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逼婚?本座不嫁!

62. 逼婚?本座不嫁!

南胤生辰宴請南起和南秀琴,本是為了耀武揚威,炫耀一下他的優勢,可是最後卻落得一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

尹流月肚子裏麵的孩子沒有了,而且因為沒有證據,南胤明知道就是南起或者南秀琴所為,卻奈何不了他們。但是畢竟死的是他的親生兒子,南胤又怎麽可能真的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呢?

於是,朝堂之上,南胤一派和南起一派相爭的更加激烈,兩派結黨營私,互相針對的局勢一發不可收拾,就是南武也已經漸漸控製不了局勢,而張楚楚和柳貴妃在後宮也是鬥得你死我活,互不相讓。

尹府。

庭院裏麵的草木都漸漸抽出了新芽,原本一片灰敗的景象慢慢染上了綠意,帶著幾分春天的生機盎然,暖暖的陽光斜斜的照射在庭院裏麵。

原本該是極為愜意的景象,可是尹流光坐在庭院裏麵,卻是緊緊的鎖著眉頭,他的麵前擺了好幾壺酒,看樣子已經空了好幾壺。

許是尹流光想事情過於專注,竟連南憶夕走到他身邊都沒有發現,南憶夕看了一眼桌上空了的酒壺,蹙了蹙眉頭,問道,“什麽事情讓你這麽憂心,這樣一壺接著一壺的喝酒?”

尹流光聽到南憶夕的話,緩緩抬起了眼眸,他的眼眸不似平日一般清澈如水,裏麵映著濃濃的擔憂,還帶著些許酒醉的迷離。

伸手又倒了一杯酒,尹流光緊鎖的眉頭蹙得更緊,他望著南憶夕,眼神有些複雜,澀聲說道,“南胤與南起因著流月流產一事,鬧得不可開交,朝堂已經亂成一鍋粥了。東臨說是要操練兵馬,如今大軍已經到了南海的邊境,戰事恐怕是一觸即發!以南海現在的情況,如何是東臨的對手?!”

南憶夕聞言,隻是施施然的坐到了尹流光的身邊,一雙漂亮的眼眸閃著深邃的光芒,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悠悠說道,“朝堂雖亂,但是尹家有十八卷卷宗在手,想要穩定朝堂局勢,也並不困難。東臨兵馬強盛,南海雖然不敵,但是你既然敢請我來南海朝堂,怕是已經做好了對付東臨的準備了。若事情隻是如此,你斷不會如此憂心。”

尹流光聽到南憶夕的話,準備倒酒的手微微一頓,他緩緩抬起眼眸,望著南憶夕,眼中有著痛苦和掙紮,手指緊緊握著酒杯,直攥得指骨發白,他一字字艱難無比的說道,“北漠太子與西嶽翎王爺都修書前來,求娶你為妻。”

南憶夕聞言,眸中沒有一絲波瀾。

賀文舉和耶律翎寄婚書前來的事情,南武雖然還未曾和她說,但是以她魔宮的勢力,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她聽聞南武一收到婚書,立刻召了尹流光進宮,而尹流光出宮之後,便獨自坐在庭院裏麵喝酒,因此,她才特地過來,想要知道南海對此事的態度。

“所以呢?南武召你進宮,是想讓你勸我嫁給誰?”南憶夕挑了挑眉毛,以慵懶而無所謂的口吻問道。

北漠和西嶽同時寄婚書過來,以南海現在的局勢,自然不敢得罪其中任何一個。何況南海如今內憂外患,與東臨的戰事一觸即發,自然巴不得能夠得到盟友,這樣好的機會,南武自然不會錯過。

可是北漠與西嶽都要求娶她,南海自然必須做出選擇。北漠的勢力更加強大,但是北漠與南海卻相隔甚遠,真的要引發戰事,怕是支援不及,而西嶽雖然不如北漠強大,但與南海相鄰,方便支援。

