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中箭!毒傷複發!

74. 中箭!毒傷複發!

回到玉宇樓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南憶夕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她的眸中有著幽深的光芒,獨自在桌前坐了一會,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俯身將燭火吹滅,和衣躺到了床上,美眸微微眯著,似是在小憩,又似乎在全神戒備。

夜又深了幾分,月光透過窗子微微灑落了一些進來,為床前的地麵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輝。月光順著窗戶也投射了一些到床上,剛好可以看清楚南憶夕皎潔漂亮的臉頰,長長的睫毛垂落著,似乎已經睡得深了。

屋子裏麵似乎隻剩下了南憶夕均勻的呼吸聲,一切都顯得格外的靜謐。而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任何聲響都會顯得格外的清晰。

屋外隱約傳來了打鬥聲,來人顯然不想驚醒了南憶夕,因此這打鬥似乎也極為克製。

“閣下是誰?為何要保護南憶夕?!”墨玉壓低了聲音,對眼前阻止自己的黑衣人說道。

太子派他趁南憶夕睡覺之際突襲南憶夕,原本想著這並不是什麽難事,以他的身手絕對可以做到不驚動南憶夕。可是他沒有想到,他深夜潛入玉宇樓,竟是三番兩次遇到阻礙。

先是在還沒有靠近玉宇樓的時候就遇到了一批人馬的阻攔,看武功路數,似乎是魔宮中人,他幾番糾纏,好不容易才避開魔宮之人靠近了玉宇樓,可是還沒有來得及靠近南憶夕的房間,就又一次遇到了阻攔。

竟連他也瞧不出阻攔他的人到底是何人,不過瞧著打扮裝束,應當是玉宇樓的人。這玉宇樓背後的主子是誰,誰也不清楚,而南憶夕和玉宇樓背後的主子又有什麽關係呢?

這本來已經令墨玉十分頭痛,他好不容易假裝潛逃出了玉宇樓,避開了玉宇樓的人馬,靠近了南憶夕的房間,誰知道還未曾踏入房間,就又遇到了眼前人的阻攔。

汀竹以黑巾蒙著臉,一雙眸子露在外麵,微微帶了幾分冷意,冷聲道,“閣下不必管我是誰。總之閣下想要傷憶夕公主是不行的。”

墨玉聞言,不由著惱。好歹他也是東臨第一隱衛,自問身手過人,少有人能敵。可是今日遇到的三批人馬,哪一批都不是好對付的。他若是再與汀竹糾纏下去,等下驚醒了南憶夕,情況隻怕更加不妙。

想到太子臨行前再三吩咐,不可留下痕跡。他現在若是貿然動手,恐怕會暴露了身份。這樣一想,墨玉隻是恨恨的看了汀竹一眼,虛晃一招便閃身離開了玉宇樓。

在一處陰暗的角落,賀文舉一襲桃紅色衣袍襯得他的神色越發妖異而高深,狹長的桃花眼中掠過深深的算計和精光,袖袍輕輕一閃,他閃身沒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對身邊之人勾唇笑道,“納蘭辰逸果非池中物。若是本殿不曾看錯,那阻攔刺客之人使得應當是暗閣的功夫。”

站在賀文舉身邊的人穿了一襲青色長衫,看起來儒雅斯文,聽到賀文舉的話,儒雅的眸子裏麵也滑過一絲精光,悠悠應道,“主子神機妙算。”

聽到鄒弄的話,賀文舉臉上卻並沒有得意的神情,他的眸光反而越發的深沉,眉頭緊緊蹙著,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什麽神機妙算。納蘭辰逸怕是早就知道玉宇樓背後的主子是我,因此才選了此處落腳。若不是因為他太過掛念憶夕的安危,派人暗中守著,我怕是根本了解不到他的底細。”

“主子不必擔憂。就算納蘭辰逸真的謀略過人,他也不過是個不能開口的病秧子。”鄒弄聽到賀文舉的話,卻是開口寬慰道。

賀文舉聞言,眼中滑過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神情,幽幽歎了一口氣,笑道,“若真是個不能開口的病秧子也就罷了。怕隻怕這些年,我們都被他騙了過去。”

鄒弄聞言,不由挑了挑眉毛,眼中帶著三分擔憂七分驚詫,失聲道,“難道主子的意思是,納蘭辰逸的病和啞都是裝的?”

