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誰牽動了誰的心?!

77. 誰牽動了誰的心?!

剛剛踏入紫竹林的山穀,南憶夕便感覺到四周氤氳出了一片迷蒙的霧氣,就連清澈如水的月光在這迷蒙的霧氣裏麵都顯得有些不真實。

四周寂靜的很,除了南憶夕清淺的呼吸聲,其他什麽都聽不到。

越是這樣靜的可怕,就越是有一種壓抑的恐懼感彌漫在周圍。南憶夕手裏麵緊緊的握著劍,烏黑的眸子裏麵含著濃濃的防備和警惕,每走一步,都極為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觸到了機關或是陣法。

一步步慢慢前進,突然,南憶夕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烏黑的眸子裏麵陡然迸射出一股強光。極細微的一陣聲響過後,漫天的箭雨對著南憶夕所站的位置飛了過來,而就在同一瞬間,南憶夕的身子如同一隻燕子一般掠起,堪堪避開了箭雨。

回首看去,她剛剛站的地方已經密密麻麻的插滿了箭雨,隻要她的反應再慢上那麽一點點,她這條性命怕是就已經交代了。都說這紫竹林的陣法機關厲害的很,果然是名不虛傳。

她自認陣法造詣已經不錯了。方才她已經盡量努力不觸及陣法,循著陣法的軌跡去走了,竟然還是不小心觸動了機關。

看著密密麻麻的箭雨,南憶夕的額際也滲出了一絲冷汗,眼中的凝重不由又深了幾分,手裏麵的劍握得更緊了。

短短百米的距離,可以說是險象環生,南憶夕回首看去,方才平坦幽靜的路上已經布滿了種種機關,每一個都足以置人於死地,很多次她都和死神擦肩而過,隻要她再慢上那麽一點點,就是萬劫不複。

可是這短短百米的距離,她才不過堪堪通過了紫竹林外部的屏障,進入了紫竹林的地帶而已,在紫竹林內部,陣法更是層出不窮,雖然不及外部那麽凶險,但是幻陣之類的比比皆是,有的人恐怕走一輩子也不可能走得出去。

深深吸了一口氣,南憶夕望著眼前開的正豔麗的桃花林,眼底含著幾分凝重。如今已經是夏末時分,早已經過了桃花的花季,可是這桃花林還開的這樣豔,怕這就是紫竹林出名的桃花幻陣吧。

桃花幻陣,不是紫竹林最厲害的陣法,卻是最為出名的。進入了桃花幻陣,並沒有多麽凶險,至少不會喪命,但是幻陣變化多端,想要走出去也是不容易。

紫竹林一向以仁義出名,這桃花幻陣也是為了符合仁義一說。不取人性命,隻是困住來人而已。可是在南憶夕看來,這不過是笑話而已。困在桃花林中不能走出去,沒有水和糧食,又可以活上多久?

說起來的仁義。不過都是自欺欺人而已。

麵上掀開一抹不屑與張揚,南憶夕袖袍一揮,便舉步走入了桃花幻陣。而南憶夕從進入紫竹林以來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一個人的眼裏。

那人穿著一襲白色長衫,立在桃花幻陣的盡頭。他的眉眼極為清臒冷峻,狹長的眸子裏麵含著一股淡淡的涼薄,薄薄的唇微微抿著,他望著南憶夕倔強纖弱的背影,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這清臒俊秀的男子正是紫竹林門主最得意的弟子,柳子鶴。傳言紫竹林門主的關門大弟子柳子鶴天賦極高,年紀輕輕就已經深得紫竹林門主的真傳,紫竹林門主正有意將紫竹林傳給他。

而柳子鶴也是人如其名,如同仙鶴一般清冷孤高。他的性子素來清冷,除了紫竹林門主之外,似乎萬事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今日他閑著無事出來隨處走走,沒有想到竟在看到了南憶夕隻身闖紫竹林的一幕。

從南憶夕的神色可以看出來,南憶夕對於紫竹林的凶險是了然於胸的。可是即便是這樣,也無法阻止她的腳步。她的身材雖然瘦削,可是卻無端端有著一股韌勁,看起來有著一股倔強而張揚的魅力。