但是對於南海而言,選擇任何一方,都絕對不會吃虧,隻要和其中任何一國結盟,東臨也就不敢再對南海下手了。

對於南憶夕無所謂的態度,尹流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望著南憶夕,仿佛想要將她看透,可是他能看到的隻是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和那紅色的輕紗覆麵,最終他還是蹙了蹙眉,說道,“皇上說,你可以自己選。”

“嗬,好大的恩典!”南憶夕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的眉眼因著笑而變得彎彎的,墨黑的眸子裏麵盡是諷刺之意,從那彎彎的眉眼中流露而出,更顯得嘲諷無比。

當初,納蘭辰逸修書求娶她為妻,他們害怕當年她代替南胤去東臨做質子的事情會曝光,因此狠心下毒殺了她。如今,賀文舉和耶律翎修書求娶她為妻,他們又為了能夠保住南海,要逼迫她嫁出去,還美其名曰讓她自己選,何其可笑?!

“瓊珞。”聽到南憶夕諷刺的話語,尹流光蹙了蹙眉頭,看著她眼中流露出來的諷刺和淒楚,他忽然有些心疼,開口喚了她的名字。

南憶夕聽到尹流光喊她,緩緩抬起眼眸,烏黑的眸子裏麵流光溢彩,帶著狂傲與不羈,唇角泛開一抹冷冽的笑容,悠悠問道,“那麽,尹流光你在這裏喝悶酒,是在想到底讓我嫁給誰比較好?”

她一直把尹流光當做好朋友,縱然知道他們的立場不一致,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他,可是他,難道也要像那些人一樣,為了南海而毫不猶豫的將她出賣麽?

南憶夕尖銳的話語刺痛了尹流光的心,他的眸中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痛楚,心頭忍不住泛起一抹苦澀。

現在的局勢,隻有南憶夕出嫁,才能夠保住南海,使得南海幸免於難。而他,自然是不希望南憶夕嫁給別人,更不希望南憶夕不幸福。他之所以在這裏喝悶酒,是為了想要阻止南憶夕出嫁,又要能夠保住南海。

尹家世世代代都在暗中守護南海,對他而言,南海就是他所要守護的一切,如今為了南憶夕,他要用整個南海來冒險,他的心裏何嚐不矛盾,何嚐不糾結?這樣的抉擇,又豈是那麽容易下的?因此他才會在這裏借酒消愁。

可是他的矛盾,他的掙紮,她全部都體會不到。她隻是問他,“那麽,尹流光你在這裏喝悶酒,是在想到底讓我嫁給誰比較好?”

“我隻是在想,如果你不願意嫁,我要怎麽保住南海。”尹流光泛開一抹苦澀的笑容,抬眸望著南憶夕,聲音依舊溫柔如初。

聽到尹流光的話,南憶夕微微愣住,她問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願意嫁,你不會勉強我麽?可是你該知道,我若是不嫁,南海恐怕是岌岌可危了!”

“我不想勉強你,也勉強不了你,不是麽?”尹流光抬眸,平靜的望著南憶夕,握著酒杯的手緩緩鬆了開來,直到剛才他才明白,原來他真正害怕的不是南憶夕不肯嫁給南海帶來的後果,而是害怕南憶夕會嫁。

南憶夕緩緩垂下了眼眸,尹流光說的沒有錯。就算尹流光要她嫁,她也絕對不會嫁。她是魔宮宮主瓊珞,是恣意妄為的瓊珞,這世上,沒有誰可以勉強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隻是尹流光這樣說,卻著實叫她為難了。她寧願他是真的和那些人一樣,在南海的安危麵前毫不猶豫的將她舍棄,這樣她雖然傷心難過,但至少不會再對他下不去手,至少可以心安理得的對付南海。

可是,他沒有。在南海和她之間,他沒有選擇犧牲她。那麽,要她如何心安理得的毀掉他一生都在拚命守護的東西?

