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廢皇後!

69. 廢皇後!

南憶夕和賀文舉以及耶律翎約定的七日之期還有一日便到限,而南憶夕似乎對於到底選擇北漠還是西嶽沒有絲毫的表示。

南武實在摸不清楚南憶夕到底在想些什麽,隻得再一次大擺宮宴,請賀文舉、耶律翎以及南憶夕共同赴宴,想要借著宮宴的機會,了解一下南憶夕的心思。

南憶夕這一次倒未曾拒絕參加宮宴。

一襲大紅色的豔麗長裙,裙擺拖得長長的,在地麵上鋪陳開絢麗的弧度,細腰以紅色的綢緞束起,更顯得不盈一握。一頭烏黑如墨的發以華貴的簪子盤成一個九鳳朝天髻,使得南憶夕整個人看起來都有著一種無與倫比的高貴與明豔。

她的唇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眸中含著似笑非笑的精光,一步步高雅自若的走進宴會場,她狀似無疑的瞥過坐在上首位置的張楚楚和柳貴妃,唇角的笑意似乎有些加深。

耶律翎看到南憶夕進來的一刹那,眸子便亮了起來。為她傾倒,是因著她的驚世才華和張揚性格,還有那雙顧盼生輝的眸。他總想著即便是麵紗之下是一張平凡甚至醜陋的臉,他也不會介意。可是,那樣驚采絕豔的人兒,又怎麽會平凡或者醜陋呢?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傾國傾城這四個字。這樣的容貌當真是“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賀文舉的桃花眼中也泛開一抹驚豔。都說他的妹妹幽蘭是當今天下最才貌雙全的絕世女子,她也曾經以為,這世上不論是貌還是才,都不會有人能勝過幽蘭。

當他見到南憶夕的時候,他便為她的驚世才華所驚歎,想著幽蘭這第一才女的名號怕是要讓給南憶夕了,今日見到南憶夕的樣貌,他才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才貌雙絕啊!

幾乎所有在場的男子都忍不住驚歎的望著南憶夕,可是南憶夕對此卻是視若無睹,她隻是悠然自若的坐著,纖細如玉的手指拿起酒杯,白玉般的手襯得酒杯的光澤愈發剔透,輕輕飲下一口酒,南憶夕的眸中有著高深莫測的濃黑。

今日她之所以會答應南武來參加這次宮宴,是因為今日宴會將會上演一出好戲,一出由她親手導演的好戲,也是她複仇所踏出的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步!

“憶夕,過來母後身邊坐吧?”張楚楚看到南憶夕,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精光,對著南憶夕露出一抹和藹而含著愧疚的笑容。

自從知道南憶夕沒有死的消息,她便一直坐立不安,不能確定南憶夕如今的立場。她曾多次派人去請南憶夕進宮,可是南憶夕都沒有來,她甚至親自去了尹府,卻被南憶夕的丫鬟攔在門外,如今趁著宴會,她必須要好好和南憶夕說說話,想辦法讓南憶夕原諒她。

聽到張楚楚的話,坐在南武另一邊的柳貴妃眼中滑開一絲譏諷。張楚楚難道還試圖要南憶夕原諒她麽?她實在沒有想到當年居然是張楚楚親手給南憶夕灌下毒藥,這樣狠毒的事情,張楚楚竟也做的出來,居然還有臉奢望南憶夕原諒她?隻怕張楚楚還不知道,今日宴會,就是她的死期吧!

南憶夕將柳貴妃和張楚楚的神情都收入了眼底,她的眼中含著高深莫測的光芒,淡淡的抬眸,看了張楚楚一眼,悠悠笑道,“皇後娘娘身邊的位置,本座可不敢高攀。還有,本座叫瓊珞,不叫憶夕,皇後娘娘可別喚錯了名字!”