“誰又知道不是呢?”賀文舉聞言,隻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南憶夕的屋子,能得她青睞的男子,又怎麽會是普通之人?想到這裏,心中不由有些疲乏和酸楚,賀文舉揮了揮手,對鄒弄說道,“好了,今晚應該不會有事了,你也下去歇著吧。”

這邊賀文舉和鄒弄回去休息,汀竹也是重新沒入了一片黑暗中,繼續守著南憶夕。一切似乎又都恢複了沉寂。

南憶夕的屋子裏麵,月光依舊如水般照射在南憶夕的床上,可是南憶夕方才緊閉著的眸子已經睜開,烏黑的眸子裏麵含著高深不可攀附的亮光,甚至比這月光更加的皎潔,瞧她的樣子,哪裏有半分睡眼惺忪的姿態?

紅色的衣袖微微翻飛了一下,南憶夕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看來果真是有人鍥而不舍的想要她的命呢。她特地吩咐魔宮的人隻要稍加阻攔,為的就是會一會這太子手下的人,沒有想到賀文舉和納蘭辰逸竟都如此擔心她的安危,設下重重阻攔,倒叫她白白等了半個晚上。

想著這殺手應該不會再去而複返,而外麵又有汀竹徹夜守著,應當是不會有事的。南憶夕的眼眸又重新了閉了上去,這一次,她是真的睡了過去。

許是前半夜精神緊繃的緣故,南憶夕這後半夜睡得格外踏實,竟是一覺睡到了天明。

起來梳洗了一番,南憶夕將三千青絲隨意挽了一個發髻,以一根簪子固定住。披上火紅的輕紗披帛,越發將她襯得人比花嬌。

推開屋門,便瞧見納蘭辰逸已經在屋外候著了。他依舊穿著一襲雪白的衣裳,雖然未曾繡上牡丹花紋,卻依舊出塵無比。他絕美的姿容更是將所有的天光都匯聚到了他的身上,散發著玉石般的光澤。

“起來了?昨夜睡得可好?”納蘭辰逸溫和的望著南憶夕,眸中帶著慢慢的關切和寵溺。

南憶夕抬眸仔細看著納蘭辰逸,他的臉色還是有些不正常的蒼白,不過比起之前來,似乎好了一些。隻是縱使他眉目溫和清雅,她還是從中看到了難以掩飾的疲憊。

憂心她的安危,他怕是昨夜一夜都未曾睡好吧。他怕她會出事,因此一夜不曾好好睡覺,可是卻還關心著她有沒有睡好。

世人都說這無雙公子洛玄淩智謀過人,算無遺策,從來不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可是她瞧著他分明就是個傻瓜,傻得連自己都不顧惜。

心中不知是感動多些還是心疼多些,南憶夕有些無可奈何,伸手撫了撫納蘭辰逸的眉心,頗為埋怨的說道,“你問我睡得好不好,你自己可有好好睡?”

納蘭辰逸被南憶夕埋怨中含著關切與心疼的眼神看得心中一動,伸手握住南憶夕的手,他的指尖依舊冰涼似水,可是南憶夕卻覺得被他握住的那一瞬間,胸中似有暖流湧動。

納蘭辰逸溫潤如玉的望著南憶夕,眉眼之間都是如春水一般的溫暖,他勾著唇笑道,“你睡得好,我便踏實了。一會吃過飯,到馬車上睡也是一樣的。”

南憶夕隻是歎了口氣,任由納蘭辰逸牽著她的手,唇角勾著無奈又幸福的笑容。在馬車上睡得怎麽會有在床上睡得安穩?縱然馬車再平穩,可畢竟還是會有顛簸,這幾日連著趕路,總是睡不好,難得有一天可以睡好,納蘭辰逸卻為了守著她而徹夜未眠。

