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名姬董舒舒

73. 名姬董舒舒

熱茶氤氳的水汽彌漫在屋子裏麵,透著一種淡淡的寧靜。南憶夕伸手將麵紗摘了下來,放在一邊,輕輕啜了一口茶。

納蘭辰逸望著南憶夕的側臉,眼中盡是溫柔與寵溺。他們淡然自若的坐在桌邊,優雅無比的品著茶,絲毫沒有被人追殺的窘迫,反而像是來這裏品茶享受的。

董舒舒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眼中的神情極為複雜。驚豔,酸楚,無奈,釋然統統交雜在眼中,編成一張極細密的網。

她望著南憶夕的容顏久久不能回神。身為四國第一名妓,多少王孫子弟對她的美貌與才情大加讚賞,多少世俗男子對她趨之如騖。她一直以為她是極美的,可是在看到南憶夕揭開麵紗的那一瞬間,她第一次對自己的容貌感到沒有信心。

那是怎麽樣的一張臉。麵若中秋,眉若遠山,眸若星辰,唇若櫻花。白皙細膩的肌膚襯得她整個人都散發出如玉的光澤,如墨般深沉的眸子裏麵含著高雅而深不可測的目光,微微勾起的唇角展現著無邊的魅惑與高深。

就算心底裏不願意麵對,但她還是不得不承認,南憶夕與納蘭辰逸的確很相配。難怪她能叫他七年以來都念念不忘,怕也隻有她在他的身邊才不會被他的光華所掩蓋吧。

董舒舒正在出神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了噪雜的聲音。

南憶夕將手裏麵的茶杯輕輕的擱置在桌上,墨黑的眸子裏麵掀起一陣冷光,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著,帶著一股高深的意味。

納蘭辰逸則是一臉的鎮定,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屋外的噪雜聲響。他纖細如玉的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瞧著,一雙眸子深沉似海,看不出分毫情緒的泄露。

“麻煩公子和憶夕公主去屏風後麵躲上一躲。”董舒舒聽到噪雜的聲音慢慢逼近,這才開口對南憶夕和納蘭辰逸說道。

她的聲音極為婉轉動聽,即便對南憶夕帶著淡淡的敵意,可聽在耳中,卻是沒有半分的不適與厭煩。

南憶夕和納蘭辰逸施施然的起身,緩步走到了屏風後麵,每一步都是那麽的淡然而優雅,仿佛根本不是去避難,而隻是恰好要到屏風後麵去沐浴一般。

看到南憶夕和納蘭辰逸在屏風後麵躲好,董舒舒便伸手開了門,瞧見一大批黑衣人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董舒舒麵上也沒有絲毫的害怕,隻是有些懨懨的瞧了他們一眼,不冷不熱的說道,“這是怎麽回事?竟吵到我這裏來了?”

留芳樓的老鴇聽到這話,立刻急急走了過來,對董舒舒賠著笑臉說道,“舒舒啊,我已經盡力攔了,可是這幾位橫衝直撞的,我也攔不住啊!”

老鴇這說的倒是實話。留芳樓雖然勢力遍布四國,可是畢竟隻是個青樓,就算配備了一些守衛,也遠遠不是這些一流殺手的對手,自然是攔不住這些殺手的。

可是董舒舒的脾氣老鴇也是十分清楚,她素來不喜歡別人來打攪她,而且這留芳樓若不是因著有董舒舒,怕是生意也不可能如此紅火。就說董舒舒這一年一度的登台,拿到的銀兩可比一般姑娘整整一年的錢都多,老鴇自然地小心的供著董舒舒,生怕她有一絲不悅。

董舒舒聽到老鴇的話,知道她說的也是實話,她不由柳眉輕挑,冷冷的看了眼前的幾名殺手一眼,語氣有些不好的說道,“幾位這是想做什麽?”