張楚楚聽到南憶夕毫不留情的回答,眼中閃過了一絲焦急和失落,秀氣的眉頭緊緊的蹙在了一起。聽南憶夕這口氣,怕是沒有原諒她的意思了。那她該怎麽辦?若是南憶夕僅僅是不原諒她,倒還不要緊。若是她為了當年的事情報複她,那可怎麽辦啊!

“妹妹,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母後說話?”南胤聽到南憶夕的話,不由蹙起了眉頭,頗為不滿的對南憶夕說道。

南憶夕從很小的時候就去了東臨做質子,回來之後又一直居住在深宮足不出戶,因此,南胤與這個妹妹也並不算十分親厚。加之南憶夕沒有公開身份的時候,他可沒有少受了南憶夕的氣,因此他對南憶夕居然敢冒犯張楚楚,更是不滿。

南憶夕聽到南胤的話,不著痕跡的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妹妹?!他有什麽資格喚她妹妹?從小到大,他可曾給過她半分兄長的愛護?她替他去了東臨,替他受了那麽苦,他可曾有過一句感謝,可曾有過一絲內疚?現在他居然有臉來指責她對張楚楚的態度?

“太子殿下莫不是聽不懂本座說的話?本座是瓊珞,不是南憶夕!皇家的親,本座可高攀不起。”南憶夕漂亮的眸子裏麵帶著寒芒,欺霜勝雪的容顏顯得更加冷厲,冷聲說道。

最後那四個字更是帶上了濃濃的諷刺。她不是高攀不起,而是不屑與皇家扯上任何的關係!

坐在南憶夕對麵的南香韻聽到南憶夕如此說,不由有些擔憂和疑惑。一來是擔心南憶夕的態度會觸怒了南武,萬一南武要降罪於她就不好了。二來是疑惑,南憶夕一向溫婉,就算做了魔宮宮主之後性子有所改變,也不該對她的親哥哥和親生母後如此啊。

而賀文舉和耶律翎看到這一幕,則是帶著濃濃的探究。

瓊珞就是南憶夕,這是不爭的事實。可是南憶夕為何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身份,甚至拒絕認祖歸宗?為何又對自己的母後和哥哥如此冰冷?當年南海憶夕公主的病逝,到底有著什麽樣的隱情?

心中雖然疑惑,可是賀文舉和耶律翎卻並不反對南憶夕如此做。那個皇後一看就是假惺惺的關切,那眸子裏麵的算計如何逃得開他們的眼睛?至於那個太子更是過分,開口便是高高在上的質問,哪裏有分毫親情?

“唉。”這個時候,坐在一邊的柳貴妃突然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狀似憐惜的看著南憶夕,自顧自的說道,“本宮雖不知道宮主究竟是不是憶夕,但瞧著宮主的樣貌,還是令本宮想起了憶夕。當年憶夕在大婚之日莫名的病逝,大家都是知道的。隻是當年我在大婚之日還見過憶夕,那時候她還好好的,不知道為何去了一趟皇後娘娘的寢宮就無緣無故的‘病逝’了呢。”

柳貴妃幽幽的歎息無疑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南憶夕的樣貌和南胤幾乎如出一轍,而她口氣中對皇室的極端厭惡,都不得不讓人懷疑,當初憶夕公主的病逝到底是怎麽回事,而現在聽到柳貴妃這樣幽幽的歎息,再聯係起南憶夕對張楚楚的態度,眾人不由蹙眉思考,當年憶夕公主所謂的病逝,是不是和皇後有什麽關係。

張楚楚聽到柳貴妃的話,一張臉更是變得慘白如紙。柳貴妃這話分明是意有所指,難道說她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情?可是就算她知道了當年的事情,又是誰借給她的膽子來捅出來?難道就不怕南武降罪於她?

