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認祖歸宗?!

68. 認祖歸宗?!

魔宮宮主瓊珞就是太子南胤一母同胞的妹妹憶夕公主。這件事幾乎在一瞬間傳遍了整個南海帝都。

驛館之內。

賀文舉桃紅色的衣服鬆鬆垮垮的鋪陳在身上,他靠在軟榻之上,狹長的桃花眼中流轉過一絲興味與探究。瓊珞竟然是南海的憶夕公主?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是南海皇帝為了使得瓊珞的和親對南海更加有利而故意玩弄的把戲,還是事實?如果瓊珞真的就是憶夕公主,那她為何會去了魔宮,又為何一直隱瞞著自己的身份?

耶律翎同樣帶著疑惑,蹙著眉頭坐在桌子邊上,茶水幽幽冒著熱氣,使得他的神色變得朦朧,他的手一下一下的在桌子上叩擊著,不管她的身份到底是什麽,他想要娶她的心思都不會改變,如果她真的是憶夕公主,他娶她也更加的名正言順。

其實早就覺得南憶夕雖然是魔宮宮主,但那一身與身居來的高貴氣度,卻不像是一個從江湖中長大的女子所有的。原來她竟是南海的公主麽?那麽她又到底經曆了些什麽呢?

南憶夕的身份公開,不僅在驛館之內掀起了波瀾,在民間也引起了軒然大波。

“你們聽說了麽?魔宮宮主居然是憶夕公主!”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憶夕公主不是個病秧子麽?不是說四年前就已經死了麽?怎麽會變成魔宮宮主的?”

“誰知道,這朝廷的事情如何是我們能夠過問的!隻希望這東臨和南海的仗不要打起來才好!”

百姓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討論著這件事,這件事已經成為了茶餘飯後互相討論的焦點。

而對這個消息反應最大,最為震驚的,無疑是皇宮之內。

皇後張楚楚聽到這個消息,不由震驚的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神情複雜至極,手指緊緊攥在一起,眼中帶著幾分震驚幾分複雜。而站在她身後的青兒眼中則是滑過一抹奇異的光亮,唇角不自覺的揚起了驚喜的笑容。

“憶夕居然沒死!?”張楚楚的聲音有些顫抖,裏麵有震驚,但更多的是複雜,卻獨獨聽不出絲毫欣喜。

當初殺南憶夕雖然是迫不得已的舉動,可是這些年來,她竟也沒有絲毫的愧疚之心,就這樣心安理得的過了四年。如今知道南憶夕沒有死的消息,她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南憶夕如今是魔宮宮主,對南海至關重要,手中更是有著南海的寶藏,若是她肯幫助南胤,南胤要坐上太子之位自然是順理成章的,對她的地位鞏固也是極大的助力。

隻是當年畢竟是她親手給南憶夕灌下了鴆毒,南憶夕真的會原諒她麽?她還有機會認回這個女兒,利用她達到自己的目的麽?

想起南憶夕妖嬈狠辣的神情以及決絕的手段,張楚楚不由有些不寒而栗,南憶夕回到南海卻故意隱瞞了什麽,不會是想要報複當年的事情吧?!

青兒聽出了張楚楚口氣中的震驚和思慮,卻獨獨沒有看出她有絲毫的欣喜,不由蹙了蹙眉頭。皇後娘娘對公主當真連一點母女之情都沒有麽?想起當初在深宮之內,公主總是拉著她的手笑著說起皇後娘娘,青兒心中不由有些心疼起南憶夕來,這些年來對南憶夕的愧疚也好像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她一定要去找公主,向公主道歉。當年是她太膽小太自私,竟不敢出聲阻止皇後娘娘,才害得公主不明不白的被灌入了鴆毒,幸好上天保佑,公主吉人天相,否則她這一輩子怕是難以安心了。

相對於皇後寢宮的震驚,柳貴妃的反應也不小。她錯愕無比的看著那個通報消息的奴才,不可置信的說道,“你說什麽?你說皇上頒布聖旨說瓊珞就是南憶夕?!”

怎麽可能!南憶夕明明那麽不堪一擊,明明是忍氣吞聲的主兒,怎麽可能一下子變成了魔宮宮主,變得如此張揚?

如果瓊珞真的就是南憶夕,那麽她為何一直隱瞞自己的身份不說?如果她真的是南憶夕,是不是意味著她會站到南胤和張楚楚那一邊去?那麽南起的地位和她的地位豈不是更岌岌可危了?