看著南憶夕在桃花幻陣裏麵探索尋路的樣子,柳子鶴不知道為何停下了腳步,站在一邊望著南憶夕。清冷淡漠的眸子裏麵流露出一絲憐憫,桃花幻陣千變萬化,除了紫竹林的人,外麵意圖闖進來的人,還沒有人能夠活著走出來過。

南憶夕在桃花幻陣裏麵來回穿梭,也感覺到了桃花幻陣的厲害之處。她烏黑的眸子越發亮的可怕,紅唇溢開一絲張揚不羈的笑意。

桃花幻陣雖然厲害,但是以她對陣法的造詣,想要走出去,卻也是不可能。若是真的沒有辦法破解桃花幻陣,她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消毀了這個陣法便是。

心裏麵打定了這個主意,南憶夕臉上的表情就越發沉穩。她漂亮的眸子裏麵含著戲謔而不羈的笑意,唇角微勾,仿佛不是被困在桃花幻陣裏麵,而是在閑庭散步欣賞著美景一般。

這樣的笑靨落在柳子鶴的眼中,卻叫他吃了一驚。原本已經準備離開的腳步深深頓住。他從來不曾見過有人陷在桃花幻陣裏麵還能有這樣自信從容的笑意,那種氣度,仿佛隻是在散步而不是在破陣一般。

難道眼前這個纖弱而平凡的女子真的能夠破了這桃花幻陣不成?柳子鶴心中不免產生了這樣一種疑惑。然而僅僅是一瞬間,他又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若不是學習了紫竹林秘傳的陣法,隻怕他想破了這桃花幻陣都幾乎不可能。更何況隻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平凡無奇的女子呢?

隻是,說她平凡無奇倒也不盡然。這女子的樣貌雖然平常,可是那雙眸子卻是出奇的漂亮,裏麵迸射出的自信和倔強讓她的眸子亮的如同星辰一般。可惜了有著這樣一雙漂亮眸子的女子,終究是要死在桃花幻陣裏麵了。

柳子鶴輕輕歎了一口氣,終是舉步離開。而正是這樣一聲極為清淺的歎息,落入了南憶夕的耳朵裏麵。

這桃花幻陣的外圍有人!

若是同樣陷入桃花幻陣的人,怕不會隻是這樣似憐憫又似惋惜的輕輕歎一口氣,而是呼天搶地的呼喊。那麽這聲歎息一定是來自桃花幻陣之外。

可是這樣輕的一聲歎息,她卻聽得如此清楚。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人離她極近,也就是說她隻要循著這聲歎息的方向,興許就可以走出去。

南憶夕辨別了那聲歎息的方向,舉目望去,卻見眼前密密麻麻的立著上百桃樹,所有桃花上都開滿了桃花,豔麗而熱烈,一眼望去,仿佛根本看不到終點。

既然是幻陣,眼前看到的一切一定都不是真的。這桃花幻陣看起來大的很,其實也許不過是方圓之地而已。

想到這裏,南憶夕便緩緩閉上了眼睛,不管眼前是不是有東西擋著,她隻是循著方才柳子鶴歎氣的方向,一步步慢慢走過去。如果有人和南憶夕一樣陷入了桃花幻陣,一定會看到這奇異的一幕,南憶夕的身影如同飛馳的馬車一般,穿過了一株又一株桃樹。