“聖旨到!”尖銳的嗓音打破了庭院的沉寂。

南憶夕收回了心神,抬眸望去,隻見上次來宣旨的那個太監捧著一卷金黃的聖旨,趾高氣昂的望著她,而他的身後站著十幾名大內侍衛。

“宣魔宮宮主瓊珞進宮。”經過上次的事情,太監也知道南憶夕不是什麽好惹的主兒,因此也沒有要南憶夕下跪,就自顧自的宣讀了旨意。

南憶夕對此隻是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而尹流光跪著接過了聖旨,將聖旨放到桌上,站了起來,神色複雜的看著南憶夕。

南武選南憶夕進宮,南憶夕若是不去,那就是抗旨不尊,之前南武為了魔宮寶藏或許還可以隱忍南憶夕幾分,可是如今局勢危急,南武又讓路公公帶了大內侍衛前來,看樣子是鐵了心的要讓南憶夕進宮了。

“瓊珞姑娘,您還是隨奴才走一趟吧。皇上說了,今日不管姑娘找什麽借口,都務必將姑娘帶進宮。奴才也知道姑娘好身手,因此才帶了大內侍衛前來,這屋外還有五百禦林軍隨時待命呢。”路公公看南憶夕坐在椅子上一副悠然自得不準備動的樣子,不由挑了挑細長的眉毛,尖聲尖氣的說道。

南憶夕聞言,挑了挑眉毛,烏黑的眸子裏麵閃過一抹厲色,這路公公雖然看起來笑容可掬,其實卻是笑裏藏刀,話語之間分明是在威脅她,叫她不要意圖耍花樣,否則這禦林軍就要進來壓著她進宮。

“聽公公的意思,今天這宮,我是想進也得進,不想進也得進了?!”伸出纖細如玉的手指,南憶夕狀似慵懶的看著雙手,看也不看路公公一眼,傲慢而慵懶的應道。

路公公沒有料到他端出這樣大的排場來,南憶夕還敢如此囂張,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尖著聲音笑道,“姑娘是聰明人。皇上既然派了禦林軍前來請姑娘,這進宮不進宮,自然由不得姑娘了!”

“我是聰明人,可是南武卻好像不夠聰明呢!”南憶夕緩緩抬起看著雙手的眼眸,眼中滿含冷厲之色,烏黑的眸子泛著冰冷的光芒,看的路公公渾身一哆嗦,南憶夕悠悠的繼續說道,“我生平最不喜歡的就是被威脅,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是不願意進宮!”

“姑娘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皇上派了禦林軍前來,可不是給姑娘看著玩的!”路公公聽到南憶夕的話,再也忍不住了,眼中閃過一抹惱意,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在宮中當差數十年,就算是皇上對他說話,也未曾這樣不客氣過,更何況隻是一個江湖人士?上次他自己獨自前來,自然不敢招惹南憶夕,可是如今他有南武撐腰,還有五百禦林軍做後盾,難道還會怕了南憶夕不成?!

“你以為五百禦林軍能奈我何?”南憶夕挑眉,眸中盡是不屑。不是她誇下海口,就憑宮中禦林軍那酒囊飯袋的身手,她還真的不放在眼裏。這路公公還真是說對了,這五百禦林軍,也就隻夠給她看著玩的。

路公公聽到南憶夕的話,不由怒了,對著身後那十幾名大內高手說道,“皇上吩咐了,魔宮宮主若是不願意進宮,就好生請她進宮!”

“放肆!”大內侍衛還未及動手,一直站在一邊的尹流光便怒聲嗬斥道。

路公公聞言,不由驚了一跳。尹家少主一向謙和有禮,不管對誰,都是溫和的很,他從來不曾見過尹流光發怒,沒有想到他竟為了南憶夕出頭?