這些人雖是殺手,但畢竟也是男人,看到這樣一個千嬌百媚的姑娘,氣勢也不再那般凶狠,見董舒舒柳眉輕挑,臉上似有不悅,為首的那個黑衣人不由客氣的說道,“舒舒姑娘,我們無意驚擾姑娘休息,隻是想要尋兩個人的下落而已。”

“我這兒沒什麽人。你們可以走了。”董舒舒淡淡的望著那幾名殺手,她的口氣裏麵是滿滿的不耐煩,可是聽在耳中卻是一樣的悅耳,叫人生不起氣來。

隻是這些殺手已經搜遍了整個留芳樓,就差董舒舒這間屋子沒有搜了,他們如何肯輕易放棄,聽到董舒舒這樣說,那為首的黑衣人又說道,“這兩人中有一位妖女武功高強,恐會傷了舒舒姑娘,不如讓我們進去檢查一番,也免得出了意外?”

“真是笑話!我一直呆在這屋子裏麵不曾出去,若是有人進來,我還能不知曉?莫不是當我眼瞎了麽?”黑衣人對董舒舒的態度顯然比對其他人客氣多了,可是董舒舒似乎並不領情,她隻是冷冷的瞧了黑衣人一眼,出言譏諷道。

饒是黑衣人因著董舒舒的姿容和名聲對她客氣有加,也受不了董舒舒這般的冷嘲熱諷,不由有些慍怒的說道,“姑娘如此堅持,就是不讓我們進去,我倒是懷疑姑娘故意窩藏他們了!”

董舒舒聽到黑衣人的話,臉上似是有了怒意,杏眸圓翻,有些惱怒的看了那黑衣人一眼,口氣不善道,“舒舒雖是青樓女子,卻也略有薄名,就是皇孫貴族也不敢如此羞辱與冤枉我,幾位倒是什麽來頭,竟敢如此?!”

董舒舒這話一說,這些黑衣人不由有些猶豫。他們之所以對董舒舒這麽客氣,也就是考慮到了這一層。董舒舒的名聲遠播四國,不少皇孫貴族對她傾心,若是他們貿然得罪了董舒舒,隻怕不好。

圍在一邊觀看的人看到董舒舒又是惱怒又是委屈的說出這番話來,一個個也不由有衝關一怒為紅顏的架勢,紛紛出言指責道,“就是!幾位不要太過分了!舒舒姑娘的閨房豈是你們想進就能進的!莫不是借口找人故意想闖入舒舒姑娘的房間?!”

南憶夕隱在屏風後麵,雖看不見外麵的情形,但是對話卻是聽的一清二楚,心中的對董舒舒也不免有幾分欣賞,如此處變不驚,還將黑衣人和在場之人的心裏拿捏的如此準確,這個董舒舒也真是不簡單,難怪可以享譽四國呢。

“我們無意得罪姑娘,隻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我們是非要找到那兩人不可!”那些黑衣人眼中雖然閃過猶豫之色,可是卻依舊不依不撓的說道,四皇子下了命令,叫他們務必殺了南憶夕,若是他們完不成命令,以四皇子的冷酷手段,隻怕他們沒有好果子吃。

董舒舒聽到這些黑衣人的話,眉頭不由蹙得更緊,遠遠瞧見一抹紅衫慢慢靠近,她唇角不由飛快的閃過一抹笑意,裝作十分惱怒的樣子,伸手將門狠狠推了一把,惱道,“嗬!那幾位便請進去搜,若是搜到了,舒舒任憑幾位處置,若是搜不到,幾位今日不給舒舒一個交代,也別想從這留芳樓出去!”

那幾名黑衣人見董舒舒似是動了真怒,又放出如此狠話,不由有些猶豫,猶豫再三正準備進去搜的時候,卻聽得一聲懶洋洋的邪魅嗓音傳入耳畔,“喲,這是誰惹了我們家舒舒生這樣大的氣?”

聽到這一聲充滿著邪魅與磁性的聲音,眾人不由將視線匯聚到了走過來的男子身上。男子穿了一襲大紅色的衣袍,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邪魅與玩世不恭,手裏麵的扇子輕輕搖著,有著說不出的風流韻味。

男子的容顏極為邪魅,狹長的眼眸裏麵含著笑意,雖是含著笑意,但是目光所過之處,卻叫人覺得無端端的冰涼,薄薄的唇微微勾起,含著幾分邪氣。

“哎,這不是蕭將軍麽?聽說他可是心疼舒舒姑娘心疼的緊,這幾個黑衣人怕是要倒黴了!”