感覺到四周迷蒙的霧氣似乎有所消散,南憶夕緩緩睜開了眼睛,方才自己竟然已經走出來桃花幻陣。

唇角不由溢開一抹笑意,看來上天也在幫她,竟讓她聽到了紫竹林的人的無意歎息,而因此找到了離開桃花幻陣的方法。

然而柳子鶴對此卻是毫無不知情的。此刻的他已經走回了自己的居所,坐在椅子上,靜靜的喝著茶,隻是眼前卻不知為何浮現出了南憶夕的眸子,那樣的倔強而閃亮。

柳子鶴輕輕搖了搖頭,怎麽自己竟會想起那被困在桃花幻陣中的女子呢。

日子過了三天,當柳子鶴已經慢慢忘記了那被困在桃花幻陣中的女子的時候,卻是有師弟前來通稟,說有人闖入了紫竹林。

紫竹林的外圍內圍都設置了重重陣法和機關,尤其是桃花幻陣,更是從來未曾有人走出來過。江湖上一直傳言,隻要有人能夠不用紫竹林人的帶領就自己走進紫竹林,紫竹林就會實現他一個願望,自然也有許多想要紫竹林幫忙的人前來硬闖,但是卻沒有一個能夠活著進入紫竹林。

其實說能夠走出桃花幻陣的人寥寥無幾也是因為能夠走到桃花幻陣那一步的人本就已經少的可憐,大多數人在外圍陣法和機關的阻攔下,要麽知難而退,要麽命喪黃泉。

當聽到師弟的稟告的時候,柳子鶴冷峻清臒的眉眼間滑過一絲淡淡的詫異。居然真的有人活著進入了紫竹林。眼前不知為何浮現出南憶夕倔強的眸子,難道會是她?

柳子鶴跟隨通稟的師弟一起到了紫竹林的大殿。大殿之下,南憶夕一身極為質樸的粗布麻衣已經破爛不堪,她袖子也破開了幾個口子,露出她細膩白皙的肌膚,而白皙的手臂上也有著不少大大小小的傷口。

看來為了進入紫竹林,她也經曆了不少的凶險。發絲微微有些淩亂,但是她平凡無奇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絲的狼狽,一雙眸子更是亮的驚人。

柳子鶴仔細打量著南憶夕,這女子的樣子看起來雖然有些狼狽,可是她的神態卻是鎮定自若,沒有分毫的弱勢,而能夠隻身進入紫竹林,隻是受了這樣輕的皮外傷,這女子的功夫之高,陣法造詣之深可想而知。

他從來不知道江湖上何時出了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

在柳子鶴打量南憶夕的時候,南憶夕也挑眉打量這柳子鶴,眼前的男子一襲白衣,樣貌清臒俊秀,眉眼之間都帶著淡淡的孤絕與清冷。素聞紫竹林的大弟子柳子鶴性子孤高清冷,看周圍紫竹林弟子對他尊敬的樣子,看來他就是柳子鶴無疑了。

想到這裏,南憶夕的眸間閃過一絲亮光,唇角微微勾起,落落大方的對柳子鶴說道,“有幸見到紫竹林大弟子,是我的榮幸。”

柳子鶴見南憶夕準確無誤的說出他的身份,不由蹙了蹙眉頭。他雖然聲名遠播,可是這二十年來,他從未踏出過紫竹林半步,這女子為何能夠如此準確的說出他的身份呢?

心中雖是疑惑,可是麵上卻是不動聲色,柳子鶴淡漠的看著南憶夕,冷聲問道,“姑娘隻身闖入紫竹林,這份膽識,柳某佩服。隻是不知姑娘所為何事?”

南憶夕見柳子鶴直截了當,不由蹙了蹙眉頭。柳子鶴雖然說他佩服她的膽識,可是他神色之間卻並不見多少真摯之意,問起她所為何事的時候,更是帶著一點淡淡的冷漠。

若是她直接告訴柳子鶴,她要的就是紫竹心,柳子鶴恐怕是不會答應的。畢竟江湖傳言隻要闖入紫竹林便可以要求紫竹林幫忙也不過是個傳言而已,更何況紫竹心是紫竹林的至寶,若是她開口索要,柳子鶴怕是不會答應。

想到這裏,南憶夕唇角露出單純質樸的笑容,眼中帶著一絲執拗,對柳子鶴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麽事,就是聽說紫竹心很漂亮,我想看一看。”

紫竹心是紫竹林的至寶,不僅僅可以解百毒,而且也極為漂亮。傳聞紫竹心的樣子呈天然的心型,仿佛蘊含著水的晶石一般,漂亮的很。

她沒有提出她要拿走紫竹心,而是說要看一看紫竹心。一來是為了試探一下柳子鶴的態度,二來是為了借此機會知曉紫竹心的所在以及具體的樣子,若是柳子鶴不肯交出紫竹心,她也要想辦法搶奪。