雖然他有著南武的旨意,但是尹流光身份特殊,也不好得罪,於是他隻好賠著笑臉對尹流光說道,“尹少主,請瓊珞姑娘進宮可是皇上的旨意,您阻止奴才,難道是要抗旨麽?”

雖是賠著笑臉說話,但是其中的威脅警告之意已經非常明顯了。尹流光聞言,神色不變,冷然說道,“你隻管回去稟告皇上,就說是我尹流光不讓瓊珞進宮的。皇上若是怪罪下來,我一力承擔!”

“這。”路公公露出一副為難的神色,他本來也不過是領旨辦事,自然不想因此而得罪尹流光,可是若是他不能將南憶夕帶進宮去,隻怕皇上怪罪,因此不由泛起了為難之色。

“尹流光,我不需要你為我出頭!”南憶夕聽到尹流光的話,眼中閃過一抹擔憂,卻是冷著臉口氣冰冷的對尹流光說道。

自從她進入南海朝堂以來,尹流光對她諸多照顧,她欠他的已經夠多了,她實在不願意他再為了她犯下抗旨的罪名。

“這次皇上是鐵了心要逼你出嫁,就算你真的有魔宮寶藏,皇上也不會因此手軟,你明白麽?”尹流光聞言,卻是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關切而擔憂的望著南憶夕,在她耳畔小聲說道。

就算你真的有魔宮寶藏。

其實尹流光早就知道她手裏麵根本沒有所謂的魔宮寶藏,可是他卻一直沒有拆穿她,其實他早知道她進入南海朝堂目的不純,可是他卻一直在包容她。

神色極為複雜的望著尹流光,南憶夕蹙了蹙眉頭,對路公公說道,“公公不必為難,本座隨你進宮就是!”

“瓊珞!”聽到南憶夕突然改變主意,要隨著路公公進宮,尹流光不由著急的喚道,南武這個時候召南憶夕進宮,隻怕就是為了軟禁她,逼迫她出嫁,她若是進了宮,隻怕就再難出宮了!

“放心。皇宮還困不住我。”南憶夕隻是淡淡看了尹流光一眼,語氣平淡而不見波瀾,聳了聳肩,似是很無所謂的樣子,悠悠笑道,“就當是我謝謝你沒有為了南海而選擇犧牲我。”

說完,南憶夕便舉步跟著路公公走了,尹流光走了兩步,想要開口喚住南憶夕,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神色複雜的望著南憶夕的背影。

南憶夕隨著路公公抵達禦書房的時候,腳步微微頓了一下,挑起眼眸,狀似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禦書房的周圍埋伏了不少人麽,看來南武是鐵了心要逼她出嫁了?

“皇上,瓊珞姑娘到了。”路公公將南憶夕帶到了禦書房,南武對他使了一個眼色,他便識相的退下了。

南憶夕立在南武的麵前,帶著滿不在乎的目光,平淡而冷厲的望著南武。她的表情明明那麽的平靜,可是從她平靜無波的黑眸裏麵卻隱隱透露出幾分犀利。

南武被南憶夕平靜而犀利的眸光看得微微一愣,原本板著的麵孔也不由賠上了笑意,對著南憶夕和顏悅色的說道,“瓊珞啊,這次請你進宮,是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

“噢?是為了北漠和西嶽的婚書?”南憶夕聞言,挑了挑眉毛,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對南武說道,口氣裏麵還含著淡淡的諷刺之意。

南武自然聽出了南憶夕口氣中的諷刺,但是卻也不得不耐著性子對南憶夕說道,“是啊,流光已經和你說了麽?本來朕是想讓流光告訴你的,後來思來想去,感覺還是將你叫進宮,親自和你說比較穩妥。”

“多謝皇上抬愛了。”南憶夕聞言,隻是不冷不熱的說道,她的口氣冰冷而嘲諷,聽得南武極不舒服。

南武心中憋氣,但是卻不能在這個時候得罪南憶夕,更何況南憶夕一向未曾給過他好臉色看,他也早就習慣了,於是他繼續厚顏無恥的笑著說道,“既然流光已經和你說過了,那麽瓊珞,這北漠太子和西嶽翎王爺,你更喜歡哪一個呢?”