相比於張楚楚臉色的蒼白,南武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柳貴妃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她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情,並且想在宴會上麵將一切說出來麽?南武雖然也有意犧牲張楚楚來拉攏南憶夕,可是當年的事情畢竟是一樁辛秘,若是被柳貴妃當眾捅出來,倒黴的可不僅僅是張楚楚。

南憶夕滿意的看著張楚楚和南武的反應,眼中帶著仇恨的火焰,唇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當初他們對她下毒手的時候不曾猶豫,事後也不曾見過他們有半點的不安和後悔,如今倒是開始害怕和不安了麽?

那就讓他們所有的害怕和不安都成為事實吧。她會將當年他們曾經帶給她的傷害一點點的全部還給他們!

挑眉看了柳貴妃一眼,示意她繼續往下說。而之前和南憶夕商議過此事,一心隻想著這麽做一定可以扳倒張楚楚,卻未曾想到這樣也會得罪南武,現在她更是隻看到了張楚楚慘白的臉色而忽略了南武臉上一閃而過的不悅。

望著張楚楚,柳貴妃狹長的鳳眸裏麵帶著得意和怨毒,繼續勾唇說道,“本來本宮也是以為那是因為憶夕自幼體弱,真巧發病了,因此也沒有多想。可是近來本宮卻聽說,憶夕根本就沒有病,而當年所謂的病逝,其實是皇後娘娘親手毒死了憶夕!”

一語畢,滿座驚。

賀文舉和耶律翎的眸中同時閃過厲芒。

柳貴妃雖然深受南武的寵愛,可是誣陷當朝皇後這樣的大的罪名,柳貴妃還是不敢信口胡謅的,更何況現在還有他們在場,柳貴妃更不可能選在這樣的場合來誣陷張楚楚,更何況看張楚楚的反應,就可以看出來,柳貴妃說的,十有**是真的。

難怪南憶夕的脾氣會這般怪異,難怪她對皇室會如此的厭惡,難怪她說話行事之際總是透露出濃濃的涼薄,原來她曾經經曆過這樣的事情?被自己最親最愛的母親在大婚當日毒殺,那該是怎麽樣的心情?

而看南憶夕對藍瑾瑜的態度,似乎也並不好。是什麽事情讓南憶夕在大婚當日突然跑去皇後的寢宮?這其中想必也不是沒有緣故的。看起來如此堅韌恣意的她,到底經曆過什麽樣的遭遇?

他們看向南憶夕的眼神不由多了幾分疼惜,南憶夕自然注意到了他們的眼神,隻是微微頷首,便將目光轉移到了皇室眾人的臉上。

南香韻的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驚訝,似是極不相信的望向她,似乎再向她詢問這件事的真假,而她隻是不著痕跡的避開了南香韻的目光。大姐,對不起,這樣殘忍的真相,終究是要讓你看到了。

南起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疼惜和驚痛。他一直以為她是張揚而恣意的,就算他曾經千百次的疑惑為何憶夕公主會變成了魔宮宮主,卻從未想過,她會經曆過這樣淒慘的事情。

張楚楚的反應更大,她的臉色慘白的沒有一絲人色,眼珠凸了出來,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架在椅子上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饒是這樣,她還是端著皇後的威儀,故作鎮定的嗬斥道,“柳貴妃!你在胡說些什麽?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麽場合?這也是你可以胡說八道的場合麽?!竟敢如此汙蔑本宮!你倒是說說看,本宮為什麽要害自己的親生女兒?!”

南憶夕聽到張楚楚義正言辭的嗬斥,唇角不由溢開一抹諷刺的笑容。為什麽要害自己的親生女兒?!多麽理直氣壯的話!她也很想問問她,為什麽!難道權勢地位就真的這樣重要?比親生女兒的性命還要重要?!

南武注意到南憶夕唇角的諷刺笑容,明白南憶夕如今怕是對張楚楚已經恨之入骨了,他若是能把當年的事情都推給張楚楚,並且懲罰張楚楚來表示自己的歉意,南憶夕會不會回心轉意,願意幫助南海呢?