納蘭辰逸牽著南憶夕的手一起走出了玉宇樓,而南憶夕一路溫柔的望著納蘭辰逸的神情恰好分毫不差的落入了賀文舉的眼中,他望著納蘭辰逸和南憶夕翩然遠去的背影,眼中漸漸浮現出一絲酸楚與陰沉。

“主子。你為何不幹脆將憶夕公主搶了過來?”鄒弄瞧著賀文舉的神情,不由說道。

他跟在主子身邊這樣多年,從來不曾見主子對哪個女子上心到這個地步,主子這神情,分明是愛慘了這位憶夕公主。而以主子北漠太子的實力,如何會懼怕一個東臨的啞巴皇子?縱然主子真的搶婚了,東臨皇帝怕也不會因此與北漠交惡吧。

賀文舉聽到鄒弄的話,隻是淡淡的笑了笑,他不是不想搶。隻是以北漠現在的實力,還不適合與東臨對上,更何況南憶夕是那樣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啊,他如何能夠違背她的意願,讓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呢?

鄒弄瞧著賀文舉並不說話,也不再開口,賀文舉的心思他從來都猜不透。玉宇樓遍布四國,能夠掌控這樣大的勢力,鄒弄自然也不是簡單的人,可是就是這樣的鄒弄,也依舊看不透賀文舉,依舊對賀文舉恭敬到如此地步,賀文舉的手段可見一斑。

在賀文舉陰沉而意味不明的眼神下,南憶夕和納蘭辰逸已經遠遠的離開了玉宇樓,一路向著天香樓駛去。

“宮主,你說這納蘭若楓會不會在吃食裏麵動手腳?”小雪坐在南憶夕的身側,問道。

南憶夕與納蘭辰逸和親,為了便於了解南海的動向,便不曾帶上青兒,而是讓她繼續留在宮中觀察動向,至於小雪,南憶夕則是派她去魔宮調動了一下人手到東臨來,因此小雪直到今天早上才與他們匯合。

“天香樓可是魔宮的地盤,若是在自家地盤上吃個飯還被動了手腳,那我看這鳳城天香樓的老板也該換人了!”南憶夕聽到小雪的話,有些不以為意,淡淡的說道。

別說他們選在天香樓吃飯,太子手下要動手腳難度很大,就說要對她南憶夕下毒,那也是開玩笑!她自從大難不死,便學著辨別各種毒藥,這吃食裏麵若是下了毒,她隻消聞一聞便知道了。

納蘭辰逸聽到南憶夕的話,隻是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他喜歡從前隱忍倔強的她,可是現在卻覺得這般妖嬈自信的她,一樣美麗不可方物。隻要是她,不管是什麽樣,似乎都可以輕易撩撥他的心。

又淡淡看了小雪一眼,納蘭辰逸懶懶的躺了下來。原本屬於他和南憶夕兩個人的馬車硬是多了個小丫鬟出來,他自然是有些不爽的,不過卻也不能說什麽,正巧昨夜一夜未曾好好睡覺,權當補補眠吧。

南憶夕瞧著納蘭辰逸似是累了,也不曾和他說話,而是與小雪說了說魔宮的事情,不過半個時辰不到,馬車便到了天香樓。

馬車剛剛一停下來,納蘭辰逸便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清明,緩緩坐直了身子,懶懶說道,“這麽快就到了。”

南憶夕瞧了納蘭辰逸一眼,馬車不過剛剛停下他就已經醒了過來,可見他睡得多麽的淺。她自認已經謹慎無比了,可是納蘭辰逸的謹慎和心思縝密比起她來,似乎有過之而無不及。

納蘭辰逸和南憶夕還有小雪上了天香樓的三樓,而其他的隨行侍衛則是在二樓用餐。

“今天這樓裏可有什麽不妥的?”南憶夕瞧了一眼立在眼前的黃衫女子,淡淡的看了看眼前的菜,悠悠問道。

那黃衫女子不過二十歲上下,容顏清秀,精光內斂,身為鳳城天香樓的掌櫃,她要做的是疏通東臨和南海的情報網絡,比起隻在一國的天香樓掌櫃而言,她的任務更加的沉重,因此她才不過二十幾歲,便已經一副老陳的樣子。