“瓊珞就是南憶夕,此事千真萬確。”南秀琴正準備進宮告訴柳貴妃這件事,卻沒有想到南武頒布聖旨的速度這樣快,她一邊走進柳貴妃的寢宮,一邊示意小太監可以下去了。

柳貴妃聽到南秀琴的話,不由蹙了蹙眉頭,望著南秀琴問道,“秀琴?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後宮雖然不得幹政,但是朝堂上的事情和後宮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因此後宮的消息極為靈通,南武才剛剛頒布聖旨不久,她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可是南秀琴怎麽好像比她知道的還早一樣?

“因為這件事就是我告訴父皇的。”南秀琴的眼中滑過了一絲嫉恨和不甘,有些憤憤的說道。

“你說什麽?!你又是如何得知這瓊珞就是南憶夕的?她們雖然眉眼生的有些相似,可是畢竟氣質相差太多了。”柳貴妃聽到南秀琴的話卻是更加的驚訝,不由問道。

南秀琴聽到柳貴妃的話,不由想到藍瑾瑜私下去把桑零花送給了南憶夕,還處處維護南憶夕,不肯要南武殺了她,眼中不由泛開赤紅,咬牙切齒的說道,“瑾瑜背著我私下和她見麵,我偷偷跟過去,瞧見了她的樣子,並且她也親口承認她就是南憶夕!”

“那她為何一直不說?”柳貴妃現在更擔心的是南憶夕會不會站到張楚楚和南胤那一邊去,威脅到她的地位,對於藍瑾瑜和南憶夕之間的牽扯,自然也就沒有那麽關心了。

“哼!她分明是故意隱瞞身份,居心不良!”南秀琴提起南憶夕來就有著無邊的怨氣,對於一個長久以來霸占著他心愛男子心中地位的女人,她如何能夠有好感?

柳貴妃聽到南秀琴的話,不由蹙起了眉頭,有些擔憂的說道,“不管她是什麽居心,如今皇上要認回她做公主,她手中又有寶藏,背後還有北漠和西嶽,若是她一旦站到皇後和太子那一邊,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啊!”

“母妃莫不是糊塗了?”南秀琴聽到柳貴妃的話,不由看了看門口,確認沒有人之後,才小聲說道,“難道母妃忘了當初南憶夕‘病逝’的原因了麽?我可是聽瑾瑜說了,當年是張楚楚親手將鴆毒灌入南憶夕嘴裏的,你說她還可能站到張楚楚那邊麽?”

“說的也是!遭到這樣的待遇,任誰也不可能輕易原諒了。如此說來,情況倒似乎對我們更加有利!我們若是能夠讓南憶夕站到我們這一邊,事情怕是好辦多了。”柳貴妃聽到南秀琴的話,不由將眉頭舒展了開來,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問道,“秀琴,你方才說什麽?瑾瑜私下和她見麵?她是不是還對瑾瑜念有舊情?”

如果南憶夕當真還對藍瑾瑜念有舊情,那直接讓藍瑾瑜以感情牽製南憶夕,讓南憶夕站到他們一邊來,倒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法子。

看到柳貴妃眼中的算計,南秀琴不由帶上了幾分惱意,堅決的說道,“母妃,你在想什麽呢?!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同意讓瑾瑜去接近南憶夕!我巴不得他們再也沒有任何幹係!”

“秀琴,你怎麽這樣不懂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讓瑾瑜接近她,不過是權宜之計,等到南起登上帝位,我做了太後,還愁對付不了一個南憶夕麽?”柳貴妃聽到南秀琴的話,不由蹙了蹙眉頭,苦口婆心的勸道。

南秀琴聽到柳貴妃的話,不由蹙起了眉頭,正想要反駁,卻聽到南憶夕妖嬈而拖著綿綿尾音的聲音突兀的在她背後響起,“柳貴妃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呢!”

柳貴妃看到南憶夕突然出現在麵前,想到她方才所說的話,不由嚇得臉色蒼白,她有些手足無措的望著南憶夕,努力擠出一抹笑,有些尷尬的說道,“憶夕,你都聽到了?我這隻是在開導秀琴而已,我怎麽可能真的那麽忘恩負義呢?”