張楚楚之所以理直氣壯的問出這個問題,其實是在要挾他,因為她殺害南憶夕的理由正是為了替南海隱瞞當年替換質子的事情,可惜,現在這件事已經不能夠威脅到他了。

南海和東臨的戰事一觸即發,就算當年的事情被揭穿,最多不過給了東臨一個對南海動手的理由而已,就算沒有這個理由,以現在東臨和南海的形勢,東臨怕是也不會輕易放過南海的。

想到這裏,南武便蹙了蹙眉頭,裝作一副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問柳貴妃道,“愛妃,你說你聽人說,是聽了誰說?事關重大,你可不能信口開河,道聽途說啊!”

南武的話表麵上是在維護張楚楚,其實卻是在暗示柳貴妃,若是她有確鑿的證據,大可以將一切都說出來,不要害怕。

有了南武的肯定,柳貴妃心中更是有底氣了。當初她也害怕將當年的事情全部捅出來會惹怒了南武,可是南憶夕告訴她,南武一定會站在她這一邊,她這才將信將疑的試探了一番,南武果然站在了她這一邊,於是她便再也沒有顧忌了。

南憶夕看到柳貴妃唇角勾起的得意笑容,不由垂下了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眸中的一片冷漠與算計。

柳貴妃以為南武願意讓她說出這件事,就真的是站在她這一邊了麽?她之所以選擇讓柳貴妃來說出當年的事情,打的便是一石二鳥的計策。

南武自然是不願意當年的事情有人知道,撇開和東臨的關係不說,這對於一個帝王的尊嚴也是極大的損害,一個帝王居然默認皇後對公主痛下殺手,隻為了自身避免禍害,這樣的事情到底不光彩,柳貴妃知道了他不光彩的事情,他又怎麽可能容得下柳貴妃?就算表麵上不說什麽,心裏麵的芥蒂是免不了的。

但是南武卻不會說出這些,在表麵上他一定是支持柳貴妃的,因為當年的事情現在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而說出一切,恰恰可以棄車保帥,以懲罰張楚楚來挽回她,隻可惜,他們所有人的算計都在她的算計之中,一個也逃脫不了,所有對不起她的,她會一個個討回,誰也別想逃脫!

挑眉看著正說的開心的柳貴妃,南憶夕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而柳貴妃仍是得意洋洋的說著,“皇上,臣妾怎麽敢道聽途說,隨意誣陷皇後娘娘呢?臣妾是無意中聽皇後娘娘的貼身婢女青兒說起,當年皇後娘娘瞞著皇上讓憶夕代替太子去東臨做質子,大婚當日恰好收到東臨十一皇子的婚書,皇後娘娘擔心東窗事發,便狠心給憶夕灌下了鴆毒!”

柳貴妃這話說的極有技巧,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張楚楚的身上,將南武的責任撇的幹幹淨淨的,使得南武不會因此丟了臉麵。隻是她不知道南武那可笑的帝王自尊心,縱然柳貴妃不曾明著說出來,但是隻要她知道了當年的真相,便等於在他心裏麵種下了一根刺,隨時可能爆發。

張楚楚聽到柳貴妃的話,又看到南武陰沉的臉色,有些失控的吼道,“你胡說!皇上,難道你也由得她這般誣陷臣妾麽?”

南武聽到張楚楚的話,看到張楚楚眸中顯而易見的威脅之意,心中不由厭煩。這些年來他早就受夠了張楚楚,當年若不是張楚楚,他又怎麽會將玥兒送人,造成一生的遺憾?這些年來若不是因著左相的權利,他早就將張楚楚廢了!

“是不是誣陷,問問你身邊的婢女就是了。這青兒跟了你好幾年了,總不會突然誣陷於你吧?”南武冷冷的看了張楚楚一眼,又看了一眼青兒,說道。

當初張楚楚給南憶夕灌下鴆毒的時候,他和青兒的確都是在場的。隻是柳貴妃是如何讓青兒聽從她的吩咐,說出當年的事情,他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既然柳貴妃都這麽說了,這青兒必然已經站在了柳貴妃這邊。

張楚楚聞言,回眸狠毒的看著青兒,幾乎咬牙切齒的說道,“青兒你說,本宮根本就不曾做過那些事,對不對?!”