南憶夕聽著南武的話,抬眸看著他臉上厚顏無恥的笑容,以及冠冕堂皇的神色,心頭不由泛過一陣惡心。明明是想要犧牲她的幸福來換取他自己的利益,卻還說的如此好聽,真是不要臉!

“如果我說,我一個也不喜歡呢?”南憶夕挑了挑眉毛,袖袍一揮,整個人散發出一股狂傲而睥睨天下的氣勢,她望著南武,好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王者在俯視眾生一般。

南武被南憶夕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所震懾,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恢複過來,冷著一張臉說道,“事關我南海安危,可由不得你,你若是不選擇,那朕就替你做選擇!”

“你替我做選擇麽?”南憶夕聞言,隻是嘲諷的笑了笑,眼中含著幾分戲謔,一步步走到南武的麵前,在他耳畔輕聲笑道,“那也未嚐不可。”

正在南武臉上露出笑容的時候,南憶夕下一秒說出口的話卻讓他的笑容生生的僵硬在了臉上,眼中噴出怒火。

因為南憶夕在他的耳畔輕笑著說道,“不過既然是你選的夫君,自然也應該你親自出嫁!”

“大膽瓊珞!你屢次冒犯朕,朕都忍了,如今國難當頭,你竟然還敢戲耍於朕!來人那,將瓊珞給朕拿下!”南武眼中帶著怒火,似要將南憶夕碎屍萬段,他的眸子慢慢眯了起來,望著南憶夕,眼中含著精光與算計。

隻要將南憶夕拿下,他自然有的是辦法對付南憶夕!她武功過人?那麽他就找人廢了她的武功,她倒要看看沒有武功的南憶夕還如何囂張!至於魔宮寶藏,他就不信他派人翻遍魔宮還真的找不到!

他已經容忍南憶夕夠久了,再也不想容忍下去。現在南海國勢危機,南憶夕是不想嫁也得嫁!

禦書房外埋伏好的禦林軍聽到南武的話,立刻衝了進來,將禦書房團團圍住,南憶夕見狀,唇角泛開一絲冷冽的笑意,袖子裏麵的紅色錦緞以極快的速度繞上了南武的脖子。

南武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南憶夕製住動彈不得,他驚懼無比的望著南憶夕,強自撐著嗬斥道,“瓊珞,你做什麽?難道你要造反不成?!”

“雖然我對你的性命沒有興趣,但是你若惹惱了我,我也不介意殺了你!”南憶夕冷冷的看著南武,這個將她帶到人世卻從未給過她半分關愛的父親,唇角的笑容越發冷冽,“你不必威脅我說,我殺了你我也走不出皇宮這種話!我這人行事向來隨性,我想殺你,便殺你。至於走不走的出去,也要試過才知道!”

南憶夕一番話將南武原本想說的話全部堵在了喉嚨口,他驚懼的望著南憶夕,這一刻他是真的害怕了,因為南憶夕眸中的冷冽和殺伐之意讓他深深的感覺到,他若是再敢惹惱南憶夕,她絕對會動手殺了他。

而團團圍著的禦林軍見狀,也是麵麵相覷,遲遲不敢動手。畢竟皇上在她的手裏麵,他們也不敢貿然行動,退一萬步說,縱然現在皇上的安危沒有問題,要他們對魔宮宮主動手,他們也是硬著頭皮上的,不然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南憶夕纖細的手指緊緊握著紅色的綢緞,唇角勾著淺淺的笑意,眼角帶著妖嬈狠辣的光澤,淡淡掃過禦林軍,悠悠說道,“讓開!”