“可不是麽,誰叫他們敢得罪舒舒姑娘了?”

看到來人,眾人不由在底下竊竊私語道。那幾名黑衣人看到蕭東渝更是神色大變,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董舒舒看到蕭東渝由遠及近的走了過來,瞧了黑衣人兩眼,怒極反笑,“哼,這幾位正想要搜我的閨房呢,說是懷疑我窩藏了他們要找的人!”

蕭東渝聽到董舒舒的話,眉毛微微挑了挑,淺色的眸子裏麵閃過一抹涼意,看向那幾名黑衣人,挑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問道,“是誰敢你們的膽子來搜我家舒舒的閨房?!”

那幾名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似有了計較。蕭東渝乃是太子納蘭若楓的人馬,若是被太子抓住了四皇子意圖謀害南憶夕的把柄,怕是更加不好。更何況看董舒舒願意讓他們搜查的樣子,這屋子裏麵想必也確實是沒有人的,也許納蘭辰逸和南憶夕已經走遠了也不一定。

雖然傳聞納蘭辰逸每年七月初七左右的都會不遠千裏來看董舒舒的表演,可是南憶夕畢竟是他將要娶的妻子,怕是沒有誰會傻到帶著即將娶的女子來自己從前眷顧的女子這裏躲著。

想到這一層,幾名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便齊齊施展輕功離開了。

瞧著黑衣人離開,董舒舒也微微鬆了一口氣,她勾起一抹笑,對蕭東渝說道,“謝謝東渝替我解圍。讓諸位見笑了。請諸位去前廳稍後片刻,舒舒梳妝好之後便來獻藝。”

董舒舒這話溫柔嬌媚,眾人聽得心頭不由一陣發酥,一個個喜滋滋的去了前廳,蕭東渝也是略帶深意的看了一眼董舒舒的房間,唇角勾著若有若無的邪魅笑容,搖著扇子向前廳走去。

董舒舒見眾人散去,才將房門重新關好,而南憶夕和納蘭辰逸也已經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南憶夕不由挑眉,笑著說道,“舒舒姑娘真是好膽識。”

董舒舒聽到南憶夕的誇讚,臉上也並不見多少欣喜,反倒是有些幽怨的回了一句,“再好的膽識也及不上憶夕公主,以公主之尊掌魔宮宮主之位,這份膽識和隱忍才叫舒舒佩服。”

這話雖然說的有些幽怨,卻也是出自肺腑。從她喜歡上納蘭辰逸開始,她便知道納蘭辰逸的心中有人。這些年來,她曾無數次的希望南憶夕真的已經死了,她曾無數次的努力,想要替代南憶夕在納蘭辰逸心中的地位。

可是不管她怎麽努力,都沒有辦法讓納蘭辰逸對她產生分毫的愛戀。原本她極不服氣也極不甘心,可是當她知道南憶夕就是魔宮宮主瓊珞,當她聽到關於南憶夕的一切,當她今日見到南憶夕,她才輸的心服口服。

可即便知道她比不上南憶夕,她的心中仍是有著說不出的幽怨。就算她比不上南憶夕傾國傾城,就算她比不上南憶夕才情卓越,可是這些年來,陪在納蘭辰逸身邊的人是她,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人是她,南憶夕,她除了占了納蘭辰逸的愛,她又做了什麽呢?!

