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4章 想公剩覺西都樂(續)

第1174章想公剩覺西都樂(續)

這一次於闐國發生的變故通過重修的道路和驛站體係,快馬急遞傳到了長安又輾轉至洛都之後,卻是隻在路上走了六天而已。也在這兩京之間帶來了新一波行情看好的熱潮,甚至就連洛都本地的豪富和大賈都開始追捧起相應的債券來。

而作為幕後推動和發起者的周淮安,身邊更是環繞著此起彼伏的彩虹屁式的吹捧之聲。

“恭喜王上,安西四鎮克複在望了。。”

“王上深謀遠慮,不費分毫之力,就輕易收複河(西)外之地了。。”

“大王宏圖大略,略施小計,便就重現漢唐疆土的盛況了啊!”

周淮安對此卻是不可置否的一笑度之。然後同時利用身邊的這些人等未雨綢繆的放風出去,凡事都有相應風險和沉沒成本的基本道理。當然了,就近又多少人能夠冷靜接受,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了。

畢竟,所謂免費的東西才是最貴的。而依靠別人無條件奉獻所維持的事業也是無法長久的,就算是被鼓動起來宗教狂熱,也終究是會在挫折困難麵前,倦怠和消退的難一天;也唯有利益為紐帶所維係的事物才是最為穩固和長久的。

因此,真正能夠吸引這些民間團體持之以恒的保持,足夠積極進取之心和對外開拓主動性的,還是西域商路重開之後所帶來的額巨大利益前景;或者說,這就是一種變相畫餅充饑式的中長遠期貨交易活動。

太平新朝以未來在安西、北庭之地,行使統治權和上國宗主權的利益預期,換取這些沉澱在民間資本和財富力量,在政權背書之下的先行開拓投入;而在將來是要用各種資源出產和貿易上的優先權,進行直接或是間接抵償的。

看似省時省心但卻不能隨便複製和濫用的。因為這是用曆來一貫信用良好的政權體係作為擔保和兜底,才讓這種明顯是無中生有的事情,在多方麵的訴求之下變成具有較大概率的可操作性來。但也消耗得是權威和信用,同時也有一係列潛在隱患。

畢竟缺少約束的自由資本這種東西,素來是毫無底線和邊界可言;隻是因為自己所率領的太平軍政權,早早在這些新興資本萌芽做大之前,就將其關在法律道德規範的籠子裏,或是就此套上了項圈和繩子,以至於隻能被放在域外去禍害別人而已。

早年發生在東天竺波羅王朝故地的複國戰爭當中,那些從征的海商世族和退養廣府的前義軍頭目們,所結合在一起的產物就很好證明了這個結論;比如他們會刻意挑起那些城主貴姓的矛盾紛爭而左右逢源,鼓動當地土族相互擄賣人口以為牟利。

可以說早期自由資本主義萌芽世代的種種怪狀和亂象,他們都無師自通一遍。隻是他們的作為再怎麽沒有節操和下限,相對於天竺當地階級森嚴、役民如畜、極度困苦的低人權優勢和相對下限更低的窪地效應麵前,反而顯示出文明先進性來而已。

因為至少被他們所販賣的人口,在沿海開辟的種植園和作坊、礦山裏,還會比同時代絕大多數普通天竺百姓活的更加長命一些,甚至還能通過指定婚配將後代延續下去;而不是隨著各地邦君隨心所欲的窮奢極欲,而變成常見的路倒、餓殍。

隻是目前太平軍政權的力量投放邊界和資源分配,尚且無法顧及道玉門關以西的地方;這才隻能用這種潛在後遺症和弊端良多的方式,割讓部分利益和權宜作為激勵和**,鼓勵和促進對於安西北庭的先行開拓。

當然了,等到以後河西走廊的道路拓寬和碎石膠泥的路麵硬化工程,還有沿途各大城邑的信號塔/有線電傳體係的鋪設完成之後;情況就會變得好上許多;但是在此之前被征服和收複的西域各族人民,先要忍受/享用一段無序資本帶來的陣痛了。

因此,日後在重建類似安西、北庭都護府的政權結構同時,也會以此為基礎設立相應同級的經濟實體和組織;以為框架來約束和規範、協同,對於外域的民間開拓行動和仲裁利益上的紛爭;就像是已經在廣府留司設立的海、陸兩大拓殖社。

除了太平軍直接管理的特定項目之外,大部分從海外取得的利益和資源,以及來自國內的後援和反饋,都在在這個框架之下進行協調和分配,然後按照相應出力和取得成果的標準,從中獲得三六九等的成員地位和報酬。

大抵就是類似於後世的東印度公司(海商世家、商團會社)與遊戲工會(遊俠兒、浪**子弟組成的中小征拓團體)等多種模式的混合體;不管來可能會在域外變成怎樣的龐然怪物和畸形體,但是至少很長一段時間內的根基和命脈都要仰賴中土。

當然了,作為穿越者的優勢所在,對於這些傳統的統治邊界,周淮安其實還有另一個預期當中的大殺器。也就是作為吸收戰後即將過剩鋼鐵產能的建設計劃中的大項,在平原地帶上的區域中長途軌道鋪設項目及其規劃。

畢竟現如今作為相應軌道建設的前置條件,已經隨著各處圍繞著大型礦山、工場/工業中心,所建造起來的各種生產、貨運、通勤用途的短距木製鐵件軌道,以及畜力車廂和貨車的成熟運用,日積月累的被推進了了很大一步。