“奴婢對不起您。可是,公主真的受了太多委屈了。當年公主代替太子去了東臨,受了五年的苦,回到南海卻沒有受到一絲補償,反而日日被幽禁在深宮,縱然如此,公主也不曾怨過娘娘分毫,可是娘娘卻狠心給公主灌下鴆毒!奴婢當年膽小不敢做聲,事後日日懊悔不已,一直寢食難安。如今公主大難不死,奴婢說什麽也要還公主一個公道!”青兒聽到張楚楚的話,卻是跪在了張楚楚的麵前,堅定的說道。

南憶夕望著跪在張楚楚麵前的青兒,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她的確私下見過青兒,不過她未曾要求青兒這麽做,是青兒主動提出來的。她知道這些年來青兒對她的愧疚,也知道當初青兒並不是不想救她,隻是有心無力,因此也就原諒了青兒,讓她將功贖罪。

“賤婢!本宮待你如此好,你竟被柳貴妃那個賤人收買了來誣陷本宮?!”張楚楚聽到青兒的話,臉色變得扭曲,她一腳踢開了青兒,整個人氣的發抖,臉色扭曲的指著柳貴妃罵道。

柳貴妃見到張楚楚這個模樣,卻是不慌不忙,臉上甚至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她和張楚楚鬥了這麽多年,縱然她占盡了南武的寵愛,可是張楚楚畢竟是皇後,總是端著皇後的架子高她一截,她何時見過張楚楚如此狼狽的模樣?

緩緩站起身來,唇角勾著怨毒的笑容,柳貴妃無辜的看著張楚楚,悠悠說道,“這件事情本宮也不知真假,本宮隻是看瓊珞怎麽也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才想起了這件事。若是這件事是真的,那瓊珞不願意承認自己就是憶夕,也就情有可原了。畢竟經曆了這樣的事情,誰也不可能再選擇原諒了!”

柳貴妃這話就是在告訴張楚楚,青兒可以說謊,那麽南憶夕作為經曆過一切的人,難道也會說謊麽?

張楚楚聽到柳貴妃的話,臉色不由更加的難看,她帶著乞求的目光看著南憶夕,說道,“憶夕,難道你也要幫著那個賤人來害你的親生母親麽?”

南憶夕看著張楚楚眼中的乞求目光,唇角緩緩勾起,一字字說道,“皇後娘娘這個‘害’字可怎麽說?你逼我去南海為質子,將我幽禁深宮,給我灌下鴆毒,我可曾說什麽?可曾對你做過什麽?若說今日你會受到什麽懲罰,那也不過是你咎由自取!”

南憶夕這一番話無疑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在場的眾人不由一片嘩然。原來魔宮宮主真的就是憶夕公主,而當年憶夕公主所謂的病逝竟然藏著這樣的秘密?難怪這南憶夕一直不肯認祖歸宗。

經曆過這樣的事情,誰還願意回到皇室?

南武聽到憶夕這樣說,心中不由一喜,南憶夕這等於就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既然南憶夕想要報複張楚楚,那他就成全南憶夕!

想到這裏,南武裝作大怒,揚手便給了張楚楚一巴掌,蹙著眉頭,眼神憎恨的看著張楚楚,恨聲說道,“張楚楚,你這惡毒的婦人,竟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肯放過!”