“舒舒這裏有幾套衣服,憶夕公主若是不嫌棄就換上吧。”董舒舒徑直取了兩套天青色的男子衣服,一套遞給了納蘭辰逸,一套遞給了南憶夕。

南憶夕接過衣服,不冷不熱的瞥了董舒舒一眼。她並不討厭董舒舒,雖然董舒舒因著納蘭辰逸而對她帶有敵意,但至少她不曾虛偽做作。可是不討厭她並不代表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的不敬。

董舒舒被南憶夕那一眼看得一怔,憑心而論,南憶夕那一眼並不算冷冽,甚至沒有多少寒意,可是卻叫她的心不由自主的一突,仿佛她那樣淡淡的一眼,便掩藏了無邊的威勢與壓迫力一般。

南憶夕換衣裳的速度極快,不過片刻,便穿著一襲男裝走了出來。這男裝是董舒舒為自己準備的,而董舒舒和南憶夕的身材又都是極為窈窕的,因此這男裝穿在南憶夕身上倒也是恰巧合身。

烏黑如墨的發以一根簡單的簪子束起,露出巴掌大小的精致臉龐。即便是穿著這樣一襲普通的男裝,南憶夕依舊美得驚人,尤其是那一雙盈盈水眸,似要將所有人的心神全都沉溺於其中一般。

董舒舒看到南憶夕即便穿著男裝也依舊驚心動魄的美,眼中夾雜著嫉妒與苦澀,她微微蹙了蹙眉頭,聲音諷刺,依舊不掩敵意的說道,“那邊有易容用的東西。憶夕公主既然掌魔宮宮主之位,相信不需要舒舒幫你了吧?”

南憶夕聽著董舒舒不恭不敬的態度,眼中劃開一絲淡淡的寒意。董舒舒喜歡納蘭辰逸,求而不得,心中酸楚,她可以理解。但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對她說話,就未免有些過分了。

說白了,納蘭辰逸救了董舒舒的性命,董舒舒為納蘭辰逸做事。董舒舒充其量不過是納蘭辰逸的一名手下而已,一名手下卻愛上了自己的主子,還對自己未來的主母不敬,這未免過分。看來她若是在忍耐下去,董舒舒隻會越發的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既然知道本座的身份,還要本座親自動手?那要舒舒姑娘何用?!”南憶夕施施然的走到了董舒舒指的地方,悠然自得的坐了下來,一副不準備動手的樣子,挑眉看董舒舒一眼,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口氣說道。

董舒舒聽到南憶夕的話,不由氣結。她雖然因著納蘭辰逸救了她的性命發誓報恩,替納蘭辰逸做事,可是納蘭辰逸對她一向溫柔有加,何曾這般將她當下人指使過?

南憶夕這話分明是在提醒她,她不過是納蘭辰逸的一個手下,不該擺出這樣的姿態,更不該有這樣的心思。

想到這裏,董舒舒的臉色不由青一陣紅一陣的,南憶夕卻似乎沒有看到董舒舒難看的臉色,眼神高雅自若,慵懶的瞧著自己的手,一副等得不耐煩的樣子,清冷說道,“本座可是知道,舒舒姑娘是替辰逸做事的,既然辰逸是你的主子,那本座身為辰逸的夫人,便也是你的主子,舒舒姑娘莫不是不認本座這個主子?!”

此刻納蘭辰逸也已經換好了衣服從屏風後麵出來,他看到董舒舒一臉委屈的立著,而南憶夕則是慵懶無比的看著自己的手,仿佛根本不屑於抬眸去看董舒舒。

方才在換衣服的時候,他也已經將董舒舒和南憶夕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董舒舒對他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隻是他心中對董舒舒有愧,因此才對她格外包容,可是南憶夕既然看不下去,想要管教董舒舒,他自然也不會阻攔。

董舒舒瞧見納蘭辰逸隻是麵色如常的走到桌子邊上,氣質高雅的坐著,輕輕拿起茶杯喝茶,仿佛根本沒有看到她的委屈,也沒有一絲為她出頭的打算,心中不由一酸,眼神微微黯淡了一些。

也許南憶夕是對的。這一切不過是她自己的奢望而已,她不過是納蘭辰逸的手下而已,就算納蘭辰逸對她溫柔,那也許不過是他原本就溫和。

咬了咬嘴唇,董舒舒蹙著眉頭,有些不情願的走到了南憶夕的麵前,不情不願的準備替南憶夕易容,南憶夕抬眸瞧了董舒舒一眼,眼中含著幾分威勢,悠悠說道,“罷了。本座向來不喜歡勉強別人,舒舒姑娘若是不願意伺候本座,本座也不會勉強。”