南憶夕冷冷的瞥了柳貴妃一眼,對她臉上虛偽的笑容不屑一顧,她烏黑的眸子裏麵帶著幽深的光澤,唇角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南秀琴看到南憶夕突然出現,又見她並不反駁柳貴妃的話,不由有些惱怒的指著南憶夕說道,“南憶夕,你最好別打瑾瑜的主意,就算母妃同意,我也不會同意的!”

“我早說了,我對藍瑾瑜已經沒有任何興趣了。”南憶夕對南秀琴的指責更是不屑,她冷冷的瞥了柳貴妃一眼,似是漫不經心的說道,“柳貴妃你也不必在我麵前裝模作樣了。我今日來,隻是為了和你談一筆交易。”

“交易?”柳貴妃聽到南憶夕的話,眼中不由閃過一抹探究和打量,南憶夕和她能夠有什麽交易呢?

南憶夕看到了柳貴妃臉上的質疑,卻隻是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悠悠啟唇說道,“這是一筆對你有利的交易。一個可以讓你將張楚楚打入冷宮的機會。”

柳貴妃聽到南憶夕的話,不由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將張楚楚打入冷宮?!這些年來,雖然南武不再寵愛張楚楚,可是因著張楚楚娘家的勢力,卻還是牢牢的坐著皇後的位置,她就是費盡心思,就是做夢都巴不得將張楚楚從皇後的寶座上麵拉下來,如今,南憶夕竟說可以將張楚楚打入冷宮?!

隻是南憶夕為何要幫她呢?南憶夕可是張楚楚的親生女兒啊,當初南憶夕被她和南秀琴毒打的時候還口口聲聲幫張楚楚說話,不管她們怎麽折磨她,她都不肯做一點讓張楚楚為難的事情,這樣的南憶夕,會幫她對付張楚楚?

南憶夕隻是淡漠的望著柳貴妃,對於柳貴妃的質疑,她也並不意外。畢竟她曾經那麽傻的拚盡一切去維護過張楚楚,可是待到看清楚了一切,知道張楚楚對她連一絲絲的真情都沒有,她若是還幫著張楚楚,那她就是有病了!

“這交易,做還是不做?本座沒有耐心等你慢慢考慮!”南憶夕冷冷的望著柳貴妃,甚至連解釋都不願意解釋一句。

柳貴妃有些狐疑的看了南憶夕一眼,從南憶夕冰冷的神情中她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蹙了蹙眉頭,柳貴妃還是點了點頭。

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柳貴妃,南憶夕不顧柳貴妃驚訝和興奮的神情,講完之後便施施然的離開了柳貴妃的寢宮,正準備離開皇宮,卻沒有想到在禦花園撞見了南起。

南起依舊穿著一襲天青色的袍子,並不算華貴的青衫,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溫和。溫潤如玉的眉眼之間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煙沙,他抬眸望著南憶夕,神色複雜,唇角漸漸溢開苦澀的笑容。

眼前的女子,眉若遠山,眸若星辰,巧笑倩兮,真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一如他想象得那般,美得出塵美得妖嬈美得奪目。可是他曾千萬遍想象過她會是多麽美,但卻未曾想過,她竟是他的姐姐。

原以為,就算她不喜歡他,但他至少可以默默的喜歡著她,可是就連這樣的喜歡,都是不被允許的麽?

“南起。”南憶夕看到迎麵走來的南起,臉上閃過一絲歉疚,她衝著他溫和的笑了笑,輕聲喚出他的名字。

南起聽到南憶夕喊他的名字,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在南憶夕麵前停下了腳步,仔細望著南憶夕,最後慢慢吐出一句苦澀的不成調的,“憶夕…姐姐…”

南憶夕聽到南起喚她姐姐,也隻是微微一愣。不管有心無心,她畢竟傷到南起了。相對竟是無言。

南憶夕默默的轉身離開,紅色的身影在空中揚起決絕的弧度,南起隻是望著她的背影,神色複雜。

走到禦花園的盡頭,卻恰好遇到了準備去尹府宣旨讓南憶夕進宮的路公公。

“憶夕公主!可巧讓奴才碰著您了,皇上正讓奴才去尹府宣旨,請您進宮呢。”也不知是否因為知道南憶夕對於南武的重要性,路公公對南憶夕的態度越發的客氣而恭維了。

南憶夕的態度卻是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熱,甚至帶著一點囂張,她挑眉,冷聲說道,“憶夕公主?不知公公在喚誰呢?”