禦林軍聽到南憶夕的話,神色猶疑,看了一眼被南憶夕製住的南武,遲遲沒有行動。南武被南憶夕製住,心裏麵卻是飛快的盤算,若是讓南憶夕出了禦書房,以她的輕功,隻怕一瞬間就離開了皇宮,他此番惹惱了南憶夕,若是她一氣之下投奔了別國,那南海豈不是更加危急?

何況西嶽和北漠都求娶南憶夕,她若是走了,叫南海如何和北漠西嶽交代?若是失去了北漠和西嶽作為盟友,南海又如何對付得了東臨?

南憶夕見南武遲遲不下命令,手指輕輕拉了拉綢緞,繞著南武脖子的綢緞立刻又緊了緊,南武頓時覺得喘不上去氣來,他的臉色漲得通紅,連忙喊道,“快。快讓開!”

禦林軍聽到南武的吩咐,立刻紛紛給南憶夕讓開了道路,甚至有人暗自鬆了一口氣,南憶夕卻也不理會兩邊的禦林軍,當實力的懸殊到達了一定的地步,她連防備他們都不需要!

手裏麵的綢緞仍然分毫不鬆的纏繞著南武的脖子,南憶夕如同閑庭散步一般慢悠悠的走出了禦書房,而南武因為被南憶夕的綢緞纏繞著脖子,不得不像一條狗一般被南憶夕牽著,在眾多禦林軍的注視下亦步亦趨的跟著南憶夕。

南武的臉色變成了極難看的豬肝色,也不知道是因為綢緞纏繞的太緊導致他呼吸不暢,還是因為覺得太過丟人而氣的臉色都變了。

南憶夕本可以鬆開南武,利用輕功離開皇宮,但是她卻故意沒有這麽做,而是拉著南武一步步的走著。

宮裏麵的大小太監,禦林軍,以及來往行走的官員都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一襲紅衣妖嬈的魔宮宮主施施然的走在前麵,她的手裏麵拉著一段紅色的錦緞,而皇上則被魔宮宮主一路牽著前行。

眾人紛紛在心裏麵揣測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皇上怎麽會被魔宮宮主牽著走?而這些禦林軍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又是為了什麽?

雖然心中疑惑的很,可是誰也不敢上前去問,因為大家都看到了南武那憤怒而警告的眼神,誰都知道,若是這個時候多一句嘴,南武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慢悠悠的走到了宮門口,南憶夕才施施然的停下了腳步,手微微抽了抽,纏繞著南武脖子的綢緞微微鬆了鬆,南武的臉色才微微好看了一點,他看著南憶夕說道,“已經到了宮門口了,你可以放了朕了吧?”

南憶夕不屑的看了南武一眼,手中的紅綢卻是沒有鬆開,她悠悠說道,“皇上何必說的這樣難聽?本座不過是和皇上開了個玩笑,不是麽?”

南武聞言,心中大怒,將綢緞纏繞著他的脖子險些勒死他,還拉著他繞了大半個皇宮,讓他在眾人麵前丟盡了臉麵,帝王威嚴掃地,居然還能大言不慚的說隻是開個玩笑?

可是他現在受製於南憶夕,他如何敢說一個“不”字,他隻怕南憶夕一心情不好,真的要了他的性命,於是隻得壓下怒火,和顏悅色的笑道,“是啊,宮主隻是和朕開玩笑而已,朕明白的。”

南憶夕看到南武眼中一閃而過的怒火,唇角泛開涼薄的笑容。他也會覺得憤怒麽?也會覺得她明明脅迫了他卻還說隻是開玩笑很過分麽?那麽他明明是想要利用她犧牲她,卻還冠冕堂皇的說叫她自己選擇夫君,難道就不過分麽?她這麽做,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那皇上定然不會因此怪罪本座吧?”南憶夕繼續笑眯眯的問道,隻是她的眸中卻帶著濃濃的警告之意。

南武感覺到脖子上的錦緞又微微收緊了一點,不由嚇得魂飛魄散,立馬應道,“自然不會!宮主隻是和朕開玩笑,朕又怎麽會怪罪宮主呢?!”