董舒舒聽到南憶夕的話,眼神微微閃了閃,有些惱怒的收回了手。看向南憶夕的眼神帶上了幾分疑惑與幽怨。

南憶夕將董舒舒的神情收入眼中,瞧著董舒舒正準備轉身的那一瞬間,不緊不慢的接著說道,“隻是本座很快便會與辰逸完婚。日後本座的便是他的,他的也是本座的。舒舒姑娘若是不願意伺候本座,那本座便鬥膽做個主,放舒舒姑娘一個自由,舒舒姑娘以後也不必再替辰逸做事了!”

聽到南憶夕的話,董舒舒正準備轉過去的身子硬生生的扭了回來,她的眼中似是帶上了幾分淚光,淚光之中又隱隱有著怨毒。

納蘭辰逸遠遠的瞧著南憶夕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唇角也不自覺溢開了笑意。不愧是憶夕,這一招實在是高明。

南憶夕望著董舒舒不情願的轉過身子來,眼中含著幾分高深。她就知道董舒舒一定會屈服的,她不知道董舒舒和納蘭辰逸到底有什麽過往,但是她既然要嫁給納蘭辰逸,她便容不下董舒舒這般人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今日就是要告訴董舒舒,她南憶夕是納蘭辰逸未來的妻,也是唯一的妻。董舒舒若是還想在納蘭辰逸手下做事,那便必須認下她這個女主子!當然,若是董舒舒選擇不繼續替納蘭辰逸做事,她也不會介意。

少了一個董舒舒,相信也不會對納蘭辰逸造成多大的影響。留芳樓是納蘭辰逸的勢力,她自然清楚,可是畢竟留芳樓遍布四國,又不是隻有鳳城這一家。就算少了董舒舒真的會對納蘭辰逸的情報網造成什麽影響,那這個後果她來擔。所損失的,她自然可以百倍的彌補回來!

董舒舒瞧著納蘭辰逸無動於衷的樣子,又看了一眼南憶夕篤定而高深的眼神,心中不由有些嫉恨,開口便對南憶夕說道,“憶夕公主這般決斷,未免太不替主子考慮了吧!舒舒雖然用處不大,可是這些年來替主子收集的情報也不少,憶夕公主若是為了一時意氣不用舒舒,難道就不怕給主子帶來損失麽?”

“帶來的損失,我自會彌補。舒舒姑娘以為遍布四國的天香樓的情報比起舒舒一人來如何?”南憶夕似是早就料到了董舒舒會這麽說,她滿不在乎的挑了挑眉毛,眼中是滿滿的自信和運籌帷幄。

天香樓?!

董舒舒聽到南憶夕的話,不由詫異的抬眸。難道說天香樓也是屬於魔宮的勢力麽?天香樓和留芳樓一樣遍布四國,其情報消息自然比她一個人收集的情報多上百倍不止!

納蘭辰逸遠遠的坐在一邊,淡然自若的喝著茶,似乎早就料到天香樓是南憶夕的勢力一般,唇角微微勾著,隻是饒有興致的瞧著南憶夕。南憶夕也隻是似笑非笑的望著董舒舒。

董舒舒的臉色卻是不大好,一雙美眸一下子黯淡下去。她自以為對納蘭辰逸還有些用處,卻沒有想到南憶夕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就將她的用處完全否決。她不是比不上南憶夕,而是根本沒辦法和她相提並論。

有些喪氣的走到南憶夕麵前,董舒舒澀聲說道,“舒舒願伺候憶夕公主易容。”

南憶夕瞧著董舒舒一副黯淡澀然的樣子,眸中滑過一絲淡淡的悲憫,以董舒舒的才情樣貌,天下好男兒多的是,何必癡心於納蘭辰逸?

隻是納蘭辰逸那樣月光般皎潔的人,怕是女子見了都會忍不住沉淪吧。見過了月光,又如何還會看得見暗淡的星光呢?