柳子鶴似是沒有料到南憶夕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他有些詫異的看了南憶夕一眼,卻隻看見她臉上淳樸執拗的笑容,仿佛她真的隻是天真的想要看一看紫竹心。

若是他不曾看著她一路走進紫竹林,不曾看到她在桃花幻陣中的傾城笑容,他怕是也會被南憶夕糊弄過去。可是曾經看過風華萬丈的南憶夕,叫他如何相信那個倔強而自信的女子,會是眼前這樣單純淳樸的樣子?

她的來曆他也並不清楚。可是按照江湖不成文的規矩,她既然闖進了紫竹林,他若是連這個要求也不答應,怕是有些說不過去。可是她要看紫竹心,到底居心何在。他是絕對不相信她隻是要看一眼紫竹心那麽簡單。

心頭突然微微一突。難道說這女子進入紫竹林就是為了奪取紫竹心麽?想要看一眼紫竹心不過是個借口?

南憶夕被柳子鶴眼中的精光和警惕防備看的微微一震。柳子鶴已經開始懷疑她了麽?這樣一來,她想要奪走紫竹心怕是難上加難了。

想到這裏,她蹙了蹙眉毛,眼中露出一副破釜沉舟的神色,對柳子鶴說道,“其實不瞞柳公子,我硬闖紫竹林,其實就是為了紫竹心。我的夫君身中劇毒,若是沒有紫竹心,就回天乏術了!紫竹林一向以仁義為本,相信不會見死不救吧?”

一番聲淚俱下的話下來,柳子鶴眼中的疑惑之色卻是更濃了。他瞧著南憶夕,她臉上的哀切和焦急是那麽的真實,看樣子不像是在說謊,可是直覺裏麵他又隱隱覺得南憶夕的身份不簡單。

什麽樣的毒會隻有紫竹心才能夠解?而能夠隻身闖入紫竹林,這份膽識和修為,又豈會是這樣一個平凡女子擁有的?

“紫竹林的確仁義為本,可是紫竹心是我派至寶,如何能如此輕易的給人。姑娘連真麵目尚且隱瞞,子鶴又怎麽放心將紫竹心交給姑娘?”柳子鶴心中疑惑,麵上卻是清冷依舊,聲音淡然飄渺的應道。

南憶夕聽柳子鶴這樣說,秀眉輕輕一蹙。難道柳子鶴看出她的易容了麽?她自信她的易容術還不至於這樣容易被看穿啊。其實她並不知道,柳子鶴不是看穿了她的易容,隻是直覺的覺得那樣好看的眸子,不該是如此平凡的樣貌而已。

心中掠過一陣思慮。這些紫竹林的弟子雖然不經常出去,可是對於魔宮宮主瓊珞的名字卻不會陌生,這其中定然也是有人認識她的樣貌的。若是她露出真容,紫竹林的人知道她就是瓊珞,更不可能將紫竹心交給她。

可是她若是執意不肯露出真容,柳子鶴隻怕就會以此為借口不肯交出紫竹心。想到這裏,南憶夕不由咬了咬唇,對柳子鶴說道,“並不是我不願露出真容,實在是有難言之隱。這樣吧,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柳子鶴聽到南憶夕這樣說,原本是不打算在咄咄逼人的。畢竟樣貌不過是身外之物,就算他看到了她的樣貌,以他對江湖之人的不了解的程度來看,他也不可能認出她的。

可是心裏麵卻好像有什麽在驅動著他,竟叫他未曾拒絕南憶夕的要求。

南憶夕和柳子鶴一同走到了一處僻靜的竹林,南憶夕伸手揭開了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了傾國傾城的容顏。

月光靜靜的灑落在她的臉上,越發襯托得她人比花嬌。眼波流轉的美眸似乎斂聚了秋水之光一般,小巧精致的鼻梁,燦若櫻花的紅唇,編製成一張絕美的無可挑剔的臉。

柳子鶴看到南憶夕的容顏的一瞬間,竟是怔的說不出話來。

紫竹林男女兼收,他的師妹們也不乏姿容出眾的。也曾有正派人士來紫竹林拜會過他,其中也不乏漂亮的女子。可是卻沒有哪一個女子能夠及得上眼前女子半分。

她美得仿佛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靜靜的立在月光下,美麗不可方物。柳子鶴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道,“姑娘如此絕色,為何卻要掩飾容貌?”