“這…公主您就別拿奴才開玩笑了,您的身份,皇上已經昭告天下了,很快整個南海都會知道您的身份了。”路公公聽到南憶夕的話,臉上帶著幾分尷尬,賠著笑臉說道。皇上可是再三關照他,千萬不能得罪了這憶夕公主。

“嗬,昭告天下?!要我認祖歸宗麽?我好像還沒有答應吧?”南憶夕對此卻是露出了一抹譏誚的笑意,臉上滿是不屑一顧的表情,看也不看路公公難看的臉色,徑直向前走去。

路公公一看南憶夕要走,連忙追了上去,賠著笑臉勸道,“哎喲,我的公主哦,您就別和皇上賭氣了,皇上說了,之前是他對不起你,以後他一定會補償您的!這不,皇上正召您進宮,準備賜您一座公主府呢!這可是任何一個公主都沒有的!”

“公主府?!他欠我的,就是一百座公主府也抵償不了!”南憶夕聽到路公公的話,眸中的諷刺之意不由更濃。南武真是可笑,以為用區區一座公主府就可以收買她,就可以像從前一樣隨心所欲的利用她,待到利用結束就毫不留情的殺害她?!

正在路公公束手無策的時候,卻見南武走了過來。原來南武不放心路公公去,怕他不能順利的將南憶夕請進宮來,正準備紆尊降貴的去尹府見南憶夕,好讓南憶夕看到他的誠心。

見南憶夕要走,南武連忙走到南憶夕的麵前,一副愧疚無比的樣子,望著南憶夕說道,“憶夕,父皇知道父皇的確虧欠了你很多,可是父皇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啊,這血脈親情,難道你都不顧了麽?”

南憶夕被南武攔住了去路,隻得抬眸去看南武,看到他臉上虛偽的慈愛和愧疚,南憶夕就覺得一陣惡心。聽到他說的話,她更是忍不住想要笑。

血脈親情?!他將五歲的她送到東臨不聞不問,那個時候怎麽不想起血脈親情?!他將他幽禁在宮中三年,沒有任何的關心,那個時候怎麽不想起血脈親情?!他看著張楚楚給她灌下鴆毒,一絲不忍也沒有,那個時候怎麽不想起血脈親情?!

現在來和她提血脈親情,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早在四年前,南憶夕就已經死了。她和南武,和張楚楚,早就已經沒有什麽血脈親情了。如果說還剩下什麽,那就是恨!

“父皇?!本座無父無母,何來的父皇?!”南憶夕挑眉望著南武,烏黑的眸子裏麵燃燒著熊熊的火焰,這是第一次,南武從這個淡漠妖嬈的魔宮宮主眼裏麵感覺到明顯的情緒波動,那是濃烈無比的恨。

南武不由被南憶夕眸中的恨意所震懾,聽著南憶夕決絕的話語,南武感覺到的不是愧疚,而是為難。以南憶夕對他的恨意,怕是沒有那麽容易叫南憶夕重新接受憶夕公主這個身份啊。他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夠讓南憶夕心甘情願的認祖歸宗呢?

“憶夕,你就別和父皇置氣了好麽?當年讓你代替你哥哥去東臨,全是你母後的主意,父皇也是不願意的啊!後來給你服下。那也是你母後要那麽做的,父皇其實也是極不願意的。你不知道這些年來,父皇有多麽想你,有多麽愧疚!”南武望著南憶夕,作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樣子,說道。

南憶夕聽到南武的話,更是冷笑出聲。為了讓她認祖歸宗,南武甚至不惜將事情全部推到張楚楚的身上麽?真是應了那句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可是他不知道,她並不怨恨他們將他送往東臨,她恨的是他們的無情,恨的是他們處心積慮的利用,恨的是他們送她去的時候不是舍不得而是將她當做一枚棄子!

張楚楚對她固然是利用,南武又好的到哪裏去?張楚楚利用她,可至少知道裝模作樣的跑來關心她一下,而南武呢?甚至連虛偽的關心都不曾有過!如今他還敢大言不慚的說這些年他愧疚,他想她?!