張楚楚被南武一巴掌扇得倒在地上,頭上的釵子也散落了幾個,頭發披散下來,樣子極為狼狽,她突然坐在地上,邊哭邊笑,對著南武諷刺無比的說道,“惡毒的婦人?!你不想想我的惡毒都是為了誰!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肯放過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南武聽張楚楚如此說,生怕張楚楚將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將張楚楚從地上拉了起來,眼看就要拖著張楚楚撞向桌子。

南憶夕見到這一幕,眼中劃開一抹寒意和諷刺。其實張楚楚說的一點也沒有錯,連親生女兒都不肯放過的人並不隻有她一個,南武也是!而他竟然還敢如此冠冕堂皇的指責張楚楚,由此可見,他真是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

害怕張楚楚將當年的事情說出來,所以不顧形象也要當場殺人滅口麽?她就偏偏不給他這個機會。

唇角勾起飛揚的笑意,南憶夕出手如電,將張楚楚從南武的手裏麵拉了出來,妖嬈的望著南武,似有深意的說道,“皇上這是做什麽?難道要殺了她不成?”

南武見南憶夕出手救了張楚楚,眼中不由滑過一絲不解,南憶夕不是恨透了張楚楚麽,怎麽會突然出手救她?他的確是想殺了張楚楚滅口的,不過這自然不能說出來,他隻得尷尬的咳嗽了兩聲,說道,“憶夕,父皇也隻是一時替你氣不過而已!”

張楚楚聽到南武的話,臉上的表情更加的怨毒而諷刺,“一時氣不過?說的好聽!”

南武聽到張楚楚的諷刺更是惱怒,可是又因著張楚楚現在在南憶夕的手裏麵,而他也弄不清楚南憶夕到底是什麽心思,於是他隻得望著南憶夕詢問道,“憶夕,這個毒婦如此對你,你打算如何處置她?”

張楚楚聞言,也將希冀的目光看向了南憶夕。南憶夕剛才願意出手救她,是不是說明她心裏麵還顧念著母女親情,隻要她還顧念著母女親情,她就還有救!

想到這裏,張楚楚連忙伸出手想要去拉南憶夕的手,她急急的說道,“憶夕,當年的事情是母後對不起你,可是母後也是有苦衷的,你原諒母後好不好?”

南憶夕對於張楚楚虛假的愧疚視若無睹,厭惡的看了一眼張楚楚伸過來的手,如同甩破抹布一般將張楚楚甩開,冷然立著,語聲清寒,“她的命也值不了什麽錢。不如就將她打入冷宮,好好懺悔懺悔這些年她的所作所為吧!”

聽到南憶夕冰冷無情的話語,張楚楚隻覺得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

冷宮!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存在啊!

對於她這種從小就嬌生慣養長大的女子而言,沒有人伺候,吃別人的剩飯剩菜,每日不停的勞作,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存在,那是對她身體和尊嚴的雙重摧殘。憶夕當真恨透了她啊!

“不!我不要去冷宮!我是皇後!”張楚楚近乎瘋狂的尖聲嘶吼,她爬到南憶夕的腳下,用哀求的眼神看著南憶夕。

南憶夕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既然她這麽喜歡權勢,那麽她就奪走她所有的權勢,讓她在冷宮中日日受苦,讓她也嚐一嚐她這些年來所受過的幽禁之苦。她在東臨五年所受的苦,又豈是區區冷宮可以比得上的?

唇角笑容冰冷,南憶夕輕輕一揮袖袍,便將張楚楚拂開,她冷冷說道,“不去冷宮?若是你選擇淩遲處死,我倒是也沒有意見!”

張楚楚聽到南憶夕的話,整個人不由瑟瑟發抖。淩遲處死,那可是要將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啊,她不要死,更不要如此痛苦的死去。

她雖然不願意去冷宮,可是現在也沒有辦法,去冷宮至少可以保住性命,等南胤做了皇帝,她自然可以出來,想到這裏,張楚楚隻得忍下怨氣和不甘,不再說話。

而南胤看到這一幕卻是看不下去了,他站了起來,頗為惱怒的指著南憶夕,義正言辭的說道,“憶夕,她可是你的母後,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南憶夕聽到南胤的話,不由想笑。是她的母後?!嗬,張楚楚何曾把她當做女兒過?!當年給她灌下鴆毒的時候,張楚楚可是連手都沒有抖一下,而她現在,不過是將她對她所做的都一一回敬給她而已!