“本座就知道皇上是個明君。那皇上之前答應本座,說本座的婚事由本座自己做主,應當也還是算數的吧?”南憶夕對於南武的回答很是滿意,她的唇角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悠悠望著南武,繼續說道。

此刻圍觀的人已經越來越多,宮中的大小侍衛,進宮稟告事情的大臣,還有許多太監宮女,已經將南武和南憶夕團團圍住,一副圍觀看戲的樣子。

南武用餘光看到那些圍觀的人群,恨不得將他們全部碎屍萬段,聽到南憶夕的話,他自然也明白了南憶夕的用意,南憶夕就是要在這麽多人的麵前逼他親口承認不會怪罪於她,更不會強迫於她,好叫他不能反悔。

這至少證明南憶夕不會離開南海,隻要南憶夕還在南海,他總是有辦法慢慢對付南憶夕的,想到這裏,南武立刻應道,“朕一言九鼎,自然算數!”

“既然這樣,本座還有事要忙,就不陪皇上玩了。”南憶夕聞言,妖嬈無比的衝著眾人眨了眨眼睛,直將在場的所有人看的神魂顛倒,等到眾人反應過來,南憶夕的身影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南武摸了摸紅腫的脖子,眼底滑過一絲恨意,回眸看到戰戰兢兢舉著刀跟過來的禦林軍,不由大怒,幾步走過去,給了當前的一個禦林軍一個耳光,惱怒的說道,“飯桶!都是一群沒用的飯桶!這個月的俸祿全部扣了!”

這些禦林軍莫名其妙的就被扣了一個月的俸祿,心中自然不平,可是南武正在盛怒,誰也不敢惹他,更何況他們隻是奴才而已,奴才如何敢和主子過不去?

南武惡狠狠的看了周圍圍觀的人一眼,甩了甩袖袍,氣衝衝的向著柳貴妃的寢宮走了過去。眾人見南武動了怒,也不敢再圍著,立刻全部散開了去。

“哎喲,皇上這是怎麽了?誰惹皇上生氣了麽?”柳貴妃在後宮,前麵發生的事情她還沒有聽到,隻看到南武氣衝衝的走了進來,便立刻揚起笑臉,摸著南武的胸口替他順氣,溫柔無比的問道。

南武一掌拍在桌子上,將桌上的茶杯都拍落在了地上,極為惱怒的說道,“還不是那個瓊珞!她居然敢挾持朕,還威脅朕!”

柳貴妃一聽,眼中滑過一抹精光,南武不是一向很容忍這魔宮宮主麽?而且最近北漠太子和西嶽翎王爺都修書求娶瓊珞,南武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和瓊珞發生衝突呢?

一邊溫柔的幫南武順氣,一邊說道,“這瓊珞也真是不識抬舉,皇上容忍她是給她麵子,她居然還蹬鼻子上臉了!那皇上打算怎麽做呢?”

“朕能怎麽做?!如今南海能不能得到外援,全憑她嫁不嫁,朕就算再惱她,也隻得忍了她。現下最主要的是要能過騙她交出魔宮寶藏,並且嫁給北漠太子或者西嶽翎王爺其中之一!”南武順了口氣,也冷靜了下來,坐到了椅子上,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說道。

柳貴妃聞言,眼中滑過一抹精光。現在的局勢,這魔宮宮主必然是要遠嫁了,那她原來打算要南起娶她,從而得到魔宮寶藏的計劃豈不是泡湯了?看來想要讓南起上位,還得抓住南武的心。

“皇上說的極是。如今南海政局不穩,東臨若在這個時候動手,南海當真是內憂外患了。”柳貴妃幽幽的說道,一邊幽怨的看了南武一眼,似是有著無限委屈一般,繼續說道,“臣妾一直教導起兒萬事要忍讓,不要再給皇上添亂,可是皇後和太子卻是步步緊逼,絲毫不給臣妾和起兒活路啊!”