“不瞞公子,奴家乃是天域族人。容貌隻有夫君才能看,今日若不是為了救我夫君,我也是斷然不會給公子看到真容的。還請柳公子千萬要救救我夫君啊!”南憶夕絕美的容顏上帶著適當的柔弱與擔憂,對著柳子鶴楚楚可憐的說道。

美眸中半含著擔憂與楚楚可憐,任何人看了都會忍不住疼惜吧。柳子鶴瞧著南憶夕的樣子,又聽她說她是天域人,心中不由信了一兩分,但是直覺上,他還是覺得南憶夕不像是眼前展示給他的柔弱模樣。

隻是且不說南憶夕說的話是真是假,就說這紫竹心,他也是不可能輕易給人的。就算南憶夕說的是真的,他也不可能因為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子的話就將紫竹林的至寶交出去。

“不是柳某不近人情。隻是這紫竹心乃是我紫竹林至寶,柳某也是做不得主。不知姑娘的夫君中的是什麽毒,若是需要別的藥材,柳某自會盡力幫忙。”柳子鶴微微蹙了蹙眉頭,語聲清冽的說道。

以柳子鶴清冷孤絕的性子,能夠這般耐心的同南憶夕說話已經是十分不容易的了。連他也不明白他為何會願意對著南憶夕解釋這麽多,而在聽她口口聲聲要救她夫君的時候,他心中又有著一股莫名的不悅。

“是冰淬毒。”南憶夕蹙了蹙眉頭,一副為難的樣子。若是有別的辦法,她又何必冒著這樣大的危險隻身闖入紫竹林?

白皙的手臂上還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因著著急闖入紫竹林,南憶夕連包紮傷口的時間都沒有,隻能任由傷口自己結痂,在白皙的手臂上顯得越發明顯。即便是寬大破損的衣裙也無法遮蓋住這些傷口。

柳子鶴聽到南憶夕的聲音中含著的急切,又瞧著她的神色和她身上的大小不一的傷口,不由蹙了蹙眉。他也的確問了一個傻問題,若是有別的辦法,誰會這樣不要命的衝進紫竹林來?

冰淬毒他曾經有所耳聞,傳言中了冰淬毒的人都活不過一年。這女子的夫君為何會中了這樣罕見的劇毒呢?

柳子鶴的懷疑和猶豫都被南憶夕收入眼底,恐怕事情和她想的一樣,柳子鶴怕是不會輕易交出紫竹心的。可是納蘭辰逸的毒就等著紫竹心來解呢,她若是拿不到紫竹心,納蘭辰逸恐怕就回天乏術了!

“奴家知道柳公子為難。若是真的無法,請將紫竹心給奴家研究一番,奴家也好依樣畫葫蘆,試試能否研究出解藥。”南憶夕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決絕,低眉斂目,對著柳子鶴說道。

柳子鶴未曾注意到南憶夕眸中一閃而過的決絕,隻是微微蹙了蹙眉。紫竹心既然是紫竹林的至寶,又如何是那麽容易能夠被模仿的呢?隻是他也實在不忍心如此直言打擊南憶夕,更何況現在這樣已經是最好的辦法,否則紫竹林怕是也沒有台階下。

想到這裏,柳子鶴便蹙眉答應。此刻他心中已經因著南憶夕的一番話而帶上了無能為力的歉疚,因此也就沒有再懷疑南憶夕的來意。而南憶夕也正是打的這個主意。

她之所以繞了這麽大一個彎子,就是為了能夠降低柳子鶴的戒心,這樣她奪取紫竹心的把握也會大一些。

其實早在進入紫竹林之前,南憶夕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紫竹林不會輕易的將紫竹心交給她。但是她隻需要拿到紫竹心,便有機會將紫竹心帶走。

