的瘋狂讓秀芳有些吃驚,可她話中的貪婪卻漸漸吞噬了秀芳的理智。

她攥緊了手中的藥瓶,這或許是她最後一次成為人上人的希望了。

前廳裏,何老爺、何夫人與薛老太太有說有笑,何溫陽一個八歲的小孩子更是討老人家喜歡。

“哎呦呦,溫陽這孩子可真機靈。”薛老太太瞧著何溫陽能說會道的模樣,連連誇讚。

“您就別誇他了,這小子皮得和猴一樣。” 何夫人笑道。

“小孩子就要活潑些才好。霖兒小時候也和皮猴似的。”老太太又憶起了往昔。

瞅著天色見黑,何家人也不便在薛家久留。

何溫言將父母送到薛府門口,薛霖則送薛老太太回房。

薛老板剛返回自己的房間,房門就被敲響了。

門外是一個小丫環,手中還端著一碗湯。

“老爺,老太太命我給您送醒酒湯。”

薛霖有些詫異,他剛從薛老太太處回來,祖母沒跟他說準備了醒酒湯。

可想到明日他還有一門生意要談,薛老板沒有懷疑地喝下了這碗湯。

作者有話說:

何老爺:薛小子,你是不是不行?不要害羞,發現,早治療。【熱情地拍兒婿肩膀】

薛老板:……【黑臉中】

何少爺:……【偷瞄薛老板】【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