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部分_第六章 長江之神

南茜奧奇包裏響起斯特勞斯“愛的丘比特”鋼琴曲,她打開包取出草莓一瞥,原來是阿波羅打來的電話,她接聽:

我也來楓溪了,霸王給我開玩笑說跳烏魯瓦圖情人崖了。

“你真的相信尼加拉大瀑布比黃果樹大瀑布大?亞馬遜比長江寬、長?”

“你在哪裏?”

南茜合上草莓,一個笑臉熱騰騰金色卷發宛如古希臘人的精幹小夥,在想象中向她走來,擁抱她並深情地一吻她左額,

但現在她心裏呀,有了中國男朋友,這一切似乎要改變。

她學中國人待人接物,這樣白小牛才喜歡。

她知道,那個叫楓子的女孩子,是體育學院的遊泳健將,揚言征服長江巨浪的弄潮兒。

南茜推斷,白小牛不會始終如一愛她,她雖聰明可稱他老師,但學非所用,不懂的發展自己。

南茜想:白小牛是個胸有大誌、眼觀世界、乃至宇宙的人,他願做她南茜的朋友,源於他雄偉的誌向和包袱,這一點,她南茜能看出來,體育健兒未必能看得出?

她是會寫幾句古舊詩,南茜想:正好體現了她守舊、保守的一麵,這樣的姑娘白小牛不會真愛到底,正如上海阿拉講:

你在講故事吧?我南茜的確不信。

是他講故事考驗自己?也許。

這也是他可愛之處,好男人不會輕易、隨便愛一個人,她想的有理。

“在高考之前,”白小牛說:“她幾乎能把要考的數理化課文,閉著眼睛複述出來,習題、公式、定理、古詞的本義、轉義、假借、文章的背景、中心思想、結構層次,我親見她滔滔講出來。

她不用講義,所學全刻在腦子裏。

淩晨,她澆花、洗衣服、幫助母親燒早飯,勤快得很。

南茜想:我也不差,每日晨跑後回校舍拖地板,我這是一人為大家。

我這懶鬼,有三用功:考前用功,臨陣磨刀;在家用功,給父母看;女友前用功,女友不在,打開電腦玩遊戲。

高二時,有兩次期中考試很不理想,在100名之後,不好意思,不敢叫楓子去巴厘島咖啡廳了。

她和我見麵就流淚,常說:我的心和身子是你的了,你還是不爭氣,你學習是做給我看的,我說,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找別人麽。

她說:那麽容易,說愛就愛,說吹就吹,我已經**,哪個小夥真愛我?

你這沒良心的,當初何必信誓旦旦,發誓考上大學?說什麽為父母爭光,為我添彩,哄我上床,我隻有一個處女身,你不要了,誰還要?

她嚎啕大哭了,兩手抽打著自己臉,劈劈啪啪,好嚇人的,踢我,頭還‘嘭嘭’撞牆,見我害怕了,她找了一把剪子,把足球戳了個洞,嚓嚓嚓,剪了個稀巴爛。

也怪,我的心此後沒了雜念,隻想跳入大學,高三成績刷地上去,終於如願以賞。

但她家不幸的事發生了。

楓子父親自小酷愛遊泳,是個泳迷。

到夏天,他跟楓子娘到崇明,非去大江遊泳不可,誰也攔不住。

她爸是個富有詩性的楓溪人,一種根深蒂固的思想:大風大浪也不可怕,人類社會就是從大風大浪裏鍛煉起來的,主席的教導,他深信不疑。

他非常崇敬毛主席,家裏一直掛著毛主席像,甚至,上世紀特殊時期文革小組編的毛主席語錄,還珍藏在壁櫥裏。

他愛讀毛主席詩詞,把【水調歌頭•遊泳】背得爛熟,每次下江之前,在岸上熱身時,他要重溫毛主席這詞,大聲吟詠這兩句:

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

在楓子外婆家北岸長江邊,那裏有個江豬磯,早先**時淹沒磯子,江豬在上麵嬉戲,當地漁夫叫它江豬磯。

楓子爸暢遊長江時,此磯已成一道風景,是那裏遊泳愛好者必去之處。

放假了,這天,見三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也在岸上熱身,踢腿伸拳,擴胸彎腰的,楓子爸就問‘哪裏的?’一孩回答,‘喇叭鎮的’。