輕輕歎了口氣,南憶夕抬眸瞧了董舒舒一眼,淡淡的說道,“舒舒姑娘並不是奴婢,本座不會真的要你伺候。本座隻是要你明白,不該有的想法,還是趁早斷了的好。還有,日後請喚本座夫人!”

董舒舒聽到南憶夕的話,又見南憶夕自己拿起桌上的東西熟練的替自己易容,不由躬身退到了一邊。南憶夕這番恩威並施讓她徹底認清了自己的地位,對著南憶夕是又怨恨,又怨恨不起來。

“娘子就算易了容,這雙眸子還是一樣漂亮。”納蘭辰逸瞧著南憶夕易容之後的普通樣貌,伸手撫摸著南憶夕的雙眸,勾著溫柔的笑意說道。

南憶夕聽納蘭辰逸突然喚她娘子,臉上不免燒了起來,有些臉紅的推了納蘭辰逸一把,不好意思的嗔道,“誰許你喚我娘子了?我還沒有正式嫁給你呢。”

“早晚是要嫁的。再說你都讓舒舒喚你夫人了,還不許我喚你娘子?”納蘭辰逸瞧著南憶夕害羞的樣子,唇角滑開了一絲戲謔的笑容,眼中含著幾分揶揄說道。

南憶夕有些無奈的瞪了納蘭辰逸一眼,他明知道她那麽對董舒舒說,不過是要徹底叫董舒舒死心罷了。納蘭辰逸是她的,她自然不容許其他女人染指,哪怕隻是肖想也不許!

“好了。既然易容好了便出去瞧瞧吧。舒舒的歌舞也是不錯的。”納蘭辰逸瞧著南憶夕瞪了他一眼,不由更加溫柔的笑了起來,伸手牽起南憶夕的手,溫雅說道。

南憶夕一聽納蘭辰逸這樣說,心裏麵的酸氣不由又冒了出來,酸溜溜的說道,“是麽!難怪你每年都要眼巴巴的趕過來看呢!”

“我每年過來自然是有別的緣故的。”納蘭辰逸聽著南憶夕滿含酸意的話,眸光溫柔似水,唇角笑意促狹,一把抓住南憶夕的手,輕笑道,“我倒不知道憶夕的醋意這樣的大?”

南憶夕被納蘭辰逸說的俏臉通紅。她自然知道納蘭辰逸趕到鳳城來必然是有別的原因,來看董舒舒的歌舞不過是個幌子。可是方才聽到他說她的歌舞不錯,她便莫名其妙的出言諷刺起來,竟是控製不住。

看來這情愛果真是會迷了人的眼。

南憶夕和納蘭辰逸走到前廳的時候,董舒舒也剛好登台。她換上了一襲華貴的水粉色長裙,裙擺層層疊疊,如同一朵盛開的牡丹花一般,妖嬈而明媚。

她的臉上上了精致的妝容,越發顯得她姿容出眾。她施施然立在台上,媚眼如絲,卻又無端的噙著一股清高的笑容,叫人又是心動卻又不敢輕易褻瀆。

董舒舒瞧著台下一眾男子看著她的時候的癡迷樣子,唇角兀自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從小父親就讚她姿容出眾,懂得人心。在留芳樓幾年,她也的確俘獲了不少男人的心。

可是,她最最想俘獲的那人,卻始終不曾對她動心,哪怕一絲一毫都不曾有。

緩緩垂下了長長的睫毛,董舒舒將手中的水袖輕輕的舞了出去,婉轉的歌喉響徹整個前廳。歌喉婉轉動聽,開始嗚咽,接著便如泣如訴,配上她柔美淒婉的舞蹈,不免讓人心生憐惜。

今日董舒舒一改往日的曲風,選了一首略帶哀婉的小調,反倒叫人覺得她這樣更加的楚楚動人。南憶夕和納蘭辰逸坐在一處不顯眼的角落,瞧著董舒舒在台上表演。董舒舒也時不時的將目光滑過納蘭辰逸的臉。

隻是納蘭辰逸的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層迷霧,似乎在看著董舒舒表演,又似乎是什麽都沒有看入眼中一般。董舒舒得不到納蘭辰逸的回應,隻是唱得越發哀婉。