“還請南海皇帝不要再說這些話來惡心本座了!”南憶夕眼中的恨意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濃烈,她鄙棄而嘲諷的望著南武,冷聲說道。

南武聽到南憶夕的話,神色變得有些不悅。他現在耐著性子在這裏求南憶夕,可是她卻絲毫不領情,處處給他難堪。隻是雖然不悅,他卻不得不盡力說服南憶夕,因為南憶夕認祖歸宗,關係到南海能否安然度過這次的危機。

“憶夕,父皇知道,當年的事情,你肯定很難釋懷,可是你畢竟是父皇的女兒,畢竟是這南海的公主啊!”南武蹙了蹙眉頭,決定再接再厲。

南憶夕對此隻是冷漠無比的望著前方,連看都不願意再多看南武一眼,她唇角滑開冰冷無情的笑容,一字字說道,“南憶夕已經死了,死在四年之前。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瓊珞,是魔宮宮主瓊珞!”

說完,南憶夕不顧南武的阻攔,就急急向前走去,南武想要伸手去拉住南憶夕,卻被南憶夕一甩袖袍給掀開了去,差一點便摔倒在地上,幸虧路公公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南武。

南武望著南憶夕妖嬈張揚的背影,眼中滑過一絲惱意,他氣得胡子都豎了起來,惡狠狠的說道,“真是個不識好歹的東西!”

“皇上息怒。其實奴才倒有一個主意!”路公公一邊扶住南武,一邊替南武順氣,臉上露出一抹算計的笑容,對南武說道。

南武一聽說路公公說有主意,便立刻問道,“你有什麽主意?!若是真有用,朕一定重賞!”

路公公聽到南武的話,便笑得有幾分趨炎附勢,對南武說道,“皇上難道忘記長公主了麽?憶夕公主和長公主關係可是很不錯。奴才聽說憶夕公主和長公主在城郊山莊處的也是極好的。”

南武一聽路公公的話,如同看到了希望一般,眸中閃過一抹驚喜,他怎麽把南香韻給忘了呢?想到這裏,南武不由高興的拍了拍路公公的肩膀,笑著說道,“真有你的!不錯不錯!”

“能為皇上分憂,是奴才的榮幸!”路公公聽到南武的誇獎,對著南武露出了諂媚的笑容,笑著應道。

南武找到南香韻,讓她勸說南憶夕認祖歸宗。南香韻並不知道當年南憶夕真正的死因,因此對於南憶夕為何一直隱瞞身份也很是好奇,何況知道南憶夕沒有死,她也一直想要去見一見南憶夕,於是便答應了南武的請求,前往尹府。

南香韻順利見到了南憶夕,南憶夕穿著一襲紅色的紗裙,層層疊疊的款式使得她看起來少了幾分冷厲,多了幾分柔媚。

南香韻望著南憶夕,攏在衣袖裏麵的手禁不住顫抖,她的眸光閃動,裏麵似有淚光氤氳在其中。真的是憶夕,真的是她的妹妹憶夕!

“憶夕,你沒死!”南香韻伸手拉住南憶夕的手,像小時候一樣,撫摸過她的臉頰,眼中帶著激動和欣喜。

憶夕,你沒死。同樣的一句話,由南香韻說來,包含著的是無邊的激動和欣喜,可是由張楚楚說來,卻隻有震驚和恐懼,而在南秀琴的口中更是帶著滿滿的恨意和不甘。

偌大的一座皇宮,真正用心疼惜她的人,隻有南香韻。

“大姐。”南憶夕任由南香韻拉著她的手,唇角漾開溫柔而甜美的笑容,烏黑的眸子顯得澄澈而天真,仿佛又回到了當初那個單純快樂的小憶夕。

南香韻望著南憶夕,眼中的淚水禁不住落了下來。是欣喜於南憶夕大難不死,也是為南憶夕這些年的遭遇而感到心痛。

她還記得才不過三歲的南憶夕被逼著學習各種權謀之術,那個時候的她總是苦著一張小臉,對她說,大姐,這些權謀之術好可怕,憶夕不想學。

彼時她就已經猜到了父皇和皇後要南憶夕學習這些的緣故,他們是處心積慮的想要將她送到東臨去做質子的。可是她卻不能為力,隻得加倍的嗬護這個妹妹,而這個妹妹的隱忍和懂事,更是讓她打從心眼裏麵心疼和愛護。

她雖然貴為長公主,可是因著母妃早逝,在宮中其實也並沒有特別親厚的人。身在皇室,對於親情什麽的早就看的很淡了。可是倔強而隱忍的南憶夕真的是讓她打從心眼裏麵覺得心疼,因此她才與南憶夕特別親厚。

當初聽到南憶夕病逝的消息,她也很是難過,如今看到南憶夕沒死,她自然是極高興的。隻是南憶夕為何會變成魔宮宮主呢?她還清楚的記得南憶夕以魔宮宮主的身份和她說話的時候,那口氣中的涼薄,這些年,她到底經曆了什麽?