紫竹林三麵都布滿了機關和陣法。這些機關和陣法平時就厲害非常,若是加上紫竹林眾人的操控,就更加厲害。想要奪取了紫竹心安然離開紫竹林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柳子鶴也並不擔心南憶夕真的會奪走紫竹心。

隻是他沒有料到,南憶夕早就存了奪取紫竹心的心思,因此她早就在紫竹林唯一一麵麵向大海的地方安排了人手。麵向大海的地方有著紫竹林的重重把手,但是人畢竟不比機關那樣耗時難闖,若是她鐵了心,想要越過這層把手離開,也不是不可能。

柳子鶴帶著南憶夕到了紫竹林的密室裏麵,取出紫竹心遞給南憶夕,眼中帶著一絲複雜的神色。南憶夕伸手接過紫竹心,因著心裏麵的激動,她的手竟有些忍不住的顫抖。

手裏麵這心型的淺紫色水晶石就是可以救回納蘭辰逸性命的東西麽?

南憶夕將紫竹心攥在手裏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劍架住了柳子鶴的脖子,冷聲喝道,“得罪了。”

柳子鶴似是沒有料到南憶夕會突然發難,他的眸中閃過一絲驚詫,抬眸去看南憶夕,卻見她美豔的臉上再也沒有方才的楚楚可憐,有的隻是淩厲和高深,那一雙黑眸一如他初見她的時候一樣,亮的可怕。

“姑娘這是要做什麽?難道你以為你能奪走紫竹心而安然離開麽?”柳子鶴雖然被南憶夕用劍架在脖子上,卻是不慌不忙的說道,他的神色淡然無比,語聲清冷,裏麵甚至還帶著一絲篤定。

南憶夕聞言,唇角掀開一抹妖嬈的笑意,眉間迸射出一股自信的華光,用劍抵著柳子鶴,笑道,“我以為麽?我自然是以為可以!”

柳子鶴被南憶夕話語中的張揚與自信所震懾,抬眸去看南憶夕,她絕美的臉幾乎叫人不可逼視,他從不曾見過這樣美的咄咄逼人的女子。而紫竹林的其他弟子看到柳子鶴被南憶夕製住,也都紛紛讓開一條路來,南憶夕一路退到了臨海的地方。

柳子鶴察覺了南憶夕,眼中掠過一絲詫異。他本以為南憶夕是要按照原路返回,到時候隻需要啟動機關陣法,南憶夕必然自顧不暇,而他也可以伺機逃脫,卻沒有想到南憶夕選擇從這裏出去。

南憶夕的身份果然不簡單。知道紫竹林的具體位置的人本就不多,而知道紫竹林三麵布滿機關一麵臨海的人更是屈指可數,而這海域浩瀚無比,就連紫竹林內部的人都鮮少有人知道如何從這海域出去。

可是看這女子自信滿滿的樣子,分明對此了如指掌。究竟是誰,會有這樣大的勢力和這樣的膽識身手?

“你到底是誰?”柳子鶴清俊的臉上閃過一絲凝重,一雙狹長的眸子裏麵迸射出一絲寒光,冷冷的看著南憶夕,寒聲說道。

南憶夕妖嬈一笑,將手中的劍一個漂亮的回旋收了回去,身形如同海燕一般平地掠起,身姿飄忽,美得驚人。她慵懶而妖嬈的聲音懶懶的傳了過來,“我是誰,柳公子日後自會知曉。”

柳子鶴立刻運功追了上去,而紫竹林把手的人也紛紛對著空中放箭。可是南憶夕的速度卻是出奇的快,避開了箭雨,速度卻絲毫沒有減慢,飛一般的突破了紫竹林的防守,在海麵上足尖輕踏,穩穩的落在了遠處飛速行駛過來接應的小舟上。