南憶夕欣賞了一會,便也四處打量起來,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最最前麵的紅衣男子。從南憶夕的角度隻能夠看到他的半邊側臉,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光潔優美的下巴,還有**的半邊胸膛,帶著十二分的邪魅與妖異。

“那便是蕭東渝麽?”南憶夕指了指那名紅衣男子,對納蘭辰逸說道。方才她和納蘭辰逸躲在屏風後麵的時候,是聽到了蕭東渝替董舒舒解圍的,結合之前的傳言,這蕭東渝自然是對董舒舒極為喜歡的,想必是會坐在前排觀看的,瞧著那男子姿容氣度也甚為出眾,應該就是蕭東渝了。

納蘭辰逸順著南憶夕的手看去,卻見蕭東渝也在此刻狀似無意的回了回頭,若有所思的看了納蘭辰逸一眼,唇角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而納蘭辰逸也是衝著蕭東渝微微頷首,一邊應了南憶夕的話說道,“不錯。他就是蕭東渝。”

蕭東渝的名字南憶夕並不陌生。他是東臨國的少年將軍,不過十九歲,就已經是帶兵的能手,同是少年將軍,他比起宋子文來,怕是有過之而不無及。

而南憶夕認識蕭東渝更在蕭東渝成名之前,彼時她還是南海到東臨的質子,她費力的拉著納蘭辰逸,想將他從水裏麵拉出來的時候,正是蕭東渝幫了她一把。雖然他對納蘭若楓說那不過是替納蘭若楓考慮,怕鬧出人命,可是那時她覺得,他瞧著她的眼神分明是溫和而不帶敵意的。

想起方才納蘭辰逸和蕭東渝微微頷首的樣子和蕭東渝若有所思的神情,南憶夕不由蹙眉。看樣子蕭東渝似乎認出了納蘭辰逸,可是他為何不揭穿納蘭辰逸呢?

而方才她和納蘭辰逸躲在屏風後麵的時候,蕭東渝出言維護,究竟是為了維護董舒舒還是為了保護他們?外界流傳蕭東渝和納蘭辰逸因為董舒舒而不和,究竟是真是假?又或許,這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計策?

南憶夕的眼中不由帶上了濃濃的思慮,勾唇對納蘭辰逸說道,“世人都說蕭東渝乃是太子心腹,卻不知道到底是太子心腹,還是你的心腹?”

納蘭辰逸聞言,眸光一亮,唇角笑容揚起,笑道,“果然什麽都瞞不過憶夕的眼睛。”

南憶夕聞言,眼中也帶上了幾分欽佩。納蘭辰逸果真是好深的城府和謀略。他說他每年七月初七來鳳城,怕就是為了和蕭東渝秘密會麵吧?隻有在鳳城會麵,才可以完全的避開太子的耳目。

並且故意和蕭東渝因為董舒舒起了衝突,造成兩人不和的假象,這樣太子便會對蕭東渝更加的深信不疑。思及小時候蕭東渝出手相助,南憶夕不由心驚,難道從那麽小的時候,納蘭辰逸就已經開始步步為營了麽?

南憶夕心中百轉千回之際,董舒舒的歌舞已經表演完了。她每一年表演一次,每次也不過幾炷香的功夫,卻還是能夠引得各種權貴子弟趨之若鶩,這大抵就是所謂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

歌舞表演結束之後,納蘭辰逸帶著南憶夕避開人群,又悄悄回到了董舒舒的屋子裏麵,兩人不過剛剛坐下,董舒舒和蕭東渝也已經後腳跟了進來。

蕭東渝瞧了南憶夕一眼,似笑非笑的對納蘭辰逸說道,“她就是當年那個小南胤?”