“憶夕,這些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傻丫頭,既然沒有死,為何一直不回皇宮來?呆在宮裏雖然少了些自由,可總比在外麵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要好吧。”南香韻蹙著眉頭,帶著幾分疼惜看著南憶夕,她是真的希望南憶夕能夠回來。

南憶夕聽到南香韻的話,唇角勾起一抹淒惶而諷刺的笑容,眼底滑開一絲涼薄。若是她今日不是魔宮宮主,南武知道了她的身份,還可能由著她好端端的活著麽?回到皇宮,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她也不想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她也不想每日在冰冷的殺戮中度過,可是她別無選擇。若是她不強大,等到她的就是死亡。

可是這些話,她不敢對南香韻說。她知道南香韻也是個極通透的女子,對於當年張楚楚和南武送她去東臨做質子的事情,南香韻一定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會對她格外的嗬護。

可是南香韻的骨子裏麵畢竟是皇室的女子,她和從前的她一樣,對於這些隻會選擇隱忍,而不是反抗。更何況,南香韻雖然看到了皇室的無奈,可是對皇室的無情和冰冷到底還是知道的不夠。

她實在不忍心將皇室的無情和冰冷在她麵前一點一點的揭露開來,她實在不忍心讓南香韻知道,一直以來她所敬慕的父皇,就是這樣虛偽而沒有人性的人。

“江湖是險惡了些,可是再險惡,怕是也比不上皇宮。”南憶夕望著南香韻,口氣中帶著幾分涼薄,卻並未提及這些年她到底經曆了些什麽。

南香韻聽到南憶夕的話,隻是微微一怔,繼而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皇室本就是充滿了無奈的,當初的憶夕那般天真隱忍,如今看清楚了一切,也難怪她會對皇室如此厭惡了。隻是憶夕為何會突然轉變這樣大呢?

有些疑惑的望著南憶夕,南香韻問道,“當年父皇母後說你突然病逝,到底是怎麽回事?”

聽到南香韻的問題,南憶夕蹙了蹙眉頭,她不想對南香韻提及當年的事情,可是南香韻卻還是問了出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南香韻的問題。將那**裸的冰冷事實告訴她,還是避而不答?

“當年我並非病逝,而是中了鴆毒。隻不過我命大,被魔宮宮主救了,於是便呆在魔宮了。”南憶夕將事情說了出來,但是卻沒有提及下毒的人,畢竟事實太過殘忍。

南香韻聽到南憶夕的話,瞳孔微微放大,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居然是有人對南憶夕下了毒?看南憶夕說話的樣子,似乎很是譏諷,隱隱透著幾分涼薄和苦澀。到底是誰對南憶夕下了毒?

她聽聞在那一日,南秀琴和柳貴妃曾經去了南憶夕的寢宮,之後就聽父皇和皇後宣布了南憶夕病逝的消息,難道說是柳貴妃和南秀琴對南憶夕下了毒麽?!這柳貴妃和南秀琴以前就經常暗中虐待南憶夕,難道竟到了對南憶夕下毒這樣狠毒的地步?

“是柳貴妃和秀琴?!”南香韻的眼中帶著幾分震驚和憤怒,拉著南憶夕的手,蹙著眉頭問道。

南憶夕隻是淡淡的望著南香韻,烏黑的眸子裏麵有著南香韻看不懂的目光。南香韻以為是柳貴妃和南秀琴麽?僅僅以為是她們,她就這樣的震驚和憤怒,若是讓她知道下毒的是她敬慕的父皇和皇後,也不知道南香韻會不會覺得受不了。

從小建立起來的信仰被打破,這種痛苦她曾經經曆過,她不想要南香韻也經曆一次,因此,她隻是勾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冷冷說道,“大姐就不必問了。總之,這下毒的人和從前所有欺辱過我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南香韻望著南憶夕,看著她眸中的恨意和狠絕,恍然覺得眼前的南憶夕再不是當初由她嗬護著的妹妹了,現在的她再不會隱忍,而是恣意隨性,現在的她,也許已經不適合那個處處需要隱忍的皇宮了。