“南憶夕早就死在了四年前,現在的瓊珞沒有母後!”南憶夕袖袍一揮,紅色的身影站在大殿之上,有著說不出的孤絕陡峭,也有著說不出的讓人心疼的倔強。

南胤聽到南憶夕的話,還想再說,卻被一旁的尹流月拉住了衣袖。現在的情勢皇上明顯是偏向於南憶夕的,若是南胤再和南憶夕起了衝突,那張楚楚下場隻會更慘,何況南胤現在要做的是利用手足之情來打動南憶夕幫他,而不是為了張楚楚和南憶夕鬧翻。

尹流月將自己的想法對著南胤的耳朵小聲說道,南胤聽了之後,臉色變了變,又看了一眼張楚楚,見張楚楚也示意他不要再說話,他便隻得恨恨的坐下。

南憶夕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麵,她不屑的看了張楚楚一眼,張楚楚到現在還想著有朝一日東山再起麽?她以為她留著她的性命是給她日後有坐太後的機會的麽?那麽她錯了,她留著她的命,不過是要她看著南海是如何一日日的滅亡的!

“來人呐。將廢皇後立刻關入冷宮!”南武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張楚楚,擔心她一會又會口無遮攔,便立刻下旨說道。

張楚楚看著南武著急的樣子,不由覺得諷刺。當初他拉著她的手說一生不會負她,借著她父親的權勢坐上了皇帝的位置,卻背棄了承諾,愛上了別的女人。

當初她設計將讓他親手將那個女人送人,他心裏麵是恨極了她的吧?可是因著她父親的權勢,他縱然恨她,卻也對她無可奈何,如今,他是終於找到了出氣的機會了吧!

不過他也不必得意的太早,這個皇位,他也坐不了多久了。他現在絲毫不顧及父親之情,等日後南胤坐上了皇位,也不要怪她不顧念夫妻之情。

想通了一切,張楚楚不似剛才那麽激動,反而極為平靜的讓侍衛壓了下去。柳貴妃看到這一幕,唇角的笑容越發的得意,眼中的欣喜幾乎都要溢出來,可是她不知道,張楚楚被廢,也並不意味著她可以做皇後,相反,也許她的好日子也已經到頭了。

“若不是愛妃,朕還不知道皇後如此惡毒。隻是愛妃當年緣何會去憶夕的寢宮?”南武瞥了一眼柳貴妃,狀似溫和的問道。

柳貴妃沒有看出南武眸中的狠意,還隻當南武是在誇讚她,不由笑著扯謊道,“皇上過獎了,臣妾不過是去恭賀憶夕大婚的。”

“噢?是麽?”南武聞言,眼中的漸漸顯露出陰鷙,他看了南憶夕一眼,問道,“憶夕,是這樣麽?”

南憶夕聽到南武的話,唇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南武這麽迫不及待的就要對柳貴妃動手了,還是說他要借著這次機會好好壓製一番皇後和柳貴妃在朝中的勢力,又或者隻是要懲罰柳貴妃來進一步拉攏她?

不管南武打的什麽主意,都不要緊。南憶夕隻在乎一點,那就是南武這樣問恰好是在她的算計之中,她就當發善心,來成全南武這一時的算計吧。

唇角微微勾起,狀似不經意的說道,“也可以這麽說吧,柳貴妃不過是來警告我不要妄圖和南秀琴爭什麽,順便將藍瑾瑜寫給南秀琴的書信給我瞧了瞧,好叫我萬念俱灰!”