她爸問:水性如何?並且說:這裏年年有上不來的。

那孩說,叔,說點吉利的,我尼仨,是崇明小學遊泳比賽冠亞季軍,你老自己當心了。

崇明小朋友大多聰明伶俐、靈嘴巧舌、機鋒奪人,但她爸不放在心上,丈人家鄉麽,要有涵養。

江水大起大落,流動性很大,不像河水比較穩定,一不小心,離開江邊就回不來的

但仨既是孩兒中遊泳高手,就不會害怕。

俗語說:打死會拳的,淹死會水的。

其中一個叫永生的,見水上漂浮著一個漂亮的彩球{有人說是水鬼變的},就去追趕。

江水無風三尺浪,其實包括楓子父親在內,也隻能在離江豬磯十米之內遊泳,誰也不敢遠遊,但這小子仗著自己是冠軍,就去追趕那球。

江水浪頭小山高,永生被拋出很遠,待他後悔追球,拚力返回,為時已晚,離江豬磯越來越遠。

楓子爸見勢不妙,大喊一聲,一麵自由泳追去;另兩個後生也以為水性好,尾隨而去,結果被浪大的七零八落。

她爸追上永生,大浪重疊而來,幾乎很難分清東西南北,永生已精疲力竭,浪裏時隱時現,她爸畢竟是搏浪高手,少見的弄潮兒,他逼近永生時,不以常規救法,從背後叉住胳節窩往上往前推搡,浪太大,所有拯救教條都沒有用,他捉住永生一隻手,拉著搏浪朝朝江邊遊去,到了腳下踩泥可以站立的安全區裏,才見永生嚇得麵如土色,殘喘籲籲。

她爸又去救另外兩個,因體力消耗太大,不幸罹難。

楓子爸犧牲了,給瘋子經濟打擊沉重,他經營的土特產商店原收入不菲,現在沒人照看楓子上學斷了財路,她幹脆不想上學了,但她母親堅決不同意。

她母親是個國營企業的正式職工,不就下崗經營那土特產商店,新換了‘順天坊’牌匾。

有一天,她媽回娘家,在晚上夢見了楓子的爸,他清晰地走到她床前,對她說:我就在北邊長江裏,你想我了,就到北岸老榆樹上約我。

於是他領她去北岸那棵老榆樹。

這棵老榆,百年之久了,兩人環抱綽綽有餘,麵臨長江,她小時候也常去樹下玩,也坐在樹下與長江對話,可沒發現上麵有門。

他領她到那棵樹前,手一揮,榆上門開了,他帶她進去。

原來裏麵有個半球形的小空間,放著一張小圓桌,上有一盆鮮豔的玫瑰花,一個狹窄剛剛可攀爬的小木梯,隨著樹穴通向樹上樹蓬間,原來上麵有個木板小平台。

他對她說,你想我了,就到這台上來,向長江喊三聲:雷君、雷君、雷君,我就來與你相會。

兩人就此擁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不忍分離。

楓子娘就此一病不起,每天晚上夢見與夫君相會,不久就離世了。

被救的仨孩子每人給楓子家捐助5萬,當時她母親沒要,加上仨孩在網上呼籲捐助,全國各地好心人捐助約50萬,楓子娘全捐給了孤兒院。

後來,楓子上大學,順天坊一半出租了。

以楓子高考成績,上北大、清華可以,但她上了體育學院,專攻遊泳;一連串的打擊,她變呆傻了。

她對我說,就不信,風浪真的那麽可怕?我就要征服大風大浪!怎麽的?

我也要和母親在一起,傾聽她慈愛的呼喚,親吻她潤甜的芳香。

於是,每年暑假她特在崇明度過,專在大風大浪裏遊泳,她說:毛主席說的好,大風大浪並不可怕,人類社會就是在大風大浪裏鍛煉起來的。

她傻得可愛。”

南茜打斷白小牛的話,“長江是她可愛的媽,怎麽還死人呢?”

白小牛說:“你少挑剔吧,南茜先生,長江是我們的媽,就像祖國是我們的媽,是有風險、有風浪一樣,這並不矛盾。

她畢業後,以順天坊做抵押,在江豬磯開了‘大江浴場’,親自下江遊泳示範培育新一代的弄潮兒。

很快,‘大江浴場’就聞名長江三角洲,專門接納喜歡大風大浪的中外遊泳高手,發展到遊艇、汽艇、遊輪、商場、旅館,水上球賽等多維度服務,楓子是總經理。”

南茜說:“好啊,你也去,做個副總,美國人叫作夫妻經理,成鴛鴦,在大風大浪裏比翼雙飛。。。”

白小牛臉色暗淡,目光無神,說:“你也去,招待拉美客人?”

南茜當真說:“可我不會遊泳。”

白小牛顯出傷感的憔悴,他凝神遙望東北方向,“你做翻譯的確不錯,可是她。。。”白小牛欲言又止,南茜疑惑地望著他,但一會兒釋然了,他倆分手了,對自己豈不更好?