南憶夕聽到蕭東渝這樣說,更加確信,蕭東渝和納蘭辰逸交好怕是從幼年就已經開始了。可是兩人竟都是這般的會隱忍,這麽多年竟然沒有讓納蘭若楓看出絲毫的端倪。

納蘭辰逸點了點頭,蕭東渝又重新打量起南憶夕來,雖然已經易了容,可是她的眸子卻依舊那麽的明媚閃亮,想起方才在留芳樓門前的驚鴻一瞥,蕭東渝的唇角不由勾起笑。

他實在不曾想到當年那個隱忍倔強的小南胤竟會變成如今的魔宮宮主。傳聞她妖嬈狠辣,殺人不眨眼,可是為何他瞧著她的眼眸,還是一如當年一般清澈而倔強。

“蕭將軍要看到何時?”南憶夕瞧著蕭東渝一直盯著她看,卻不說話,不由勾唇笑道。其實幼年在東臨皇宮,若說除了納蘭辰逸,還有什麽相識的人的話,也就隻有蕭東渝了。

彼時納蘭若楓經常會無事來欺負欺負她,而她卻又不敢反抗,每次蕭東渝總是神色複雜的看著她,有時候還會好心的送來一些傷藥和點心。她雖不曾與他多說話,可是他對她的好,她還是記下了的。

這也是為何她覺得蕭東渝不該是納蘭若楓的走狗的原因。

蕭東渝聽到南憶夕的話,望著她美眸中掀開的戲謔笑意,不由斂去了眸中一絲複雜的情愫,勾唇笑道,“七年未見,當初的質子小南胤竟成了魔宮宮主,你說我是不是要好好瞧一瞧呢?”

說完,蕭東渝將袖袍一掀,落落大方的坐了下來,也不再看南憶夕,而是轉眸去看納蘭辰逸,壓著嗓音說道,“方才那批人馬是四皇子派來的。太子也派了人手,準備在吃住上動手腳。”

納蘭辰逸聽到蕭東渝的話,唇角泛開一絲冷冽的笑容。他自然知道剛才那批殺手不是納蘭若楓派來的。納蘭若楓為人心機深沉,自然不會做出派出殺手這樣容易留下把柄的事情,他總是習慣以最簡單的方法來置人於死地。隻是這一次,他怕是要失望了。

“不妨。天香樓是魔宮的勢力,納蘭若楓想要使壞也不是那麽容易的。”納蘭辰逸遞了一杯茶給蕭東渝,蕭東渝也極不客氣的接了過去,納蘭辰逸又繼續說道,“至於玉宇樓麽,相信賀文舉也不會容許有人傷了憶夕吧。”

蕭東渝隻是點了點頭,似是有些戲謔的看了南憶夕一眼,玩笑般的說道,“沒想到你的魅力還挺大,竟讓賀文舉和耶律翎都對你動了真心。”

南憶夕對於蕭東渝的玩笑隻是一笑置之,心頭卻是有些驚訝。這遍布四國的玉宇樓竟然是賀文舉的勢力?北漠本就是四國之中最為強盛的國家,如今又有玉宇樓作為情報後盾,納蘭辰逸要對付北漠,怕是沒有那麽容易把。

“此去帝都最快還要五日時間,其中不知會有什麽變故。你的身體。”蕭東渝正想要再說下去,卻被納蘭辰逸淡淡一掃,閉上了嘴巴。

隻是南憶夕是何等敏銳的心思,蕭東渝這一句欲言又止的話立刻讓她警覺起來。轉眼看了一眼納蘭辰逸蒼白的臉色,心頭不由又不安起來。

納蘭辰逸的身體莫不是真的有什麽問題不成?否則他的臉色為何如此蒼白,手為何如此冰冷?可是她明明檢查過了,他的身上沒有傷口啊。

秀氣的眉毛不由蹙了起來,南憶夕的眸中帶著幾分擔憂。納蘭辰逸難道有事瞞著她麽?可是以他的心思與謀略,他若是不肯說,怕是她也難以找出端倪。為今之計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舒舒,你這茶是沏得越發好了。”蕭東渝似是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不由勾起玩世不恭的笑容,轉眸對董舒舒說道。

可是董舒舒因著之前的事情心情也並不好,隻是懨懨的應了一句,便也不再接話。一時之間,氣氛竟是有些沉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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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題目是名妓——因為不給發我就改成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