可是南香韻卻不知道,相比於從前那個隻知道隱忍而不懂得算計的南憶夕,也許現在的南憶夕才可以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生存的更好。

“憶夕,其實今日我來,除了來看看你好不好,還答應了父皇勸你認祖歸宗。我知道你現在已經不習慣皇宮的生活了,不過沒關係,父皇已經答應賜你一座公主府了,你以後可以住在外麵的。”南香韻想到南武對她說的話,以及南武答應會好好補償南憶夕的承諾,便對南憶夕說道。

在她看來,從前南武和張楚楚選擇犧牲南憶夕,也是迫不得已的,心中必然是愧疚的,而以她從前對南憶夕的了解,她必然也是極渴望南武和張楚楚的關愛的,因此能夠認祖歸宗,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沒有想到南憶夕卻是一口拒絕,她的臉色微微一沉,眸中閃過一道寒芒,冷聲說道,“認祖歸宗就不必了。南海的憶夕公主早就已經死在四年之前了,現在活著的是魔宮宮主瓊珞。”

“就算你不喜歡皇宮的生活,難道連我,連父皇還有你母後,你都不要了麽?”南香韻畢竟不知道當初南憶夕所經曆的,因此對於南憶夕的決絕有些不太理解,不由蹙著眉頭問道。

南憶夕聽到南香韻的話,定定的望著南香韻,一字字說道,“難道我不認祖歸宗,大姐就不認我這個妹妹了麽?”

南香韻沒有想到南憶夕會這樣問,她愣了一下,才說道,“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妹妹,就算你不肯認祖歸宗,你還是我的妹妹。”

“那便好。”南憶夕聽到南香韻的回答,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在她心裏,沒有父皇和母後,若說還有什麽親人,也就隻有這個大姐了。

而南香韻看到南憶夕眼中的堅決,也知道不可能勸南憶夕改變心意了。她雖然不大理解,但想著隻有南憶夕心裏麵還是承認她這個大姐的就好了,至於恢複不恢複身份,其實也沒有那麽重要,若是南憶夕真的不想恢複,也就罷了。

“既然憶夕不想,大姐也不會勉強你的。”南香韻拉著南憶夕的手,溫和的說道。

從小到大,這個妹妹已經被勉強著做了太多她不想做甚至是超出她可以做的事情,她實在不忍心再去勉強她什麽,她相信父皇若是真心想要補償憶夕,一定也可以理解憶夕,不會逼迫她的。

隻是她不知道,南武要南憶夕恢複身份,根本就是為了算計南憶夕,而不是所謂的補償。在他冰冷的隻有權勢的心裏麵,何來所謂的補償?就算是他一生摯愛的女子,當他以為她威脅到他的權勢的時候,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將她送到了別人的懷抱。

將認祖歸宗的事情放在一邊,姐妹倆人也已經整整四年多沒有見麵了,有許多話想要說。於是南香韻便在南憶夕庭院裏麵和南憶夕聊了許久,回到宮裏麵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南武還一直在等著南香韻的消息,看到南香韻回來,不由喜上眉梢的問道,“怎麽樣?憶夕有沒有答應?”

南香韻沒有料到南武這樣晚還在等消息,想著南武對南憶夕必然是極為愧疚而想要補償的,可惜南憶夕並不想要接受。她蹙了蹙眉頭,溫婉的說道,“父皇,憶夕在外幾年,早已經不習慣皇室的生活了,我們又何必非要她認祖歸宗呢?隻要她心裏麵還承認我們這些親人,我們一樣可以慢慢補償她的,不是麽?”

“這麽說,她是沒有答應了?!”南武根本不是真心補償南憶夕,又哪裏會去體會南憶夕的處境,聽到南香韻這麽說,他立刻沉下臉來,蹙著眉頭對南香韻說道。

南香韻點了點頭,南武的臉色立刻更加的陰沉,蹙著眉頭不耐煩的揮手示意南香韻離開。

南香韻走後,南武獨自回答禦書房,一怒之下將桌上的奏折全部打翻在地。臉色陰沉的可怕。

好個南憶夕,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他費盡心機想要給她恢複身份,她居然如此不領情,難道她是鐵了心的想要對付南海麽?南海難道就是她這麽隨意就可以對付的?她以為有了北漠和西嶽的支持,她就很了不起了?!

不過是個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