柳貴妃沒有想到南憶夕竟然會這麽說,她不是說好了和她合作,幫助她扳倒皇後的麽?怎麽會突然反咬一口,捅出了當年的事情了?再看南武的樣子,分明一點也不驚訝南憶夕這麽說!難道南武是存心要南憶夕說出這些?!

眼中又驚又懼,她還沒有來得及分辨,便聽到了南武的怒喝聲,“什麽?!竟有這種事情?!朕還當你賢惠,沒有想到你和張楚楚那個毒婦如出一轍!朕看你就去冷宮和她作伴吧!”

“皇上,你聽臣妾解釋啊!”柳貴妃一聽說南武要將她打入冷宮,不由著急無比,她急急的分辨道,可是南武哪裏肯給她解釋的機會,隻是冷冷伸手命人招來侍衛將柳貴妃壓下去。

柳貴妃掙紮不過,隻是一個勁兒的求饒,可惜,求饒在皇家永遠都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在皇室,沒有人會因為你的求饒而心軟,唯一能夠救自己的辦法就是強大。

望著柳貴妃看向她的怨毒和責備,南憶夕隻是滿不在乎的勾著唇角,她說過幫她扳倒皇後,可是沒有說過她會助她登上皇後之位,這一切,都不過是柳貴妃自食其果罷了!

南秀琴看到柳貴妃被壓下去,有些坐不住,可是她畢竟比南胤聰明的多,知道現在不是朝南憶夕發難的時候,可是心中卻還是忍不住怨恨南憶夕。

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她早就知道南憶夕沒有安什麽好心,可是母妃一心想扳倒皇後,竟中了南憶夕的奸計。

而藍瑾瑜卻是坐在南秀琴的身邊,雙手緊緊的交握在一起,眉頭深深蹙著,神色複雜的看著南憶夕,仿佛根本沒有看到柳貴妃被拖走一般。

她剛才說,順便讓她看看藍瑾瑜寫給南秀琴的書信,好叫她萬念俱灰。她說萬念俱灰,所以,當初她之所以會差點死掉,其實也是有他的原因的,是麽?

南憶夕看著南武身邊的兩個上位都空空如也,眼神越發的冷漠。淡淡的掃過眾人的臉色,在看到藍瑾瑜臉上的愧疚時,她隻是一掃而過。

愧疚麽?已經來不及了呢!

“憶夕,當初對不起你的人,父皇都已經幫你懲治過了,你也別鬧脾氣了,接了聖旨,認了身份,好麽?”南武對於張楚楚和柳貴妃被關入冷宮的事情仿佛沒有絲毫的感覺,他立刻將期盼的目光投向了南憶夕。

南憶夕看到南武的嘴臉,隻覺得惡心。一雙黑眸冷硬如冰。當初對不起她的人都受到了懲治麽?不,對不起她的人還有很多,而這懲治,也未免太輕!

“本座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憶夕公主已經死了!”南憶夕對於南武的殷勤絲毫不領情,她冷冷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寒聲說道。

南武見南憶夕居然如此不識抬舉,心中不由大怒,但是思及如今的局勢,卻也不得不忍氣吞聲,他繼續笑著對南憶夕說道,“罷了,憶夕不願意回來皇宮,父皇也不會勉強你。父皇特意為你建了一座公主府,憶夕看看喜歡不喜歡?”

“尹府住的挺好,我不需要什麽公主府!”南憶夕又一次冷聲拒絕,絲毫不留任何情麵。

在場的大臣不由對南憶夕刮目相看,敢這麽和皇上說話的,這憶夕公主還是第一個。但是大家又都覺得這憶夕公主的確有這麽說話的資本,仿佛她本就是應該這樣高高在上的。

南武兩次碰了釘子,卻還是絲毫不氣餒,他看了一眼賀文舉和耶律翎,繼續笑著問道,“若是尹府住的習慣也成,畢竟也不能住多久了。父皇真是舍得不你離開南海啊,不過女大不中留,倒不知憶夕對於婚事考慮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