而這女子也是魔宮四大護法之一的偌蘭。這也是南憶夕為何對在天香樓用餐如此放心的原因之一。

偌蘭聽到南憶夕的問話,眼中閃過一絲懊惱,對南憶夕說道,“回主子的話,今日清晨有人到樓裏麵來,想對主子的吃食下毒,被偌蘭撞破,可惜來人輕功甚好,偌蘭又擔心會中調虎離山之計,因此便叫他跑了。”

南憶夕聞言,隻是淡淡一笑,眼中閃過一抹讚歎,悠悠說道,“你思慮的很周全。做事便應該如此,不可因小失大。至於那下毒之人,我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日後自會收拾他。”

偌蘭聽南憶夕誇她,臉上也不見多少喜色,隻是沉穩的點了點頭,見南憶夕沒有其他吩咐,便躬身離開了。

“偌蘭姐姐真是聰明,若是我定會直接追了上去。”小雪聽到了南憶夕和偌蘭的對話,不由說道。

南憶夕聞言,隻是輕輕一笑,唇角的梨渦格外的甜美漂亮。她有些溫柔的望著小雪,小雪雖然一直在魔宮,可是這心思卻還是太單純,如何能和偌蘭這樣久經人世的護法相提並論呢?

“我和偌蘭說的話,你也記在心上。行事萬不可意氣用事。”南憶夕心中雖是心疼小雪,但是麵上卻依舊嚴肅,對著小雪說道。

小雪聞言,隻是吐了吐舌頭。跟在南憶夕身邊四年,她早知道南憶夕便是這般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子,因此也不會被南憶夕的嚴肅嚇到。

倒是納蘭辰逸聽了南憶夕方才的一席話,眼神竟是有些複雜,他唇角勾起一抹笑,似是不經意的說道,“憶夕從小就善於隱忍,知道顧全大局。隻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以你那時的處境,你為何會選擇衝出來救我?”

南憶夕知道納蘭辰逸說的是當年他被納蘭若楓他們溺在水裏麵,她衝出去拉住他的事情。其實說實話,她當時也並不是一時衝動才衝了出去的,那時候她其實是猶豫了一番的。

隻是納蘭辰逸那雙執拗的眸子仿佛就那樣直直的看進了她的心,叫她的腳快於大腦邁了出去。現在想來,一貫隱忍的自己怎麽也會那般衝動?也許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叫她去救他,叫他們相識相愛?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看著你的眼神,我就不由自主的衝了出去。”南憶夕唇角掀開一抹笑意,悠悠說道,“也許這就是天意,要叫我救你吧。”

納蘭辰逸聞言,也隻是溫和一笑。

吃過午膳,馬車便重新上路。駛出鳳城之後,馬車便借道一處荒僻的樹林,從這條路到帝都可以快上一日的功夫。

“走這條道不怕遭伏擊麽?”南憶夕透過馬車的車簾看著外麵荒無人煙的景象,唇角掀開一抹冷冽的笑容,眸中含著一抹高深。

納蘭辰逸斜斜的依靠在軟榻上,興致懶懶的看著窗外飛掠過的景象,眼神高雅的如同冰山之巔的雪蓮花一般,他的唇角溢開清雅卻也冰冷的笑容,淡淡的接口道,“他既然鐵了心要你的命,走哪條路都是一樣的。反正要動手,倒不如選在荒野,毀屍滅跡也方便的多,不是麽。”

南憶夕聞言,烏黑的瞳孔中帶著冰冷的光澤,鮮紅欲滴的唇角微微勾起,帶著是嗜血的弧度,冷聲道,“來的挺快的。怕是早已經等不及了吧。”

隨著南憶夕這句話,隊伍陡然停了下來,前麵的侍衛似是有些驚慌,看著團團將他們圍住的黑衣人。

“我們隻要馬車裏麵的人的性命,識相的就快滾開!”為首的黑衣人壓著低沉的嗓音,對麵前的侍衛說道。

雖然這人有意改變的嗓音,但是南憶夕還是一下子就聽出來這人便是昨夜與汀竹交手的人。

侍衛舉著手裏麵的刀是退也不是,進也不是。他們不過百餘人,而對方似乎也有百餘人,更何況他們這些侍衛說到底都是些花拳繡腿,如何能夠和這些蒙麵的殺手相提並論?