“她做經理,還發生過奇怪的事,小牛說:

她建“大江浴場”開工的頭一天,晚上她沒回去,睡在臨時搭起的帳篷裏。

這天晚上大約半夜,她睡在床

上,身旁睡著她一個同學,那夜月光很亮,她突然看見一個白衣人站在床邊,她使勁推她同學,卻怎麽也推搖不醒。

她是有膽子的,便開了燈,但哪裏有人?隻有她的公文包在對麵凳子上,睜著兩隻鐵的怪眼。

她複又躺下,又好象迷迷糊糊走在江邊,再次碰到了那個白衣男子,此人長的十分俊秀,古怪的是:

他對她彬彬有禮,向她鞠了一躬,歐陽經理晚安,我叫魚天白,想來你公司打工,現在就報名。

她清楚記得這是在夢中,她問:你是人是鬼?

這你不必深究,我看中你,所以跟蹤你,你不讓我打工,我也來打工。

沒聽說,在夢裏報名的怪事情。

楓子嚇得拔腿往回跑,喊,有鬼、有鬼,她的同學名叫海蘭蘭,推醒她問,夢見鬼啦,是好事,有貴人相助。

但是,第二天,這白衣男子出現在她作為辦公室的帳篷裏,海蘭蘭當時管人事兼會計,也在辦公室,你找我有何事?她問。

這人說,我來打工。

你能幹什麽?

他說,我給你作保鏢。

這就奇了,保鏢都是老板請的,或公開招聘,哪有自動找上門的;

況且,她的公司才籌辦開創,沒資金財產,無需保鏢;

再說,一個姑娘做經理,一個小夥做保鏢,讓人笑話、說閑話。

楓子說,別胡攪蠻纏,快走.這人賴著不走,楓子就把他推出門外。

她把這事告訴我,我也覺得蹊蹺,就給華山博士說了,博士說,把不住又遇鬼神或者外星人了,隻有他們可出入夢幻,但他們無害人之心,和他們相處也無妨,說不定有意外收獲,拒絕了不好,反而有不測之事。

她把我叫去亮相,整天陪她走,但這人不在意,當著眾人麵要求打工作保鏢。

難怪她顧慮,此人來路不明且不說,長得確實帥氣,連我也不得不佩服。

有什麽不好?一個帥哥做你保鏢,顯得你有本事,這是活廣告,傻孩子,你的客戶必將聞風而來。

後來,楓子答應他留下來,但是讓他打雜,民工來了,有時讓他搬磚、卸車上黃沙、石子、水泥,但是他時不時出現在她身前身後,他好像有什麽秘密觀測器,可以照見她在任何角度、任何一個地方,而且,他好像有什麽特異之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趕到很遠的地方。

有一次,她一人驅車去上海奉賢南橋找一個客戶,走時見他很賣力地搬磚頭,沒見她走。

這客戶有個秘密的地下室,專門招待美女客商、公關小姐、女大學生等風流女子。

在大學裏,楓子也看過弗洛伊德【**三論】【夢的解析】之類的**經典,看過D.H.LAWRENCE[LADYCHATTERLEY'SLOVER],尤其在她外婆家老櫥櫃裏,還有幾本鮮為人知的老舊書:

【呂洞賓三戲白牡丹】【生育指南】【玉嬌梨】【金瓶梅】之類,

還有一個手抄本原民間帝乙歸妹著的【少女的心】。

楓子曾經看過,但她從沒給我白小牛看。

她認為男人這類書看的越少越好,而女人恰恰相反,看得愈多愈好。

我要借閱,她說早燒了。

因此,這天發生的事,我認為她早中了這類書的魔。

當然,這天的雲雨,她否認是通奸,而是一口咬定是**。

兩人正在翻江倒海時,這倒灶鬼日的,搬開入口的偽裝大立櫃,進入一間暗房,走下地下室斜水泥樓梯,敲門---

裏麵慌了神,事情還沒做完,以為他老婆帶公安來了,把女方貶作來此‘**’,然後叫公安帶走,以前發生過類似的事。

楓子對此十分奇怪,這家夥是如何進入這座樓的?

不開門這家夥不走,兩小時後,那客戶以為敲門人走了,開門一看,他還在---

是個白衣男子,以為是楓子老公,嚇得直打哆嗦,爬下床來往底下鑽,他上去在他屁股上踢了兩腳,挽了楓子就走。

回來找到我,我當時就在灜州公園看老式織布機,這家夥突然出現在我背後,嚇了我一大跳,這家夥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真的邪門。

他說今天他把想**楓子的一個壞蛋踢了兩腳,現在交給你,盡管放心。

我再回頭看,已無蹤影,邪門。

奶**上的蒼蠅。

南茜“嘿嘿”笑起來。

(本章完)