南武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朝中的兩派之爭,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如今真是越演越烈,連他都沒有辦法控製。張楚楚和南胤固然是步步緊逼,不肯讓步,這柳貴妃和南起又豈是任人欺負的主兒?

若是太子生辰上太子側妃流產的那一件事,這局勢如何會演變到如今這個地步?!

心中不由更加煩悶,南武不耐煩的推了柳貴妃一把,恨恨說道,“你也不必在朕麵前哭!這些年,朕還不夠偏幫你和起兒麽?你若是真想給朕省點心,就叫起兒一派的朝臣給朕安分一點!”

柳貴妃見南武動怒,也不敢再說,隻得悻悻的說道,“皇上,不是臣妾不想給您省心,隻是皇後和太子如此咄咄相逼,臣妾和起兒若是絲毫不反抗,日後太子登基,臣妾和起兒還有活路麽?”

南武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追憶和悔痛。

張楚楚是他做太子的時候就已經娶回來的太子妃。他一直知道張楚楚的性格極為強勢,手段更是狠辣,不過也正因著張楚楚父親的支持,他才一步步走上皇帝的位置,因此他對張楚楚也格外的容忍。

直到他遇見了慕容玥,那個傾城絕代,驚采絕豔的女子。

隻是第一眼,她便已經走進了他的心,叫他再也無法把她忘懷。苦心追逐,好不容易用真情打動了她,讓她願意成為他的妃子,可是張楚楚卻在這個時候設計,讓他誤以為慕容玥其實並非真心愛他,而是東臨派來南海的奸細。

他傷心欲絕,盛怒之下便將慕容玥當做禮物送給了東臨的皇帝為妃。慕容玥那樣的女子,自然能夠打動任何一個男人。東臨皇帝極為寵愛她,可惜她生下孩子一月之後便不幸離世。

東臨皇帝便在那時候提出要讓張楚楚生下的太子到東臨做五年質子。彼時南海國勢弱小,也不得不答應,於是才有了將南憶夕代替南胤去東臨做質子的事情。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慕容玥一直愛的都是他,即便是嫁給了東臨皇帝,為東臨皇帝生了孩子,她的心裏麵念念不忘的還是他。東臨皇帝說,她恨他怨他更愛他,即便是死的時候,口裏麵念念不忘的還是“南武”!

那個時候,他震驚,他懊悔,卻也無濟於事。從那個時候開始,不管張楚楚用什麽手段,他都再不願踏足她的寢宮半步。

他開始寵幸柳貴妃,那個與她眉眼有幾分相似的女子。可是柳貴妃終究不是他的玥兒。

但是不管如何,他是不會真的讓南胤繼承皇位的,他決不允許生生將他最愛的女子與他分開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做皇帝!

隻是他並不知道。最後做了南海皇帝的,的確是張楚楚生下的孩子,可是卻不是那不成器的太子南胤,而是從小就被他和張楚楚利用和拋棄的南海公主,南憶夕!

“你放心。朕自然不會由著張楚楚和南胤胡鬧!”南武看了一眼柳貴妃,帶著幾分不耐說道。

柳貴妃望著南胤,她知道南胤眼中的懊悔和追憶是為了誰,這麽多年了,南胤每每抱著她親熱的時候,喊得都是她的名字。

玥兒。慕容玥。那個明明已經嫁給了東臨皇帝的女人,卻還叫南武如此念念不忘。她曾試圖取代那個女子在南武心中的地位,卻發現不管她如何努力,她都隻是一個替身而已。

既然她這一輩子也無法取代那個女人在南武心中的地位,那麽她就利用這個女人在南武心中的地位,來謀取她的榮華富貴,也不枉費她做了她半輩子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