若是他們現在逃跑,南憶夕和納蘭辰逸一旦出了什麽事情,他們也都是脫不了幹係。可若是硬著頭皮上,怕也隻是死路一條。這當真是進退兩難了。

侍衛們的頭上紛紛冒出了冷汗,而那黑衣蒙麵之人似乎也不急著動手,隻是命令一圈黑衣人包圍了馬車。

南憶夕坐在馬車裏麵,神情之間卻沒有絲毫的緊張,她慵懶無比的抬起眼眸,帶著幾分好奇問身邊的納蘭辰逸道,“這為首的黑衣人身手不錯,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汀竹身為暗閣第一殺手,他的功夫自然不俗。而她聽昨夜這黑衣人與汀竹動手,功夫恐怕和汀竹不相伯仲。

“東臨第一隱衛——墨玉。”納蘭辰逸懶懶的開口,眼中並不見絲毫的畏懼,東臨第一隱衛,在他手下怕是也走不出十招吧。

南憶夕聞言,隻是淡淡的勾了勾唇角,伸手緩緩掀開馬車的車簾。

眾人隻瞧見一直柔弱無骨的小手從車簾裏麵伸出來,當真是膚如凝脂,僅僅是這樣一雙手,已經美得讓人驚歎。

車簾被緩緩掀開,露出南憶夕絕色的容顏,她從馬車裏麵走下來,一步步都走得不緊不慢,步步生輝,有著難以言喻的風情。

所有人的目光裏麵都帶上了驚豔。不是沒有聽說過南海的憶夕公主的美名,隻是她美得太過耀眼,饒是他們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她所驚豔。

紅色的紗裙隨著南憶夕的走動來回擺動,有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妖嬈與嫵媚,南憶夕的眉眼絕美,隻是裏麵卻含著淡淡的漫不經心與殺意,她唇角勾著妖嬈的笑容,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們想要本座的命?”

輕輕柔柔的一句話,帶著綿綿的尾音,清越而動聽,仿佛隻是情人之間的呢喃細語,可是卻偏偏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陰沉與殺氣,叫人忍不住心生畏懼。

原本氣勢洶洶的黑衣殺手看到南憶夕之後,先是被她的美所驚豔,接著又被她的氣勢所震懾,一時之間竟是如同蔫了的茄子一般,毫無氣勢可言。

“我們知道宮主武藝高強,可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我勸宮主還是不要再做掙紮了!”墨玉看到南憶夕緩緩走近,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戒備,蹙著眉頭冷聲說道。

他也想要按照太子的吩咐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南憶夕的性命,可是南憶吃住都極為小心,他竟是無從下手,因此也隻得攔路阻截了。

南憶夕雖然清楚墨玉的身份,但是此刻卻不能點破,若是她此刻點破了墨玉的身份,那麽納蘭若楓怕是真的要不死不休了。

她聽到墨玉的話,隻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漂亮的眼中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唇角勾著妖嬈而意味深長的笑意,悠悠說道,“嗬,雙拳難敵四手麽?那閣下不如試試看,看看到底是誰不必再做掙紮了!”

墨玉聽到南憶夕狂傲不羈的話非但沒有覺得可笑,反而在看到她的目光的時候陡然覺得心頭一跳。這樣的氣勢,怕是連太子殿下也比不上啊。

南憶夕看了一眼身邊畏首畏尾的侍衛和蠢蠢欲動的黑衣殺手,唇角泛開一絲冷冽的笑容,微風拂麵,將她的發絲吹起,有著驚心動魄的美與說不出的妖異狠辣,她淡淡的說道,“你們都退下!這些殺手,本座一人足矣!”

那些侍衛聽南憶夕喊他們退下,不由鬆了一口氣,可是聽到南憶夕說她要獨自一人對付這麽多殺手,不免都驚異無比,眼中驚訝讚歎的同時,也湧現出了一股屬於男人的自尊心。

就算南憶夕武功高強,可她畢竟還是個弱女子,他們身為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讓一個弱女子獨自去麵對這麽多的殺手呢?!再說他們的職責本來就是要保護南憶夕和納蘭辰逸的,連南憶夕都不怕,他們為何要怕!