另一方麵作為這些過渡性畜力客貨車的替代品,進一步小型化的蒸汽機設計和實驗,也在南方廣泛運用的工場和活躍在各條水係上的蒸汽車船得到了充分實踐;因此剩下的隻是在各種版本的設計和改良中不斷試錯,以找出最優化選擇的周期而已。

之所以想要推行平原地帶的軌道網絡體係,也是優先周顧到人口富集而資源產出比最大的,傳統農業產區和經濟發達區域、新興工業腹心地帶;也就是對將來可能日益增長的過剩資源的進一步優化整合。

另一方麵,這是現有的蒸汽動力的功率費效比還不是那麽令人滿意,相比在河裏漂浮力甚大的江河行船或是工場礦山的定點排水、灌溉和生產傳動,稍微大一點的坡度和斜角,就足以讓出力不堪承受了。

想到這裏,周淮安對著侍立在左右的呂岩等人吩咐道:

“通知三參所屬,並十三分司各廳院科房,就說我有意在近期東巡,視察民生並屯墾、工礦、營造諸事宜;讓他們拿出個隨行人員的章程來。。”

畢竟,隨著天下將要徹底一統的,自己也要乘著還沒完全被束縛在那個之高位置上的最後時間,盡可能抽出時間來多走一走,親眼看一看自己所打下的這個天下各地;不然也許以後除了道泰山封禪之外,就在沒有多少機會遠行巡遊(收集美食)了。

隨後,周淮安回到了位於洛都西苑上陽宮,唯一被按照自己的生活習慣和陳設布局,重新修繕出來的甘湯院內住所時;卻是已經有一群女人得到消息款款迎上前來了;卻又隱隱保持著間距各自分作數群,領頭之人正是小掛件菖蒲、窈娘和青蘿。

而後又有年紀最小卻已經是枕邊人的兜兜和住兒,穿著風格迥異一冷豔一明麗的裙裝,而親密無間手牽手的站在側後,身後同樣簇擁著一群年歲稍小的侍女們,其中卻大多數從太白山查抄淩雪閣所獲的戰利品(半成品孤兒)。

當然了,在作為主母的曹紅藥尚留在南方,和張雲卿(骷髏精)一起撫育那對雙胞胎,同時就近照看崔婉蓉和餘洛真兩位新生的兒女時;這三位就構成了周淮安在洛都和長安期間,輪流侍奉後宅生活起居的主要成員。

至於兜兜和住兒這兩號早已被全身心開發過,卻還未經過最終成年洗禮的兩小,再加上身份比較特殊的四侍;這是周淮安在出力冗繁煩瑣公務期間,隨時隨地可以拿來調劑心情的小甜品和茶點了。

因此,周淮安很快就坐攬右抱著被迎了進去。然後又在窈娘熟稔的侍奉之下洗漱寬衣,品嚐著著青蘿親手奉上晚食前的開胃小點;菖蒲兒輕車熟路的貼懷按摩頭麵,兩小輕揉起左右肩背之後,才有青蘿溫婉款款的問道:

“郎君可是又要東巡了。。”

“正是如此。。”

周淮安微微頷首:

“還請讓奴相隨侍奉。。”

這時,窈娘豐美的胸懷也從後腦緊貼無間道:

“我也要去。。”

懷裏的菖蒲兒也在婉轉乞求道:

然後,周淮安又看向不說話,溫柔亦然的眼中同樣充滿了期許的青蘿,不由笑了笑道:

“好啊,大家都一起去吧!也算是散散心”

“好耶。。”

這下攀附在左右肩膀上的兜兜和住兒,也不由歡呼起來:因為,這也是她們不用再繼續保持學習日常的機會。

而對於她們的消息靈通,周淮安也並不怎麽意外。畢竟,哪怕當初她們都是無依無靠的孤苦出身,但是經過這些年隨著周淮安水漲船高的權勢,在她們身邊也自然而然的通過女眷間社交活動,聚集和攀附了一個帶有相應特色和訴求的小圈子。

比如自發聚集在小掛件菖蒲身邊的小圈子裏,就多是舊朝相關的宗室、貴家女子(通常是在太平軍體製內做事,或是嫁給相應的官屬公職人員而具有家屬的身份。)。

而在窈娘身邊,則是更多是來自江東三路的文職人員家屬,尤其是以吳中大姓沈氏、陸氏為首的書香門第;天然就依附在她身邊,而被好幾個相應女性結社(手帕會)的視為偶像和主心骨。

而青蘿的社會關係要相對簡單一些,但是作為最高跟隨和侍奉在周淮安身側的女人;私下裏她身邊也自然而然的環繞著一些昔日廣府教坊司出身,在文藝部門內任事乃至嫁給太平將士和官員的女性群體。

因此,日常生活裏怎麽暗中角力也好,私房爭寵也罷;隻要不觸及那條不得互相人身傷害和刻意算計的基本底線,淮安就懶得去約束她們。畢竟,在她們日常各自負責的事務之外,有一些性格、習慣和出身背景上的分歧是在正常不過了。

至少在發生了那件崔婉蓉以身試法,而足足消失了十幾天的事件之後,至少後宅裏的表麵氣氛就更加平和和融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