碧海是駕駛好手,一葉扁舟在碧海的駕駛下飛掠著向前移動。而柳子鶴追到海邊,卻也隻能遠遠看著南憶夕離開。畢竟他輕功雖好,卻也不能在海麵上如履平地,若是再追上去,隻怕會力竭墮入水中。

何況他看南憶夕方才的輕功,遠在他之上。輕功雖然不是他的長項,可是這天下輕功能夠勝過他的人卻也不多,尤其來人還是一名女子。

遠遠的看著南憶夕,她妖嬈慵懶的坐在小舟上,似乎還能夠看到她唇角勾起的輕快笑意。

妖嬈狠絕。身手不凡。張揚不羈。脾氣乖戾。這些詞語幾乎讓柳子鶴心裏一瞬間想起了魔宮宮主瓊珞。

江湖上能夠有此功夫的女子,隻有魔宮宮主瓊珞和唐門門主唐芊芊。可是唐芊芊尚未婚配,而魔宮宮主瓊珞卻是最近傳言她乃是南海的憶夕公主,並且嫁給了東臨的十一皇子納蘭辰逸。

難道她真的是魔宮宮主麽?不管她是不是瓊珞,今日她膽敢奪走紫竹心,這與紫竹林的仇怨就算是結下了。

“大師兄,這可怎麽辦啊?”一名男子看著南憶夕的小舟消失在視線裏麵,焦急不已的對柳子鶴說道。

柳子鶴蹙了蹙眉頭,卻隻是喃喃自語道,“她究竟是誰?”

“嗬,大師兄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啊。連魔宮宮主瓊珞都不認識麽?還是被她迷惑了心神?如今紫竹心被這魔宮妖女奪走,不知道大師兄要如何向師父交代呢?”說話的男子有著一雙上吊的眼角,正是紫竹林門主的二弟子君無涯,君無涯一直都嫉妒柳子鶴的出眾與受寵,此刻自然是滿含諷刺與幸災樂禍的看著他。

柳子鶴聽到君無涯的話,眼神微微一凜。她真的是魔宮宮主瓊珞,那個妖嬈狠絕的女子麽?不知為何,腦海中竟浮現出她倔強的眸。

努力揮散眼前她的眸,柳子鶴冷了冷聲音,對君無涯說道,“此事我自會向師父解釋。魔宮奪走我紫竹林至寶的事情,紫竹林自然也不會善罷甘休。”

君無涯聽到柳子鶴的話,心中雖是不滿,卻也隻能悻悻的閉上了嘴巴。

而另一麵,南憶夕和碧海尋找捷徑離開了那片海域,立刻快馬加鞭回到了赫連山莊。

唐芊芊見到南憶夕真的拿回了紫竹心,不由又是驚喜又是嫉恨。她拿過紫竹心,便著手去研究解藥。

而赫連宜萱看到南憶夕破損不堪的衣服以及憔悴無比的臉色,不由心疼的說道,“你這身上這樣多傷,也不知道包紮,還這樣急著趕路,是不要自己的身體了麽!”

南憶夕知道赫連宜萱的脾氣,明白她不過是關心她而已,於是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對赫連宜萱說道,“我沒事。”

解藥很快便配置好了。納蘭辰逸服下了唐芊芊配置的解藥之後,麵色終於恢複了正常,唐芊芊說不出三日,納蘭辰逸便會蘇醒,隻要稍加調理,身體便會恢複,而且永遠不會再複發。

可是南憶夕卻是病倒了。大抵是由於之前不眠不休六天六夜為納蘭辰逸輸送內力和真氣,後來又奔波勞累,硬闖紫竹林,受了不少的皮外傷。就是鐵打的身子怕是也受不了。

原本南憶夕也不過是為納蘭辰逸撐著一口氣而已,如今看到納蘭辰逸的毒已經控製住了,她的心裏麵才算是真正的鬆了一口氣,因此整個人便垮了下來。

納蘭辰逸醒來的時候,便瞧見了燒的厲害的南憶夕。她的臉色蒼白無比,可是臉頰上卻因著發燒而帶著不正常的緋紅,長長的睫毛垂落著,看得納蘭辰逸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他坐在南憶夕的床邊,握著南憶夕的手,眼中帶著滿滿的自責和寵溺。唐芊芊在他身邊看到這一幕,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嫉恨,她極為不滿的對納蘭辰逸說道,“辰逸,你的毒才剛剛解了,還需要調養,不能這樣操勞。”