“屬下願與憶夕公主並肩作戰!助公主一臂之力!”侍衛們聽到南憶夕的話,原本毫無鬥誌的樣子反而變得鬥誌昂揚,一個個激昂無比的對南憶夕說道。

南憶夕看了一眼激昂無比的侍衛,唇角溢開一絲滿意的笑容,眼中精光內斂。她雖然武功高強,可是要她一個人對付這麽多高手,也是不現實的,她之所以這麽說,便是為了激起侍衛們的自尊心,好叫他們心甘情願的出手,而不是迫於無奈,畏畏縮縮的樣子。

當然,她這麽做不僅僅是為了激起侍衛們的鬥誌,也是為了打擊殺手的士氣。果不其然,殺手們聽到南憶夕狂傲至極的話,一個個麵麵相覷,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又見侍衛們一下子仿佛充滿了鬥誌,眼中的猶豫之色更濃。

墨玉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暗沉。能夠成為納蘭若楓的第一心腹,墨玉絕對不僅僅是武功過人而已,謀略自然也是不俗的。南憶夕這一招別人或許沒有看出來,他卻是看出來了。

可是看出來又能夠怎麽樣呢?!他已經沒有辦法阻止南憶夕了。不得不說,這南憶夕的確如同傳言所說,容色傾城,才情無雙。

這樣的才貌雙絕,殺了真是可惜。可是怪隻怪她是南海的和親公主,太子既然下了命令,她就不得不死!

墨玉示意,殺手們便齊齊圍了上去,南憶夕出手如電,紅綢所過之處,殺手們紛紛退避,而她的眼中帶著肅殺的冷意,紅綢在她手中翻飛,她曼妙的身軀在空中飛旋,看起來隻是在翩翩起舞,可是看在黑衣殺手的眼裏麵卻如同修羅。

魔宮宮主的武功高強,他們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們沒有料到南憶夕的功夫竟然已經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小雪也按捺不住出去幫忙,而納蘭辰逸則是沉穩的坐在了馬車裏麵,仿佛外麵的動靜不能影響他分毫,可是即便看起來鎮定自若,他一雙烏黑的眸子裏麵卻是滿滿的擔憂和緊張,一直緊緊盯著南憶夕的身影,生怕她出了分毫意外。

黑衣人畢竟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侍衛們到底不敵,不過激戰一會,一百餘名侍衛便所剩無幾,而黑衣人還剩下了一半。

剩下的十幾名侍衛和南憶夕以及小雪一起麵對著五十餘名黑衣殺手,眸中都閃過了驚懼,但是想到剛才的豪言壯語,卻又不能退縮。

“宮主果然好身手。”墨玉瞧了一眼屍橫遍野的景象,眼中沒有半分的不忍,反倒是帶上了幾分讚賞,南憶夕的功夫比他想象的還要好。可是就算功夫再好,也敵不過他們這樣多的人。

南憶夕聞言,秀眉擰了擰,眼中卻依舊笑意妖嬈,似是絲毫不慌張,語聲漫漫,悠悠說道,“你既然知道我是魔宮宮主,又怎麽會天真的以為我會在經曆了刺殺之後還不帶人手暗中保護呢?”

墨玉聽到南憶夕的話,先是一驚,繼而又笑了起來,淡淡說道,“宮主不必唬我。若是真有魔宮之人暗中保護,為何還遲遲不出現呢?”

“既然是暗中保護,不到萬不得已,自然不要出現的好。”南憶夕聞言,隻是輕輕勾著笑,她的確讓小雪調動人手到東臨,小雪心念她的安危,提前趕了過來,而調動過來的人手,卻不知道何時才能趕到。

墨玉聞言,隻是眼神複雜的看了南憶夕一眼。南憶夕的眼神鎮定自若,絲毫不見任何的驚慌,也看不出絲毫的擔憂,一副自信篤定的樣子,似乎真的是有所依仗。可是南憶夕如此虛虛實實,墨玉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有魔宮之人隨行。

若是真有魔宮的人跟著,那他們恐怕也討不到好處去。

南憶夕見墨玉一直打量著她,卻遲遲不動手,她也並不著急,隻是慵懶的瞧著墨玉,唇角勾著懶懶的笑容,似笑非笑的說道,“閣下是非要我把人喊出來才肯罷休了?還是說,不死不休?!”

她不是不可以殺了墨玉,隻是她怕她若是殺了墨玉,便會引起納蘭若楓對她的嫉恨,甚至是對納蘭辰逸的嫉恨,到時候會影響到納蘭辰逸在東臨的處境。

更何況納蘭辰若楓和納蘭浩軒之所以要對付她,不過是不想東臨和南海和解而已。而等她到了東臨,他們自然會知曉,她根本就不是為了南海而嫁給納蘭辰逸,她也不會有絲毫幫襯南海,因為她也恨不得南海毀了!

墨玉聽到南憶夕似笑非笑的話,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到底是繼續打還是現在離開,若是現在離開,隻怕是不可能殺得了南憶夕了,若是繼續打,萬一南憶夕真的有人手在暗處,他們隻怕沒有那麽容易脫身了。

正在墨玉猶豫不決的時候,魔宮的人手卻是趕到了,一名青衫少女率領著百餘名魔宮之人匆匆趕來,青衫少女對著南憶夕頷首,恭敬的說道,“屬下來遲了。還請宮主恕罪。”

南憶夕淡淡看了碧海一眼,神色不變,淡然應道,“不妨。你來的剛剛好。”

墨玉見到這情景,自然知道他方才是中了南憶夕的計策了,可是魔宮之人已經趕到,他若是再想硬來,怕是沒有辦法了,而此刻納蘭辰逸也由侍衛扶著下了馬車,一邊咳嗽一邊走過來。

墨玉生怕被納蘭辰逸認出來,因此便示意其餘的殺手離開,隻是他的眼中卻是帶上了一絲狠厲。

納蘭辰逸瞧著墨玉他們等人扯開,唇角勾著清雅無雙的笑容,溫柔的看向南憶夕,以眼神示意南憶夕,沒事吧?

南憶夕輕輕搖了搖頭,站在南憶夕身側的碧海看到納蘭辰逸,眼中閃過一抹驚豔。這便是宮主未來的夫麽?當真是風華絕代啊,可惜卻是個不會說話的病秧子。

南憶夕讓碧海帶著魔宮的手下暗中隨行護衛,自己便扶著納蘭辰逸準備回馬車,原本以為墨玉等人應該是已經放棄了,可是卻沒有想到墨玉會來這樣一招。

一支萃著劇毒的箭對著南憶夕的背部以極快的速度射了過來,那破空的速度讓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而南憶夕剛剛才經過一場惡戰,神經剛剛有些放鬆,也沒有料到會遭此變故。

納蘭辰逸比所有人都更早就察覺到了這支箭,可是在外人麵前他隻不過是個不會說話的病秧子,若是帶著南憶夕避開這支箭,被隱在暗處的墨玉發現,隻怕納蘭若楓想要殺的就不止是南憶夕了。

心中飛快的閃過思慮,納蘭辰逸假裝手忙腳亂的去拉南憶夕,卻是巧妙的避開了要害,讓箭射中了他的手臂。

即便是納蘭辰逸有心避開了要害,並且暗中運功卸了這箭的來勢,箭依舊深深的刺入了納蘭辰逸的手,箭上萃著的劇毒瞬間便蔓延到了納蘭辰逸的身上,他如玉的容顏頓時一片青黑,眉頭緊緊一蹙。

南憶夕見狀,心中更是又氣又急。一邊出手如電的封住納蘭辰逸的要穴,一邊對碧海吩咐道,“留下一半人手保護,另一半人給我全力追殺方才那批刺客!”

碧海領命而去,納蘭辰逸本想開口勸南憶夕不逼去追,若是鬧大了,讓納蘭若楓心懷嫉恨,怕是不好。可是劇烈的疼痛和毒素的迅速蔓延,叫他連說話都吃力。

南憶夕看著納蘭辰逸臉色慘白的樣子,眼中第一次出現了驚慌失措的神情。納蘭辰逸的想法她自然知道,可是他們居然傷了他,她說什麽也不能輕易放過他們!