“若不是為了我,憶夕怎麽會弄成這樣?我要在這裏陪著她。”納蘭辰逸卻是看也不看唐芊芊,一雙眸子似乎黏在了南憶夕的身上一般,連一瞬間也不舍得離開,他的語氣堅決而肯定,容不得唐芊芊再勸。

唐芊芊看著南憶夕蒼白而絕美的容顏,眼中的怨毒之色更加明顯,她一步走到納蘭辰逸的麵前,擋著他,迫使他看到她,她不服氣的說道,“若不是為了她,你又怎麽會毒發?!她不過是做了該做的而已!”

“就算為她死,我也心甘情願。”納蘭辰逸聽到唐芊芊的話,隻是伸手將唐芊芊推開了一些,繼續看著南憶夕,話語中有著說不出的心疼和愧疚,“可是我說過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卻害得她為我昏迷不醒。”

唐芊芊被納蘭辰逸推到一邊,看著納蘭辰逸的眼中絲毫容不下她,不由氣急了,一跺腳便跑了出去。她邊跑邊哭,眼色赤紅,手指甲深深嵌入了手心裏麵,恨恨的想到,南憶夕,有朝一日,我一定要你死!

唐芊芊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莫夜立在一邊,看著唐芊芊尤帶著淚痕的臉,不由又是心痛又是擔憂,問道,“少主怎麽了?”

唐芊芊看了一眼莫夜,飛快的拭幹了臉上未幹的淚痕,眼神裏麵含著幾分毒辣,唇色鮮紅如血,她薄唇輕啟,一字字問道,“我讓你研究的毒藥怎麽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估計還有半個月就可以成功。”莫夜聽唐芊芊問起,便應道。

這瓊花是唐芊芊幾個月前吩咐他專門研製的毒藥。唐門善於用毒,但是唐門的毒都是有解藥的。可是這瓊花,唐芊芊卻隻是設計了毒藥,未曾配備解藥,而這瓊花毒也是極為陰狠,女子若是中了此毒,便隻有依靠和不同的男子**才能夠續命。

雖然不知道唐芊芊為何要研製瓊花毒,又為何在這個時候突然將他喊過來來問起這毒,但是莫夜從來不會違背唐芊芊的任何命令。

“半個月麽?好,很好。”唐芊芊此刻臉上已經沒有了淚痕,精致的妝容襯托得她越發的妖媚狠毒,她唇角勾起嗜血的笑容,眼中布滿了陰鷙,尾音拖得長長的,有著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莫夜見唐芊芊如此,隻是微微蹙了蹙眉。他並不喜歡這樣的唐芊芊,可是他卻也無能為力。

原本唐門的老門主極為疼愛唐芊芊,而唐芊芊的性子雖然刁蠻了一些,卻也天真可愛。他是唐門老門主的最小的弟子,自幼便和唐芊芊關係極為不錯,也一直默默的喜歡著唐芊芊。

可是就在幾年前,唐門內亂,唐門老門主被門中奸人害死。年紀尚幼的唐芊芊頓時孤苦無依,他幫著唐芊芊一步步找到了害死唐門老門主的奸人,重新奪回了唐門的權利,也看著唐芊芊一步步變作如今這樣。

心裏麵默默的歎了一口氣。縱然他知道現在的唐芊芊不再是當初那個單純刁蠻的女孩,他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著她。就算是她再狠毒,她再陰險,他也會一直站在她的身後陪著她。

唐芊芊抬眸便瞧見了莫夜心疼的眼神,她極為不悅的蹙了蹙眉。她不喜歡莫夜這樣的神色,每每看到他這樣,總會令她想起父親的慘死和她那時的淒慘。因此她懨懨的揮了揮手,示意莫夜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