她給納蘭辰逸服下了解毒的藥丸,這是魔宮聖藥,可解百毒,這箭上的毒雖然劇烈,但卻也並不難解,但是令她驚慌失措的事,納蘭辰逸的毒素明明已經解了,他的臉色卻還是慘白如紙,仿佛他的體內有著一股更加可怕的毒素在蔓延和爆發。

在魔宮四年,她也算是用毒的好手了,可是竟連她也不知道納蘭辰逸中的是什麽毒。

“汀竹!還不給我出來!”南憶夕將納蘭辰逸扶到馬車上,看著納蘭辰逸慘白如紙的臉和他額際滲出的細密汗珠,不由急得大吼道。

汀竹隱在暗處看到納蘭辰逸受傷本就十分擔憂著急,可是納蘭辰逸曾經吩咐過,除非事關南憶夕,否則沒有他的吩咐,千萬不可輕易暴露蹤跡。

聽到南憶夕這般氣急敗壞的嘶吼,汀竹知道納蘭辰逸的情況一定不妙,否則以魔宮宮主如此心思深沉的性子,斷不至於如此驚慌失措。

汀竹一個閃身進入馬車裏麵,看到納蘭辰逸臉色慘白,額際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可是手指卻隱隱有結冰的趨勢,不由大驚失色。

南憶夕看到汀竹的神情,知道他一定知道些什麽。早些她就一直覺得納蘭辰逸不對勁,可是他有心遮掩,她也未曾多想。沒有想到他竟是中了毒?!

“他到底中了什麽毒!”南憶夕盯著汀竹,一字字問道,而此刻納蘭辰逸一向清醒沉靜的黑眸已經慢慢渙散,顯然已經神誌不清了。

納蘭辰逸的心誌如此堅定,能夠叫他都神誌不清的毒,該是多麽霸道的毒?更何況納蘭辰逸武功卓絕又精通醫理,若是一般的毒,怎麽可能連他都處理不了,甚至還處心積慮的瞞著她呢?!

汀竹聞言,隻是深深的蹙著眉頭。主子吩咐過,冰淬毒的事情不能讓南憶夕知道,以免她擔憂。因此南憶夕問起,他十分為難。

“再不說你家主子就性命不保了!”南憶夕見汀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又見納蘭辰逸的狀況很是不好,不由急得銀牙緊咬,蹙著眉頭厲聲喝道。

汀竹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南憶夕,即便是恨極了著急極了,她也是妖嬈中透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狠辣,何曾像現在這般聲嘶力竭過?看來陷入這情愛中難以自拔的,不僅僅是主子啊。

“是冰淬毒。主子的母親正是中了此毒身亡。主子自幼便受到這毒的折磨,幸虧唐門老門主替主子壓製住了毒性。可是這毒十分霸道,即便壓製住了,每年七月初七還是會複發。而複發的前後三天身體都會特別虛弱,禁不起任何傷害。主子方才為了夫人中了箭,怕是引起了這毒的複發了!”汀竹見南憶夕神情著急,又見納蘭辰逸情形不妙,隻得一五一十的說道。

難怪她就覺得他這幾日臉色不好,手指也格外的冰冷,原來是毒傷複發。當初他告訴她他的毒已經被壓製了,她竟沒有想到,這冰淬毒如何是那麽容易壓製的呢?

難怪他每年七月初七都要來鳳城,除了和蕭東渝私下會麵,怕還是為了前來避開風頭,調養毒傷吧。想到七月初七那一日她在馬車裏麵睡得格外的死,南憶夕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悔恨。

那麽多的破綻,她竟都沒有看出來,她竟不知道他一直是撐著這樣一副病體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明知道那麽危險,為何還要替她去擋那支箭,就算她當時因著剛剛惡戰反應慢了些,那箭也要不了她的命,最多也就是傷及經脈而已!

納蘭辰逸!你到底是傻還是聰明!若是傻,為何做任何事都滴水不漏,甚至連她也瞞了過去。若是聰明,又何苦為她做到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